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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苍啊--

 平西王简直哭无泪,有一个举止行径异于寻常闺秀的女儿已经叫他折寿十载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准女婿由沙场遍来。心想,沙场良将治军严谨、将士皆叹服,想必以此铁腕来“驯服”他那个情如同野马一般的女儿一定没问题。

 他成⽇期期艾艾地等着看女儿由野丫头给驯成大家闺秀的模样,哪知--

 聿飒号动得了千万士兵,却没法子管得了步影,不仅如此,他还被同化了!

 在情顽劣的女儿的“威”下。沙场铁腕给“ㄠ”折成绕指柔。平时平西王最忌讳的便是女儿穿上男装上街去溜达,以往步影上街总要用偷溜的,现在可不同了,不但不用采取偷溜行径,⾝旁还多了个“保镳”那保镳⾝便服,神情俊秀、气度雍容,如同大人再世一般,仔细一瞧**呃,那人不正是名震北地的名将,世袭一等王爵,聿王爷吗?

 “聿飒太纵容步影那野丫头了!”平西王又哀声又叹气。“原以为沙场元帅要震住那丫头易如反掌哩,哪知--”他真不知该说什么?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王妃认为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先自己之所以想约束他,希望她能有大家闺秀之举,那完全是担心她被将来的夫君所嫌弃。

 如今,聿飒珍惜步影就如同珍惜一件稀世珍宝一样任何事都顺着她,可见步影的“异常”举止是在聿飒能包含的范围,既是如此,自己也就毋需担心什么了。

 虽然自小生在帝王家,行为举止总被礼仪紧紧束缚着,对于一些贵族的繁文缛节已习惯。然而,有时看到女儿自由自在的神态,王妃仍不免羡慕。

 “想法也未免太诡异了!”平西王叹了口气。

 “我曾暗示过章王爷多次,莫要如此放纵那野丫头谁知他除了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回去之后依然故我。”

 “只要他真心疼女儿就好了。”王妃抿嘴一笑“王爷,和聿王府这婚约是订头?”

 “那丫头命好”

 “步影也十七了,是不是该和聿王妃谈谈聿飒和步影的婚事了?”王妃说。“那天王妃清人送来了信函,想在聿王府开个宴,邀请咱们前往,我想大概是针对这事来的。”

 “也好!早些把那丫头嫁到拿王府,免得夜长梦多。”他话中有话。

 “夜长梦多?”王妃失笑“你不会认为聿飒对步影有二心,打算多对几个妾吧?”她知道京城中谁不知面如冠⽟,家世显赫的第一美少聿王爷。对他倾心的闺秀想必多如过江之鲫可是,她相信聿飒绝对不是花花公子。

 “我怎会担心这个?”他相信自己的女儿绝对能把聿飒管得好好的,更何况京城朝臣谁不知聿飒自小就和平西王府的郡主有婚约,就凭步影在大伙儿心中的強悍形象,哪人放不要命的把女儿嫁给聿飒为妾?“这些⽇子,西疆近年不大太平,事随时会再起。北地由颓将军征守多年无战功,屡战屡败,而聿飒一领军北征,三年中收复失土。得北地献降书、两年二贡。所以,我想…酉疆若是战事起,聿飒会是皇上及朝臣心中的主师不二人选。”

 “王爷的意思是--聿飒会再披袍赴沙场?”

 “不无可能。”他昅了口气,”満朝文武真有能力为朝廷服务的已不多能领兵上沙场的更少。聿飒是人中之龙,许配影儿给这样的人,是平西王府的荣耀,可…就以一个女人而言,又是何等悲哀?”

 王妃明⽩王爷的活。是啊,他嫁的平西王虽是武将。那时正是他平西归来,意气风发的时候。大妇俩成婚,天下太平,没啥战事,因此,她和夫君并没有长期分离之苦。可是,步影的情况就不同了,现在天下不平静,四方贼子谁不凯觎中原这块沃土。聿飒只怕要一生戎马了,若真是如此,步影怎么办?

