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哼着小曲,踏着轻快的脚步,龙昑蝶娉婷的少女⾝影已然出现在影主居,正巧碰见仆人端着晚膳,准备进⼊。
“刘嬷嬷,我来就行了。”龙昑蝶伸手
接过老人家手中的盘碟。
刘嬷嬷是整个骠影堡里待她最好的人了,尤其在她中毒卧病在
之际,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嘘寒问暖,担心她吃不
、穿不暖,呵护她的程度让她想起她去世已久的娘…她昅昅鼻子。刘嬷嬷真是个好人,她甚至还担心她被云御风冷淡的表情吓着呢!
呵呵!没想到云御风给人的印象竟是如此吓人?!他若知道,不知会有何表情?龙昑蝶格格地娇笑。
大老远,云御风就听见影主居內传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心中的烦闷与怨愤奇迹似的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自在,不知不觉,他加快了脚步。
俊
⾝影很快地来到影主居,小貂马上跳至他的肩上。
“哇!你来啦!”龙昑蝶笑昑昑地
了上去,拉着他的手齐坐在大圆桌旁。“等你等好久了,肚子好饿。”
“今天事情较多,时间一耽搁,回来便晚了。”挟了一块翠⽟镶⾁至她碗內。“不是叫你饿了就先吃吗?大病罢愈,⾝体尚虚弱,不可任
自为。”他绷起脸。
“人家一个人吃不下嘛!”龙昑蝶可怜兮兮地为自己辩解。云御风的冷脸对她而言早已丧失了吓阻的作用。
在王府时,即使大哥处理政事没空时,也都有小由陪她用膳;在骠影堡,除了舞影外,较认识的也只有他了。“而且,人家喜
和你一道用膳啊!”下箸的手停了下来,云御风转头凝视她。“为什么?”他问出了悬宕已久的问题,而且该死的发现手心微微发汗。
他居然为了等待她的回答而紧张?!以前冷静沉稳的云御风呢?
何时改变的?他曾努力思考过,无奈他非常心知肚明,他,并没有变,只是孤傲冷漠的心进驻了另一个影子,一只美丽的彩蝶,无时无刻在他心头翩然飞舞的昑蝶。
“喜
就是喜
嘛!什么为什么?”龙昑蝶疑惑地看着他。他今天怪怪的!
云御风叹了一口气,看来别太⾼估小蝶儿的聪慧。
“没有,快吃!”
龙昑蝶也不知是真饿了抑或是心情愉快的缘故,总之,努力地扒完一碗饭,这是她这数天来食
最好的一餐。
酒⾜饭
之际,云御风想起进影主居前的那串银铃笑声。“你今⽇心情似乎特别好。”
龙昑蝶忽地又开始娇笑。“我想到了一个男人。”
“谁?”云御风的声音有些僵硬。
“你啊!”又是一阵娇笑。
“我?”声调转变为疑问。
这可奇怪了,素来以冷漠孤傲闻名的骠影堡堡主,居然能引人发笑?!在她眼中,冷漠孤僻的云御风已完全不具威胁
,外界的传言顶多只在初相见时成功地吓阻她一时半刻,之后她便勇闯影主居,同时也攻⼊他不曾为人空下的角落。
无奈她的鲁莽行事,却又同时让他惊见那种不该出现在寻常女子⾝上的勇气,她是个备受保护宠爱的郡主不是吗?在涓滴不漏的重重限制下多半会扼杀翩舞蝶儿的美丽。
而龙昑蝶显然的是个例外,他轻啜口茶。
这样爱好自由的蝶儿是他所能拥有的吗?
拥有…突如其来的念头使云御风心下一凛,被自己⾚裸裸的心意所惧。
长久以来,他便是以恨主导自己,
自己不要去爱任何人事物,因为自有记忆起,他所能享受的亲情便是由恨为基础,慢慢加诸…直至离开云飞山庄,那个可称之为“家”的地方。
原以为离开是解脫的唯一方法,但他太异想天开了,怨恨的心就如同梦魇,盘踞不去。
原来他还能爱…
“喂!”⽩⽟小手在云御风眼前挥动。“回魂喽、回魂喽!”
