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远远看见店门口聚集了许多媒体记者,原本打算进店里的唐絮遥只好掉头离开。
她开着车,完全不晓得自己可以到哪里去,就在这时,她突地煞车,幸好后头没有别的车辆,否则恐怕会出车祸。
她看着前方那个正被一个男人搂着肩膀走向饭店的女人,如果她没看错,那个女人似乎是她母亲。
唐絮遥赶忙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格里,下车追了上去,发现真的是她母亲与一名男人进了饭店,而且走入电梯里,她匆匆忙忙的跑进饭店,来到电梯前,等着看电梯停在哪一楼。
就在这时候,旁边忽然有个女人对她惊呼“唐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分神看向对方,对这名女子没有什么印象。
见唐絮遥一脸茫然,对方笑着自我介绍“唐小姐忘了我对吧?我是那天打电话告诉你琳达事情的模特儿,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米兰。”
“喔,是你啊,你好。”唐絮遥朝她微一颌首,按下电梯按级,准备前往母亲前去的楼层。
“唐小姐,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跟你说…”
唐絮遥原本心中着急催促电梯快点下来,因为米兰的话而分神看向她。
“你说什么?”
她忽然发现,米兰看着她时,像在看什么心爱的东西一般
出痴
的眼神,但一发现她注意到她的眼神时,便立即恢复原本的神情…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这个叫米兰的女人有些怪怪的。
“不知道唐小姐有没有空和我喝杯下午茶?”
米兰的突然邀约令唐絮遥很困扰,一方面,她很想看看母亲究竟是和什么男人在一起;另一方面,她又很想知道米兰想跟她说些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后,唐絮遥才道:“好吧,我刚好还没吃午饭,顺便吃些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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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絮遥睁开眼,一室的漆黑让她一时之间很难适应,脑子不断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了,她吃东西吃到一半时似乎昏了过去,或者该说,她被下葯了。
动动身体,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绑起来,所以她翻过身,试着动动还未完全苏醒的身体。
她不由得苦笑。看样子,她不但被下了
葯,还有麻葯是吗?
由于不怎么灵活的四肢无法按照她的要求坐起身,她只好暂时躺在地上…不,她现在躺的应该是和室的木质地板上,因为,如果是一般的地板,一定很冰冷,
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
葯…是那个叫米兰的女人下的吧?
她记得自己因为前去洗手间而稍微离开一下座位,结果回来后才吃了一口东西就不省人事了,啧,那个米兰难道不怕她突然昏倒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吗?
静坐在这一室的黑暗中,唐絮遥累得很想再睡一觉,她想,恐怕是
葯还没完全退去的关系。
“你醒了吗?”一道清扬的男声突地出现。
由于现在眼前一片漆黑,唐絮遥也就没有费事地找寻对方的位置。
“嗯。”“睡得还好吗?”有些笑意的声音像是暗讽着什么般。
“你绑架我有什么企图吗?”由于目前她的四肢还不灵活,所以只能维持卧姿回答。
“你认为呢?”
唐絮遥耳里不断听见东西挥舞的细微声音,这代表对方手上似乎拿着刀子之类的物品。
“我们认识吗?”她冷静的问。
“呵呵呵,唐小姐真健忘,我们刚刚还一起喝下午茶,你忘了吗?”对方忽然以米兰的声音这么说。
唐絮遥闻言一愣。天啊,她真的完全看不出米兰是男人假扮的。
“你是男的?”
待他似乎笑够了,才又恢复男声。“我是男的,说难听一点,我是人妖。”
“那你的声音…”印象中,米兰的身材和一般模特儿没什么不同,顶多
前平坦了些,但许多女模特儿的上围都不突出啊,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仔细注意过米兰吧。
“我本身就喜爱变声,变声久了,女人的声音我已可以模仿得毫无破绽,怎么样,骗到你了对不对?”
感觉身旁多了些温度,唐絮遥还是闭着眼,不动声
。
“你绑架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只手掌忽地覆在她的小脸上轻抚,那是只保养得宜的手,只不过大了一点。
由于怕他失了理智伤害她,因此她不敢
动,任由他摸着。
“因为你的这张脸。”
唐絮遥睁开眼,心里有些害怕,难道他想割她的脸?
