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坐上蓝赫的银色保时捷,车子就像子弹一样咻地穿梭在马路上。
看着车上时速表始终维持在一百八到两百之间,花荷塘紧紧抓著身边把手,还不忘说道:“慢…慢点,可以吗?”
“你不是说要九点到,我如果慢一点,你若迟到,到时候还不是要怪到我头上来。”
对于女人,他知之甚深,只要事情搞砸,到时候所说的共通语言就是“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啦”绝对会把责任都推到男人身上。
“可是…太快会有危险的…”她当然怕死,特别是那种车祸的死法,最不漂亮。
“你放心好了,我在英国开车都是这种速度的。”说他是车神一点都不夸张,不管什么样的车由他操控,绝对是稳
胜算。
车子跑得飞快,花荷塘不由自主地偷偷瞄看一旁的蓝赫。
这男人不知怎地,越看越有味道,她开始为自己对昨晚和他“炒饭”那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而感到懊恼。
“昨晚…我表现得…还可以吧?”
“表现?什么表现?”他一头雾水。
“就是…我跟你…‘炒饭’的事。”她头低低的,觉得问这问题真的很白痴。
不过,这是她第—次,总得要让她有些印象才行吧!
蓝赫迅速侧脸看她一眼。“谁说我跟你‘炒饭’了?”
“那么昨晚我怎么会睡在你身边,而且…我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我原本的那件衣服。”想唬她,门都没有!
“昨晚你一到我家就吐到不行,我不帮你换衣服,怎么让你上
睡觉?”他据实以告。
“你…你帮我换衣服?”
“不是我,还有谁?”
“你干嘛帮我换衣服?!”
“昨晚你一到我家就吐,我不帮你换,难道要让你全身臭到不行上我的
?”
“那…那我不就被你看光光了?”
“不看怎么换衣服?”
问到这,花荷塘已经不好再往下问了。
“你别紧张,我对喝得烂醉如泥的女人没兴趣。”
“烂醉如泥?”
天啊,那形象一定全毁,而且是糟到不行。
她好想找个
钻进去,她发誓,以后肯定滴酒不沾,谁叫她喝,她就跟谁翻脸!
车子在路上飞快奔驰,最后竟奇迹似的在八点五十九分四十七秒到达。
哇,太神了,比救护车还要快,她不得不佩服他的驾驶技术。
匆匆开了车门,正准备踏出去时,花荷塘突然回头,并且用一种很歉然的声音说道:
“昨晚…我有些失态,真的很对不起,还有…一直叫你柳先生也非常抱歉。
最后,我真的真的很谢谢你还送我一程。”就像在颁奖典礼台上,她不停感谢曾帮助过她的人。
她还以为对方会笑笑说“赶紧去吧,别耽误到时间”哪晓得蓝赫竟说:“真的要谢,就拿出诚意啊!扁是嘴巴说有什么用。”
好哇,这女人这么爱哈啦,他当然就奉陪到底,最好能堵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才有趣!
什…什么?要她拿出诚意?!
一般男人不都该很大方地说“没关系”啊,或者是“别放在心上”又或者是“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可这男人不但没有男人的大肚量,还小气巴拉的要她拿出“诚意”!
懊死,都怪自己啦,走都走了,还回头致什么鬼感谢词?!
“喂,话都说了,可不能收回,说,你要怎么谢我?”他很有耐心等著,反正赶时间的又不是他。
“我…我现在赶时间,以后再说。”她想蒙混过关。
“等等,我没你的手机号码,到时候怎么找你要回那份‘诚意’,你这样很不够诚意喔!”蓝赫三句不离“诚意”二字。
“我知道啦,那…你把号码念给我,我输到手机里。”反正他念他的,她就
输一通。
“不,你把号码念给我,我打给你,看你手机有没有响。”想来这招,哼,门都没有!