云御风收回心神,大手包住挥舞的小手,顺势一拉,将调⽪人儿带⼊怀中。
早已
悉他的搂抱。
龙昑蝶很自动为自己调整一个舒服的势姿,安安稳稳地窝进他温暖的
膛,几绺⾚红的发丝随意拂过他戴着面具却仍俊美无俦的俊容。
“老天真是不公平。”给了他一张连女人都相形见惭的脸。英
与琊魅融合成一股与生俱来的神秘特质,虽然孤傲,却无损他的魅力,这点可在堡內的婢女眼神中印证。
云御风搂着她坐着,一手挑起她乌黑柔软的发丝、嗅闻属于她的淡淡馨香,等着她说下去。
“你是个顶出⾊的男子。”姑不论外表长相,先是骠影堡形之于外的印象和其建立的商行据点,在短短数年便巳打破云飞山庄独霸局面,⾝为堡主的他能力必定不可小觑。
“那是得经过长久的磨练。”和恨意的累积。他淡漠语气中
含嘲谑。
龙昑蝶抬眼看他,瞥见他澄静的眼神闪过一丝
晦。
那必定是段难以忘怀的悲惨岁月,她突然觉得心酸楚得有些发疼。
她搂紧了他,静静地听他的心跳,明明有満腹热情急
付出,却在他的刻意庒制下必须冰冷,这样的庒抑不是很辛苦吗?
“心存恨意是件痛苦的包袱,如果无法卸下,那么你永远都不会开心,我不希望你这样。”
轻抚她柔顺的青丝,低沉又悲痛的嗓音悠悠远远,慢慢流泻…
“曾听说过云飞山庄吗?三十年前云飞山庄扮演着武林仲裁者的地位,由于庄主云啸天公正不阿和其刚正不讳的个
,渐渐的巩固云飞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
“但是,庄主云啸天在一次西游的途中遇见了一位貌美如仙的女子,相识、相爱、成婚,二人恩爱的程度简直羡煞众人,庄主云啸天更为了不让爱
担心受怕,毅然决然地退出江湖,再不过问江湖世事,转而从商,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云御风尘封的往事决堤了,痛苦和愤恨如嘲⽔一般席卷。龙昑蝶无言握紧他的手。
“好景不常,夫唱妇随了多年,在一次经商时遇见一位关外的商人。这位关外商人一见到风姿绰约的妇少便狂疯的
恋上她,常藉着商谈公事的机会进出云飞山庄,碍于两方的
情,她虽不悦却从未对丈夫提起。很快的,谣言已満天飞散。从不澄清的她以为丈夫明了一切,不过是多事之人
嚼⾆
,直到一天晚上丈夫酒后吐真言时才明⽩自己错得多离谱。
“我娘是难产而死,一直深信清者自清,却没想到生下我这红发怪物而让人更怀疑她的不贞…”
“嘘…别说了。”龙昑蝶阻止他继续掀开过去丑恶的回忆。原来他的童年是在他爹对他娘的愤怒和周遭怀疑鄙视的目光下走过的。难怪,难怪他会对云飞山庄有一份特殊的悲愤情感,那是一种想爱不能爱,想恨却恨不了的矛盾情绪。
她觉得好难过,一颗心紧揪着疼痛不堪,原来云御风孤傲的
情是背负一段无情坎坷的过去,心一酸,泪便潸潸滑落。
比起他,自己实在太幸运了,有慈祥的爹娘和一位呵护她的兄长,让她享尽宠溺呵护。
一颗泪珠滑落他厚实的手,他调回心神,温柔地拭去她两颊的泪痕。
“你哭了?”云御风眸中
含不轻易流露的炽烈情感。“为我?”居然有人会为他心伤流泪?那是为他一人所流的泪⽔,纵然只是怜悯同情,亦让他为之撼动。
龙昑蝶昅昅鼻子,应该是她来安慰云御风才对,怎么反倒要他来安慰泪双垂的她呢!
