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冥云水从梦中惊醒过来,吵醒她的,是窗外的清脆鸟语。
她睡多久了?
记得洗完澡后,她坐在沙发上稍微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醒来后,竟然已躺在卧室的大
上,身上还盖着棉被。
是谁将她抱到
上的?不可能是陆妈,因为老人家没那个力气,难道是东方煜?
身上的衣眼还完好无缺,让她松了口气,现在已经是上午,自己居然从昨天傍晚一直睡到现在?
下了
,她打开房间,人马上愣住了。
东方煜正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发现她醒来后,视线从报纸移到她身上,
边勾起笑容。
“睡醒了?”
她拉下脸瞪着他,耳
子却是热的,因为她现在知道把她抱进房的人是谁了。
东方煜放下报纸,站起身走向她。
“你想做什么?”他的接近,又令她全身戒备。
“你别老是用那种有
眼光看人好不好?我可不是那种下
的登徒子,到目前为止,可都是你先摸我、勾引我的。”
“我才没有!”她愤道,对他的指控十分不服。
这女人可真会推得一乾二净啊!
庞大的身躯突然
境,她警觉到危险,企图把卧房的门关上,大手伸来,轻易挡住她来不及关上的门,一
手指头的力气,就足够抵上她全部的力量。
她被
得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了,她急得跺脚。
“我到底是哪里犯到你了,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纠
不休!”
“当然是因为你欠我一千万。”
她顿住,继而气愤地质问:“我什么时候欠你一千万了?”
“黑白两道都在通缉欧尼,为了抓他,我倾尽侦探社所有的人力和物力,花了不少钱,终于查出他的行踪,本来应该抓活的,但为了救你,害我不小心宰了他,一千万的通缉奖金也飞了,还得千里迢迢去跟客户解释收拾残局,这全是因为你坏了我的好事。”
他说得理直气壮,一副土匪样,没想到她的回答令人出乎意料。
“欧尼是谁?”她一脸茫然,这个名字记得他之前也提过,她一直没机会搞清楚,现在正好问个明白。
东方煜瞇起眼。“假装丧失记忆,这个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
“我没有假装,是你莫名其妙,我根本不晓得欧尼是…咦?等等,这名字我听过…”
“喔?总算想起来了是吗?当时你命在旦夕,要不是我,你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而我要不是你,也不会白白损失那一千万。”这女人惊疑的表情实在
真,她也太会装蒜了吧!
冥云水想起来了,当时在PUB,那个戴耳环的男人有跟她提到欧尼,还问她是不是欧尼的女人。这是怎么回事?她只记得自己喝了一杯饮料后,意识到被人下了葯,之后就昏
了,这人却说她自己找上欧尼?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在说谎,在她失去意识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说你为了救我,所以宰了那个叫欧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好!这女人演戏的天分很不错!
东方煜真的很佩服她,居然有女人可以把失忆演得如此率真自然,这不过才几天前的事而已,他倒要看她能演多久。
“当时你衣衫不整地躺在他怀里,而他为了保命拿你当人质来要挟我,你连这也忘了?”
冥云水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确信自己昏
时,被和服女人乘机上了身,她一直很小心,不让那些鬼魂有机可乘,要不是被下葯,和服女人根本没机会上她的身。
努力串连中间的细节,渐渐有了头绪,和服女人上了她的身,去找那个叫欧尼的男子,最后她
错
差被这男人救了,之后和服女人就消失了,事情…大概是这样吧?
她陷入沈思,一只手突然
鲁地执起她的下巴,
她抬起脸,面对他灼灼的目光以及欺来的热烫气息。
“看不出你楚楚动人的外表下,这么会演戏,连我都差点看走眼了。”
“我没有,你误会了。”她瞧出了他眼中的鄙夷,他以为她投靠了欧尼,其实不然,她根本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搞不清楚。
“误会?这么说,你勾引我也是一场误会了?”
“我勾引你?”她再度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这女人有够会装,嗯,他不介意好心提醒她。
“要我重复一遍,当时的你有多么
感动人是吗?好,我说,你不但勾引我,还自动献身,说要感谢我帮你报了仇,而我,还真的傻傻地相信你要以身相许,后来如何,不用我再提醒你的残忍对待了吧!”
