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南
上了护卫舰后,我惊奇地发现送我回去的依然是那个“风之子”戴江南,起码他是这么自称的。我直接给他减了一字以“疯子”称呼回去,他也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颇为自得。在三星系统里难得遇到这样的自大狂,我不由对其产生少许兴趣,便与他一路上与他聊天吹牛,并借此分散他的注意力,免得这家伙又要来一次“风的快
”那就完蛋了。
这家伙也许是在奥维马斯舰队不甚得意,理他的人比较少,遇到我主动与他攀谈,立即话多了起来。没说得几句,他突然说:
“你晚了半天,不然可以跟提都斯一起回去了。”
我不由感到奇怪,说:“提都斯?他好不容易回一趟主星,那些法律文书上的勾当最费时间,多呆回很容易的,他那么急着回去干嘛,奔丧啊?”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戴江南打着哈哈:“那家伙肯定是三星里最无聊的一个,估计是想找些事给自己做吧。”
说起提都斯,我俩都是一肚子的仇大苦深,立即凑成一堆说起他的坏话来。戴江南虽然比我还大个岁把,却并没有显出与年龄相称的稳重,说到伤痛处手势与跺脚也用上了。如果传说中的咒言有效的话,提都斯这时估计
嚏得打得气都
不过来了。既然找到了共同点,我俩之间也就拉进了不少,我趁机要求他带我参观护卫舰。虽然本人参加过奥中将开设的培训班,可那都是纸上谈兵,连实际观摩都没组织过一回。
戴江南很爽快,一口便答应了我的要求,带着我慢慢参观这艘典型的柳原级护卫舰。他虽然身为出生在南京的中国南方人,身材却颇为高大,约有一米八五,柳原舰的容积不大,他在很多地方都得弯着
走,让直
走路的我又觉得幸运,又有些不服气。江南兄浑然不觉我的这些情绪,不住猫着
介绍:
“柳原级是自阿大时代末期的遗留科技平台上,由日本柳原重工于二八年自发研制的。实在是小…不过总比被捆在飞机上不能动弹的飞行员好一些。很多地方层高只有两米左右,加上灯饰、设备什么的,很容易让人碰头。你如果仔细观察观察奥中将、古比雪夫那些一米九以上的…脑门都给碰肿了无数次啦,
下帽子就看得到永不磨灭的伤痕…所以他们就是空调坏了也要戴帽子的。我就因为个子高了些,进入奥舰队简直是困难重重。他们现在基本不收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的。也就是说,如果奥中将他们晚生十五年,现在都别想进来了。”
“难怪基层军官多是东方人,尤其日本人多…个儿矮啊。”我才明白。
“还有个因素。”戴江南神秘兮兮地说:“奥中将跟日本那边关系很深。”
这不是什么秘密,不止三星人知道,连地球人都知道。我微一出神,一头撞在了一个警报灯上,疼得蹲了下去。灵活躲开了这个危险的戴江南安慰了我两句,居然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咒骂着捂着脑袋站起来,叫道:“什么鬼玩意?这么小的地方,如果打起来,你们怎么迅速在舰中移动?”
“我们打仗时都戴头盔的。”戴江南给了个类似于冷笑话的回答。
我忍着痛继续跟他参观。柳原级的额定成员是一百人,可我随便看了看,总有一种很拥挤的感觉,便问他乘员数。
“一百五十人。”戴江南干脆地回答道。
“怎么会?”我一吃惊,差点又碰到了头:“我看过资料,额定是一百人啊。”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吗?”戴江南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我。
其实,这种答案傻子也能想得出来。GDI里只要遇到不能理解的怪事,一般都有这两个字的通用型答案:
“没钱。”
据戴江南添油加醋地解说,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奥舰队的原编制是行星守卫舰队,现在升级成了行星攻略舰队。不管名分上升或不升,实际的好处没得到一分。舰队主力是二八年设计、大部分三〇年左右制造、最新的一批是四一年出厂的柳原级护卫舰。之所以采购这些又不耐打,打人又不狠的轻型舰的原因无他,但便宜而已。现在北京GDI青岛先进武器研究所研制的一架最新式大气层战斗机的造价就可制造一个中队(五艘)的柳原级了。柳原级护卫舰在奥舰队中装备得最多,一共有二百五十艘…
“二百五?”我立即发问道。
“没错,正好是二百五。”戴江南会意地笑了。
这个二百五的问题我们笑了两句也就算了,后面的事才更让人哭笑不得。柳原级没有利用前代科技,纯自主研发…听起来好像很神气,但那同时意味着技术水平相当低。后来柳原重工和内藤重工提出了新世代护卫舰计划,
收了绕过三〇一条款得到的一些前代科技及柳原级之后十五年的研发成果,设计了四种新世代护卫舰的舰型。柳原级在这些新型护卫舰面前简直一无是处,就连造价也不特别占优。但是…太空总署拿不出一分钱来更新多达二百五十艘的太空护卫舰,于是这些三十多年前的老爷舰便修修补补地一直用了下来。护卫舰以上的舰型,奥舰队配得非常少,而且多年运作后损坏率很高,丢到月球基地又没钱修,因此现在只有柳原级和少量的空天母舰可用。那些坏掉的舰上配备人员不能整天让他们闲着,于是就丢到在役的柳原级上跑龙套,号称练兵。
居然是这样,我哭笑不得地说:“不…可能吧,这些兵也干?”
