第六章
手术进行得相当顺利,一个星期后,月光终于可以出院,不过腿上还打着石膏。
为了就近照顾,也为了不想让她继续过着以往的生活,单洐决定让月光和
光两姐弟搬来跟他同住。
一早,他亲自到医院去接月光出院。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有没有遗忘的?”看着月光身旁小小的行李袋,她的东西未免简单得离谱。
月光摇摇头,一手撑着拐杖。
“就这些了。”她的行囊一向简单。
单洐走过来扶她,另一手接收了她的行李。
“小心一点,要不要我去推张轮椅过来,到了医院门口,你再用拐杖?”
月光昂着头看他,心头甜蜜
的拒绝。
“不用了啦,反正在拆掉石膏到做好复健之前,我还是得习惯使用拐杖,所以早一点习惯也好。”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喜爱用这东西。”单洐将她的笑容烙在眼底,搀着她离开病房,一步一步朝外走。
像他就非常的讨厌拐杖,一见到这东西,总会让他想起生命中一些不愉快的事。
“它不过是个辅助的工具。”半倚着他,两人一同停在电梯前。
“我的看法是过于麻烦,如果让我抱着你走的话,速度肯定会快上许多。”
他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些体贴又亲密的动作,在确认了自己非常喜爱她之后。
“是这样没错,但也会引来许多人的目光。”月光不习惯当个聚光体,过多陌生眸光的注视,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那有什么关系?”单洐勾
一笑,睇着她。
电梯的铃声当当响起,电梯门开启,里头站着几个护士,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一手吊着点滴的小男孩。
月光拄着拐杖往内走,单洐紧跟在她的身边。
“当然有关系了,我怕会造成医院的困扰,得加派更多的清洁工来扫地、拖地。”她
低声音,靠在他身旁小声地说。
“喔?”单洐挑起一眉,不解的睨着她。“为什么?”
“满地的
皮疙瘩呀!”月光咧嘴笑得灿烂。
“亏你想得出来。”他伸来一指,弹了她的鼻头一下。
月光疼得皱起脸。“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这一个星期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不仅彼此更加熟悉,连肢体碰触的机会也增多,她发觉,他偶尔喜爱小小的欺负她一下,像弹鼻头、拉耳朵,或是
她的头发。
“你就这么确定我是个君子?”他让她一边的肩膀紧靠着他的
膛。
月光掀
一笑,脸上神情变换很快,充满着朝气。
“光听你这句话,就算你不是君子,也差不到哪去。”
有哪个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吗?她可从未见过。
单洐想回话,电梯刚好到达一楼,几个护士匆匆忙忙的往外挤,电梯里留下坐在轮椅上的小弟弟和他们两人。
小弟弟的行动不便,看着他困难的以一手转动轮椅的轮子,月光直觉地想上前帮忙。
“我来吧!”单洐拦住她,示意她将电梯门的按钮
好,跨一步上前。
“弟弟,我帮你,你把手先放开。”
得到对方的一笑,单洐先将他推出电梯,小男孩的母亲也刚好走了过来。
没多在意对方对他的道谢,他又折回电梯里,扶着月光往外走。
“你似乎从不吝于助人。”她看着他,眼里多了层倾慕。
单洐侧过脸来睇着她。
“不,是在认识了你之后,我才变得肯对其他人伸出援手。”
“谦虚是你的另一个优点吗?”月光笑睨着他,近
来疾速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喜爱看他。
单洐耸肩笑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对了,
光跟我说,前几天你去参加学校的母姐会了?”她可看出,
光对他的崇拜,正在与
俱增中。
“嗯。”他简单应了一记单音。
“我又要再次跟你说谢谢了。”
“跟我不用这么见外。”单洐停下脚步,睨着她看了一会儿,决定把那
在学校老师亲口所说的好消息,先透
给她知道。
“
光的导师说,
光的试考已经通过了,最慢这一学期结束之后,他就可以直接跳到高二就读。”
“真的!?”果然,月光的脸上充满了惊喜。
“唔。”他一点头,抬起一手轻抚着她几乎要喜极而泣的脸庞。“你的辛苦会有代价的。”
月光咬着嘴
,只有这样才脑扑制住自己因太过高兴而哭出声来。“谢谢你帮我…”
她的情绪还有点激动,无法将话说得完整。
