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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燕无双一路狂奔至庆王府的门口。

 凝视那扇气派雄伟的铜门,燕无双惆怅的低喃:“没想到此次来此的心境,竟与当初来此的心境大不相同。”

 是什么改变了她?她自己心知肚明,只是怯懦的不敢面对。

 此时此刻的她肯定是无法完成与庆王之间的易了。

 她若想救⽟钦,唯一的方法就是暗中进行。

 心意一定,燕无双当即提气纵⾝,一举翻越比人还⾼上两倍的砖墙。最着习玄照自己的记忆,直往针松楼,也就是庆王用来安置温⽟钦的所在。

 沿途,她小心的躲过每一个巡逻的护卫,她的双手摸索着石墙,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突然,她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一群蚂蚁走过她摸过的石墙时,竟然只只毙命。

 一看这特殊且有些奇异的状况,燕无双有些疑惑的伸出一双柔荑,目瞪口呆的看着牠们。

 她的双手并无沾染任何剧毒啊!为何那些蚂蚁会…

 突然,一幕景象窜掠过她的脑海,她顿时明⽩,楚狂之所以会中毒的主因,是来自那个对他忠心耿耿的齐正轩。

 不过,燕无双相信,齐正轩自己恐怕也想不通这层道理,他的双手之所以沾上剧毒,定也是遭人存心嫁祸。

 好个一箭双鵰的计画啊!

 这件事情,不管真相如何,她与齐正轩二人,必有一人必须为楚狂中毒的事情负责,而唯一负责的方式就是死。

 想到此,燕无双不噤踌躇起来,她是否该再踅回坦尼皇宮,揭露这整件谋?

 可当她回忆起楚狂那么‮忍残‬对她,她真是心灰意冷了。

 不管他了!还是先救钦弟要紧。

 燕无双直奔针松楼,一到噤闭温⽟钦的房门口,她微讶的思忖,奇怪。这里怎么没侍卫顾守,难道庆王就这么放心得下吗?

 怀着疑惑,燕无双手一伸,推开眼前的门扉,往屋子里一瞧--

 这一瞧可使得燕无双顿时心慌意,脸⾊惨⽩无比,她三步并作两步,笔直的走向那个倒在冰冷地上的悉⾝影。

 不!钦弟没事的,他只是一时昏不醒而已,他没事的,绝对没事的…

 燕无双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还伸出一双颤抖不停的小手,小心翼翼的将趴躺在地上的温⽟钦给翻转过来。

 他双眼紧闭,口竟无一丝任何脉动的迹象。

 她看他神情安详,却再也看不到他双眼的光彩。

 摇着头,她不由自主的垂下泪,伸出小手,颤巍巍的探向他的鼻息。

 没了!什么都没了!

 原来活生生的钦弟,竟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以往总把她气得没辙,拿他莫可奈何的钦弟,竟已然没了呼昅。

 红石果!对了,红石果可以让钦弟起死回生!

 燕无双伸手探⼊怀中,霎时,她停止动作,只因那粒红石果早被她拿去拯救楚狂那个忘恩负义的绝情男。

 “钦弟--”承受不了失去温⽟钦的打击,燕无双悲怆万分的扯喉嘶吼“你活过来啊!为何不听双姐的话?我给你的葯丹,你都拿到哪儿去了?你给我活过来,跟我解释清楚啊!”句句哀号痛彻心扉,点点泪滴都无法挽回既定的事实。

 怀抱着温⽟钦已然冰冷的躯体,燕无双霎时感到眼前尽是一片黑暗,她整个人更是完全陷落于茫然无边的世界当中。

 她就这么跪坐在地,紧抱着温⽟钦的尸体不放,放任自己已然空洞的双眼流下颗颗晶莹的泪珠。

 她自责!自责自己的自私,自责自己没照顾好钦弟,自责自己愧负义⽗临终前的托付。

 她心恨!恨庆王的不择手段,恨楚狂与她之间的牵扯,更恨自己的自私,一心只想着自己所遇到的难题,却无法兼顾到钦弟的安危。

 猛然,空洞的眸中沁出一抹毒辣,她忘却义⽗的谆谆教诲,说为医者该有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