“有啥不可能?不上舰就没有舰上补助,他们得穷死。别说柳原级了,就算把柳原级锯成两半三半,搞个mini柳原级,都有大批的人抢着上!”戴江南嘿嘿笑道。
怪事,真是怪事!我摇头叹息了一回,突然想起个问题,便追问道:“那怪了,既然你们装备有那么多柳原级,怎么打阿尔法时只派了十五艘过去?”
“你还是想知道这个隐藏答案吗?”
“不会又是‘没钱’吧?这答案也太庸俗了,你换个新鲜的好不好?”
可惜,戴江南看来是个表面风雅、内心庸俗不堪的家伙。他毫不留情地继续庸俗了下去:“猜一猜三星舰队现在的出动率是多少?”
作为一个业余军事爱好者,这些东西对我不算陌生。出动率这个数值,能从相当方面反映一个军队的实际作战能力,尤其对机械化部队和空军是如此。如果A军拥有一百辆坦克,因保养得当、人员配备整齐,随时可以保持八十辆以上投入战斗,那出动率就是80%;而敌对方B军尽管拥有一百五十辆坦克,但因设备、资源、人员配备不足,只能达到40%的出动率的话,那么A军进攻时就只能
出六十辆组织抵抗。假设两军的坦克
能相同的情况下,表面上兵力占优的B军就会因糟糕的出动率而造成实际战场上的数量劣势。机械化部队总会有机件磨损和装备跟不上的情况发生,出动率一般不可能达到100%。据GDI相关条令规定,一级全训陆军装甲部队的出动率必须达到85%以上,而一级全训空军得达到90%以上。
戴江南惊讶地看了看我,说:“你了解得很清楚呀。三星太空舰队属于二级半训部队,要求的出动率是70%。”
如果奥舰队的二百五…十艘柳原级能达到70%的出动率,那么就随时能有一百七十五艘能投入实战。柳原级虽老,毕竟也是太空战舰,只要弹药补给充足,在三星区域应该还是有一定优势的。可看看阿尔法战役中奥舰队投入的兵力,傻子才会相信他们达到了70%。我闷头猜道:“是50%吗?”
“你还是高估了。我们的出动不能率倒是70%,基本上只能保证七十五艘投入实战。”戴江南微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我虽然吃了一惊,却隐藏住自己的情绪,立即对他的表情展开攻击。
“除了笑,我们还能干什么。”戴江南悠然自得地说。
这样算来就差不多了。奥舰队出动能力是七十五艘,还得保留两成,也就是十五艘在太空十字架上待命守家。奥中将带四十五艘去封锁天顶门,已经是相当吃紧了,能给郭英雄十五艘,实际上是给戴江南两个中队做掩护,我都觉得中将大人很大方…如果换作是我,你戴江南不是牛气冲天吗,带你的中队独自把阿尔法打下来,成功了就升你作大队长!这道命令发了后,就可以向太空总署预订一口为身高一米八五的家伙准备的特制棺材了。
把柳原级参观完毕,我终于感到有些疲倦,回去休息了两个小时。到了吃饭时才出门到军官餐厅去。柳原级实在太小,因此各种房间都是能小就小。因为有我的加入,几个低级军官都给赶到士兵食堂去吃饭了。戴江南办的招待不错,还招待陈年红酒。他风度翩翩地敬我酒,可我想起回主星时他的表现,生恐他又要发疯,搞不好来一次向正向航法挑战,不由得胆战心惊不已。幸好戴江南此时有些感情伤怀,一时似乎无意充当风之子。他突然说:“你的归来真是让很多人吃惊。看得清目前形势的人,都会想尽办法往幻界军里钻,而不会返回三星这个多事之地。”
“你听到了什么风声吗?”我想起阿织的预言,心中顿时一沉。
“三星舰队在这次阿尔法战役中,因为出动次数过多,出动率有进一步下降的危险。”戴江南说:“也就是说,我们大概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会因为不能及时补充而丧失对三星空域的全面控制和护卫能力,只能进行待机战备。目前敌军的动向不明,如果再次出现大规模入侵行动,我们的应对方法可能只有由阿尔法和雷隆多先行独立抵抗,最大限度杀伤敌军后我们才出动,进行包围合击。”
“说得那么好听,包围合击…”我质问道:“那如果这俩前沿行星没能抵挡得住,统统给敌军占了呢?”