“在这件事上,我没帮上什么,是你的辛苦,还有
光自己的努力。至于他还不告诉你,我想,是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揽着她,两人朝外走去。
来到医院门口,月光看着眼前的高级进口房车,一时闪了神。
“上车吧!”单洐为她拉开后座车门,将手上的行李交给下车来的司机。
“上车?”月光仍然怔愣着,目光呆滞地盯着单洐瞧。
“是的。”不介意为她服务,单洐干脆弯身,主动将她给抱进车里。
坐在后座上,月光呆呆地看着他也跨步进了后座,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司机绕过来,将车门推上。
“你的车?”月光错愕的问。
她一直知道他是个菁英,但没想到…
“嗯。”他点点头,眸光含笑。“瞧你的表情,好像被我吓着了,但,不管你有没有被吓着,都不许你后悔,你已经答应要当我的女朋友。”
“我…”月光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从没想过,他是个很富有的人。
当然,接下来,还有更多让她惊讶的事,正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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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一幢独栋的豪宅前停了下来。
等车库门前的铁卷门嘎啦嘎啦的往上开启之后,车子被驶入了车库之中。
单洐先下车,绕过来月光这边,拉开车门,将她给抱了出来。
“我以为你会先送我回家。”她说,看看他,又往屋内瞧。
这屋子与他外表给人的感觉
合的,格局方正、四平八稳,有前院、有车库,停好车走到玄关只需几步的距离,既简便又不失雅致,跟他的格调真的很配。
单洐抱着她走到玄关。“是先送你回来了呀!麻烦你伸手按一下门铃。”
“送我回来?”月光听话的伸出手来按了下门铃,眼里却有着听不懂他的话的问号。
“我要你暂时在我这儿住下。”单洐睨着她,斩钉截铁的说。
在做好复健之前,他不打算放她离开。至于脚伤好了之后呢?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住你这儿?”月光错愕。“那
光怎么办?”
她不可能不管弟弟,还有她的家,而且家里还有妈妈。
“我也准备好了
光的房间。”他早就替她设想好。
着他的眸子,月光想开口拒绝,有些问题她清楚明白,现实环境也
得她不得不正视。
她是个很踏实努力生活着的人,也一向不喜爱作白
梦。
“单洐,我…”话正要出口,门很巧的被拉开来,站在门后的人,是个年约五十几岁的妇人。
“单先生,你回来了。”她恭谨地将门拉开,退到一旁。
“辛苦你了,王妈,这位是月光。月光,这是王妈,白天帮我整理屋子,还有,如果我回来吃晚餐的话,她会帮我煮饭,说实在的,王妈的手艺很好。”
听着他的介绍,月光硬是将原先已卡在嘴里的话,给暂时
下喉咙,她不吝啬的给予王妈一个亲切的微笑。
“我叫月光,就是天上明月光的月光。”
“王妈,从今天起,月光就住在这儿了,她的脚伤没好之前,还要你多多的照顾她。”单洐很会利用机会,顺水推舟的说。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彷佛是感觉到月光的亲切,王妈也回以热切的笑。
“王妈,我先抱月光上楼,一会儿再麻烦你将行李送上来。”短暂的介绍完毕,单洐想起医师的
代,要让病人多休息。
王妈笑着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
单洐抱着月光上楼,进到卧房里,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
上,就转身去推上房门。
“我不知道你会安排我来住你这里。”她看着他去将门推上,又踱了回来。
他甚至提都没跟她提过,更别说是商量。
“你需要人照顾。”单洐在她身旁坐下,一手轻轻搭上她的肩。
相处的这段时间来,月光已经很习惯他的贴近。
“但是我有家、有
光,还有…”妈妈,最后两个字,月光没说。
她的心里隐隐有着忧虑,一来是因为他的条件和环境太好,二则是因为母亲。
如果妈妈知道她
了男友,不知道会有何反应?还有,万一妈妈知道单洐的条件和环境,会不会变本加厉的去赌钱?
“我说了,
光我也安排好他一同住在这里。”他从她的眼瞳中看到了迟疑,还有忧郁。
“你不知道的…”她昂起脸,表情严肃且认真。
“你没说,我当然不会知道。”他很想知道她的心中想些什么?还有何困扰?