 “唉…女儿命,是好是坏早就注定好了,任谁也改变不了。

 两老正未雨稠缪之际,聿飒和步影正在街上逛得⾼兴。

 “这家喜福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了,我最喜这里的雪花糕、妃子酥和鱼翅羹”选在二楼的靠窗座位坐定,步影开始如数家珍地介绍这儿的东西。她倒忘了,聿飒自小在京城长大,怎会比她这打从出生就“放逐”到昆仑山的“‮儿孤‬”不清楚这儿的美?

 不过。聿飒倒是有风度地没当面拨她冷⽔。

 “喜吃就多吃一些吧!”这段⽇子和步影几乎形影不离,带她出来到处走走似乎也成了习惯。步影开朗活泼的子令他也变得开朗些。

 步影向店小二点了一大堆东西后,倒了杯开⽔润喉。“和你在一块儿真是大开心了!希望这样的⽇子能一直延续下去,不要结束!”呼!原以为像他这样老是一张“死人睑”的家伙一定十分“⻳⽑”一定动不动就请出“三从四德”说教的人呢?哪知--

 呵!呵!他真是太好商量了,她只要开口说出的话,他不曾说“不”

 案王和娘真是有眼光,替她选了这么好的未婚夫!

 聿飒真是好得没话说。

 她发现她…很喜他呢!如果有一天,他又得重回沙场,留她一人在京城,那她还真不知道⽇子要怎么过,现在每天黏他,都快成习惯了。

 “步影”他忽然说“我曾听家⺟说,你自小有一段奇缘,被一个活神仙收为徒。怎不曾听你提过你师⽗”

 活神仙?步影偷笑。她师⽗本就已名列仙班了。只是,他一再告诫她,不许对于他的事多话。

 “活神仙?不会吧。如果他是活神仙就不会把我的功夫教得那么烂了。”她吐了下⾆头。聿大哥,可别怪她没说实话,师⽗他老人家告诫过的话,她可不能不听。“怎么会忽然这么问我?”

 “前些⽇子,我有一位精于卜算的好友他替我卜了个卦…忽然想再请教⾼人加以印证”不是他不信任好友,而是那卦象乃大凶。他想更确定,以便心里有个底。

 “那卦象是好、是坏?”对于卜卦,她也是⾼人哦!只是师⽗又告诫她,她是个未有修行的人,一但怈漏天机会惹来杀⾝之祸。因此,她只能在梦中为人卜卦,而且只能为磁场相近者卜,也就是所谓的有缘人。

 想来也真是怪!她和聿飒那么好。可是。磁场似乎不怎么相近,连他梦中她都进不去,更甭说替他卜卦了。

 “普通吧。”他不想让她担心。

 “那就好。”像聿飒这种人说话都十分含蓄的,再好的卦,他也会一句‘普通’带她的。她咬了一口店小二呈上来的雪花糕。哇!甜而不腻,⼊口即化的口感真是好得没话说。这种东西,她可以一次吃掉一盘哦。

 待她拿了第三块时,才发觉从方才到现在,聿飒除了喝茶外,一口点心也没多吃。她抬起头来,要他品尝美食时大发现--

 聿飒正看着窗外的美景,眼神看得好远、好远,他怎么啦?以前的他甚少发呆的,今天的他…有些奇怪呢!

 “聿大哥--发呆得真严重,连她叫他都没反应,她又唤了他一次“聿大哥--””嗯。”他回头看她。“什么事?”

 “我觉得…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有心事吗?说出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分担。”

 “没事。”他淡淡一笑。

 “喔。”是真的没事?她才不相信呢!她怀疑地看着他仍没啥表情的脸,慢慢地又啃了一口糕饼。

 “步影--”他看看她。

 “想通了吗?”她赶忙放下糕饼。我洗耳恭听你的心事。”她笑眯眯的。“你放心好了,无论是你的任间事我听了之后,绝不会多话又去告诉别人的。”

 聿飒一笑“我相信。”接着,他还是一句话也没多说地低头喝看茶,许久才说:“聿飒一生有此红颜知己,此生⾜矣!”

 “不只是红颜知己吧!咱们是未婚夫呢卜”她带着欣喜和羞意地说“希望在我成了…成了你的子之后,你还能说…有如此,夫复何求。”

 “步影--”聿飒心中澎湃的情绪只能庒抑住,他执起步影的手,深情地凝视着她。

 约莫同时,一名⾝着战袍的武官匆匆忙上地跑上二楼,他目光往內一扫,然后大步走向聿飒、单膝跪地“属下见过聿王爷,王爷千岁。”

 “王忠?”他见到聿王府的侍卫有些讶异。“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心中有不祥的感觉。聿王府发生什么事?”

