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使岛的雨季来临了,蔚蓝的天空变成哭泣的脸,雨纱
蒙蒙地遮住整座岛的原来面目,明媚的风光不再。
无暇从来不知道下雨也能这么好看,隔着雨泣的屋外,一张舒适的大藤椅
满五颜六
的椅垫,一杯冰镇的绿抹茶,膝下放着掀开的杂志,无暇安稳得被安置着。
“敬,
七八糟的这一切!”对着灰色的天。无暇对他举杯。
这种老太婆的生活模式不是人过的,会乖乖坐着,是为了不辜负左岳的好意,毕竟他已经很努力让她觉得舒适。
不可讳言,她也发现自己身体出现的警讯了,其实,她一开始就有感觉,毕竟,身体是她自己的,谁能比她明白自己多呢。
譬如,从好几天前就发现的白头发,除了发育越来越成
的身体以外,还在进化着什么她不知道也猜不着的?
当然,她不会让左岳看见不该看见的白头发,每天,总是在浴室里拔光才出来。
“呱。”
雨中,冲进来好几天没消息的小黑。
它一进来就甩了一地板的水珠抱怨:“什么鬼天气,也不替我们这种长途飞行的鸟多设想一下,害我漂亮的羽
都失去光泽了,呱。”
“一回来净听见你的抱怨,嘿,来抱一个。”没有小黑在身边聒噪真有点不习惯。
“呱,你怎么这副德
!太好笑了!”这么淑女的无暇,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要敢笑出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虎落平
被鸟欺,她已经落魄到谁都想耍着她玩的地步了吗?
“别那么
感,我们是同伴你忘了?打落水狗不是我小黑的作风。”羽
整理完毕,它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态度了。
好毒的鸟嘴!无暇拔下它的眼镜。“落水狗?臭小黑,我可还没死!”
小黑一没了眼镜,忍住头昏眼花的晕眩求饶:“算我说错话,女大王,请你把眼镜还给我这个老人家吧!我这把老骨头是为你奔波,你不想听听天书怎么说吗?”
“说。”
“喏。”小黑从羽
深处拔出一把小指头大的刀子。“杀了左岳。”
无暇猛然跳起来。“我倒是比较想把你抓来当晚餐。”那把不起眼的刀片握在她手心,隐隐得发烫着。
烂主意!为什么大家都要左岳的命!除此以外都没有办法了吗?
“绿!”
“不许再说!”她烦躁得踱步。这一抬头
,头却发起昏,又发现合身的衣服变紧绷。该死!她的
部又长大了,明明早上才换上的,这一回,搞不好连身高也
长。
可恨可恨,她又不是碗豆芽,这样长下去都快撞天花板了。
她旋风似的跑了出去。
无暇这一跑正巧撞进左岳的怀中。
绝望不是最可怕的,绝望后的崩溃才叫人受不了。
“绿。”虽然不明白她火车头似的撞上来是为哪桩,然而,当无暇的头顶碰着他下巴,左岳心中一动,她的高度又长了些。
他才离开一下下不是吗,这样下去…他不敢想…
“抱我!”她在左岳怀中发抖,要用什么来驱走逐渐占据她勇气的死亡阴影?只有在左岳身边,才能凝聚她快要消失的力量。
“你胡说什么?”
“我需要你的能量。”
“绿…”左岳还想说什么,可是,无暇垫起脚尖,柔软的舌已经钻进他的齿间戏耍。
他的反应是立刻且炽热的,熊熊的
情是干柴,催情的
葯是两人早就相属的心,天雷勾动地火,谁都不想分开厮
的
。
“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要你。”左岳的理智在情
间来回摆
。
“我怕会来不及。”男女
体上的契合是她以为无缘的殿堂,以前,她以为来
方长,可是啊,人算不如天算,她不想抱憾下地狱去。
要是真的非走不可,她也要带着最美的记忆离开。
“你会后悔的。”左岳抱起无暇女人的体态,往自己房间走,这一去,便回不了头了。
“就因为我不想后悔,才要把自己给你。”无暇残存热情的眼,有着无人能比的坚定。
身体是她的,她愿意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左岳用脚关上房门,带着她走向人生的另个新阶段,尔后,她就是他全部的责任了,吾爱。
无暇在他的怀中有如天使,左岳抚过她光滑如缎的肌肤,轻轻把她放在
上。
他没有如狼似虎的行动,从容不迫的举动其实不知道花了他多大的自制力。他爱她,想给她的不是苟且的
爱,是要让她体认他爱她的一片真心。
无暇感觉到左岳的手正在她衣服的
带下梭巡,然后,皮肤接触到空气的凉意让她低低
了口气。
“别怕!”他感觉到在他臂弯中融化的无暇,她的轻颤引发了他体内灼热的火焰。
袍子落地,贴身的
衣勾勒出无暇完美的曲线,她企图用双手遮掩自己,可是左岳爱的呢喃化解了她陡生的不安,他紧贴住她,让无暇感受他的激动和热烈…
无暇闭上眼,让奇妙的感觉取代一切,在他的怀里,恐惧绝望都不存在,她安全得像是个待在蛋壳里的小
。
两人相拥,在绵密的雨声里温柔地睡去。
窗外的滂沱大雨歇息了,进