“单洐,就算你把
光给安排好,我也无法安心的抛下我妈,你知道吗?”她无法抛下她。
“我知道。”他瞧着她眼里的忧虑,心疼的抬起手来轻抚着她的脸。“我早知道你会想得很多,所以我已经打点好一切。”
他帮她的母亲找了一个钟点佣人,会定时去做打扫工作,兼送三餐过去,还要人额外送上一笔钱,帮她偿清近
来的赌债。
打点好一切?月光不知该说什么,以着不解的双瞳望着他。
“我考虑过你母亲的事,所以请了一个钟点女佣,会定时去打扫和送三餐。”单洐只概略的陈述,隐瞒了偿还赌债这件事。
月光的自尊心很强,他了解。由她不眠不休的工作,和不向现实低头的精神,他暂时将送钱这件事
下了,为的只是怕她钻牛角尖。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她发觉自己竟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他。
他帮她的已经很多了,甚至为她打点好了一切,但是就因为这样,更让她觉得不妥,心里深处隐隐会有股焦躁不安。
“月光。”单洐叹了一口气,以双手捧起了她的脸。
她仰望着他,两人的眸光
会。
“现在,我要你别想太多,你最重要的任务是养好你的腿伤,知道吗?”当他的女人,只要理所当然的靠着他就可以。
“我…”月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首度感觉到了压力。
他的气势、他的果断,和他的不容拒绝,都教月光有点适应不良。她从没被人呵护过,以往在她的世界中,想挣得什么,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嘘!”单洐的一手由她柔
的脸庞上移开,改
烙在她润泽的
瓣上。“我一会儿还要到公司去,今天很忙,可能要忙到很晚才能回来。”
月光微颤着,因为他的指腹正缓缓摩挲着她的
瓣。
“我可以…”她想说,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留在这儿没问题,何况还有王妈在。
但,话还没说完,单洐已挪开了修长的指头,取而代之的,是他
润温暖的
。
他的气息
醉了她,他的
瓣
惑了她,深深浅浅的吻让月光失了魂,随着他轻柔的摩挲,勾
的
吻,两人的气息越来越急,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终于,燠热让人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
息。
“月光。”单洐的指腹停留在她的
瓣上摩挲。“听话,别胡思
想,更别跟我提什么门当户对的论调,因为那不适合你的
子,你一向是勇往直前的。”
着他炽烈的视线,月光无语,双颊微红。
她很诧异,他几乎能完全看透她的心思、知道她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而这份不安的缘由,大部分是来自于现实的认知,两人的背景相差过大。
“你好好休息吧,我得走了。”单洐再度
下脸来,在她的
上轻轻一啄。“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唤王妈帮忙。”
说完,他硬定忍下再度吻她的冲动,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开门、关门,直到他完全消失在门的那端,月光仍陷在思绪中,久久无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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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单洐派司机到学校去接
光下课。
“姐,我回来了。”一回到住处,
光直接冲上楼,冲进月光的卧房。
月光倚在窗台前的贵妃椅上,很安静,静得一点也不像平
的她。
“姐。”
光走近,伸出手在她的肩上轻拍了一下,月光才恍然惊醒。
印象中,他从未见过姐姐恍神的模样,或许是因为她每天都忙着工作。
“你回来了。”月光抬起头来,脸上虽挂着笑,但眉宇间有个淡淡的结。
光将书包随意放到地上,小心翼翼地坐到她的身旁,避免碰到她还上着石膏的腿。
“你不快乐?”他一直以为有单洐哥照顾,姐姐应该会过得很快乐。
月光摇摇头,挤出刻意的笑容。
“说不上什么快不快乐,我只是担心家里。”
现在,在
光的面前,她懂得不直接提到母亲,免得加深他负面的反应。
“你是还在担心她吧?”
光懂得她的意思,姐姐一直是个善良念情的人。
“这几
我都有回去看她,她过得可逍遥自在了,有得吃、有得用,又有得花,问都没问你的行踪,也没想已经这么久都没见到你了。”
看着
光越说越气愤的模样,月光安抚的伸来一手拍拍他。
“有些事是很难割舍的。”如果人的记忆能同时记住好的与坏的,她想,她记下的总是好的一面。
记得她还很小的时候,
光还未出生,家里情况正常,那时候的母亲不是这样。或许是父亲的抛弃,让她承受了过多的打击,导致她在黑暗中沉沦,再也不愿意面对正常的生活。
“就是因为这样,当初单洐哥在对我提出接你过来住的想法时,我并不反对。”
光说出了几
前单洐找他深谈的情况。
“他找你谈过?”月光觉得惊讶。“你为什么不反对?”
