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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早,宣梵便依约到秉文的家接惟心。

 经过一晚的努力,秉文仍无法改变惟心的决心,他只好放弃。

 抑住心中强烈的不舍,他亲自送她出门。

 她应当是不会再回这个家了,望着越行越远的车子,秉文心知肚明,只要有宣梵在,他的悦儿就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不,她不叫悦儿,她真的是惟心没错,早在她住院期间,他就找了征信社帮他调查,虽然以长相来调查背景可说是困难重重,但他所给的高额酬金让征信社在一个月内便查出她的身分,只是他私心的想将她锁在身边,所以他故作不知道她的从前。

 也许他该更自私一点,从一开始就不告诉惟心实话,但是,这种事他做不来,他更不希望,在某一天她忽然恢复记忆后,恨起他对她的欺骗。

 望着只剩一个小点的车影,他在心中遥祝占据自己整颗心的女人能够幸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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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里,宣梵一身休闲打扮,满溢着笑容的脸显示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惟心又回到他身边了,他怎能不觉高兴,不觉兴奋呢?

 她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用着轻快的语调问着:“我们要去哪?”她看着车子上了高速公路,似乎要带她南下的样子。

 “我们要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他分心看了她一眼,笑容停在她脸上,他喜爱看这样的她。

 昨天离开她之后,他马上去了医院一趟,去找医生询问他想知道的信息,听完医生的建议后,他当下便决定要带她回她生长的地方一趟。

 会知道她老家是有一次,他又一个人躲在她的屋子思念她时,接到她父亲打来的电话,他于是向傅父说明一切,承诺,当他找到惟心时,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昨夜他先以电话知会过她的父母亲,也告诉他们她现在的情形,他们虽然对女儿的未婚怀孕非常不能谅解,但惟心现在出了这种事,毕竟是自己的亲骨,他们又怎么忍心再苛责她?

 而且宣梵也信誓旦旦的说,他一定会负起责任,等惟心生下孩子,他们就会马上结婚,这也让惟心的父母对这件事释怀了。

 几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三合院前,这里果真和惟心跟他提过的一般,触目所及全是绿油油的稻田,再不就是古意盎然的古历。

 车子才一熄火,车旁就多了三个人。

 惟心才下车,就被拥进一个怀抱中。

 “我可怜的女儿,这种事怎会在你身上发生?”

 大半年没见,又得知女儿所遭受的不幸,一向在儿女面前扮演坚毅父亲角色的傅德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而洪彩凤早已是泣不成声。

 眼前的陌生人让惟心害怕,她退了一步,痹篇傅德水伸过来的手,缩进宣梵的怀里。

 女儿的反应让两老更为伤心,虽早知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但实际发生时仍是让他们觉得心痛。

 他们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竟不认识他们!

 “爸、妈,你们就别伤心了,雷先生不是早告诉我们,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吗?”站在他们身后的傅惟仁,双手分别搭在父母的肩上,给予他们安慰。

 “你就是雷先生吧?我是傅惟仁,是惟心的弟弟。”他主动介绍自己。

 “叫我宣梵吧!”他伸出手主动示好,对他来说,惟心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惟仁的手与宣梵的微微一握后随即松手,他往旁跨了一步,替宣梵引见自己的父母“这是我的父母亲。”

 “伯父、伯母你们好。”宣梵朝两位长辈微微点个头。

 “你好。”收起伤心,傅德水仔细打量起宣梵,这个可能成为他女婿的男人。

 洪彩凤则紧盯着自己的女儿,她不死心的追问惟心:“我是妈,你不认得我了吗?”泪水出眼眶,她抿着企图在惟心的眼里看到一丝熟悉。

 她的话让惟心脑海里浮起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努力的想看清楚那个模糊的影像,但又莫可奈何,她怎么也无法将它看仔细。

 “叫我一声妈,好吗?”洪彩凤心急的想去握惟心的手。

 惟心微微一缩,更往宣梵怀里靠去。

 她的反应让洪彩凤的泪掉得更凶。

 “妈,这种事急不来的。”他们都希望姐姐快想起他们,但心急对惟心并没有帮助。

 “是啊,急不来的,我们就多点耐心吧!”拍拍子的手,他们都需要多一点的耐心,来等待惟心将他们给忆起。

 “真是失礼,我们怎么让客人一直站在门口,快请进,我们进屋再聊。”

 “不要紧的。”宣梵不以为意的笑笑,跟着他们的脚步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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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村子为了他们的到来而热闹起来,毕竟在这样的小地方,出现一辆上百万的好车是件不易的事,也因为这辆车,所有人对宣梵好奇了起来,也对他和惟心的关系很关切。