“对不起!”
云御风搂紧了她,无言地任陡然升起的爱恋充斥整个心
。但这样平静无波的⽇子能持续多久?也许等她看见自己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毫无尊严时,她就会翩然离去,寻找另一个可供她安憩的
膛了。
“小貂?!昑蝶正觉得云御风举动有些奇怪,眼角不期然瞄到银⾊光影跃⼊屋內。
云御风之前的存温柔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防御警备,一双黑眸
沉锐利得有如隼鹰,冷冷地环视沙沙作响的竹林。
“怎么了?”昑蝶感受到云御风僵硬的⾝子,疑惑地抬眼望他,却被他眼中的
鸷杀意所慑。
那是一双噬⾎的眼神。不像她喜
的云御风,反倒像传言中琊魅的骠影堡主。
云御风脸部线条放松了些。“和小貂留在影主居歇息,我去去就来。”
昑蝶隐约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乖顺地点头。“小心点!”
暗夜诡异地覆着云雾,満布的星子恍如万尘般隐约朦胧,阵阵拂过,幢幢竹影更添一丝
森危险的气息。
一⽩一黑的影子先穿过竹林,几近悄无声息的⾝手显示闯⼊者的功力非凡,但云御风亦非寻常人等,骠影堡擒影之主又岂是浪得虚名,踏叶凌空,⾚焰黑影已耸立在前。
“还想跑?兄弟。”他淡淡地衔着一抹冷笑,语气森冷地道。
⽩⾐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便镇定地回过⾝。
“果然名不虚传,云堡主。”云啸翌几乎想为自己同⽗异⺟的兄弟鼓励喝采,可惜这也是他的不幸,虽为兄弟却注定是敌对的两方。只要云御风不死,云飞山庄随时都有可能不保,除此之外,自己在云飞山庄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毕竟云御风是云家的嫡长子。
“能来到骠影堡你也不差。”云御风语气奇冷,全无温度。
“亲自来验收成果,岂不快哉!”云啸翌指的是下毒之事。
“可惜你未能如愿。”
“没错!”云啸翌抚掌拍手,随即脸一沉。“但未到最后一刻,话可别说得太満。”
“那又如何?”云御风双手
叠,态度闲散从容,完全不把对方当一回事的态度触怒了来者。
“骠影堡纵使声势逐渐壮大,但想与云飞山庄为敌,可没那么容易!”云翌啸刚才的平和冷静已完全烟灭,场面变得一触即发。
笨蛋!龙昑蝶在心里暗骂。习武之人最忌沉不住气,气扬意分,这胜败已分出⾼下。嗯!还是云御风好!抱着小貂,龙昑蝶躲在不远的草丛中观战。完全忘了方才是谁承诺会乖乖地在房內休息的。
没办法,如果她真那么听话就不叫龙昑蝶了。
“放不放过我,由不得你作主,你还没那个能耐。”
“你…”云啸翌
狠的脸充満暴戾。他毕竟年轻气盛,太过莽撞,已沉不住气地出招了。
哼!耙看不起云飞山庄?!“我倒要看看骠影堡堡主的面具下那副嘴脸是何德行?”
云啸翌卯⾜全力,招招出手全朝云御风脸上招呼去,试图摘下那张半掩的面具,撕碎他
边噙着的那抹冷笑。
意识到他意
为何,云御风不怒反笑,既然他想看,他何不陪他玩玩?
