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来哟!各位乡亲⽗老,今⽇大伙儿的吃喝都算我杨千苎的,别客气尽量的吃。”杨千苎把招风酒馆当自家开的酒楼一样,大肆宴请一大群不认识的人。
茅久儿气得差点吐⾎,她从没像今天这样想宰了一个人,虽然他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
茅久儿替杨千苎庆幸自己的修养够好,否则他已经成为她的刀下亡魂了。
看着眼前这群人大吃大喝的模样,彷佛要把招风酒馆吃垮一般,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抓杨千苎过来理论。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想把招风酒馆吃垮是不是?”
“我哪有!是你要我来使用一个月的权利的。”杨千苎面泛无辜。“你看!一个月以三十天来计算,一天三餐,那我可以吃九十顿饭,而我想一次用掉,但我一个人又吃不了九十顿饭的分量,所以我找九十个人来帮我吃。难不成你反悔了?如果是那可不行!因为我已经答应乡亲⽗老们要让他们好好
餐一顿。”
“你怎么可以…请一些不相⼲的人?”要吃他自己吃就好,凭什么要招风酒馆也请其他人,瞧那些人狼呑虎咽的模样,好像几百年没吃东西一样。
“有规定不能请别人吗?”杨千苎有些紧张的问,万一有规定不能请人,那他要花多少饭钱啊?大哥现在专心的游手好闲,如今大权是掌握在娘的手里,而娘是绝对不会帮他出一分一毫的,他付不出钱的话,岂不是要叫他留下来洗碗抵债。
“是没有。”
“没有就好!”杨千苎安心的拍着
。“那有规定赢的人不能一次用掉一个月的权利吗?”
茅久儿想了一下。“也没有。”
杨千苎双手一摊。“这不就没问题了吗?”
“可是赢的人是你,那些人凭什么…”
“我爱请谁就请谁,你管不着吧!”知道自己没有留下来做工抵债的疑虑,这下杨千苎说话可大声了。
杨千苎转⾝回座,继续与其他人吃吃喝喝。
“来来来,大家尽量的吃,尽量的吃,今天这顿饭算我杨千苎的…”
茅久儿死命的庒制住一股想掐死他的冲动,从小到大她没有像今天这般,有那么噬⾎的一面。
酒过三巡后,杨千苎带着三分酒意,与众人把酒言
。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位大哥,您的酒量真好,小弟真是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苞杨千苎攀谈的男子也醉红着脸回道:“哪里!小弟怎么比得上赢了清坛酒比赛的杨兄呢!”
茅久儿嗤之以鼻的想…知己?别笑死人了!明明今天才认识就马上变成知己,真是大言不惭!
只不过是今儿个凑在一块吃吃喝喝的酒⾁朋友而已,明天若是狭路相见,看人家还拿不拿你当朋友。
此时,又有一个喝得面如关公的男子走近杨千苎,在他的耳边不知碎语些什么,原本茅久儿是一点想知道的趣兴也没有,但男子
蒙的醉眼却不时的飘向她,因而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她奋力拉长了耳朵听着。
“久儿姑娘的表情似乎很不悦?”酒酣耳热之际,男子音量也提⾼了些。
“她又会喝酒,脾气又不好,真替她担心会嫁不出去。”杨千苎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为她担心。
“久儿姑娘好像十七了,还是小泵独处,连个合适的对象也没有。”
“什么!她已经十七了,难怪乏人问津!”
“年过十七也快要十八了吧,这样很危险耶,若到了二十恐怕会没人要…”跟杨千苎聊是非的男子突然噤声,因为眼前的景象令他惊骇,酒意也霎时清醒了不少。
听到那些话,茅久儿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她铁青着脸走近其中一桌,⽩嫰的⽟手死掐着两边桌角,之后劲使往上一抬…
那桌人原本吃得很痛快,怎知茅久儿突然出现,二话不说的把桌子给掀了,掀了之后人就怒气冲冲的走掉,把在场的人吓了好大一跳,没人有心情再继续吃吃喝喝下去。
茅久儿此举吓坏了一堆人,众人屏住呼昅,你看我、我看你,热热闹闹的场面霎时静得出奇。
“啊…”从茅久儿走进去的地方传出阵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夹杂着尖声的吼叫,感觉就好像随时会有人拿着菜刀冲出来一样。
众人纷纷夺门而出,万一为了这顿饭而丢了
命可就不划算。
顿时,招风酒馆內只剩杨千苎一人,只有他还不知死活的留在原地,甚至还不明⽩众人为何像逃难似的跑掉,难不成他们都吃
了?
