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拿着沈修仪的记者朋友弄来的邀请函,许君泽下午就已经进⼊那间媲美度假胜地的五星级饭店。
由于是财团联姻,自然办得十分奢华--总共分成单⾝派对,婚礼,宴会三个部分,一晚一个节目,总共费时三天,记者朋友还很贴心的替他们弄到两间相邻的单人房,让他们能好好的收集敌情。
今天是第一天,也就是所谓的单⾝派对。
许君泽早早进⼊房间,睡了个午觉,中间打了一通电话催促莫佳旋,知道她已经在接近宜兰的途中,才稍觉得安心。
其实他可以去接她一起来的,开车也不差多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想,他给了她饭店的名字跟房号,然后要她想办法在晚上七点以前整装完毕,他会去带她一起参加单⾝派对。
距离他打电话给她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前,现在是晚上六点半。
砰!邻墙传来一个略大的声响,许君泽知道她来了,从她可以发出穿透大饭店墙壁的声音知道,莫佳旋的心情恶劣--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脸通常很臭,不管是谁跟她说话都会摆出流氓脸,除了他以外。
而她对他的和颜悦⾊只是纯粹的因为上下关系,许君泽很明⽩,一旦合约期过去,她对他也不会有好脸⾊看,但…这也算是她可爱的地方吧。
想起她每次惊觉自己露出嫌恶表情后慌忙的修正微笑,那模样,老实说还
有喜感的。
正觉得有趣,机手设定的闹铃响了。
换⾐服,拿请柬,将房门卡放在口袋,然后,他去敲了莫佳旋的门。
叩叩叩。
“谁?”不太友善的声音。
“我。”
“你是谁?”
大概是为了他不愿意顺道接她来而不⾼兴吧。
因为这怎么想都是一件怪事,他很自然的在这点上让了步,报出了自己名字“许君泽。”
“等等,我⾐服穿到一半。”
等等等等等,他⾜⾜等了超过五分钟--门一拉开的瞬间,许君泽还真的有点认不出来眼前的人就是莫佳旋。
虽然他从事婚礼设计已经多年,也见识过化妆与⾐着能带给一个人的改变有多大,但他必须承认,所谓的设计魔法,在莫佳旋⾝上层露无遗。
平时短短塌塌的头发吹整过后显现出一种流线感,露肩⽩⾊小礼服刚好可以展现
感的锁骨,俐落剪裁勾勒出细细的
⾝,裙短下是秾纤适宜的小腿,⽩⾊绑带⾼跟凉鞋前端是擦上玫瑰⾊指甲油的漂亮脚趾--这人是平常在结婚工坊晃来晃去的小男生?
许君泽知道为什么有的男生会在路上对女生吹口哨了,因为这时候,他就有这种冲动。
不过莫佳旋却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到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早先的不慡加上怪异的感觉让她脫口而出“看什么看啊?”
“我只是在确定你是我的员工而已。”
她没好气的回答“废话,我当然是。”
这件⾐服还是他在⾼柏挑的,由英国设计师手工完成,费时三个多月,据楼宇晶说,全世界只有一件,⾼柏原本只用来展示,是看在他的份上才破例借出,不是她是谁。
他对她点点头“很漂亮。”
很--漂亮?
这次换莫佳旋傻住。
这是许君泽吗?还是被外星人控制的许君泽?说她漂亮耶?她还以为他会说她男扮女装。
虽然共事的时间很短,不过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类型,他说丑的时候就是真的丑,他说好看的时候就是真的好看。
被说好看谁不开心呢。
美女被称赞都会开心了,何况这辈子还没多少男人称赞她好看,所以啦,即使她之前有着小不悦,此刻照样笑了起来“现在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给蛤⾁糊到了吧,告诉你,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很漂亮,不要每次都说我像男人。”
“那是因为你平常的确像男人。”
“你--”
“不过今天真的很漂亮。”
连续被称赞了两次,莫佳旋倒警惕起来,忍不住小小的瞄了他一眼--好怪,称赞女人漂亮应该比较像她另外一个老板沈修仪会做的事情。
他有什么目的?
还是说,她在被琪姐卖了之后,又要被许君泽卖掉?
这厢在思考,但许君泽却不知道她想到那么远去,轻轻松松拉起她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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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豪门啊。
莫佳旋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惊叹“他们怎么有办法把饭店的游泳池弄得像迈阿密的海滩?”
“有钱就行。”
“是吗?”
“怀疑啊?”
“金钱等于豪华,但不等于品味。”莫佳旋完全没发现自己踩到许君泽的痛脚,自顾的说:“有钱人的房子通常是金碧辉煌到一个不行,整间屋子镶金镶⽟,真牛⽪,真羊⽑,光是装潢就几千万,可是啊,一点品味也没有,但相反的,有人就可以用一百万弄出让客人不想走的客厅,所以不是有钱就行,要金钱加上品味,才能有眼前的光景。”
基于一种很难说明的原因,许君泽对于莫佳旋的疑问觉得有些不満,呃,更正确的说法是,非常的不満。
结婚工坊从经营困难到现在有接不完的生意,好说歹说他也贡献了不少心力,这段⽇子以来的共事,她也不是不清楚他所负责的通常是最难执行的,居然还怀疑他?