这家伙的确聪明过人,她不得不照著做。
在她念完号码,并确认打这个号码她的手机会响,他才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好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她问道。
“别忘了你的诚意,知道吗?”
“厚,我知道了啦!”
*********
对于要不要履行诚意,以及要不要接受诚意,两人好像都没放在心上。
只是有时蓝赫看到这号码,就会拿起来拨拨看,逗逗那吹牛女王。
然而,每次打给她,她总有千奇百怪的一堆烂理由。
“喔,我好像有忧郁症,你可别说一些我不喜爱听的话来刺
我,要不然,我会很想去厨房磨刀子…”
喀!她挂掉电话。
接著第二通…
“天啊,我这趟飞新加坡吃了一盘海南
饭,回来后就怪怪的,我是不是得到什么禽
感啊…”在一声声哀怨声中,她对于“诚意”二字只字未提,说完,喀!又俐落地挂上电话。
还好他没当真,要不然,真会被她给气得想去撞墙。
不过,这女人之前“哈”他哈得要命,所表现出的都是一副想得到他好感,博取他
欣的模样,怎么才几天不见,态度就变了这么多?
还有,怎么每回打给她,她都说她在工作,这女人班有那么多,上都上不完吗?
基于好奇,他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多忙碌。
他请英国情报局帮忙,让他们进到花荷塘所属航空公司的网页,破解他们的密码,然后查出她这几天的班表。
虽然公器私用是很不该的一件事,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一定要知道,这女人怎能这么快就对他降温!
不到半小时,英国情报局来电,说花荷塘在未来一星期都没有班,也就是说,这未来七天,她会乖乖待在台湾,不可能飞到国外去。
在得到这项消息后,他马上拨打手机。
这一回,花荷塘没有发出病傲傲的声音,她亲切问道:“是蓝赫对不对?你看,我这次可没再喊错喔!”
声音这么甜美,又想搞什么鬼?
没关系,他就喜爱她这样古灵
怪,身为情报员的他,还
喜爱跟人斗智的。
“你这几天有没有空,我想…”
“我知道,你想要我的诚意是不是?其实不瞒你说,我原本打算明天就请你吃个饭,还是我亲自下厨喔!
不仅如此,我觉得我还得当你一星期的佣人,供你差遣,这样才能真正表达我的诚意,但…”她叹了口气。
“很不幸的,我这一个礼拜都有班,要飞两趟LA、一趟开罗,最累人的是,还得飞到圣保罗。
这一星期我的时间全卡得满满的,有时想想,要不是这样恼人的工作,我也不想一直失信于你。”
这是花荷塘想出来的拖延战术,她要让蓝赫明白,她不是不想履行承诺,而是一直拨不出时间。
想出这招,她可是得意得很,因为只要时间一拖久,对方就累了,到时候一定干脆就算了,不再穷追猛打,非得要她必须付出“诚意”不可。
而对他的态度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全是因为…
他真的不是柳泽!
既然他不是柳泽,而是蓝赫,那么,她就得收敛起她对他的仰慕之心,因为外表一样,内心不同,她不可能对蓝赫跟对柳泽,有著同样的标准、
柳泽是那样亲切友善,笑容可掬,虽然她只看过他的秀,但报章杂志都说他很平易近人。
哪像这个蓝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爱理不理人的模样,她不会因为他有著她喜爱的外表,而像个花痴对他深深著
,她花荷塘才不是这样的女人呢!
“所以说,你这一星期还是没空喽?”
“是啊,真的很抱歉,”哈哈,真好骗。
“好吧,那…也没办法勉强了!”
“等到我有空,我会主动打给你的。”她在心中暗笑,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恐怕都没空。
“没关系,那你慢慢忙吧!”
“那…等我一星期后从国外回来,再打给你喽!”哈哈,这一星期耳
子可以清静了。
*********
看着花荷塘一人嗑掉三分之二个夏威夷披萨,田雅妮和王珊珊全看傻眼了。
这女人是非洲难民,还是得了暴食症,虽然有著天生吃不胖的体质,也别在两个易胖体质的女人面前吃得这样不像话。
“哇,这披萨太好吃了,饼皮烤得又香又酥,馅料也是新鲜够味…咦?你们两个怎么都不动啊?”