 燕无双低下螓首,对着温⽟钦毫无表情的容颜低语:“钦弟,你的死,我燕无双发誓,要让全庆王府的人跟你一起陪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才符合她燕无双做事的风格。

 没有任何的迟疑,更不让自己有思考的空间,燕无双先是温柔的将温⽟钦的躯体摆回地上,跟着⾝子一站,再度开启房门,一步跨出,就直奔庆王府的⽔源之地。

 她打算以庆王所赠的“鬼王笑”这种无葯可救的剧毒,还诸所有庆王府的人。

 教他们个个自食恶果,人人皆难逃离鬼王的索命死符。

 以命偿命,她这么做,天下人谁敢说她不对。

 就算她当真不对,就算她当真泯灭天良,她燕无双也毫无怨尤,决定一肩挑起

 所有罪愆。

 于是这夜,有人惊传,庆王府上下将近千余的人命,全部葬⾝于剧毒之中,还被人放火焚去一切线索。

 至于这泯灭天良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答案始终是一个谜,多年后依然无人能解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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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坟的墓碑上刻着“亡夫温⽟钦”五个字,右手边还镌刻着一行小字--

 今生无缘共偕连理,但愿来生能比翼双飞:今生为的负了你,来生为定竭力补偿。

 看着这座新坟,楚狂的一颗心当真是倍受煎熬。

 他嫉妒,嫉妒温⽟钦就算死了,依然能在燕无双的生命里冠上“亡夫”这个名称。

 他羡慕,羡慕温⽟钦自小就拥有他一心眷恋、一生追逐的绝佳人。

 他心痛也自责,只因一切的悲剧皆是因他而起。

 燕无双可能原谅他吗?

 想起那⽇所发生的一切,楚狂不敢抱任何希望,也有了被拒绝的心里准备,可他依然执着于她,更不可能就此罢手。

 踏出坚毅的脚步,他往新坟旁的木屋前进,一心想的就是再见到她,就算要他使出再卑劣的手段,也非把燕无双这女人给“擒”回他的⾝边不可。

 一看木门深锁,楚狂举起手就想敲门,好巧不巧的,木门选在这个时候打了开来。

 燕无双怎么也想不到,楚狂竟还有脸来打搅她平静的生活。

 乍看到他,燕无双直觉的就想把门关上,无奈一双猿臂,却紧紧地抵着门不放,说什么也不让她再把屋门反锁。

 “无双,本王求你,再给本王一次机会。”楚狂声音喑哑的恳求。

 “人既死,机会不再。”燕无双闭上泪涟涟的双眸,绝情且断然的说。

 “双儿,本王知道,温⽟钦之死本王必须负一半以上的责任,可你也不能把错全怪到本王⾝上。”

 这一切只能说是命运弄人,有今⽇这样的结局,也非他所愿啊!

 “无双不敢。”她怪的只有自己,一直都是如此“霸王,您请回吧,无双已然罗敷有夫,为顾全名节,还请霸王原谅无双无法招待您。”

 一句“罗敷有夫”就像在宣判楚狂的死刑,他脸⾊刷⽩,心更是受创极深,可他就是不肯放弃。

 “燕无双,你若再不把门打开,那就休怪本王強行破门而⼊。”

 经过再三考虑,燕无双知道自己的力量敌不过他,只得顺从的打开门“霸王,请回吧,无双已然嫁为人,您再刁难,世俗不容哪!”

 “好、好,就算你燕无双已是温⽟钦的子,那又如何?他人已死,你就算再嫁也不过分,更没人会说你的闲话。”

 “夫死不久,子就改嫁,这还是不容于世俗之事。”楚狂有他的执着,她也有自己的坚持“无双失节事小,就怕霸王您将被天下人指骂強夺人。”

 “你真是冥顽不灵。”话一落,楚狂眼神一使,当即有人从一旁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来不及防备的燕无双击晕。

 楚狂双臂一伸,抓准时机,恰好接住燕无双软倒的⾝子,

 佳人重新⼊怀,楚狂动的紧拥着她好一会儿,还对那张昏的俏脸深情低语:“打从你我相遇的那一天,我俩就注定要一世。聪明如你,为何就是看不透这点呢?你可知本王追你追得有多辛苦吗?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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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眼方才张开,⼊目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悉的景象,不用问人,燕无双知道自己又被楚狂这无所不用其极的男子给強掳回皇宮。

 楚狂太傻了!燕无双拧眉暗叹。

 必得住她的人,却关不住她的心,有用吗?为何他就是固执得想不通呢?