“如果出现了这样的情景,也许才会真正提起主星上那些掌握全球资源的人注意。这大概就是出名的代价吧?”
“会把雷隆多和上面的土生居民作为代价吗?”我尖锐地问道。
“哈,这个你得问中将大人才行,我怎么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我当然不十分了解奥维马斯,但却相信他做得出这样的事来。一股凉意逐渐从心中直渗入脊髓,在背上扩散开来。三星自然不是让人可以安稳度
的场所,以往的日子只是虚假的繁荣和宁静。这些我都明白,但一想到马上要面临这样恶劣的情况,实在是高兴不起来。我又问:“那你说的这种需要独立抵抗的时间段,会有多久?”
“看主星什么时候给我们加预算了。”戴江南摊了摊手:“这次的损耗太大了,大部分的舰艇不是给打坏的,是长期出动给用坏的。如果不给我们加预算,按现在的资金,光是将舰船保养好、该修的修好,维持30%的出动率,大概都要节衣缩食的奋斗两年以上吧。我的中队只分到了维修一艘船的配额,就把我的座舰修了,还得出这种接送人的勤。我这话可不是针对你,但这么来回一折腾,又得搞一次二级保养才能上战场,不然平时只有例行巡逻一下。二级保养又得等到两个月后了,真麻烦哪…”
我们这么时不时的聊天,一直到抵达雷隆多空域为止,我终于较为深入地了解了奥维马斯舰队的现实情况。对于三星系统整体来说,在敌人随时可能来袭的情况下,机动的奥维马斯舰队自然是相当重要的,不了解他们的动向就等于不知己方实力,这种仗不打也罢。
临下舰时,我突然因戴江南而想到了崇拜这个鹰勾鼻的陈琪,心中突然火热了起来。我离开主星,其实可以视为对自己与ferrari匆匆建立的关系的逃避。虽然自己对她说了会好好考虑,但是几乎是刚刚离开主星的引力,自己在彼方时对她的那种深深思念和牵挂便淡化了许多。我有必要立即便去想那些严肃的事吗?欢乐鬼混的日子在前面向我招手呢。
雷隆多空港人烟稀少,一看便知有什么大事发生。再
兵简政也不可能只两个人把守空港呀!负责证检的是我的一个四川学弟,他一见我归来便满脸欢笑地招呼。我边给他验证边问:“出啥事了,人呢?”
“哦,马上验完证学长你就快去总督府看看吧,提都斯带人来砸咱们雷隆多的场子了。”
由此可见雷隆多的军民都把自己的地盘看做是一个封闭的黑社会势力范围,而不是GDI管辖下的军事重镇。我略微想了一下,那大概是辛巴很快地把巴瑞特供了出来,指望把水搅浑以便自己
身。可无论那个家伙怎样
咬,成都的杀人事件总是
不了手的,我可不相信他能躲开牢狱之灾。不管怎样,他临死前的
咬总是造成了一定的效果,使得提都斯有事可做了,现在总督府那边想必热闹得很。但我无心立即就去跟老巴争什么,现在顶着中校军衔跑去看他的热闹,指不定他会怎么想。为了我的网吧能正常运营,还是算了吧,回家要紧。
我以前说过,雷隆多的情况很象一所大学。如果某所大学里出现了教育厅的人跑来查校长的**问题,肯定教师、学生、工人都要跑去凑热闹。这个规律一样适用于雷隆多,一路到中心区都是人烟稀少,路过情报局时竟看见关了门。虽然眼下没有什么敌情,但大家居然八卦到如此地步,想必会让黑炭头暴跳如雷。
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在车上已经开始想象晚上的生活怎么安排的事了。情报局的那些同僚、学弟学妹们,肯定会来敲我的竹杠,巴斯克冰那边的当兵者肯定要轮
杀来…这些都可以慢慢应付,现在最吸引我的莫过于家中的那位陈美女。嗯,想着都
口水了,给我开车的那家伙不住从后视镜里看我的恶劣嘴脸。不过在雷隆多上我根本不用特别注重形象,只要保持我的威名就可以了。于是我不顾司机同志的鄙视目光,一到陈琪家门口便抓起箱子跳下车往楼上跑。走时没带钥匙,只得猛地一阵敲门,同时想着开门后的情景:是扑上去抱一抱好呢,还是故作酷型地低声说:“嗨,我回来了。”好呢?