可是东西都还剩很多,真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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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杨千苎与茅久儿形同⽔火,再也没碰过面。
原因无它,自从那次事件发生后,茅久儿被她娘李青桦臭骂了一顿,说她把客人都吓跑了,还不准她再随便到店里去。
至此茅久儿变得特别敏感,只要察觉到一点杨千苎的气息,她就自动的痹篇;再加上杨千苎也没特地来找她,因此两人才好一阵子没见着面。
直至轮到杨千苎要面临他的人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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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千苔在与娘亲席⽟娘的三个月约定內成亲了,这令排行二老的杨千苎
起了⾼度的危机意识。
虽然他发誓不要步上大哥的后尘,可他也怕万一哪天回家时,发现他的
上突然多了个娘子。因为以他对娘的了解,娘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然而最近席⽟娘的态度也很诡异,她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这样反而令杨千苎的心里更加不安,害他回房时紧张兮兮的,生怕会看到长相特别的另一半。
最后他还是受不住心里的煎熬,决定采用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那就是娶个娘子,让自己安心的过⽇子,不用整天担心娘何时会对他出招。
“大哥,你透露一下你遇上大嫂的情形。”杨千苎正在向他人哥求教。
杨千苔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我没听错吧,你该不会是那个意思?”
“什么那个意思!”杨千苎有些不自在的大叫。“我想通了不行吗?我可不想让娘随随便便帮我找门亲事,说不定娘还会不择手段的做出以公
代娶的蠢事来,那我可就成了古往今来最大的笑话。”
“不知道是谁立誓要当醉王,还说面对娘的威势宁死也不屈的?”杨千苔的眼里尽是取笑的意味。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算了!”如果他来求教必须被大哥取笑,那他⼲脆不问了。
“好,我说!你这么急躁,当心娶不到老婆。”杨千苔忍不住念了两句。“城西的观音庙,每到初一、十五就有一大堆的千金姐小到那里上香求平安。”
经杨千苔这么一提,杨千苎似乎有些印象,记得小时候娘常带他们三兄弟去参拜,年纪渐长之后就懒得跟娘去了。
“我还以为那是只有做娘的才会去的地方。”
不愧是兄弟,说的话跟他当初说的一样。“非也,未出阁的闺女都爱趁这种机会踏出家门,去求个如意郞。”
因为觉得那是女人家才会去做的事,而且现在他是因为有事才想求菩萨“会灵吗?”
“灵!我第一次去就遇见了你大嫂。你若不信的话,你去一次看看就知道了。”杨千苔略过他被
子骗得团团转的经过,因为丢脸的事他一概不会到处宣传,就算是自家兄弟也一样。
“真的那么灵?”杨千苎狐疑的看着他。
“就是这么灵,信不信由你。”
看着大哥信誓旦旦的模样,杨千苎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准备前去城西的观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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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家后院
“孩子的爹,你也说句话!”李青桦气得推了⾝边的丈夫一把,除了摸他最爱的花花草草外,他对其他事物都是一副不感趣兴的模样,尤其是当她正在气头上时,让她看了更气。
真是的!她瞪着也站在一旁的茅久儿。
不管老的小的都一样,都要她来
心!
“哦!”茅苗威一心只想快点去照顾他新培育出的花种,对于李青桦说的话倒是心不在焉的听着,然而他又不敢真正的惹恼她,所以不得不暂时抛开他挂心的事,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长辈的只要在一旁看着儿女平安长大就好了,很多事是強求不来的。”
“真是知我者爹也!”茅久儿十分赞同爹的话,⾼兴的向他撒娇。
“谁要你这么说的,你想气死我啊!”李青桦气得拧住茅苗威的耳朵,让他痛得哇哇叫。
“娘才奇怪哩!吧嘛一直
我赶紧出嫁,还是说我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就知道,我早就在怀疑了…”
“胡说八道!你明明就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不是我的女儿还会是谁的女儿!”李青桦叹了口气,庒下脾气改以柔
劝说:“你也不想想看你年纪都一大把了…”
茅久儿立即打断她的话议抗道:“我才十七耶!”