 方才皇宮的徐公公带来了圣旨,要王爷立即⼊官西圣,听说--”他看了一眼坐在王爷⾝边的公子。

 “她是平西王府的郡主。”

 郡主?那不是王爷未过门的子,一听到这话,王忠向步影见过礼之后才开⽇“西疆告急,圣上正在考虑出征主帅,丞相和朝臣…似乎都一致同意由您担任征西主帅。”

 聿飒一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觉心一沉,他沉声道:“知道了,我马上⼊宮面圣。”没想到前几天才卜的卦,今天就应验了一件,再来呢?另一件是否也要实现了?“王忠,我⼊宮面圣,你护送郡主回平西王府。”

 “不!我要跟你进宮!她扁着嘴。不要!她不要聿大哥西征,从前她总觉得征战沙场也没啥大不了,可是…可是现在,她却对战争感到害怕,因为,她害怕因此而失去聿大哥,她怕!

 “步影,此次面圣是有关出征事宜,女子不宜在场。”他半哄着她,乖,随王忠回去,面圣结束后,若时间尚早,我会再到平西王府找你。”聿飒的眼神是坚持而认真的。

 “好吧!”她可怜兮兮地说“要来哦!结果无论如何,都要来哦!”“我答应你。”

 目送着聿飒离去,步影不知为什么,一股不祥的预兆束缚在生口,挥之不去。

 “郡主,回王府了。”

 “嗯。”

 聿王府的花厅內一片肃寂,下人们静静地守候在一旁。

 “飒儿--”聿王妃一想到儿子里即将披袍上沙场,心情又是低落又是伤心。她知道为国杀敌、效忠皇宮乃聿家之光,可…在以⾝为一个⺟亲的角度来看。儿子征战沙场、未来生死未卜,这是多么教人挂怀?

 “明天就要出城了…为什么不去与那主话别?”

 “那会使郡主更加伤心而已,如此见了,徒增伤感。他心中何尝不想见她?可是…

 “你这孩子就是这样,打从昨天回来就避着人家不见面。”她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不明⽩你。”

 因为爱她,所以他不忍再多增加她的痛苦。

 “平西王和王妃一直希望利用这一两天的时间,先用简单的仪式让郡主嫁过来,待你西征凯旋归来再补婚。可是你就是不肯,这样回绝了人家的好意,可真不该。”聿王妃不由得有些埋怨儿子。

 “娘,我和郡主是自小指腹为婚,您都等了这多年了,不差这几年的时间。”他故意把简说得俏⽪轻松。

 “你这孩子--”

 聿飒沉默了下来,想着心事。

 步影现在仍未过门,若是他领军西征有了不测,平西王府可以退婚,另谋良缘。一但将步影娶过门,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要再谋良缘只怕不易。他一切都是为步影好,因为爱她,所以不愿她下半辈子无所依靠。

 假使他此次能西征凯旋归来,他会让她成为他的子的。只是…回得来吗?没把握,他真的没把握。

 上一回好友凤绝凌曾替他卜了卦,他说,三⽇內西疆事变;他会被任为征两主帅。这一卦在第三天真的灵验了。绝凌那小子,真不枉了“布⾐神算”这美名。

 第二卦,他卜完之后并没说话,那是聿飒第一次看到他皱眉,他一拍自己的肩膀说:“如果可能,征西之行能不去就别去,此去,只怕…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

 最后一次见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是聿飒在和好友凤绝凌道别时所说的话。

 如果他此去西征真的没有生还的机会的话,那么将步影娶回王府,不是害了她吗?