真奇怪,她已经说过是她请客,这两人还跟她客气什么?
田雅妮说道:“前几天你才失恋,怎么…是有了新恋情…还是…”请客总会有原因的吧?
“不是不是,我前几天那不叫失恋,是我搞错了。在飞机上认识的那个男人不是柳泽,他叫蓝赫,赫还是奥黛丽赫本的赫。
呵,怎么有人取这种怪名字!我在想,他还好不是日本人,要不然…”她笑了笑,然后把吃到一半的披萨放下。“你知道他取什么名字最好?”
“取什么?”
“就叫‘蓝色蜘蛛网’,你们说好不好笑?”看着两人面无表情,还—副冷毙的样子,她笑笑说道:“好啦,我知道很冷行不行。”
“既然他不是柳泽,不过被你误认为是他,表示他在外表上,应该是你百分之百的梦中情人,现在好不容易两人有过一夜情,你反而不理人家了?”这女人真是很难伺候。王珊珊摇摇头,大口
著健怡可乐。
“你们也认为他跟我有一夜情?”花荷塘开始陷入
惘。
她把那天喝醉酒在桥上碰到蓝赫,接著又被他载回他家的事,全说给两位好友听过了。
田雅妮一手拿著烤
翅,
出肯定的表情。“这是当然的,你是航花诶,别说你光溜溜了,上回在曼谷饭店游泳池,你光是穿比基尼,就害得好几十个男人不小心跌进泳池,你忘了吗?”
王珊珊附和说道:“是啊,要说有哪个男人看到你光溜溜的样子,却一点
念都没有的话,那…除非他跟我们一样是姐妹,要不然,怎么有可能?”
“别说了…那晚喝成那样,他说,他对烂醉如泥的女人没兴趣!”才说完,田、王两人毫无形象地爆笑出声。
“哈哈哈,有可能,因为你烂醉的样子,一定舌头吐出来,两眼翻白眼,嘴巴还吐泡泡。”田雅妮沾著烤
酱的嘴,开怀笑道。
王珊珊用脚在桌面下踢田雅妮,要她别在伤口上洒盐,还有,吃人嘴软,要她克制点。
“不…不会啦,你没那么糟啦!”田雅妮亡丰补牢说道。
“我好奇的是…你当时一点‘炒饭’的印象都没有?”王珊珊直呼不太可能,那样
烈的运动,会一点知觉都没有?
花荷塘努力回想。
“那么…你一点被碰触的感觉都没有?”
花荷塘想了十秒,头要点不点的。
“所以说,没有的可能
比较高喽?”
“那你真的很白痴,像这样的正人君子,又长得那么像柳泽,你有什么理由要跟人家疏远?”
“因为…”两人把头往她方向凑过来,想听仔细些。“他不是柳泽,所以感觉就不一样。”
两人翻了白眼,一副被打败样。
“就算真的柳泽在你面前,也不见得会喜爱你呀!小姐,你一开始对人家热情,然后又突然不理人家,要是他爱上了你,会做何感想?”王珊珊对她的想法颇不以为然。
“爱上我?呵呵,不可能的,那只骄傲的孔雀,怎么可能会爱上我?”
才说完,后面那桌客人突然回头说道:“这可很难说,万一爱上了,那该怎么办?”
头一转,花荷塘整个人呆掉。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LA的地理环境,怎么跟台北一模一样,连马路都叫做忠孝东路,还有…连餐厅名称都用中文写著‘哈到你家’。”
蓝赫走到三人面前,看着目瞪口呆的花荷塘,以及目不转睛,嘴角还带著浅浅笑靥的另外两位,相当有绅士风度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
“不可以。”
两票对一票,蓝赫还是在强大民意支持下,坐了下来。
看到蓝赫,田雅妮和王珊珊头部快晕了,眼前这美男子,跟柳泽长得真是像极了,甚至于比柳泽还更有型,这笨荷塘在想什么,这种优的型男,她竟然不要?