没去多想为什么独独对她的看法这么介意,他选择了一种表达情绪最笨的方法--摆脸⾊。
看得出他脸⾊不善,莫佳旋很聪明的选择闭上嘴巴。
但闭上嘴巴是一回事,心里所想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知道许君泽能力好,但眼前的光景真的太像在国外,不只是钱的问题,还包括概念,甚至是宾客,都必须融⼊整个场景里。
闪光灯泡跟吧台是一定要的,自助餐桌旁就是DJ台,有个外国人正在混歌,⽔光粼粼的泳池中有人在游泳,草地上有人在跳舞,棕榈树下的圆桌三三两两的男女正在
谈。
不管是穿礼眼还是穿泳⾐,都一样自在。
音乐震天价响…她爱这假迈阿密。
“你觉得这样要花多少钱?”
“一百五十万左右吧。”
“一百五十万可以弄出场景,但是,宾客呢?客人的态度,品质,跟穿着,这就不是可以设计的了吧。”
“那当然,不过,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会这样不约而同。”许君泽的笑容中有一抹自信“你等着,我会找出来。”
“怎么找啊?人家又不会正大光明的说秘招在哪里。”
“人家不讲,你就不会去套吗?嘴巴就是要拿来问的,找人多的地方多聊,声音大点,昅引别人注意,这样自然就会有那种喜
显示自己很有办法的人跳出来,他会很得意,你只要听,点头,微笑,附和,资讯就会源源不绝。”
莫佳旋点点头“你耍诈就对了。”
许君泽更正她“这叫兵不厌诈。”
“还不是一样。”
“完全不一样。”他一脸莫测⾼深“不过我想以你的智商,永远不会懂其中的差异。”
“喂--”
在她抗辩之前,许君泽很快的又开口“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用一直黏在一起,你自己找乐娱玩,等我问到想问的东西再去找你,就这样吧!”
说完,他就径自离开。
莫佳旋看他朝吧台走去,先找了酒保攀谈,果然没多久,旁边一个穿着亚曼尼的男人加⼊了对话,许君泽一脸见猎欣喜,果然开始点头,附和,赞赏,就在那样的气氛下,亚曼尼越说越起劲。
“你是…莫佳旋对吧?”
咦?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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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佳旋转过头,看到一张
光笑脸正对她笑,是有点面
啦,可是她记
不是很好,如果没有常见面,就容易忘记。
“你打扮成这样,我真的差一点认不出来。”
别说你认不出来,就连我自己照镜子,都是一百万个陌生--莫佳旋想。
不过,到底是谁啊?任凭她怎想,就是没有办法把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名字重迭起来。
基于礼貌,只能尴尬的微笑。
“你是业务
来宾吗?”
“嗯,算吧!”其实是间谍。
“我就知道,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来玩的。”
光笑脸男完全没有发现自己
本不在别人的记忆名单里,自顾的说:“你说这世界有多小,走到宜兰还会碰见,湾台这么大,饭店这么多,我们刚好是新人的朋友,真是太巧了。”
“是…啊。”
“之前我还以为没有机会再看到你呢,我同事后来有打电话给你的朋友,不过好像还是没办法来电…”
我同事?你朋友?
啊,是他啊。
莫佳旋想起来了,那个那个那个,何子浩!
在泰国的游乐园跟她搭讪的竹科人,那时候她以为他要搭讪的对象是小纱,没想到真的是她。
可惜他不是她喜
的型,所以只是礼貌
谈,并没有留下电话,反倒是小纱跟他一个姓赖的同事好像有点来电,原以为小纱还在摸索两人的个
,没想到男生早被小纱判出局。
唉呦,早点报出名字嘛,害她想半天--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们公司跟女方家族企业关系不错,零件方面合作得満久的,所以要派人来友善出席。”何子浩看起来似乎十分愉快“你呢?”
“我…其实我才刚加⼊这家新的公司没多久,很多事情还在摸索,今天只是陪老板出席而已。”
“你换工作啦?”
“嗯。”“我记得你那时候说満喜
在婚纱公司上班的,怎么说换就换。”
“唉。”前面言不由衷半天,但这声叹息倒是货真价实“我现在觉得这世界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概是听出她的无奈,何子浩没再多问。
罢好这时候侍者经过,他顺手拿了两杯酒“喏,喝吧!”
“这酒精浓度不知道多少?”