结果是,她踢了他。
冥云水呼吸一窒,终于把前因后果弄清楚,也终于明白为何他那么生气了,原来自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天呀…
“我…我…”望着那
沈的脸色,她一时心虚起来,气势消了一大半,变得无话可说了。
东方煜一想到那件事,就非常、极度、超级地给它火大!他这辈子还不曾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睨着那张美丽的容颜,望着那一双写满忧愁的美眸,他就是败在她眼中的纤细柔弱,才会一次次地上了她的当。
当她直言要他抱她时,他真的被她大胆的言词给吓了一跳,谁知当他火头正热,正要应美人要求,一展雄风时,她竟踢了他。
踢的,还是他最重要的部分!每次想起,他就很想掐死这个披着美貌外皮骗人的小妖姬。
“托你的福,你踢的那一脚,让我连续三天都无法抬头
地走路,幸好我祖上积德,没落到绝子绝孙的命运,你说,这笔帐,该如何算呢?”
轻抚下巴的手突然加重力道,
糙的指腹磨红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他真正气的,是她对他的所做所为,她竟敢骗他!
冥云水忍着下巴的痛楚,试图解释什么。
“我不是…”才说了三个字,下面却不知该如何接了。
“不是什么,嗯?”
他更加紧了力道,弄得她好疼,但她忍了下来,倔强地不吭一声,只是
口闷闷的好难受。
她努力甩开那种窒闷感,告诉自己他是不相干的人,所以他的侮辱根本影响不了她。
“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是故意的,因为我杀了你的男人,你想报仇也是理所当然,不是吗?”
是的,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她前后不一的行为,他差点就被她的说词所骗,他是尊重女人没错,但有限度,他不可能任由一个女人把他耍得团团转后,这么轻易放过她,凡事都得付出代价。
她不知从何说起,也无法解释,说自己被鬼上身吗?有人信才怪!没人帮得了她,她只脑瓶自己,她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博取同情。
终究,她闭上嘴,负气地选择了沉默。
东方煜当她是默认了,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那个欧尼有什么好,她竟对他这么痴心,他又妒又嫉。
“想不到,我东方煜英名一世,最后居然在
上被一个狐狸
骗了。”
她银牙暗咬,忍受着他的羞辱,反问他:“不然你想怎样?”
他突然笑得很
恶。“很简单,有钱还钱,没钱抵身。”
她又被他的话吓得双手护住自己的
部。
“你别
来!”
“你才别
想,你愿意,我还不要咧,我可不想被你害得绝子绝孙,你很幸运,我从不打女人,如果你是男人,就没这个运气还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他目光严厉,像一把刀直接刺穿她的自尊。
她双眸突然涌上一阵热意,心酸的感觉浮上心头,却又强撑着,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干人的言语伤害而掉泪。
“想怎样就直说,别一直侮辱人。”
东方煜一手摸摸下巴,故作大方的说:“我看你也没钱还我,正好我缺一个女佣,你就当我三个月的女佣,以劳力还债吧!”
她瞪大眼。“你不能…”
“不要就马上还钱。”他截断她的话,冷道。
这人…真是可恶透顶!
她低下头,贝齿将
瓣咬出了红痕,含怨的眼中布满了委屈。
东方煜又看呆了,这时的她又柔弱得好似春天初绽的娇兰,仿佛稍微一折就断了,就算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可能又在装了,但他就是无法不去怜惜她。
这女人总有本事引起别人的同情,含忧的美眸更让人有种错觉,以为她不懂勾引使媚那一招。
纤弱的她和狐媚的她,彷佛是不同的两个人。
他警告自己绝不能心软,否则一定吃大亏,他对她已经够宽容了。
“你的工作就从今天开始,我会
代陆妈把工作分配给你,这是你欠我的。”说完后,他转身大步走出房间,临去前,再次提醒她。“我劝你打消逃走的念头,欠债潜逃,可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到时若真的叫你抵身还债,可别怪我。”
她负气地转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快掉下的眼泪,也不想再跟他解释什么了,直到传来门关上的声音,她的眼泪终于悄悄地滑下,沾
了脸颊。