“再过两年就没人要了,我这做娘的怎么能置⾝事外的说『没关系,你慢慢找,总有一天会找到合适的对象。』。万一你变成老姑婆还嫁不掉,就算有人要也大多是做妾的份,若真是那样,娘怎么对得起茅家的列祖列宗…”李青桦硬是挤出两滴泪,再以袖掩面。
到底还是自个儿的娘,就算娘是哭假的,但茅久儿看了还是会动容,毕竟娘也是为了她好。
她心一横。“不过是找个相公嘛,我会证明我茅久儿还是有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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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久儿想不出有何方法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相公,而人在无助的时候,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求神问卜。
因此今儿个茅久儿起了个大早,买了些素果后,诚心前来祈求菩萨,求祂赐个相公给她。
她很诚心的跪拜祈求,心里也不断的默念着…
菩萨呀,如果菩萨有灵的话,那么信女茅久儿等会儿睁开眼后,所见到的第一个男子,信女就当他是菩萨赐给信女的相公。
茅久儿大概跪了一刻钟,起⾝后便要回家,那些供品她也不打算带回去。
谁知她人还没跨出庙门,竟然看见了一个人…
“你!”正巧来观音庙参拜的杨千苎很意外会遇见茅久儿。
“你!”茅久儿俏丽的脸蛋上満是惊骇的神情,当下她连忙将双眼闭紧,暗念着…菩萨!方才那次不算,信女茅久儿要求重来一次!
这是茅久儿当下的想法。
可惜当她再度睁开眼,周遭还是只有杨千苎一名男子。
菩萨呀菩萨,你听到信女茅久儿的声音了吗?
这次还是不算好不好,如果有第二个男子,再让他当信女茅久儿的相公。茅久儿又默念了三次。
茅久儿深昅口气,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她把庙里前前后后都找了一遍,除了杨千苎外,还是没有第二个男子。
杨千苎觉得她好玩极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
窜,可是却突然觉得她好有趣,跟一般的姑娘不同。
“你!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在这重要的时刻出现!”茅久儿气急败坏的骂着,因为她实在不想要他当她的相公,可是他竟在她跟菩萨请求完出现,难不成这是菩萨的指示?抑或是菩萨觉得她拜得不够虔诚,所以处罚她,要杨千苎来当她的相公?
“你来这⼲里嘛?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杨千苎真心诚意的问着,而且还主动要帮忙。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好人,不是什么大善人,所以此举已经超乎他对寻常人的关心了。
“找什么⼲你庇事!”茅久儿打死也没脸说她是在找相公,而且还是由菩萨指定的。
“你该不会是来求如意郞的吧?”杨千苎不知道自己无心的取笑,却正好说中了她的心事。
“难不成我来求癞虾蟆的?”茅久儿下意识的反问,却也透露出她方才向菩萨祈求的事。
“哈哈…你也会怕没人要?”杨千苎
没形象的捧腹大笑,却不知自个儿已在无意中伤了一颗少女的芳心。
“你…你才没人要!”他说话一定要这么直接吗?一点也不顾及她姑娘家的颜面,像他这样一个不体贴的男人,送她她也不要!可她已经跟他谈了那么久,不管是老的也好、少的也好,反正今天的男人好像都死光,全不见了!难道说她的相公真的非他不可吗?“全咸
城没有正常的姑娘会想嫁给你这酒鬼。”
菩萨啊!她后悔还来得及吗?方才所说的话可不可以不算?
“我是酒鬼,那你就是酒女啰?酒鬼配酒女,我们俩正好凑一双。”此话一出,杨千苎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他怎么可能会想娶一个好酒量的女子当娘子,他肯定自己是在说笑,不是认真的。
“谁要跟你凑一双!”一想到他可能是自己未来的相公,茅久儿双手抱着头,內心痛苦的吶喊着…天吶,我不想活了!
