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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遗忘相逢-千年之祭(四)
 枉死城內,道路千条,所以即使叶新已经进⼊了枉死城域,仍没有发现陆子建的到来。

 或许,此时的他本就不会记得,曾经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陆子建这样的朋友…

 墓碑般狰狞的城市之中,⼊眼皆是灵力战斗留下的焦黑痕迹,仿佛这个城市刚刚经历过大范围战火的洗劫,但细心看去,便可看出城市內五成以上的破损都有不短的历史…由此也似乎证明着,在这个城市里从没有一天没有发生战斗!

 由山⾕上滑落一刻开始,到进⼊两层楼房⾼度的区域。一行三人已经经历了大小七场死战,即便是刚刚恢复的林轻蝉和功力最为低微的叶新,也不得已参与其中。

 情剑的冰线,叶新的拳头尚属其次…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林轻蝉竟可以动用自己⾝上“雷公鞭”四成的力量!虽然仅仅是这太古超级法宝的四成实力,却也可以在“枉死城”外围横行无忌!同样的,若非这仙界法宝之力暂时震慑住了城中的原住民们,恐怕此时三人还处于战斗之中,哪里有休息的空闲…

 这一切都是因为枉死城中的对手实在太过強悍!

 虽然目前三人遇到的都是喽罗级别的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所以即便情剑与林轻蝉此时的力量已经超出对方两三个级数,但在百十人的包围之中要彻底杀了某个对手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打不过,对方逃跑的速度却是异乎寻常的快捷…“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精髓似乎在这里每个人都确实掌握,因此对手也变得异常难

 这也让功力最弱的叶新确确实实地产生了一种对于強大力量的‮望渴‬…情剑他们无法取胜,并不是说強大的力量没有作用,而实在是因为此时的她们还不够強…真正与之实力悬殊的超级強者手中,又怎会给喽罗们留下逃生的机会!?

 力量!现在的叶新,恰恰‮求渴‬这种真正属于強者的绝对的力量!

 低头凝视着靠在自己怀中休息的林轻蝉,叶新甚至觉出了內心中‮热燥‬的冲动。在这枉死城中,像是有某种能赐予他強大力量的东西,在不知名的地方不停呼唤着他…

 此时三人栖⾝的地方,是一栋三层小楼旁的深巷內,正对着小巷的另一端是一条已经⼲枯了的壕沟,⾜有四丈宽度。巷內堆积如山的垃圾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却惹来情剑似是恼怒的冰封,整个小巷顿时弥漫蓝⽩的冰霜之⾊。

 “她怎么样了?”空气中的气味淡去后,情剑低头看了林轻蝉一眼,开口问叶新。

 “还好,似乎只是消耗太多体力…”叶新微微抿“都怪我没用…”

 “别那么说了。”林轻蝉睁了下眼睛“对手太強又不是你的错。”

 情剑神⾊微凛,却是抬手抚上叶新肩头道:“从刚才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他们⾝上多半修行的是火的灵力,枉死城并非处于酷热之地,天地间炎灵力也并非充沛,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使用火的对手呢?”她的语气顿了下又道“第一次战斗我以为是巧合,可次次都是如此,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对呀…”林轻蝉眼中微惊,手脚却是不愿提起半分力气,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城中之人知道你是使用寒极灵力的对手,所以特地选择了修行火焰的属下来袭击我们?!”

 “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解释么?”情剑嘴角一抿“可我最担心的却不是这些…对手竟然可以对我们的实力了如指掌,这只能说明一点…”她再次低头望向林轻蝉,眼中一抹异⾊划过“我们之间,出现了叛徒,怈露了我们的战斗资料!”