 “飒儿,领军十万,前去西征…娘盼你早⽇归来,回来之后快把亲事办上一办,聿王府已经二十多年没办过喜事了。”

 “是。”聿飒心情直往下沉。“娘,我不在时,您可以写信给姨娘和舅⽗,要他们到聿王府作客或长住嘛。一来,您也有个伴;二来,聿府人丁实在太少,也热闹些。”

 “这些⽇子有步影那丫头陪我,我可不觉寂寞,那丫头甚得我的缘,你不在时,相信她会常来陪我的。”一想到她那末过门的媳妇,她眼里净是笑。“早⽇归来,快把她娶过门来。”

 聿飒站了起来“娘,明早儿臣要早起到校场,时候不早了,您请安歇。”

 “嗯。”她点了下头“你也早点歇着。”

 秋风微凉的夜,这样的夜似平特别适合话别。

 已经一更天了,聿飒仍在书房里秉烛夜读,手上拿着孙子兵法,眼睛盯在书上,可是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満脑子都是步影的一眸一笑。

 明⽇一早到校场之后就直接要领军出城了,一出城之后…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步影她…此刻想必是恨极了他吧?也好,恨要比将来让她柔肠寸断好。

 凤绝凌的卦象或许也有误。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信者,只不过,不知为什么,他竟胆觉得此去西疆。只怕真回不来了。

 若只是他一人回不来并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他领着十万‮弟子‬兵出去,若真无一人回来,那才教人痛心疾首!项王啊、项王,自己现在似乎有些能体会其为何不渡江重新再来,而要在垓下自尽,若是换成是聿某,亦感无颜以见江东⽗老。

 既然读不下书他便将书收进行囊,起⾝推开西向的窗子。

 今夜月⾊正好呢!只可惜,⾝边无与之共婢娟的知心人,步影,你现在也在赏此明月吗?抑或已⼊梦甜睡了呢?

 赏着月⾊,想着心事之际,房间外有人叩着门--

 “谁?”

 “王爷,是我,王忠。”

 “进来”

 当门推开时,王忠已不知去向,站在门⽇的竟是披着被风前来的步影,聿飒并没有回过头,他淡淡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明⽇还要早起呢”

 忽地,他觉得有件东西往他肩上一披。

 “我不是王忠,明⽇不必早起。”她的眼睛对上旋过⾝,眼中透看讶异之情的聿飒。“这披风是咱们在林子里,我弄⾐物,你借我的,一直以来,我都忘了把东西还你,现在来物归原主。”

 “步影--”他知道她生气。步影的情绪是最好猜的,她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直接表现出来。

 “上一回我来找你,每个人都告诉我你在宮中,一连找了你多次,你都在宮中,这三更半夜的,你不会还在宮中吧?”她咬着,委屈地红了眼眶。“实际上,当他们说你在宮中时,我也到过宮中找你,结果我才知道那是谎话,是你不想见我的借口,对不对?”

 “你既然已经知道,就不应该来!”

 步影没想到聿飒会说这种话,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才数⽇不见,他对她的态度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

 “为什么?”她摇着头。

 “诚如你所说的咱们本不合适,这段⽇子与你相处之后,我觉得…我非常不能适应,我聿某人要娶的女子该是温柔婉约,而不是像你这样没教养的野丫头。”宁可让她恨他,也不要她爱他。

 相处这段时间他了解步影的子,她的子十分刚烈,一旦让她守着他这份情,那么,就算将来他遭到不测,她也决计不会改嫁他人。

 她还如此年轻,若因此而断送了幸福,叫他加何心安?若是他真的不在,他希望有个男人能代替他,好好疼她、照顾她。

 “你…你说…”她的眼泪竟流不出来,她抖着⾝子“你说过,我适合你的!当初…我想退掉这门亲事。是你到平西王府对我说了些话,这才使我改变初衷…你…你在骗我?”

 “是的,我是在骗你。”她看不到他的心在泣⾎,然而他的理智坚定地告诉他,必须铁着心让步影恨他,如此,她将来才可能另有良缘。

 “你说过喜我的!”

 “那全是在骗你的!你懂不懂?”

 什么事,谁知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爱不爱我?”

 她十分坚持地要答案。

 这样的女子,叫他怎能不爱?聿飒没说话,他低头看着步影,倾着⾝子配合步影娇小的⾝材,在他的触及她红的属时,才沙哑地说:“我爱你。”

 这回的吻不再只是靖蜒点⽔一般,聿飒解放了所有庒抑的情感,在⾆火探索之际,让步影知道他永恒不变的爱恋。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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