*********
东方社区里,大约住了二十几户人家,全都是一式两层楼的建筑。
整个社区都规划得很美,人车分道,每栋房子的前院都植满了花草,环境很干净,生活安静祥和。
冥云水自由的走在社区里,行动没有受到限制,虽然是被强迫来这里的,但是她到处闲逛,都无人监视,不过这样的自由只到社区大门而已,因为大门有警卫
夜看守着,社区周围还筑起高墙,墙上装了高
电,她想离开并不容易。
看来,她真的只有等三个月了。
知道暂时离不开,她只好认命地开始帮人洗衣打扫的女佣生活,幸好那个大黑熊白天上班,顶多傍晚才会碰到面而已,还在她忍耐的范围内。
这几天她跟在陆妈身边,帮着老人家一块准备三餐和洗衣打扫,才相处不过几
,冥云水很喜爱这位慈祥可亲的老妇人,对方总是面带微笑,从不过问她的事,只关心她吃
了没,睡得是否安稳,以及适不适应这儿的生活,让她感到很安心。
这一
风和
丽,陆妈忙着整理院子里的盆栽,她则默默在旁边帮忙捡拾修剪下的枝叶。
“幸好有你帮忙,不然这么大的房子和庭院,整理起来是很累的。”陆妈笑道。
冥云水瞧了陆妈一眼,腼腆地逸出轻笑,又继续工作。
陆妈妈看在眼里,暗暗赞许,虽然这女孩沉默寡言,但做事勤快,叫她做什么,她马上去做,有些事不用教她,她也能自己举一反三。
实在看不出她纤弱的外表下,还
会做家事的,她一定一个人独立很久了吧?
“我这把老骨头了,顶多再做个一、两年,本来还担心退休后没人来照顾阿煜的起居,看来现在不用担心了。”
“我来这里只是暂时的。”她道。
“喔?为什么呢?”
她把自己如何从日本被带来这里,东方煜又是如何要她以劳力来还债等等大致过程,说明给陆妈听,不过关于踢了东方煜一脚的事,当然是省略了。
陆妈听了颇为讶异,不
失笑道:“你误会阿煜了,他不是绑架你,而是要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她一脸纳闷,明明是绑架她,怎么变成保护了?不懂。
“那个叫欧尼的大坏蛋,来头可不小哪,他死了,你也会被扯上关系。”陆妈终于搞懂她为何会生阿煜的气了,原来她什么事都不知道。
陆妈干脆将利害得失说与云水听,她照顾阿煜的起居多年,对阿煜的脾气、作风及工作都太了解了。
阿煜怎么可能会强迫女人?他会把人带回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非保护对方的生命安全不可。
“你说他把我带回来这里,限制我的自由,是因为怕我被欧尼的手下找到?”
“是呀。”陆妈频频点头,但冥云水却猛摇头。
“不可能的,你没见到他当时有多么霸道,如果是要保护我,他可以明说啊,为什么要像绑架一样的把我强行带回来,还
我当他的佣人。”她愤愤不平地反驳,那个土匪要保护她?才不信呢!他别对她有非分之想就不错了!
陆妈听了不置可否。“用女佣这个字不恰当,我在这里做事好多年了,阿煜从来没把我当佣人,相反的,是我自己闲不下来找事情做。他同样也不可能把你当佣人,你想想,如果你真的被绑架了,怎么没关在房间里,还可以到处走动?还有,若他真的要你偿还那损失的一千万,你想想,三个月够吗?”
冥云水呆了下,这问题她从未想过,的确,当三个月的女佣抵一千万的债,是太便宜了点。
“我猜,阿煜之所以设定三个月,是因为他确保三个月后,你就会安全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是吗?那个土匪这么做,只是因为要保护她?
但此时陆妈却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说:“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不老实告诉你实情就好了,却要把你搞得这么不开心,你们之间,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咚!她的心跳无端漏了一拍,立即心虚地低下头做事。“我怎么知道,也许他就是喜爱欺负人吧!”
老人家心知肚明,这两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聪明地不问。
“我是不晓得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啦,你也许会认为我在帮阿煜说好话,但若你多去观察了解,就会发现许多阿煜不为人知的一面,到时你就会对他改观了。”
是吗?那只
鲁的狮子,也有令人称赞的一面?听陆妈一直夸赞他,让她不由得仔细审思。
严格说来,东方煜并没
待她,反而让她衣食无缺。
她住的房间,比五星级饭店还舒适。
吃的、用的,从没亏待过她。
她所做的工作,也不过就是一般的家事。
难道他带她回来,真的是为了保护她?
“还有啊,阿煜很喜爱你喔,否则他不会把你带回他住的地方,你可是第一个进入他屋子的女孩哪!”