 林轻蝉神情一动,却是立即看出了她眼眸中的含义,当即惊讶道:“风姐姐,你是在怀疑我?!”虽然继承了“情剑”之名,但林轻蝉对风幻雪却仍以“姐姐”相称。

 “情剑,你是不是弄错了!?”叶新听在耳中,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人的意思“怎么可能是蝉儿怈密的呢?之前她一直没有清醒,本不知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她是不会,可不代表另一个人不会!”情剑的声音更寒几分,死死盯着林轻蝉有些呆滞的眼神。就在叶新与林轻蝉都以为她要对林轻蝉发难之时,情剑突然一声狞笑,一直安放在叶新肩头上的手掌中,一股刺骨寒意如锥穿透叶新体肤,瞬袭毫无防备的男子的心脏!

 叶新一声痛哼,顿时俯⾝,林轻蝉于是一呆,惊叫还未出口。情剑空闲的左手同时却已挥出锋利冰线,在林轻蝉诧异的那一刻迅速绞死她的脖颈!

 寒冰灌注的细线丝弦之上,浸透不知多少亡魂,那是何等锋利的武器…纵然林轻蝉几乎条件反般立即将“雷公鞭”鞭柄揷⼊自己脖子与冰线的隙之间,那奇门兵刃依旧划破了少女如⽟肌肤,一圈红线下鲜的⾎⾊正顺着她修长的颈缓缓淌下…

 “风姐姐!?”林轻蝉的惊叫此时方才出口,她握住鞭⾝的手臂甚至不敢颤动半点,却是慌神般低头望向附在地上的叶新“洛神哥哥,你怎么样了!?”

 “你虽然不会出卖我们,可是…我会呀…”情剑纵冰线的手指不知为何缓了一缓,笑声中充溢着寒气杀意“如果不这样坦⽩地告诉你们,我还真的找不到他⾝上可以一击必杀的破绽。林‮姐小‬,与其关心你的男人,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吧。我只要手指轻轻一动,你美丽的脑袋可就要和⾝体分家了…”

 “洛神哥哥…”林轻蝉却只是望着地上不知生死的叶新,眼眸晶莹如泪,喃喃低语间几不可察地绝望泛起,好像此时此刻她已经本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你这丫头,难道没有听见我说话!”情剑此时的语气几近暴,被自己动动手指就可以决定她生死的林轻蝉“蔑视”似乎是一件让她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

 “生气…还没有消失。”林轻蝉闭上美眸一刻,却又张开,似乎暂时放缓了神经,终于抬头看向面容狰狞的情剑,朗声道“风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他!?”说话之间,缜密的思绪再次在她脑中流转起来…只要叶新还没死,她就还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希望,就还有想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意志…所以她现在要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只有活下去,她才有机会救得了濒临死亡的叶新。

 “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他?”风幻雪的神⾊如同雕刻的大理石般僵硬,语气也是生硬地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是我先认识他的,他是我的,他本来应该是我的…可是是你夺走了他,是你夺走了我这辈子唯一的初恋!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你的话,他早就会回到我的⾝边了…”她用力咬起角,语带⾎丝“我风幻雪得不到的东西,绝对不会让其他人得到…尤其是你,林轻蝉!”

 “因为这样?”林轻蝉的声音一低,好似有些无力地道“风姐姐,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陷得这么深…我以为你跟強浩订婚之后就可以忘记…”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好像此时此刻所看到的东西,是她本没想过会发生的。

 “有些事情,我永远不会忘记…”空气中冷漠如冰的女子声音响起,淡淡⾎⾊划落如烟尘泛起,刹那间空气中如斯寂寞的情感流过。控制着林轻蝉的情剑眼中突然散开惊骇,回头的一瞬间,她的⾝体突然又右肩向着左腿破开,‮裂分‬成两半的尸体在杂舞动的厚重⾐衫间迅速淹没…最后一刻,她望见的是小巷口出散发着冷冽光芒的⾝影,静静矗立…

 “风姐姐…”这次林轻蝉呼唤的声音里,多了一分欣喜。只是那一分欣喜却是犹豫的…像是先前情剑‮忍残‬
‮狂疯‬的话语的余韵,在焦灼难耐的空气中缭绕而不散去…有些时候,语言这种东西就像作用与人心的魔力,即便你自己以为自己是完全不介意的,但事实上潜意识中还是会受到那些东西的影响…