 为顾及傅家在地方上的颜面,宣梵向傅家以外的所有人宣称,他和惟心是夫关系,只不过婚是在国外结的,等惟心生下孩子后,他一定会补办酒席宴请大家。

 用过晚膳,他们决定在这过一夜,明天再走。

 坐在三合院主屋前的矮阶梯上,惟心和宣梵一同仰望皎洁的明月,与在明月旁隐约闪烁的星光。

 “在台北看不到这么漂亮的夜空。”她有感而发。

 “是啊。”他认同她的话。

 隐约中,类似的情景好似也曾发生过“我们曾像现在这样,一起看过星星吗?”她的脑中闪过一个景象,他的脸和满天的星星。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们也像现在这样一起看星星,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是坐在车子里。”那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但对他而言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而此时,人是相同的,但心境已全然不一样。

 但对于她的进步,宣梵依然快不已。

 她的目光从漆黑的夜空移到他脸上,她凝视着他许久,他也同样的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就这么胶着着,她发觉她的心跳竟快得不象话。

 宣梵英俊的脸庞缓缓的向惟心靠近,在两个人的嘴剩下一吋的距离时,惟心偏过头,闪过他的吻。

 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宣梵忽地收紧摊开的手掌,他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的情不自,责怪自己太之过急。

 惟心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怦怦、怦怦的还在不停的加速中,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闪躲,只是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觑一眼他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不用介意,你有权拒绝我的亲近,”从她的脸上,他看出她的想法。

 在她再次熟悉自己之前,他实在不应该对她有太亲昵的举动,毕竟对她而言,他还只是个陌生人。

 是啊,只是个陌生人,这个想法让他的心又再次痛了起来。

 为了转换气氛,惟心试着想找话题和他聊,溜转的眼珠子瞄到地上的东西后,兴奋的叫了出来。

 “你看,地上有用白粉笔画好的格子。”惟心手指着她的新发现,对着宣梵说。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宣梵看见几条白线组合而成的房子,房子还被分成数个小榜子,一旁还有好几颗石头。

 靶染了她的情绪,宣梵的情绪也跟着转换,沉重的氛围变得轻松。

 “那是什么?”宣梵的声音也显得轻松,看着地上的图案半晌,他仍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不知道?”惟心用一副他是怪物的眼神看他。

 他摇摇头,他是在都市长大的,没见过这些玩意儿。

 “我记得小时候,稻米收成时这里就会变成晒谷场,那个时候我们就不能在这里玩了,可是平时我都会找附近的邻居小朋友,一起来我家玩跳格子。”她无意识的将话口而出,待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时,她惊讶的将眼睛睁得老大。

 “我…我居然…”手摀着大张的嘴巴,她的脑海竟闪过这么一个清晰的画面,她试着再用力想想,但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看出她的懊恼,他安慰她:“慢慢来,别太着急。”虽然她只想起这片段的记忆,但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想再玩一次跳格子,回味一下童年时光吗?”他问,笑在他眼里跳跃,他挑眉看着她。

 “你忘了我现在顶着一个大肚子吗?”就算她想也是心余力绌。

 她边说边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肚里的宝宝像是有感应似的,也轻轻的回踢了她一脚。

 “好吧,那等你这个大肚子消了以后,我再带你回来跳格子。”

 “就这么说定了。”她伸出小指要和他打勾勾。

 看着她的手,再慢慢的将视线往上移定在她的脸上,他笑了,笑容在他脸上不断扩大。

 他的惟心没变,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孩子气,他想只要再给她多一些时间,他们就能和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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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去前,因为傅家两老舍不得见女儿现在的样子,所以出来送行的只有惟心的弟弟。

 将惟心安置好在车上,宣梵对着惟仁说:“如果你父母亲愿意的话,你们可以搬到台北来,我会照顾你们的。”他曾听惟心提起过,自从台湾加入WTO后,他们家的收入大受影响,虽然政府有所补贴,但仍稍嫌不足。

 凭他的财力,照顾惟心的家人一辈子根本不成问题,只要他们愿意,他可以无条件照顾他们,原因无他,因为他们是惟心的家人。

 “谢谢你的好意,我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让我的父母安然度,不会有生活方面的问题。”这点自信他傅惟仁还有。

 这几年他致力发展精致农业,现在已小有成绩,他们的生活不成问题,再说,他的父母年纪已经一大把,恐怕无法适应大城市那种快步调的日子。

 “好吧,如果有任何的需要,立即和我联络。”宣梵也不勉强,安排他们到台北定居的事,或许可以等他和惟心结婚以后,不急。

 到那时,他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好好照顾我姐,姐夫。”惟仁主动握住宣梵的手说。