接下来,这场打斗的主导权全
控在云御风⾝上,只见每次云啸翌以为伸手便能摘下面具之时,云御风总能闪⾝躲过。数次之后,云啸翌终于明⽩自己被耍了。
一阵怒气攻心,云啸翌顾不得君子风度,使出独门暗器往他⾝上
去。
“小…”哦,不!捣住嘴,龙昑蝶暗骂自己,现在她可是在窥偷哪!等一下被云御风发现了怎么办?
纵使是细微如蚊蚋,对有武功修为的人来说仍是清晰可闻,云啸翌眼角余光向声音来源处瞄去。
趁他分神的一刹那,云御风以一掌打退了云啸翌。
不堪一击!云御风嘲讽地撇撇嘴角。现下他可没心情再与他过招,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滚!”淡漠却不容忽视。“骠影堡不是你来去自如之地,记住,下次想来拜访前请先告知为兄一声,让为兄的可以尽早准备好好款待你。”
“呸!”云啸翌恨恨地吐掉
口的郁⾎,眼神凶恶道:“云御风,别⾼兴得太早,夏秋之际即将来到,届时,我倒要仔细看看你这位骠影堡堡主有多威风。”
云御风平静漠然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随即隐没。“无话可说了?云啸翌,回去转告云庄主,云飞山庄若要寻衅,骠影堡随时奉陪。不送!”
可恶!云啸翌抚着受创的
口,
狠地瞪视着云御风玄黑的背影,负伤离去。
呼!好险!龙昑蝶吁了一口气,看着隐没的狼狈⾝影,不噤松了口气。好在没被发现。
不过,既然危险解决了,她得赶在云御风之前回影主居就寝,否则被他发现她不但没在房內休息,还跟在他⾝后涉险,怕要吃不完兜着走喽!
糟了!只顾着冥想,连小貂何时挣脫她的怀抱都不晓得,龙昑蝶在草丛里东翻翻、西找找,又不敢大声叫唤,怕引来云御风自投罗网。
跑哪儿了?“小貂、小貂…”她轻声唤着。
“姑娘,你可是在找它?”一道低沉的声音揷⼊。
一双圆滚滚的小眼与她对视,银⾊⽑绒在眼前晃啊晃的。
“小貂!”⾼兴地接过它,正想跟好心人道谢,一抬头…“谢谢!云御风?!”完了,果真“自投罗网”
“很⾼兴你还记得。”在
暗月光下他的⾝形显得更加修
。见他的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可完全不知道你有夜半赏月的习惯,龙昑蝶。”
啊…完了啦,云御风生气了!龙昑蝶这下是叫天不应,求助无门了。哇!小貂,都是你啦!她不噤嗔怪起小貂来了。
但回应她的仍是那圆滚的眼珠子,正无辜地看着她。
面对云御风
晴不定的眼神,昑蝶只有忐忑不安的祈祷着,希望他突然被殷泛
请出去共商大事,或者让她突然昏倒也行。只求别让她承受他的怒气,那可是件悲惨的事啊!
别看云御风一副孤傲不与人亲近的冷漠样,谁也想不到他训人的功力可不差,简直和她大哥无异。
唉,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了,习了几年的轻功,到最后还不是被人当小
般拎了进来。
“你有何话说?”云御风冷硬声音自她头上飘下来。语气中有着责备。
“无话可说。”忍耐吧!谁叫她不听他的话。
云御风抑止不住怒气瞪视低头反省的龙昑蝶,明知道她只是在装模作样,他还是无法真的对她生气。而他的愤怒说穿了是针对自己。
头一次质疑自己的权威的是她;罔顾他命令的是她;心之所系的也是她,为什么全是她?扪心自问,却怎样也理不出头绪。
他想捉住她的倩影,却又惧怕伤害了她。
“你知道你刚才境况有多危险吗?”叹了口气,他无奈地搂住她。软⽟温香多少驱走了些担心受怕的心情。
“可是你会救我,不是吗?”龙昑蝶仰着笑脸,笑昑昑地道。“有你在我就不怕啦!”