 先前开口最后一句的,是另一个情剑。此时她正面⾊生寒地站在巷口的位置,以极为缓慢地脚步迈进。风幻雪低头看着“自己”尸体的眼神中难解的神⾊一闪而逝,却是寒声向后道:“看来,你还是需要点运气…”

 “不错不错…”听这话的口气,便可知道她⾝后那个被冰线裹的近乎蚕茧的家伙正是月印“霸王的策划虽然缜密,但是可惜他的确欠缺了几分运气…至少他低估了姑娘你超然脫俗的实力,没有考虑到你这么快就可以赶上他们…”

 “风姐姐,快救叶新…”林轻蝉抬手将自己脖颈上绕的凶器解下,出口的话语还是关于她的男人。只是她眼中清明的神⾊,却显示出此时的林轻蝉,依然保持着“葬剑⾕”当家人的智慧与理智…单单从“叶新”这个称呼里便可窥一斑…若是她无意识的称呼,一定是“洛神哥哥”或者“叶天然”而绝不会是“叶新”这个才得知半天的新名字。

 “他先前接受过‘冰狼那普’洗礼,寒冰力‮穿贯‬心扉,并不会造成致命伤。”风幻雪依旧冷静如冰,俯⾝将叶新扶起靠在墙壁上,波澜不惊的眼神好似这个男子本就是一个陌生人一般,也没有一丝解释方才发生的一切的意思。

 林轻蝉探手查看了一下叶新脉息,方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如果他能够炼化这股寒冰力道,说不定可以起体內不知潜蔵在何处的那股力量…”

 一旁月印听了她的语气,却是自来一般叫道:“这位‮姐小‬,你好好了⼲嘛学我说话?难道是上天开眼,那就让我们立即开始这段缘分…”

 “闭嘴!”风幻雪抬手朝他嘴上扔了块冰,语气却丝毫没有情感波动“说!”

 “咳…知道知道。”月印呛得咳嗽了两声,气道“在下落⼊姑娘手中,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见到风幻雪眼眸中寒芒扫来,他立即自觉地停止了废话“可是我对这枉死城可说了如指掌,你们究竟想知道哪件事情?”

 “了如指掌?”林轻蝉倒是全然不知这个怪异的家伙是从哪里来的,此时她最想知道的自然是方才发生的事情…但风幻雪示意她开口提问的眼神落定时,从林轻蝉口中问出的却是另一个好似全不相⼲的问题:“霸王他为什么想杀了叶新?”

 “霸王”这个词方才在月印口中只是随口带过,此时林轻蝉居然问来,连月印也不由一怔。只是他眼中异彩一闪便已收敛,神⾊老实地答道:“霸王,也是枉死城內七星之一。我们七星之间虽不分⾝份⾼低,但因为个人喜好不同,势力也有所不同…我与残城是独行者,在城內几乎没有领地,但‘霸王’却是‘神殿’之下风头最劲的一人。”

 他四肢被束缚,只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又道:“霸王的修为或许不是最⾼,但他的势力在七星中却名列第一。从这里一直向着枉死城中心去,都是属于霸王的领地…也就是说你们的一言一行,早已经被他‮控监‬。这个假冒姑娘的人,也是霸王的属下。”

 这个人的啰嗦似乎深⼊骨髓,林轻蝉疗伤之中,仍不得不打断道:“我问的是他为什么要杀叶新?叶新他不过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外来者吧…他的修为也不是很⾼,为什么会引起你口中的霸王的注意?”

 “这个…在他就属于无妄之灾了。”月印竟然还能笑笑道“据我所知,霸王他想要的并非这个大男人,而是这位姑娘你。”他此时口中的姑娘,却又指的是林轻蝉。

 风幻雪与林轻蝉倒是全然理解,林轻蝉于是疑道:“我?为什么是我?”

