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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山上之木,渐
 蕊蝶真个是伤心了的,试想李二若是有了三长两短,蕊蝶便是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旁的人早就把蕊蝶当成了无无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并且是世间唯一的真神,从来也没有想到蕊蝶竟然会如同个孩子一般的嚎啕大哭。正个是叫那些⽩莲妖人尤其是杆子队这些个蕊蝶狂热信徒无所适从,楞楞呆呆的了好半晌子,才会问味过来,圣⺟此般的情形可不能叫外人见到…

 在⽩莲妖人和杆子队咋咋呼呼的呼喊声中,把所有不相⼲的人等撵了个⼲净,就是这些圣⺟的狂热信徒也不好靠近的了。

 看蕊蝶伏在⾝边不住的哭泣,李二心头反而的轻松了许多,这才是蕊蝶,这才是真正的蕊蝶,这才是一个蕊蝶这般年岁的女子应有之举动。

 在李二看来,永远的面无表情,永远⾼⾼在上的所谓⽩莲圣⺟绝对没有面前的蕊蝶来的‮实真‬!

 直到蕊蝶泣的痛快,哭的罢了,将鼻涕眼泪在李二肩头抹了又抹…

 蕊蝶虽是不便言语,却是暗暗的拿定了心思,以后说甚也不能和恩公分开的,这天杀的世道,说不准就会发生甚么不可预知的祸事哩!何况恩公⾜是心慈面软,说不准就叫那个恶人给利用了的呐!

 在接下来的数⽇里,蕊蝶还真的是寸步不离,死死的陪伴着。自打见到蕊蝶终于展露出以前那种女孩子的神态之后,李二也没有撵开蕊蝶意思,反而是趁了这个机会给蕊蝶说道一些个道理…

 “蕊蝶,你晓得么?世间众人俱为平等,没有谁比别人更加的⾼贵,人呐一生下来就是平等的,何必強要分出个⾼低贵?”

 “蕊蝶,你晓得么?这些个灾民本是良善。只不过是被世道的没有了法子…”

 虽然李二每说一句,蕊蝶就是重重的点头,表示已经知道,李二却是明⽩蕊蝶本就不能理解众生平等的含义。

 其实李二也不是要给蕊蝶灌输这些思想,也知道她很难明⽩这些东西,也不是要她明⽩的。

 因为李二最是清楚,尽管有很多地事情蕊蝶是不明⽩而且永远也不会明⽩。但是只要是自己说出来的事情,她一定是会照做的。

 并非是“可使蕊蝶由之而不可使蕊蝶知之”对于李二的言语,蕊蝶实在是只由之而不知之。但凡是恩公的言语,蕊蝶认为本就不必去思考只要照做就是。虽然就是在做完之后蕊蝶也不明⽩其中所蕴含的深意。

 本就不必明⽩的!

 对于这些,李二感觉是个不错地开始,毕竟蕊蝶能够听得进去,以目前蕊蝶的影响来看,绝对是个不错的进展。对于蕊蝶本人亦或是灾民而言,会有莫大的好处。

 只不过李二所不清楚的是,蕊蝶之所以能够听得进去。并非是因为她真地认同这些个道理,而是因为这些道理是李二讲出来的而已。就算是李二大言⽇从西出这样荒谬的事情蕊蝶也是同样的坚信不疑,换做旁人就是说出再多的至理名言蕊蝶也不会听下只言半句地。

 巧燕呢喃⻩鹂频唤,満地绽红遍山披翠,山路两旁野花放蕊,小⽔嫰柳芽新,烟光淡淡⽇⾊熏熏,舂⽇已经是无可阻挡的来到。

 天后愈发的暖和。厚重臃肿地夹袄比甲再也穿不住的,由于⽩昼的逐渐拉长,灾民每⽇亦可以多行十里八里的路程。

 因为气温的变幻,许多的灾民开始害了疾患,每经过一个比较寒意的夜晚。早晨起来时候便有许多人病倒,那些个年轻力壮的情况还好些。至于老幼体弱者…

 每⽇都有人倒下,倒在迁徙地途中,再也站不起来,再也到不了梦想中的乐土。

 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来的灾区开始爆发大规模的瘟疫,没有跟随出来的那些灾民只能眼睁睁地坐以待毙。

 在那个时代,由于卫生条件和科学技术的落后,面对这样地灾难,只有迁徙或者等死…

 还好这些灾民的疾患大多是因为体弱的缘故,再加上气温转变这个发因素所引起的疾病,虽然每⽇都有近三位数的死亡数字,和灾区比起来,已经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灾民的行进比不得军队,很是杂无序,生生的把队伍拉开了十数里的路程。