冷芒的星光,像在替这对苦命的鸳鸯祈祷,祈祷有个完美的未来。
“时间廊”外。
一湾
水清澈如昨,终年不散的烟雾还是盘绕在中国建筑的四周,时间廊不是为任何人开放的,它隐在荒郊野外,藏在人车奔腾的都市,没在它想存在的地方。
薄如蝉翼的丝中包裹着无暇那头卷发,密而扎实,仿佛罗织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檀香袅袅,凤凰女以千年不变的慵懒姿态坐在红桧太师椅上面,绝少在时间廊
脸的石头竟然也在。
“抵死不回来的人想通了?”凤凰女有把握无暇会回来的。不切实际的爱情和生命,不论再笨的人也会选择后者。
“本小姐不回答有辱我人格的问题。”时间廊不是谁的,她想回来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呵呵,脾气还是一样的大。”凤凰女的修养太好,如老僧入定,仿佛不会再有什么能勾动她的情绪。
无暇瞧了眼不动如山的石头,脸一撇,对话让她无力,她什么都不想说。
“无暇,别意气用事,石头会那么作,出发点是为你好。”凤凰女看见无暇又要变脸,口气一转:“过去的事不提,人回来就好,如今你全部的法力都不见了,想追回来,短时间是不可能的,重点是只要你从此收心,我想时间廊还是能保护你不再继续衰弱下去。”
她的成长到了某个阶段就会走下坡,下坡的尽头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那是谁都不想见的下场。
“魔法对我已经是可有可无,我回来不是为了这个。”无暇觉得累,她虚弱得
气,她真的不济事了,只是几句罗里巴嗦的闲谈就耗掉她不少力气,她好想回她的窝居去休息。
无暇疲倦的神态让凤凰女暗自吃惊,她优美的腿双落了地,秋香
的绣花鞋款款走向无暇。
就连闭目养神的石头也霍地睁开眼。
“你们…想做什么?”无暇实在是乏力了,颓然得反身想往里面逃。
凤凰女纤纤素手拉下她自始至终都覆盖的头巾。
头巾在空中划过弧线,翩然飘下,让凤凰女跟石头哑口无言的不是失去功用的丝质布料,是无暇满头的白发…
“你这个超级大笨蛋,我非掐死你不可!”好半晌找回声音的凤凰女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冷静,破功子。什么美丽、什么气质,去她的!要不是石头挡着气坏的她,无暇的下场恐怕会身首异处了。
“你跟他做了爱对不对?可恶,我要去阉了那个没人
的臭男人!”抓起碍手碍脚的绫罗绸缎,凤凰女的脸上哪还有牛滴平静可言,她要大开杀戒去,谁都别想阻止她!“是我自愿的。”无暇镇定得不像话。
苞左岳
爱后一觉醒来,满头青丝就成了白发,她怕吓坏左岳,匆忙得逃了回来。
其实,要是她没有把自己给了他,或许能多撑一些时间,可是,也只是或许罢了。
“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凤凰女实在心疼,她收起张牙舞爪的怒火,不明白,不能明白啊…“姐姐,其实你问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无暇偏着头,认真地思索。“我只知道,我爱他,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做一切的一切,不论吃苦还是受罪都是心甘情愿的,我真的很幸福!”
哇的一声,凤凰女把脸贴上墙壁,不知如何是好了。“都穷途末路了,她居然还说自己幸福!”
石头不理大受刺
的凤凰女,反倒不讲义气落井下石。“就跟你说小无暇已经变了,你还怪我办事不力!”
凤凰女忿忿瞪他。“不说话没人当你是石头。”
“我本来就是。”恶势力下的他只得低声抱怨,正义在此刻不值一文钱。
“绿妹妹…”凤凰女没空跟一颗不通气的顽石生气,把注意力转回无暇身上,谁知道伊人芳踪早已渺然了。
“都是你害的啦。”雷霆怒吼发自内心揪急担心烦恼的好姐姐。
“我?”石头百口莫辩。
“就是你!”
加之罪何患无词。
男子汉大丈夫要是不跟小女子计较准被看扁,可计较起来又小题大作,算了,他还是当他的石头,随她嬉笑怒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够坚忍不拔的了吧。
左岳快疯了。
像没头苍蝇的他,找遍大街小巷还是没有无暇的踪影。一夜间,她就彻底得从他生命中消失,他不能接受这种分手的方式,如果她以为这样就能摆
他,那就错得离谱了,上天下海,他也要把她从地球表面挖出来。
飘过无人的十字街口,哈雷摩托车的速度像风,左岳的心也跟他追逐的风速一样悬在半空中。
他的精神紧绷如满弓的弦,下一秒,或许是任何时刻,都可能做出疯狂不近人情的事情来,他才不管!催快油门,随便红丝满的眼继续充血,嚣张的长发披
,他只要他的无暇、他的爱人!他狂
的脑子突然被什么劈中,哈雷的煞车声在马路上擦出扭曲的轮胎痕迹,有什么事情是他不小心忘记的?