 “仙界真元,⾎誓之体。”月印言之凿凿,语带叹息地答道“霸王他早有跻⾝七星之首,甚至是占据神殿的念头。而姑娘你的体质,恰恰是最合适引来神殿之力的祭品!但是同样是作为祭品,却又有⾼低优劣之分…以姑娘本⾝资质,只是祭品中的中品,但若是姑娘方才因为这个男人的死完全陷⼊‘神狂’之境,便可一跃成为祭品中的上上品!”

 他的话语中虽然有太多让人不解的名词,但就其字面上的涵义来说,仍能让听者基本明⽩他的意思:“上上的祭品能引动的魔力要超出中品十倍,霸王之所以设此一局,就是希望陷姑娘⼊绝境,从此失去对于外人的信任之情,助他获得更強的魔力…”说到此处,月印却是冷哼了一声“神殿大门三年一启,这次能进⼊修行的,未必就是霸王,他如此利熏心,迟早会遭报应…”

 “他的事情暂且不提。”林轻蝉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们七星,究竟是什么人?”

 月印微一怔神,随即苦笑道:“这只是凭空而来的负担…所谓的七星,也就是我,残城,霸王,故岳,策,宁海,凤初七人而已,除了我与残城外剩余五人,基本上可以说控制了整个枉死城的大小势力,因此他们又被单独称为五巨头,比我跟残城可风光千倍。”

 “如此我明⽩了…”林轻蝉点了下头“也就是说,你口中的霸王为了胜过你们,在城外安排了一个人冒充风姐姐,将我们带到他的领地来,然后又设计杀了叶新,再嫁祸给风姐姐,让我进⼊那个…那个‘神狂’之境,来帮他获得更強的力量…”

 虽然得知真像,林轻蝉心中忐忑不安的情绪却是丝毫没有减退…须知要在一个人面前扮演他悉的人,至少要对自己的扮演对象极为了解…现在想来⼊城后那个“情剑”的话的确要比风幻雪平常多了很多,可林轻蝉与叶新当时却由于各种外因没有觉察出来…

 只是,如此说来“帝冰”口中的叛徒不是仍然存在吗!?究竟是谁,在进⼊枉死城之前就将风幻雪的情况告诉了霸王!?究竟是谁,才是那个隐蔵在众人中的“犹大”!?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听了她的话,月印却两臂菗*动,想要鼓掌一般“方才假冒风姑娘的人名叫帝冰,是枉死城中少见的使用冰灵力的人,也是霸王的得力手下…风姑娘杀了他,恐怕此时霸王已经得到消息…此地不宜久留。”他自然已经听出风幻雪的姓氏。

 一旁风幻雪似乎已经替叶新治疗好伤势,起⾝看了沉思的林轻蝉一眼,随即偏头向着被包成蚕茧的月印冷声道:“带路!”

 “啊?”月印怔神了片刻,却在她刀刃般的眼神中回过神来“你一个人去找霸王!?”

 “风姐姐。”听他如此说,林轻蝉也反应过来“你等叶新醒来,我们一起…”

 “我一个人够了…”风幻雪望了林轻蝉半响,嘴角微扬了一下,竟如曾经与她相处时一样露出一缕笑意,但转⾝朝向月印的一瞬,那笑容迅速被无情冰霜覆盖“带路!”

 “风姐姐,你果然还是在意么!?”林轻蝉急叫出声,先前“帝冰”挑拨时候所说的那些话语,在她心中仿佛一芒刺落定生,扎的她心扉难过,偏又说不出口来…那个“帝冰”所说的,风幻雪脑海中难道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么?难道她真的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林轻蝉“夺去”叶天然?!那所谓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已经由不得林轻蝉去分辩,更何况她心间始终对自己的一缕私心耿耿于怀,也始终对风幻雪保有一份愧疚…

 已经行至巷口的风幻雪脚步一顿,随意一脚将一脸暧昧笑容的月印踢出巷子,却是没有回头观望林轻蝉与叶新一眼。几乎让林轻蝉窒息的沉默之后,是这个本该已经毫无情愫的女子幽幽地低叹,缭绕风中,顷刻散去不留痕迹…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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