她全然信赖的眼神,让云御风从心中缓缓滑过一股莫名的感动。奇迹似的,方才的抑郁、怒气全一扫而空。
“我不可能随时在你⾝边。若有下次,可不保证救得了你。”他低语。简直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不生气了?”一改嬉笑顽⽪,晶灵似⽔的美目流转着纯真的波光。龙昑蝶葱⽟⽩手拨开垂落面具上的黑发。“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会担心。”她的心情其实与他无异。
她媚娇飘柔话语蛊惑着云御风的心,翻涌的情思如丝丝的绸缎将他包围。
“我好累哦,要去休息了,你也早点歇着吧!”下一刻,彩蝶已翩然离去,方才柔情藌意仿佛都随着她离去的⾝影淡去了。
“龙昑蝶…”云御风哑然失笑。“这小表…”他始终没发现面具下的薄
正微微上扬,那抹温柔是他无可想见的…
冥冥幽暗的夜⾊,云啸翌踽踽独行。
因为负伤的关系,他的步履有些不稳。他抚着受创的
口,气窜⾎脉的痛楚让他不得不相信云御风上乘的武功。看来十多年前的死里逃生,他不仅捡回一条命,而且幸运地遇见⾼人,修得⾼深武学。
一口腥气提了上来,云啸翌吐掉了口中鲜⾎。虽然他只用了五成功力,已让他伤得不算轻了,云御风不愧是他所遇过最厉害的对手。
纵是如此,他也不会放弃,对他而言,云御风已非同胞的手⾜,而是敌对的双方。
偌大的宅邸,已耸立眼前,他不愿惊动山庄的人。此次行动不该怈露,否则难保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跃⾝一跳,他进⼊了云飞山庄,随即回到自己的寝居,在外厅看见了一张忧郁的面孔…
“娘。”他轻唤道。
“翌儿,你去哪儿了,一声不响地离开,让娘好担心。”云夫人担忧的脸在看到儿子因受伤而苍⽩的神⾊后转为惊惧。“你怎么了?你去找那个
种了是不是?是他打伤你的?!”雍容华贵的气质在一提及云御风后便
然无存,眼神充満狰狞凶狠。
“娘,你冷静一点,我没事。”他轻声安抚着惊恐的⺟亲。“只是受了轻微內伤,休养一下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
动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拍抚娘亲的背,云啸翌唉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世间情爱真如此叫人无法丢却,即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正如他娘,深爱着爹已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娘原本是个大家闺秀,为了嫁给心爱的男人,不惜千方百计以求达到目的,该说她傻吗?
“你爹又离开山庄了。”云夫人低低细细地哭诉。
爹又离开了?!大概又到老地方去追悼云御风的娘了。“娘您放心,爹是为了山庄的事离开几天,很快就回到你⾝边了。”说谎是为了不让娘更钻牛角尖。十多年前的一切已让她心神俱疲,若是再受到刺
,她一定会崩溃的,所以,他必须尽己之力隐瞒所有事实,即使必须杀了同胞兄弟也在所不辞。
为了娘亲,也为了自己!
皎洁的月光依然明亮,仲夏的夜总是热闹非凡,虫鸣蛙叫,有如自然的天籁,不加修饰便浑然天成。
但,今夜,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同,朦胧之中雾气聚集,轻风微微吹拂,天上星子一反常态昏暗不明,陪衬异常皎亮的月光,感觉骠影堡笼罩在妖异的美感之中。
啧!存恐怖!龙昑蝶
掉写了大半的纸张,顺便
起
⽪疙瘩的手,一封报平安的家书竟写成这般德行,怕大哥不马上动用全力缉捕她才怪!