我还没决定好究竟是该选哪种重逢场面,门打开了。身体正产生了一种绕过大脑直接扑上去的冲动时,眼睛观察到的信息及时避免了这种悲剧的发生…开门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肥胖老太婆。幸好我反应神速,连作出这种动作的神色都即时撤销了。难道是陈琪她妈?我脑子一胡涂,正准备问候“伯母好”突然想到在北京见过陈琪的父母,哪是这样的鸟样,而且他们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我满腹疑云地询问道。
还好,老太婆的身份并不可疑,还有身份证件
牌,她是后勤部派来打扫整理房间遗留物品的清洁工。我明白了老太婆的身份,脑子却更加混乱了起来:“你来干什么?我住这里的,谁叫你搬东西了?”
“小伙子…”老太婆的话冒出半截,突然看到我肩膀上的军衔,立即缩了回去,改口说:“中校,这里好像住的不是你,房主是一个漂亮女娃呀,好像姓…姓什么来着,我这记
…”
“姓陈。”我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陈小姑娘。哎哟,我老太婆的记
不好,让中校您费心了…”
一个老人家对我称呼“您”实在让我遍体生寒。给她东拉西扯的,我几乎忘了所来何事了。好在老太婆看来很怕官,我可以直截了当地问出结果,便故作威严地问:“不说这些了。既然小陈住在这里,你搬里面东西干什么?”
“她不住了,搬走了。搬东西是后勤部派我老太婆来的,不是我自己…”
我的心突然慌乱了起来,把行李一丢便拨开老太婆冲进了房间里。房间里雷隆多提供的家具摆设什么的基本与原来无二,只是衣柜里陈琪的衣服、
上的
单枕头、抽屉里的书籍笔墨都没有了。书桌上只有我的像片还摆在那里,玻璃镜面上用油笔写了寥寥的几个字:
“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到,但…”
下面就没有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简直快抓狂了,这女人会跑到哪里去?!本来想把老太婆抓来问个明白,可她一看到我的嘴脸便惨呼一声“鬼啊!”转身便跑了。这个老太婆老而弥坚,跑得比音波都快多了,卷起一阵浮云便无影无踪,只让被她的绕梁惨呼包裹的我傻在原地。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卷起落叶的秋风。此情此景,实在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卡通片里给人晃点过后的白痴。直到第二、三阵风刮过,让只顾风度不顾温度的我打了个凛冽时,才猛地清醒了过来,抓起行李箱便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比较着自己与老太婆的速度,居然发现颇为不敌,难道我比她还老?这样胡思
想着疾奔下楼没有摔倒,我真可算是个天才。可是天才的神话在刚下楼梯时就破灭了,我就象是
面撞到一座矮墙,瞬时间从40kmh的时速减为0,一时气
闷,几乎憋闷得想吐血。那堵墙却兴冲冲地跑了上来,叫道:“才听到你回来的消息我就开小差跑来看你了。黄二你没事吧?跑那么急干嘛,差点把我撞着…”
原来是巴斯克冰。他全副武装地穿着重装步兵装备,让我撞得眼冒金星,用了极大的努力才劝住自己相信他刚才的话是出于真心而不是更进一步讽刺我的。我挣扎着站起来,用力呼吸了几口方才把气顺了过来。不顾巴斯克冰的欣喜神色,劈头盖脸地问:“小陈呢,跑哪儿去了?”