“我的脸?什么意思?”糟糕,他不会那么变态吧!
“你恐怕没有察觉到吧,你的容貌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脸上的轻抚渐渐变得有些暧昧,唐絮遥忽然领悟一件事。
“琳达是你杀的?”
轻抚停止了,男人有些惊讶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唉,她母亲真是…“因为我知道了我母亲的
友情况,我想,你应该也是我母亲的…友人之一?”
“没错。原本我只是个酒吧的服务生,有一天,我过上了你母亲,她说我有当模特儿的特质,如果我愿意当女模特儿的话,就可以
离贫穷的日子,我那时正好缺钱,你母亲又愿意帮助我,所以我便走入模特儿这一行。
“但是,当我发觉自己愈来愈注意她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葯的爱上了她,本来想恢复男
的身分向她告白,却在无意间发现她身旁的男男女女似乎都和她有关系,直到我与琳达同台走秀后,才从琳达嘴里得知她是双
恋,只要是和她在一起的人,身上的珠宝、首饰绝对少不了。”
男人停顿了好久,久到唐絮遥以为他似乎离开了,他又突然说下去。
“我…当时好
惘,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向恩人告白,结果,她竟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你…爱她?”
“对,我爱她,为了跟她在一起,我不知拥抱过多少男男女女,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她只会把我当成之前那个需要她资助的小子,唯有这种方法才能让她愿意接近我,事实上,我也如愿得到了她,但是,我受不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我想独占她!”
原本不断响着的刀子挥舞声倏然停了下来,唐絮遥心知有异,正准备奋力离开原地,却还是慢了对方一步。
“啊…”一把刀子
进她的右手手肘,那锥心之痛痛得她尖叫,侧身捂住伤口。她可以感觉到他这一刀有多么用力,因为她发现刀子已经快穿过她的手臂了。
听见她的尖叫声,男人像是发疯般的抱住她的头,怜惜的安慰她“不会有事的,你失去右手也没关系,还有人会养你,痛一下就过了,乖,别哭喔。”
要不是她痛得无法动弹,她真想一拳挥到这个王八蛋的脸上!
冷汗直
,泪水也不断掉落,唐絮遥却紧紧的咬住牙
,不准自己再喊出声,只因为她发现,这男人似乎就是为了要听她喊叫才刺伤她。
男人看着怀里那与心爱的女子神似的面容,不
落泪,轻抚着她的脸颊低语。
“为什么你不能只看我一个人?为什么你不能爱我?我那么的爱你,为了你,我甚至和男人在一起,但是,你怎么可以在我的面吻别的女人,你怎么可以…”
说着,他忽然狂笑出声。
“哈哈哈…对,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杀了琳达那个
货!她不配!她那张嘴不知道碰过多少男人,我怎么可能容忍那样下
又肮脏的嘴吻你!”
男人疯了似的把唐絮遥当成了她母亲,由于他已神智不清,因此连屋外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也没听见。
忽然间,门上传来一声巨响。
“不许动!”
原本紧闭的门也被前来围剿的警方人员撞开,屋内顿时有了光亮。
两名警察在确定犯人手中没有任何凶器后便上前将他抓住。
这时,众人才看见躺在地上的唐絮遥手肘上的伤正大量出血。
“遥遥!”邵烈惊恐的冲上向前,抱起脸色苍白的唐絮遥,一边注意她的伤处一边和她说话。“遥连,你听得见吗?是我,邵烈啊,遥遥?遥遥?”