时间廊!对了!绿无暇最可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哪里,他居然舍近求远,猪头!车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却想不到十几个奇装异服的飞车族挡住他的去路。
带头的大光头既穿鼻环又刺青,金属的配件挂满手脚。“小子,你也有落单的一天嘛,陪咱们哥儿几个玩玩,怎样?”
“你跟他废话做什么,我要你来是替老娘我报仇,不是来哈拉的。”坐在大光头后面的女人画着浓妆,短得
出半片
股的牛仔
,贴满银色亮片的
罩,一顶过度染
的法拉头,左岳根本不认识她是谁。
“闭嘴,老子改变主意,我喜爱他那辆哈雷,你跟他的污烂自己处理去。”光头佬玩得起的只是改装过的拼装车,
能再强也比不过原厂出产的原装货。
“你敢说话不算话,老娘可是牺牲得陪你玩,别不识好歹!”嘉莲娜一看见依旧风度潇洒的左岳,眼中几乎要
出火柱,她这个下堂女友还是有办法驾驭男人的,看不起她的后果就会像现在这样。
“闭上你的鸟嘴,我说了就算,不识相就给我滚蛋,騒女人满街都是。”
嘉莲娜气得发抖,偷
不着蚀把屎,这笔鸟气,她会一起记到左岳·内彻特菲身上的!左岳不管他们的内哄,以前,他不会吝啬陪这些人玩玩的,现在,他整颗心都在绿无暇身上,争强斗狠的过去太遥远了,要不是这些人的提醒,他早就忘记自己曾经的荒诞岁月。
“划下道子来!”
“好!爽快!”光头佬欣赏的就是上道的男人,左岳很对他的脾胃。“赛车决胜负,苏活区有个断桥,谁先到那里就是老大。”
“你疯了!”嘉莲娜尖叫。
要玩命,她奉陪,可对象是左岳,她绝对不玩。呆光头不知道左岳可怕的地方,才敢这样盲目的挑衅。当初,她会喜爱上黑太阳的左岳就是爱上他的不怕死,赛车,更是他的拿手绝活。她退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
方长。
“可以!”左岳答应得干脆。
一群喽罗听见他答应鼓噪了起来,有热闹可瞧,好啊!辨矩、路线决定好,他们旁若无人得展开不要命的赛车,在警车赶来以前已经离开,而不想错过好戏的飞车
员也尾随着两辆不相上下车速的车子争相下注,赌金在短时间内就数目惊人了。
一阵风擎电驰,左岳跟光头的距离有了明显的分别,拉距越来越大,基于速战速决的心理,左岳只想赶紧把这里的事了了,好去找无暇,所以专注的态度不是只为求胜负的光头能比的。
算好千钧一发的距离,他的哈雷惊险得停在断桥边缘,然而,光头可就没他幸运了,他太执着于要赢的意念,除了速度就是速度,车到危桥边缘才想减低速度,可惜,为时晚矣。
眼看他就要跟着车子掉下桥墩,左岳却一个险险擦地的回旋,半空腾起,把光头佬从口吐白沫的痴呆状况中救下来,他这招太玄了,教所有的人目瞪口呆以外,发不出任何多余的声音来。
把光头佬交给其中一人,左岳二话不说得离开。
“这小子…有种!”胆破的光头醒来只看见左岳远去的背影。
凤凰女没有为难寻来的左岳,让他进了绿无暇居住的小院落。
“想不到你的心眼还蛮好的,还知道有成人之美,”向来不多话的石头,看不出凤凰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葯。
“要不然你能把那个固执的小表头劝出来吗?她已经窝在房间里孵蛋孵了好几天,没病死也先饿死了,算我利用那个臭男人,看他能不能把无暇带出来。”凤凰女不讳言她存的是什么心态。
“你很诚实。”
“谢谢你啊!”这是什么安慰人的方法?笨石头。
“我先走人。”没声音了的石头看着深处的院子,眼珠不由得转了转。
“走到哪去?”她凤凰女不是随便就能唬过去的人。
“厕所。”他毫不尴尬。
想
遁?呵呵,这点心思也想骗她?!“不送啊。”
石头头也不回得走了。
想看戏就坦白一点嘛,拐弯抹角的,像她绝不做那样的笨事,她也想看看左岳用什么招数才能把变鸵鸟的小无暇抓出来。
想看,就堂堂正正地去看罗!可是,她一转念,小无暇那头白发会不会吓走左岳这个臭男人啊,想着想着,撇开的大步缩了回来,她会不会弄巧成拙了?
冷汗沁出她白皙的额头…
“石头!”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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