“你好,我们先自我介绍,我叫田雅妮,她叫王珊珊,我们都是荷塘最要好的朋友,请多多指教。”
田雅妮—看到帅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死会,表现出一副“我是小泵独处”的样子。
“你们好,我叫蓝赫,我…”
“赫是奥黛丽赫本的赫,对不对?好特别喔,你家人真的很会取名字,是希望你将来像奥黛丽赫本一样出名,是不是?”田雅妮很没礼貌地
话。
王珊珊斜睨她一眼,要她不要那么没气质,老抢话说。
“看来,我是没必要再做自我介缙了。”他笑笑道。“两位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有话想单独跟你们的好朋友说。”
看在这家伙那么帅,那么
人的份上,她们当然说好罗!
“我们有事先走了,你们可以慢慢聊。”王珊珊正要起身,却收到荷塘投来的求救眼神。
别走啊,好姐妹,留下来陪我…
王珊珊也回以她一个眼神。
这么优的男人你还不要,你到底在挑什么!
两人决定不理她,双双起身往餐厅外头走去。
“喂…你们…”
“不用看了,她们已经走远了。”
这两个无情无义的女人,竟然放她一人?!好,以后就别想再要她请客!
花荷塘很快地绽开笑颜,对著蓝赫说道:“想吃什么随便点,统统都算我的,你看,我这样诚意很够了吧?”
她还帮他把菜单翻开,没想到,他看都不看,那对不谅解的眼珠子,直盯著她猛瞧。
“这就是你说的诚意?”他冷冷问道。
“想吃什么都随便你点了,我这样做还不够诚意?”她心虚地说道。
“是谁说今天有班要飞LA的?又是谁说如果有放假,就会亲自下厨做一桌菜,表现出她的诚意?又是谁说要当我—个星期的佣人?
花荷塘小姐,你把牛皮吹成这样,却一件也做不到,你的处事态度是这样的吗?”
这番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没错,他说得都没错,她是把他骗得团团转,她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她也不是有心的啊!
当她知道他并非柳泽那一刻,她就想逃离他,谁知道那天下车前的无心一句话,会造成如此大的后遗症…
“如果你真的毫无感谢我的诚意,就不要空口说白话,这样,我也不会一直要你履行承诺。像你这样说话不算话的人,我对你实在是非常失望。”
闻言,花荷塘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她承认自己不该得知对方不是柳泽后,就翻脸不认人,这是她的不对,只是她以前也是这样对待别人,别人也没像他这样穷追猛问,为什么他偏偏就…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努力为自己申辩。
“听你这么说,你就是那种只注重自己感受,而不顾别人感受的人喽?”看她眼眶红红,泪水汪汪,他也不忍再苛责下去。
她花荷塘向来对男人无往不利,即使是摆高姿态,也不会有男人忍心对她说出重话,哪晓得今天踢到铁板,眼前这可恶的家伙,不但对她厉声斥责,还在公共场所给她难堪、羞辱她,这…这也太过分了,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双手搁在桌面底下的膝盖上,紧紧揪著裙摆,她不过是迷糊了点,把他误解为柳泽,又不是存心玩
他,这样也要对她吼、对她发脾气,真是小家子气,没品、没肚量的男人…
“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自己…”话没说完,就看见花荷塘站了起来,朝门外跑了出去。
蓝赫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在她横过斑马线时,及时将她拉住,并且在她一个转身时,紧紧搂住她,并且深吻了她。
天啊,这…这里是马路正中央,他竟然不顾民众们投来的异样眼光,就这样在青天白
之下吻她?!
老天爷啊,他以为这里是巴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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