 他已把宣梵当成是自家人了。

 “我会的,”惟仁这声姐夫叫得宣梵心花怒放,回握住他的手,两个男人的情谊就此展开。

 也许不用等他和惟心结婚,他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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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又往前推进了两个月。

 再一个星期,就到了惟心的预产期。

 这段时间,宣梵都亲自陪她去作产检,无时无刻的陪在她身边,照顾她所有的需要。

 宣梵甚至还决定,当惟心生产的当时,他也会跟进产房,陪着她一起生孩子,还要把他们的孩子诞生的那一刻,用V8记录下来。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们都住在惟心的公寓,住在这个充满他们回忆的地方,希望能够帮助惟心更快恢复记忆。

 可惜的是,惟心恢复的状况并没有如宣梵所预期的那么快,她只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对宣梵和她之间的那段情也是如此,但宣梵并未因此而气馁,反而更努力的想帮她恢复记忆。

 这天,他们刚从医院回来,想到再过不久就能见到自己儿子的脸,宣梵的兴奋无法言喻。

 扶着惟心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累吗?”她脸上的疲倦让他有这么一问。其实不用看她的脸,光是想象自己身上背着一颗球走来走去,他就觉得累。

 他是家中的小儿子,自然没见过母亲怀孕时的模样,现在看到惟心的样子,他真想说一句:女人真伟大。

 “还好。”惟心绽出一个微笑,这个肚子她都背了九个月了,早就习惯了,而且她今天下活动的时间,也就只有出门去检查的这几个小时。

 她每天都让他给伺候得好好的,除了上厕所、吃饭这种无法让人代劳的事外,其余的事他几乎全帮她做好了。

 说真的,他让她享受到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专宠的感觉。

 “你都不用上班的吗?”在他们一起住了两个月后,她才想到这个问题。

 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她身边,这让她疑惑,没工作,他怎么生活?

 “不用,照顾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反正之前他已经跷班了五个月,他的哥哥们也帮他做了五个月的工作了,不差现在这段时间了。

 而且他也和他们说好了,等惟心一切恢复正常,他会把他少做的工作时数补回来,到时,他们就可以带着老婆出国度假。

 “我是和你说真的。”她像是在开玩笑吗?“不工作,你怎么有钱吃饭?”

 “我也是和你说真的,别担心我的经济状况,就算我没工作,我的钱也够我们吃喝十辈子。”

 她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当他的话是吹牛。

 笑笑,他也不想多作解释。

 “肚子饿了吧?”都八点多了,他们还没吃晚餐呢!

 为了能好好照顾惟心,宣梵请了一个佣人,负责打扫工作和他们的三餐,现下佣人已经下班了,但是他们的晚餐应该已经做好,放在厨房里。

 “有一点。”

 “等我一下,我把菜弄热。”他作势要往厨房去。

 “你行吗?”她不由得质疑,这里没有微波炉,要把菜弄的唯一方法,只有把菜回锅。

 “少瞧不起我。”挑眉看她一眼,他转身走进厨房。

 不一会,他又踅了回来。

 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别扭的问道:“那个,瓦斯炉要怎么开?”

 闻言,惟心无法克制的大笑出声,好一会,看到他窘迫的脸她才敛起笑意。

 “还是我来吧!”

 宣梵没反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进厨房,站在她身后进行观摩。

 把已经冷掉的青菜倒进高温的锅子,惟心三、两下就热好一盘菜,转身拿盘子,打算把菜盛起,却没留意宣梵已把盘子递到她手边。

 宣梵手上的盘子被她挥到地上碎裂开来,而她整个人撞进宣梵的怀里。

 “你没事吧?”宣梵急急地推开她,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别动。”她的手环上宣梵的,一股电从她身上窜过,他的怀抱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怎么了?”

 “你的膛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闭上眼睛,她顺着这份熟悉试图找回逝去的记忆。

 半晌,她离开了他的怀,失望染上她的眼。

 “有想到一些什么吗?”他焦急的问,就希望她已想起一切。

 摇摇头,那股找不回自己过去的无力感,又重新回到她身上。

 “别急,医生也说过,要恢复记忆,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办到的。”他心中的失望比她还来得浓烈,但他还是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她。

 她也回以一个虚弱的笑容,低着头退离厨房,失落的感觉让她没了吃饭的胃口。

 她的心思全在自己的心事上,没注意前方的墙壁,她一头撞上去,反作用力让她又跌倒在地,那声响之大,让厨房里的宣梵觉得心惊。

 他立即跑出来“你还好吧?”看见躺在地上的惟心,他的焦急全写在脸上,马上扶她靠在他怀里。

 她瘫在他怀里,只觉得眼冒金星,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向她,眼睛慢慢睁开,她看见宣梵的脸“阿梵…”不一秒的时间,她失去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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