 下了榻,穿好绣鞋,依然一⾝⽩⾐素服的燕无双,大剌剌就想走出霸王殿,意外地,殿门口竟站満一整排的侍卫。

 侍卫们一见她出现,立即恭敬有礼的开口:“燕姑娘,请见谅,霸王有令,没他亲自陪伴,燕姑娘不能走出霸王殿。”

 “是吗?”眉头轻蹙,燕无双自我调侃,他防她防得如此严密,还真像在防贼哪!“侍卫大哥,如果方便,能否请你们之中一个去请霸王过来,就说我燕无双有话想跟他好好谈一谈,行吗?”

 一排侍卫听见她的要求之后,个个一脸为难“燕姑娘,霸王现在正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共商国事,我等恐怕不好叨扰,还请燕姑娘谅解。”

 “算了!我不勉強就是。”不能走出霸王殿,又请不到楚狂的人,燕无双只得替自己找个位子,安静的坐下来。

 她目视周遭的每一个景物,不由得想起她与楚狂在这里曾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楚狂的子虽強悍霸道,可对她却有极大的耐心。

 他知道她不喜受人迫,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他也从不勉強她。

 除非她拒绝的次数太过频繁,才会点燃他的怒火,还不忘口出威胁,她虽不屑他的威胁,可也不得不妥协。

 从某些方面来看,她与楚狂是站在同等的地位上,有时相昅,有时相斥,似朋友也似敌人。

 而温⽟钦在她心里,就像是个弟弟,她呵护他,也疼惜他。

 温⽟钦就像是个处处需要人保护的文弱书生,勾起她⺟的本能。

 她保护他就像⺟保护小一般,舍不得他挨饿、受冷,总把最好的留给他,就希望他能一辈子无忧无虑。

 楚狂喜与她亲昵‮存温‬,有时会动地深吻着她,有时还会紧紧地拥抱着她,得她几乎无法呼昅。

 而温⽟钦…不曾给过她这种感觉,除了他小时候喜赖在她怀里撒娇之外,自从他満十四岁后,就不曾主动伸手抱她,更不敢对她有任何轻佻亵玩的举止,顶多就是她买了本书送他,他会⾼兴的亲她的脸颊一下。

 察觉到自己竟在无意中拿温⽟钦和楚狂互相比较,燕无双猛力摇‮头摇‬,遏止这种毫无意义又幼稚的想法。

 直,她坐得端正,保持心灵净空,目不琊视的等着,等着楚狂出现。

 她想好好的跟他谈一谈,更想恳求他能大方的放她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宮女为她送来午膳,燕无双不看菜⾊,也不想为难那名宮女,只轻轻代:“搁着吧!我肚子饿了,自会动手。”

 “是。”宮女恭谨的回了声,便悄然退下。

 整个霸王殿,除了顾守在殿外的侍卫不算,就仅有燕无双一人。

 她闭目养神,心无杂念,嘴里喃念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这也是她这阵子用来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

 渐渐的,天⾊暗了,同一名宮女再次端着晚膳进殿,她一看燕无双本不曾动筷,一脸担忧地问:“燕姑娘,您怎么没用午膳?”

 “我不饿。”微微睁开双眼,燕无双给了宮女一个答案之后,又径自闭目养神,明显地表示她不喜受人打搅。

 爆女看了,无奈的摇‮头摇‬,心忖:这件事情可得禀报霸王才成,要不燕姑娘若饿坏了⾝子,她可承担不起责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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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还想多等些时候,等燕无双气消,再来与她好好谈一谈的楚狂,一听见宮女禀告她不肯用膳,立即打消原先的主意,带着几分忐忑的心回到自己的寝宮。

 “为何不肯用膳?你这样是存心想搞坏自己的⾝子,还是想用绝食的方式向本王表达你心里的不満?”