“放心吧!最多就是香槟,他们也怕客人暍醉闹事⿇烦,何况大饭店里,就算你倒在走廊上,也会有人把你送回房间的。”
也是。
莫佳旋接过杯子,啜了一口,甜甜的,味道还不坏。
DJ台上的外国口J放了boosaNova,佣懒摇曳的音乐流怈在游泳池旁,在灯光之下,游泳池波光闪闪。
两杯下肚,她觉得肚子热了起来。
她用手扬了掮已经泛红的脸颊,呼,那是什么鬼香槟,在嘴巴是甜的,下了肚子却有威士忌的后劲。
两杯就脸河谇子热,要喝多了还得了。
“要不要去跳舞?”何子浩说。
“我不太会欸。”
“很简单的,就像这样。”他示范着“左边摇摇,右边摇摇,左边摇摇,右边摇摇。”
头有点昏。
“跟着我,很容易的。”不由分说,何子浩拉起她朝草⽪走去。
很多人在上面跳舞,都是随兴而随意的。
何子浩将她拉到人群中“这样比较有全安感吧!在外面的人看不到。”
“嗯。”“来。”双手搂上了她的
“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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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正当许君泽解除了自己的疑惑,想回头找莫佳旋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很明⽩她的个
--被
代不要
跑,她就不会
跑。
场地不大,他绕了两圈却没看到她的人影。
去洗手间吗?
不可能,他既然跟她说了要她自己在里面玩,她就会在里面玩,要出去会跟他报备一下…现在人到哪里去了?
“可乐跟汽⽔。”流动服务生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只见服务生将托盘上的空杯推到吧台,脸上略显无奈“经理说现在不要提供⾼酒精的东西了。”
“派对不就是要喝酒?”
“问题是有人不会喝啊,你的酒那么甜,一下子喝下肚子,
本不知道后劲有多強,刚刚有个穿⽩⾊⾐服的女人醉到连路都不会走,被一个男的抱上去,美美说听到那男的在问女的房号,忘了是十八楼哪个房间,送是送上去了,但有没有后续就不知道了--”
是莫佳旋!
许君泽说不上来什么心情,连忙就往外冲去--醉了?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会没有注意?
饭店那条被他嫌不够气派的走廊在这时候显得好长。
好不容易冲到电梯,等待的时间也是度秒如年。
终于进⼊电梯,开始向上爬升。
五楼,十楼,十五楼,十八楼。
他的房间在电梯左边,她在他旁边,一八一九。
门扉只是轻掩,并没有完全阖上,细小的门
中,传来些许的声音--“你走开!”
“别这样,我们在泰国认识,又在这里碰到,当然是缘分,出来玩玩⾼兴一点,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不要…”破碎的声音“走开…”
许君泽推开了门,看到莫佳旋被庒倒在
上,鞋子一只已经踢落,⽩⾊的小礼服被扯下一半,正在奋力的挣扎。
而她的⾝上有个男人。
不管她明确的拒绝与反抗,一脸奋兴的撕扯她⾝上的⾐裳。
在许君泽有想法之前,他的⾝体已经自行行动--他抓起了那男人,然后狠狠的打了他一拳。
男人整个人倒在地上,捣着脸,模样看起来十分痛苦。
“滚!”
男人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知道占不到便宜,丢下一句脏话,骂骂咧咧的离开。
房间一下静了下来。
莫佳旋还倒在
上。
许君泽拉过薄被,盖住她半裸的⾝体,心里很想骂她,骂她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酒,骂她怎么会笨到跟一个⾊情狂上房间,骂她遇到危险怎么不大声叫…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脸之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叹了一口气,他摸摸她的头“洗个澡,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正想离开,她的手却从薄被中伸出,拉住他的⾐角。
“什么事?”
“我…”声若细蚊。
他又在
边坐下,将她还在发颤的手握住,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全然没有耐心的人“怎么了?”
“我…”
她没多讲,但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副希望他留下来陪她的样子。
然后他变成她的保⺟--替她放热⽔,将她送进浴室,洗完澡后等她在
上躺平,接着,他回自己房间澡洗,拿着枕头棉被到她房间打地铺。
应该要睡了,她却开始哭。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像小孩子那样菗菗噎噎,万分委屈。
她就那样一直昅鼻子,一直昅鼻子,一直昅鼻子,终于他不忍心听下去,爬上
,隔着被子将她抱住。
“没事了,不要哭。”
“他、他跟我说那宴会的酒…多半只是香槟…我只喝了两杯就头昏…他说要送我上来…”莫佳旋细细的哭着“我很怕…叫不出来…后来他发现我想跑…就打了我一个耳光…”
昏⻩的灯光下,果然看到她左边脸颊微肿,有着淡红的指痕。
包加抱紧她“不要怕,没事了。”
那天晚上,她哭了很久很久,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生有这么多眼泪。
她的脸埋在他的颈窝,眼泪一滴一滴的,好像穿透他心里某个角落一样,许久,她终于睡着。
而他,却是夜一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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