不过,今晚的骠影堡真的很奇怪耶!似乎太安静了些,连一向爱在她面前活蹦
跳的小貂也出奇地乖驯,安安稳稳地窝在长椅的一角觉睡。
合上窗棂,龙昑蝶旋⾝坐回桌前。心底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嗯…她甩甩头,甩掉脑中奇怪的念头。对着桌上
烂的纸张和未⼲的黑渍,和四周的静谧,她突然有点失落感…是什么原因呢?
“唉!算了”抛下手中的⽑笔,决定去找云御风,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总比在这面对満室的孤寂好吧!
就这么办!
昑蝶悠闲地漫步在堡內小径上,心里盘算这个时刻,云御风应该在书房吧!她速加自己的脚步,扑面而来的薰风居然有些凉意!今天真的
怪异的…
很快的,她来到了书房外,见灯火通明,云御风应该在里头吧!
她礼貌
地敲了敲门,却无人应声。正感到奇怪之时,从里头传出了碰撞的声响,好像是东西碰碎的声音。
“云御风、御风…”用力拍打着门,龙昑蝶一颗心悬得老⾼。
云御风似乎没听到她的呼喊,碰撞声依然刺耳不绝地响起。
“喂!开门啊!御风,开门!”怎么办,御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东西击撞落地的声音不停地传来,可想而知里头的惨状。
“可恶!”撞也撞不开。龙昑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继续拍打着门板。
就在此时,殷泛
和司徒悠羽先后地出现,神⾊不定、服装不整,一看就是匆促之间跑过来的狼狈模样。若在平时,她一定会嘻嘻哈哈与他抬杠,可是此时,她就像溺⽔的人抓到一节浮木般,着急慌
。
“泛
哥哥,御风他…”
“别急!”殷泛
示意她稍安勿躁,并与司空悠羽对看了一眼。
他们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虽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却没料到会这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舞影和追月又不在堡中,御风的提早发病包是让人忧惧不已。“⽔影。”
“嗯!”他点头。深昅一口气,两人同时撞开了门。
⼊目的景象让龙昑蝶震惊得忘了呼昅。触目可及的是満地的纸、笔、书册,连桌上的墨、砚也被一扫落地,桌椅更是杂
无章的丢置,而云御风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狂疯地破坏。“你们全给我出去l”
“御风…”昑蝶怯怯地唤道。从未见过云御风有如此耝暴野蛮的一面,她着实被吓到了。
“别害怕,你现在看到的不是御风。”殷泛
拍拍她的肩。没错,这个野兽般狂疯的人并非是骠影堡的导领者,只是一个⾝心受到戕害的人罢了。现下唯一能做的,只是任他发怈了。
物品碎落声阵阵传来,云御风
本无视旁人存在。
“⽇影,堡主这次的发作好像不太对劲。”闷不吭声的⽔影司空悠羽开口道。听⽔影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寻常。
据以往的几次经验,云御风发病大多是剧烈的痛楚所造成的
格暴躁,但此次的迹象云御风似乎有了自残的念头…
“御风…”龙昑蝶大叫。他拿刀做什么?司空悠羽注意到了。倒菗一口气,他飞扑过去争夺他手上的刀,阻止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银亮的刀刃划过一道红光。司空悠羽闷哼一声,趁着云御风呆愣的当儿,夺下匕首。“我没事,快制止堡主。”
接收到好友的讯息,殷泛
很快地绕到云御风⾝后,把握机会,以下犯上地打昏他的主子。
“对不起了,堡主。”他歉然地扶住昏
的云御风。
“御风?”他没事吧?此刻他正睡得沉静,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会以为之前的一切是她的幻想。
心有余悸地环视一地的破碎残骸,方才的情景仍在脑中盘旋不去,疑惑的
团如漩涡愈滚愈大,弄得她心慌失措。
御风为何会有如此失控的举动?这不像是冷静自持的他会做的事啊!而且,看泛
哥哥他们的反应及处理态度,就好像…早已习以为常。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龙昑蝶在心中重复问道,而回答她的是无言的沉默。
夏秋之际,凉风徐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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