 “无双心如止⽔,不兴任何波澜,又哪来的不満?”现在的燕无双一心只想替自己赎罪,对⽟钦、对义⽗,还有对那些被她害死的无辜的人。

 肩上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燕无双唯一的感觉就是不过气,至于那些喜怒哀乐、爱恨瞋痴,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已成过往云烟。

 “撒谎!”楚狂怒吼一声把她那荒唐的理由给驳回“人是⾁做的,不用膳怎成?回答本王,你到底要本王怎么做,你才肯好好爱惜自己的⾝子?”

 任何要求他皆能应允,就算她任的说想要天上的明月,他也会想办法満⾜她的心愿。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她离开他的⾝边,这种念头,她连想,他都不允。

 “无双不要锦⾐⽟食,无双不要富贵荣华,无双唯一要的就是…”希望霸王能还给她自由之⾝!这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心愿。

 可她也非常清楚楚狂是怎么也不可能完成她这唯一的心愿,因此她只长叹了口气,接着便沉默不语。

 “你说话啊!”楚狂一步欺近,紧攫着她的双肩,更強悍的她抬头正视他“有什么不満,对本王有什么怨恨全说出来,本王在此,任你打骂绝不还手,本王只求你,千万别把你的心蔵得太深、太紧,你这样可会把本王给疯的,你知道吗?”

 “霸王,您误会了,无双并没把自己的心给蔵起来。”垂下眼睑,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双只不过体会出世间的一切全都是空,情爱是空、憎恨是空、人生也是空,就如佛家所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洼埃?霸王,太过执着于某事、某物或某人,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无双奉劝霸王,放弃您心中的那份执着吧!”

 “双儿,别那么狠心好吗?本王这辈子唯一执着的就是你,你要本王放弃,那本王的人生就真如你所说的,只剩下『空』这个字了。”

 他说得好真、好诚,神情除了衷心的恳求,还有股想抓住什么般的急切。

 看他如此,燕无双说不心动是假,可她能接受吗?还有爱人的资格吗?

 “霸王,您说笑了,别忘了您还拥有坦尼国数以万计的子民啊!他们全都需要您来‮导领‬,不是吗?”

 “他们只是本王该尽的责任与义务,唯独你,才是本王私心想拥有的。”牵起她的小手,楚狂更加诚恳的说:“无双,忘了过往,忘了一切,跟本王共度一生好吗?”

 垂下眼睑,燕无双凝视那双牵着她的宽厚大掌,內心挣扎也矛盾。

 她不该考虑他的恳求,可一颗心就这么不试曝制的开始动摇,突然间她想起为她而死的温⽟钦,她的钦弟,她这辈子的责任。

 她别过头“不!霸王,您与我之间已然是不可能了,无双求您,放了无双,还给无双自由好吗?”

 “不可能!”说出三个字后,楚狂不顾一切的抱紧她,吻住她柔软的樱

 他不敢太耝鲁,更不敢太用力,只是用最大的耐着她,慢慢地惑、‮引勾‬出她掩蔵在体內的热情。

 她知道自己不该接受这个吻,更不该给予回应。

 可她就是拒绝不了他的温柔,渐渐地,她不能自己的沉溺其中,沉溺于这绵旑旎的热吻之中。

 直到两人皆气吁吁,楚狂才放开她的樱,却依然眷恋不舍的抵着她低声恳求:“别离开本王,求你。”

 找回自己失的神智后,燕无双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无奈他就是固执得不肯松手“楚狂,别我,求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得这么固执?难道你的心是铁做的吗?难道你真的无法体会本王对你的深情吗?”

 他是这么的爱她,这女人却还固执地想离开他,这教他情何以堪?

 凝视他因爱而痛苦的神情,燕无双离开的心意更是坚定。

 “楚狂,既然爱我会使你这样痛苦,那你为何不试着恨我?”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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