张开干涩的嘴,她睁开失焦的双眼,道:“我…好痛…”
“别怕,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邵烈抱着她,程忙要冲进自己的车里,一名救护人员拦下他,将两人送上等在一旁的救护车内。
接着,救护车的铃声响起,迅速飙往离此地最近的医院。
************
唐絮遥被刺伤的这件事披
后,媒体记者蜂涌而至,想来病房探访,但都被站在门口的保镖们阻挡。
为了让她不受打搅,邵烈便将她转至好友医院的VIP房。
此刻,唐絮遥的病房里站着一名女子,那保养得宜的脸庞完全看下出实际年龄,仔细一看,可发现她与唐絮遥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唐夫人站在病
旁,静静的注视着这个不曾好好关心过的女儿。
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失去丈夫后的荒唐行径会因此伤害了女儿,看着女儿的手臂包着绷带,再想起之前医生的说明,泪水下
悄悄落下。
这时,有人走道病房里。
“现在才哭,会不会太晚了?”尽管知道眼前的妇人将来会是自己的岳母,但邵烈还是忍不住显
出心里的气愤。
“是太晚了。”
唐夫人冷淡的音调让邵烈听了皱眉。
“躺在病
上的,是你怀胎十个月所生的女儿,难道你不能多些爱意来关怀她吗?”他早已从阿香婆婆那里听过关于唐夫人的事,本以为唐夫人只是稍
对子女冷淡些,现在他才真正晓得,唐夫人对自己的女儿根本漠不关心。
“我的爱,无法分成母爱与爱情,失去了丈夫的爱,连带把我的母爱剔除
得干干净净,就算是亲生女儿,我也不懂该怎么和她相处,所以,我只能把她
交给我母亲抚养…我对她,的确没有任何关爱可言。”看着脸色苍白的女
儿,唐夫人的泪水不再滴落,语气中的冷漠亦不曾改变。
“既然如此,我相信你不会介意将女儿
到我手理,由我来给她全部的爱
你补她心中的空
才是。”邵烈来到病
旁,对上唐夫人的视线,坚定地说。
看着眼前的男人,唐夫人面无表情的启口“与其想着要娶她,还不如让她自己决定是否愿意嫁给你。”
“我会让她愿意嫁给我。”他眯起眼道。
唐夫人冷笑。“这孩子,就算我没有带大她,但她的个性始路和小时候一样,没有改变。你想想,今天如果是你失去可以工作、可以使用的右手,你还有心情结婚吗?”
“遥遥没有失去右手,她只是需要复健。”
垂下眼睇了女儿一眼,唐夫人转身离去前留下一句“她对自己的事业异常热爱,右手暂时不能使用的打击,会让她钻牛角尖。”
唐夫人走后,邵烈待在病房里静静的注视着
上的苍白的人儿,脑中不
想起医生在手术之后对他说的话。
她的右手暂时没有其他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因为刀子
入时伤了神经,导致手伤痊愈后可能无法动作,必须靠复健来帮助神经重新活用,要不然,她的右手算是残废了。
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他不敢想像知道事情真相后的她会有什么反应。
如同唐夫人所说的,遥遥对工作的热爱超出一般人的想像,万一她真的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灵活的右手,那么她要怎么画设计图?
唐絮遥的眼睫
忽然颤了颤,睁开眼睛。由于睡了三天,她的眼睛一时还
无法适应光亮,眼前的景象十分模糊,直到邵烈的脸庞靠近,进入她的视线范围,她才完全清醒过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邵烈轻声在她的耳边问。
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她虚弱的开口“这里…是哪里?”
“我朋友的医院。”怕她躺太久,他将病
摇起,并另外
了个枕头在她的脑后,让她能看清楚房里的一切。
“医院…”唐絮遥垂下眼,看见右手正裹着绷带,但当她想试着动动自己的右手时却毫无反应。“我睡了多久?”
“三天。你不要担心,伤口复元得很不错,而且医生的
合技术很好,到时候你的手不会留下疤痕的。”
邵烈替她倒来一杯温水,要喂她喝,她却用左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喉。
“我的右手废了吗?”她看着依然毫无动静的右手,平静的问。
看着她异常冷静的面容,邵烈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停顿了许久,直到看
兄她坚决想知道答案的眼神,他才叹口气回答。
“暂时不能使用,需要长时间的复健才能恢复。”
听了邵烈的话,唐絮遥一点反应与表情都没有,她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右手许久,当他忍不住想出声安慰她时,她才又开口。
“那个男人…”
“他已经因杀人罪嫌犯被收押了。”
“嗯。”发现她的视线始终盯着自己的手臂,邵烈忍不住道:“遥遥,你骂我吧!”
她这才抬起头望着他“骂你什么?是我自己不听你的话才会这样的,我
受伤…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邵烈摇摇头,抓住她的肩膀“遥遥,我宁愿你大声骂我,把气出在我身
上,也不要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之前那个光彩自信的名设计时到哪里去了?