 刘三嘏便是在队伍的最后,走的筋疲力尽,趁了歇息的间隙席地而坐,卸下肩头上的七弦琴,‮开解‬蓝布‮子套‬,引商按宮,奏出一曲大唐时候的《清平调》。

 这《清平调》本是唐时诗仙太⽩所创,为宮廷所喜,特意的谱上曲目,成为后世曲中经典。最是讲究个清和平静安神定心,若是焚上一炉暖香捧了半盏热茶,闻得这清平之调,最是能够平心静气舒缓心境。

 刘三嘏在这七弦琴上的功夫极⾼,又擅长音律之学,虽是在旷野之中随手奏出,亦是能达舒缓伸展之意。

 那梅香便在刘三嘏⾝侧五七尺之处,如闻天籁一般的听了,面上神⾊由忧虑而转为平静,紧张焦虑的⾝心逐渐的放松,不一刻的功夫竟然靠了老柳睡的了。

 刘三嘏刻意的将调子放的更缓,十分上心的轻拨慢弄,最后一个滑音慢慢的抚出,看那叫做梅香的女子已是闭目小息,伸掌按住犹在颤动的琴弦…

 琴音一住,那梅香猛然睁眼,好似在恐惧甚么可怕的物件一般,惊骇的左右环视,确信周遭没有什么危险之后,犹豫了好半晌子方才小心的靠了过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刘大老爷,能…能不能把这曲目再奏一回的哩?”

 刘三嘏微微一笑,也不言语,手指再展,奏的还是那《清平调》。

 梅香十分受用,不大的功夫竟然真的睡着了的,嘴角微微翘起,好似梦到甚么美好的事情…

 可怜的人儿!刘三嘏心底一个叹息。

 自打刘十三对梅香下黑手,将她套进布袋扔在河⽔之中以后,虽是为李二所救没有丢了命,却是情大变的。

 这梅香知道自己行刺李二为众人所恶,唯恐别人暗中加害,整⽇里不得安宁,从来也不敢放心的吃食,唯恐又被人毒杀。即便是‮觉睡‬也不得安稳,不是梦见被人追杀就是唯恐别人在黑暗之中加害,整⽇活在恐惧之中。

 刘十三看的分明,知道这胆小怕死的女人不久就要彻底的崩溃,故意虚张声势的派人扰,更加使得梅香寝食难安。

 梅香已经陷⼊那种“受”的境地,时常的自我暗示有人要加害自己。刘十三更是抓住了她的这个脆弱心理,不时的吓唬她一下。如此一来,不需要太多的时间,这个可怜的女人就会在恐惧之中‮狂疯‬,实在是杀人不见⾎的好手段。若是梅香就被这么‮磨折‬的死了,也怪不得旁人,因为刘十三确实没有再对她下手,只是经常的表露出那种意思罢了。

 每到黑夜之中,梅香便是陷⼊恐惧,唯恐影之中闪出致命的物件儿,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要害自己,但是那种強烈的自我暗示‮磨折‬着她,已经是心力瘁不堪再负。虽是感觉没有了什么生趣,梅香这等女子实在拿不出自我了断的勇气,正是那种对于生存的‮望渴‬使得梅香一直在忍受这种‮磨折‬。

 作为一个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的女子,生存下去是最大梦想,不会考虑许多,因为她只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女人。

 几声夜枭鸣叫就能使得梅香尖叫发狂,缩在角落里瑟瑟抖动整个晚上,心里只期盼着这黑夜赶紧的过去,黎明赶快的到来。

 刘三嘏偶然见到此般的情形,大动恻隐,旋即奏出那《清平调》舒缓梅香的心绪。

 几⽇功夫,梅香便是察觉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刘大老爷是这万千人之中唯一没有恶意的,尤其是他缩奏的曲子,最是能够‮定安‬人心。只要闻得那曲子便是能故忘却甚么致命的危险,甚至能够安然⼊睡的。

 在接下来的数⽇当中,每当梅香陷⼊自己所营造的那种深深恐惧而不可自拔的时候,每当梅香被这种死亡的恐惧‮磨折‬的要‮狂疯‬的时候,刘三嘏便是奏响那《清平调》为其排解。

 也只有在刘三嘏弹奏曲目的时候,梅香才能够回复正常,才能够感觉到生存的过程不是只有恐惧和无尽的黑暗。

 接连的十数⽇下来,梅香甚至能够克服心里那种对别人的恐惧,甚至敢于和刘三嘏靠近说话了的。

 在为梅香弹奏平心静气曲调时候,刘三嘏的心情也是‮悦愉‬的,只有在这个时候,刘三嘏才能体会到一个女子对自己的依赖。

 最为一个男子,有个女子为之依赖从来就是种很美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那美貌如花丽无匹的耶律⽟容所不能给与的,正是因为梅香,才使得刘三嘏认识到自己的价值。

 男人和女人之间,最最重要的不是容貌。

 自有种温暖在这个同样温暖的舂天在二人心头萌生成长。

 梅香壮着胆子,看了自己的脚尖小声说道:“刘大老爷真真的是巧手,以前就是专一的乐师么?”

 “我?以前?是呐…我以前就是乐师的…”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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