巴斯克冰也给我的狰狞面容吓得楞了一下,支吾着说:“她啊…”“说啊,怎么回事?”我只得耐了心作循循善
状,生怕阿冰冰儿也给我吓跑。这方圆几里没见着别人,那可就不能及时获取情报了。
“才下了任命,她又到阿尔法去当行星总督了。”阿冰冰儿说罢,还特别补上一句:“也没啥,阿尔法已经给打残了。那里当个总督,还不如你在这里当二号呢。”
我的脑子突然晕了一下,难道是刚才给他撞的后劲又反弹了?急忙运了一下气,感觉全身无碍后才追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巴斯克冰完全没把我的认真当一回事,模模糊糊地说:“就今天吧,都去看总督府的热闹去了,也没谁送她。究竟什么时候也不太清楚…算啦,黄二,我还得去总督府那边押阵,你跟我一起去看热闹吧。她走了便走了,你在这里还难找女人?打个招呼就会有一堆堆的自己送上门来,出了事还都不敢向你要打胎费的。”
“够了,胖子!”我大吼了起来,心中突然一股怒气迸发,一拳便向他捣去。好在巴斯克冰反应很快,及时抬臂一挡。只听一声巨大的金铁
鸣声,他的左手小臂装甲给我打了一个小坑出来。他龇牙咧嘴地捧着左臂,低声叫道:“黄二,你想杀了我啊,下这么黑的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了,忙冲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幸好这家伙负重能力特强,装甲板装得很厚,没伤着皮
。试着晃了两下,也没伤到筋骨,只是痛得厉害。我忙不迭地道歉,他连连摇手说:“算了,也是我说错了话,不知道你那么在乎她的。真的,大家都认为你跟她只是随便玩玩。”
“下次跟你喝酒时慢慢说吧,帮我看一下行李。”我边说就边往外走。胖子在后面叫:“站住,黄二你这是干什么?”
我回过头,没好气的说:“没时间扯这些了,我急着追呢。”
巴斯克冰忍痛走上前来,说:“黄二,这里离第二空港六十公里,你这么跑着去?拿我的车去吧。”一边把车钥匙给了我。
没时间说感谢,不过我与他之间也无需多言。我抓了钥匙便飞跑出门开了巴斯克冰的吉普往第二空港跑。早知如此,我叫戴江南直接把我丢在那里守株待兔不就完了。谁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在雷隆多的三级公路上,我把军用吉普开出了一百三十公里的速度,可自己完全没意识到是在玩命。就在途中,还遇到了提都斯他们军法处的车。在缓慢超车的过程中看到了提都斯特别不
的嘴脸,肯定是在总督府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他看到我,
出更加不
的表情。我可不会顾及他的感受,猛一踩加速器一口气加速到一百五十公里,在高高地飞出了一个山坡后把他们丢到后面了,冥冥中好像看到了提都斯挥拳大骂的模样。
我虽然心急如焚,但毕竟路有那么远,再急也急不来什么。用了半个多小时飞闯到第二空港时,看到一架空天客机正在跑道上滑行。我要开车过去,得多绕两公里多才能进入空港大门,那时候这飞机早不知跑哪里去了。于是猛地一个刹车将车停住,连滚带爬地登到车顶上,三下两下翻过了机场外的铁丝电网护栏,发足向客机狂奔追去。不远处的警备员看得目瞪口呆,抓着警
来追我,可惜只给我越拉越远。此时我的脑中什么都没有了,只是想追上客机,哪怕从舷窗里再见她一面也好。至于如果真能把飞机拦下来后会对她说什么,想对她说什么,该对她说什么,其实我心中一片茫然。
我奋力从机场边缘追到了跑道上,离飞机有一百米不到的距离。这时飞机的速度已经逐渐加了起来,大约已有50kmh以上,我直跑得气都
不过来、全身血管暴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飞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随即逐步加速地拉长了。终于飞机抬起了头,直冲云霄,再也追不上了。我突然全身一松,滚倒在地,心跳过速,一阵阵地发晕。到得警备员把我扶起来时,我才惊觉到自己竟然追着飞机跑了一公里半!即便是龙骨兵,也无法保持这种高速跑这么长的路程,我总是这样创造着人定胜天的神话。可惜,神话是创造出来了,却没能追到班机,不知道她在上面看到我了吗?一直是在后面追,大概…没看到吧。
提都斯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一脸讥讽地说:“黄大情圣,跑得这么快,想追到阿尔法去玩天地创造吗?”
这家伙真是不一般的讨厌!我看看随行的雷隆多宪兵们老大不耐烦着想回家的模样,决心再次创造一个辉煌。在雷隆多上,这些不可能的事都可以合理合法的发生。于是我轻轻地向提都斯伸出了友谊之手,口中却不合时宜地大喝道:
“北斗神拳!”
之后,被打成熊猫眼的提都斯不住往返三星与主星之间往返上访,企图诬告我黄某人袭击公务人员,对三星军法官施行打击报复一事。可是因为在场的宪兵、机场警备员众口一词地供称他们什么都没看到,更因提都斯本人是三星唯一军法官,需要回避,而主星那边不肯为这么芝麻大点的事再派人来,于是此事便无法立案。
大家看到竟然可以这样对待军法官而
事没有后,向提都斯身上望去的目光便都多多少少地带了些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意思。因此,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气愤不平的提都斯在奥维马斯舰队驻地太空大十字架上还得被迫暗穿防弹衣和携带手
防身,真是大快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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