她承认自己喜爱单洐,但这样的情感却让她觉得有压力,他对她太好,好得有点不真实。
“我为什么要反对?”
光凝望着她,眸底闪现了成
的坚定。
“姐,我觉得你值得过这样的生活,除非你不喜爱单洐哥,否则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倚靠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在现在社会中已经很难找到了,何况…”
他踌躇了下,没再往下说。
“何况什么?”月光知道他的话没说完。
“何况我会放心不下你。”学校的老师今天给了他新的讯息。
“你为什么要放心不下我?”月光有点紧张,
光说得好似要生离死别。
光看着她,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
“姐,我下一个学期开始,就可以跳级就读高二了,学校的老师帮我安排了就近住宿,她说高中里的老师对我的期望很高,搞不好只要到高中就读一年,我就可以直接再跳级到大学里去就读。”
“这样…”月光的眸子掩不住的暗淡了下,但在昂起脸来的剎那,已经挂上了灿烂的笑。“这样很好呀,你要加油,知道吗?”
“姐。”看着她的笑容,
光的心绷得紧紧的。“你脸上的笑,就是我放心不下的原因。”
“我?”月光的笑容骤然消失。
“我知道你一直为我担心、为我们那个家努力,就算辛苦、就算难过,你都还勉强的对我挤出笑容,现在到了你该放下这个担子的时候了,你还年轻,你应该有人爱,可以浪漫的谈恋爱,然后高高兴兴的嫁人。”
光的一番话,让月光听得感动的喜极而泣。
“
光,你长大了!”
她的弟弟不仅超龄的成
,还有着大人的沉稳思考。
“所以,你可以不要再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你就乖乖的去当单洐哥的女朋友。”他伸来一手,揩揩她脸上的泪。
“你什么时候要搬到宿舍去?”月光笑着摸摸他的头。
“应该快了吧,这学期一结束就搬。”
“那…”月光
言又止。
“姐,你放心,我还是会常回来看你。”
“嗯。”月光点点头,说得好似分离在即。“你别忘了,有任何问题或困扰,都要马上跟我联络。”
“姐。”
光觉得好笑。“我还没要搬呢!这几个星期还是会天天跟你住在一起。”
“我知道,我只是…”是呀!她真是越来越像个老太婆了。
“你好好的养好你的腿伤,等石膏拆了,赶快做好复健,我才能安心的搬到宿舍去。”为了逗笑她,
光拚命的挤眉弄眼。
果然月光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好、好,我会的,我会赶快好起来,至少在你搬到宿舍时,我也得帮你提提行李吧!”
光真是败给她。“我是男孩子耶,以后是男人,还要你帮我搬重的东西吗?”
如果真这样做,会给雷公劈死的!
“是、是,你是个男人,都还没长大就已经有沙猪思想了。”月光怀疑,那种自豪坚毅的口吻,是不是单洐传染给他的?
“拜托,姐,我这不是沙猪,我这是有担当好不好!”他一定要像单洐哥一样,成为一个很出色、有本事的男人。
“好吧,随你怎么说。”月光笑睨着他,忽然想到。“
光,姐跟你说,在我脚好起来之前,还是要麻烦你每天拨出一点时间,回家去看看妈。”
光撇撇嘴。“放心吧,我会的。对了,前两天,我还遇到那个到我们家要债的阿吾。”
“阿吾…”月光想起了他魁梧的身形。“怎么,他为难你吗?”
难道妈又去借钱了!?
光摇摇头,表情困惑的想着。
“他只说他的老大,叫什么虎哥的,要他转告你,叫你放心,妈最近虽然又去了他们的赌场,但他都如约的将人给赶出来,不过听说妈还是不死心,四处去找人赌。”
“这样…”月光的眉结不自觉地拢紧了些。“她怎么有钱去赌呢?该不是又去借了吧?”
光耸肩,很无奈的一长叹。“谁知道?不过阿吾说,虎哥会查。”
“…”月光沉默。
到底要到何时呢?老天能不能给她一个答案,她的母亲要到何时,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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