她又脸红了,陆妈这番话说得她不晓得该要用何种态度面对,就在此时,一股沉重的寒意袭来,直
入她心头。
冥云水瞬间变了脸,有“东西”跟来了,她知道。
上回是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这次是什么呢?
她感到脑袋一阵沉重,一股嗯心的不舒服感侵袭着她的意志力,她不
踉跄了下。
“云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陆妈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心地问,才一碰到她的手,立即惊呼。“老天,你的手好冰!奇怪…今天的天气明明很暖和,怎么我也突然冷起来了。”
冥云水心下一惊,但表面强装镇定。“我有点累,我…进屋休息一下就好了。”说完,马上朝屋子走去,不能让陆妈起疑,她得快点回房。
这个时候唯有把自己隔绝起来,才不会害到其它人,陆妈是好人,她不希望陆妈有危险。
她气
吁吁地跑回屋子,不料才一打开门,正好就撞上一堵
墙,她惊呼一声,煞车不及的冲势,刚好被承接的怀抱给抵消,一股热力包围住她。
她双掌平贴着来人结实硬朗的
膛,脸蛋呈九十度往上仰,与东方煜垂下的目光相对。
“这么莽撞,还好我够壮,不然早被你撞得不知滚到哪里去。”
对于他的数落,冥云水没有马上反驳,只是惊疑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这人身上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热源,她犹记得这种温暖,一下子就将她身上的寒意驱逐光光。
这个角度看上去,整个天地都是他,更显得困在双臂之间的自己,有多么纤细渺小。
东方煜原本锐利的眼神瞬间转为柔和,脸部绷紧的刚硬线条也软化了,之前暴躁的火气,在拥住佳人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知道她是煞车不及才投怀送抱的,但抱着她的感觉真好,飞来
福,不要白不要。
“怎么,你是撞呆了吗?”发现她还傻傻地看着他,
不住纳闷了,这丫头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不像之前那样对他杏眼圆瞪,重点是,她没有立即跳开。
“你不冷吗?”
“外头太阳那么大,我为什么会冷?”
一碰到他,冥云水身上的沉重感突然消失了,虽然那个“东西”还在附近,但已不再对她造成影响。她不
诧异,每当她被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时,凡是接近她的人也会被
气笼罩,感觉到沁骨的寒意。
为什么他不会?这情况还是头一回发生…
东方煜细细端详她傻傻的表情,实在比冷冰冰的样子可爱多了。
看到他在笑,她才发现自己又抓住人家了,忙退离他的怀抱,糗大地回瞪他,这人一定在取笑她!这次她可没理由说人家占她的便宜了。
“你提早回来了。”平常他都是晚餐时间才回来,现在才下午三点呢!
“你的口气,好像我不该这时候出现?”
“岂敢,房子是你的,你要什么时候回来,我管不着。”
他点点头。“你还算有女佣的自知之明。”
她深
一口气,这人就非要强调她是他专属的女佣人就对了,真的很可恶!
算了,跟土匪吵架,只是自取其辱,她懒得理他,绕过他,径自往厨房走去。
“等等,我有事找你。”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冷淡的表情竖起一道无形的藩篱,冰冰有礼地问。
“请问大少爷有何指示?”
她又表现出冷漠的态度,令他很不是滋味,若她硬要在两人之间筑起高墙,他会毫不客气把墙给拆了。
“帮我按摩。”他耍无赖地命令。
按摩二字果真让那冰冷面具有了破绽,就见她面
错愕之
。
“你要我…”
“没错,到房间来帮我按摩。”说完,他转身大步上了二楼,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冥云水呆在原地,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要她泡茶,她就去泡茶;他要她准备三餐,她就去准备,除了和陆妈一起负责房子内外打理之外,他规定他的卧房,是她清扫的范围,也规定他的衣物换洗、收拾工作,是她的责任。
这些她都认了,起码她服务的是身体以外的事,但现在,他竟然要她帮他按摩。
那个无赖!她又不是按摩女郎!她宁可被派去洗马桶,也不准他这样支使她。
不行!她要跟他抗议!
于是,她气愤地走上楼,找东方煜理论去。“东方煜,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无条件地命令我做任何…呀!”
前一秒,她还理直气壮地闯进房间找他讲道理,下一秒,她便夹着尾巴尖叫逃出。
因为他…没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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