你并不是失去了一条手臂,你只是需要时阁复健而已,你不可以被这小小的挫折击垮啊!”他的力道虽然大,但她却像是没有一丝痛觉般任由他抓着,脸上毫无表情,像个傀儡娃娃般,对于他激动的话语,她仍无动于衷。
“我的光彩自信,是建立在可以设计出受好评的衣服上。的确,我没有断了手臂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过上这种不幸吗?”
唐絮遥的眼里依然没任何活力,语气还是维持冷淡,更别提此刻的她有如
蜡像般僵硬,看得邵烈心里难过不已,只能紧紧的抱住她,黯然无语。
这时,一道温和带笑的声音传来。
“我打搅到你们了吗?”
邵烈放开唐絮遥,站起身,看见是傅品俊,他才勉强
出温和的表情。
“没有。我去买些东西,你们慢慢聊。”
唐絮遥并没有看着邵烈离开,她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手臂,不发一语。
暗品俊来到病
旁坐下,审视她的情况。
“嗯,脸色没有那天那么苍白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除了手不能动之外,一切都觉得不错。”
看着她几乎快承受不住打击的神情,傅品俊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小妹,哭一哭会比较好。”
重新抬起头,唐絮遥眼中仍一点泪水都没有。
“二哥,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我想回米兰。”
这时候,正打算回病房拿皮夹的邵烈一听到她这么说,马上停在病房门口,一动也不动的听着里头两人的对话。
暗品俊没有显
出太大的惊讶,只是不疾不徐的开口问:“为什么?”
“如果真的需要复健,我希望能到米兰去做复健,我不想见到任何与我
识的人,不想看见他们动不动就表
的同情与怜惜,更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她的语调依然平稳,语气却显得有些急促。
看着她因激动而逐渐泛红的小脸,傅品俊猜测道:“因为邵烈?”
邵烈紧张的站在房门口,等着唐絮遥的回答。
“邵烈他…对我很好,虽然我之前答应嫁给他,但那时我还没有受伤,
现在,我已经成了右手暂时无法动弹的残废,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嫁给他,成为
他的负担。”
“虽然右手不能动是有些麻烦,但在日常生活上应该还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困扰,我不懂你说的负担是指哪方面?”
“如果我真的带着手伤嫁给他,许多事情都会很不方便…”
“没有人要你现在马上结婚啊。”
“但我认为,以邵烈的个性,他一定会以我的手伤为理由,要求提早结婚,道样他才可以好好照顾我…”
站在门外的邵烈不
出苦笑。
原来她早已把他摸得八分熟悉了吗?平常人都抓不到他任何想法,唯独这个特别的小女人能轻易看穿,发现真实的他。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那么,你想怎么做?”
“我想回米兰,毕竟那里有我的住处与工作,虽然我需要复健,但我个人认为,在那里可以让我的复健速度加快。你知道我的,身旁一有可以让我热血沸腾的事物就能加速我的成长,我想,在复健上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激励自己。”这时候,唐絮遥终于
出笑容,雎然笑意不深,但已足以让人明白她的决心。
暗品俊点点头。“你有这个想法最好,但是邵烈怎么办?我们这几个家人啊,老早就把你这丫头当作出去就算丢了,回来就算捡到。我们习惯了你长年待在国外,可是邵烈呢?你今年回国后终于过上一个好男人,难道你打算放弃他?”
唐絮遥听到他这么说,不
挑眉“咦,自视甚高的二哥也有夸奖别人的一天啊,是盛小姐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怎么可能跟我说邵烈的事,她要是不希望我醋劲大发,可以跟我说的,没关系,但代价很高就是了。是盛家的长辈跟我提到过,邵烈当时对待病中的盛
是如何的好,所以我略有耳闻。”
“呵,二哥,自食恶果了吧!盛家的人摆明是要你知难而退嘛!可见你之前对盛小姐有多差劲。”她摇摇头道。
“哼,我又没说不作补偿。好了,你休息吧,出国的事,我会尽快帮你搞定。”
“嗯,麻烦二哥了。”
知道傅品俊要离开了,邵烈赶紧匆匆躲到长廊的转角。
他并没有让傅品俊发现他的身影,但傅品俊走远后,他却仍呆站在转角处,失神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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