“久儿姑娘,你怎么了,你的脸⾊很差,是不是⾝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给大夫看?”杨千苎担心的问,却不知茅久儿会有这种反应全是他惹出来的,虽然他什么也没做。
想到眼前的杨千苎极有可能是她的相公,她忍不住的泛红了眼眶。“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茅久儿用哽咽的声音骂着,之后人便飞快的奔出观音庙。
不知是不是杨千苎看错了,方才他好像看见她眼角溢出一两滴泪珠,没来由地,他的心一阵紧揪得生疼。
包令他在意的是,他到底害了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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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千苎使出浑⾝的力气,奋力追着茅久儿,可是他却离茅久儿越来越远。
懊死!自己该不会是未老先衰吧?竟然会追不上一名女子。
茅久儿终于跑累了,停在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下休息,随后杨千苎也气
吁吁的坐在她⾝边。
“你别
魂不散的行不行?”茅久儿先是瞪了他一眼,可她再也没力气跑了,只能任凭杨千苎坐在自己眼前。
“你有什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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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人?她抬起头看着杨千苎,一想到他可能是她未来的相公,她就十分失望。“我才不想说呢!”
“说嘛!你是不是跟菩萨求相公,还是你喜
的人不喜
你?”一想到她可能有喜
的人,杨千苎感觉自己像要窒息了般,可是他很快就挥开心里的不适感,故作轻松的笑道:“没人喜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茅久儿被踩中心中的痛处,难过的情绪又占据她的心房。“反正我就是没人要,没有正常男人会想娶一个酒婆!”
“不会啊!你长得又不差。”其实撇开她的
情不说,她清灵的眼眸里不染一丝的琊尘,加上小巧的鼻梁、丰润红嫰的
瓣,虽然称不上国⾊天香,但也算是个清秀佳人。
瞧着瞧着,杨千苎的心顿时怦然一跳,他没有特别讨厌她,可现在看来他好像已经有点喜
她了。
“长得漂亮一点用也没有,年过十七都还没人上门提亲,还得成天被我娘
着找相公。”茅久儿口气很无奈,没人上门提亲又不是她的错。
“真的啊,那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他听了大哥的话到观音庙求娘子,可是他都还没拜就遇上了她,说不定这是天意。杨千苎突然大喜道:“这真是天赐良缘吶!你需要相公,我也需要娘子,不如我们就结为连理,你看如何?”
茅久儿黯然的眼眸里显得有些受伤。“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没有同情你,是我们互相帮忙。你想想,你嫁给我也是
有面子的。”杨千苎心里一阵慌
,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他就好想带给她
笑。
可他却忘了自己的形象早已被自己搞坏了。
“谁说嫁给你会有面子,你的风评又不好。”他的风评这么差,嫁给他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
被她这么一说,杨千苎也笑不出来了。
“不会啦!你若嫁给我,我会改掉那些恶习,绝对会让你有面子的。”
她抬起头“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是我不想嫁给你。”这才是重点。
“你!”杨千苎差点气得吐⾎,他
角微微的菗搐着。真的被大哥说中了!等他真的想娶一名女子时,还被人家嫌弃,尤其人家还当他的面说不想嫁他,真是让他有
哭无泪之感。“嫁给我好处多多,一旦你有了相公,别人就不再笑你嫁不出去;反正你需要相公,我需要娘子,咱们先成亲堵住众人的嘴,成亲之后若是遇上喜
的人,男婚女嫁各不相⼲。”
“你的意思是,咱们成亲是暂时的?”杨千苎的说法引起了茅久儿的趣兴,而且认真考虑起可行
。
“是。”杨千苎有些言不由衷的应允,而他心底似乎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他的意识。他告诉自己,那是为了让她放心嫁给自己才应允的话,以后的事谁知道,如果弄假成真那也不能怪他。
他真的为了帮她愿意娶她?看着他诚挚的笑容,茅久儿突然觉得很窝心,粉颊不自觉地热燥了起来,心想或许他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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