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静以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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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傅汉卿怀疑是自己伤得太重,产生了幻觉。以前在总坛时,瑶光是诸王中,最刻薄,最爱找他麻烦,且有事没事,就跑来说狄九一堆坏话的。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瑶光没有在这里指手划脚,做先知先觉状“我早就说过…”以痛斥他的愚蠢,反倒看似漫不经心地
下夜叉的指斥,天大的事,都这般微笑着云淡风轻,一笔带过。
偏偏自己身体虽虚弱不堪,精神却是极之清晰强大的,就算想产生幻觉,只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傅汉卿怔怔看着瑶光,有许多话想说,偏偏这个软弱的身体在重伤之后,现在竟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瑶光看傅汉卿的嘴
的微动,隐约是在说“对不起”不觉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是教主啊,便是任
个一两回,做错几样事,也是没人能拿你怎么样的,要是连这点特权都没有,谁还愿当这个教主?”
傅汉卿努力地想发出声音来,因内腑受伤太重,根本无法做到…
瑶光笑着安抚他:“别急。”信手取了画眉的黛笔递到他手里,摊开手掌贴上去,轻声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傅汉卿努力地控制着手指,艰难得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瑶光辩了半
才看出,这是断断续续地“晋安”“周转”“没了宝藏”这三个意思乍看起来。并不相联的词,一时竟怔住了。站在她身后的萧伤和夜叉看清这几个字,也不免微惊,互看了一眼,却都不说话。
谁也没想到,乍死还生,傅汉卿最先想起的,不是自己被出卖背叛。死里逃生之苦,倒是在晋安城的救灾,因为没有宝藏的钱补充,影响了教里的周转。
这一怔一惊之间,萧伤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原本对傅汉卿也有许多话想埋怨。现在忽得也不忍说了,只是在心里惊奇,自己这种大魔头,怎么居然也会好端端的心软。
瑶光轻轻一笑:“你啊,真是太小看我们了,难道我们就能这么没用,一点应变之法也没有?难道除了指望你教主大人地宝藏,我教就没有别的法子维持下去不成?”她笑语嫣然地说“你放心,各地的周转,我们已应付过来了。就连晋安城救灾的后续银子,我们也一样拔出来了。”
傅汉卿极度震惊地瞪大眼。若非伤势太重,简直要从
上跳起来了。
“真当我们是穷光蛋呢。放心吧,我们诸王都动用了自己的私蓄,临时替教中补上窟窿,先说好了,二十分的息,每年一结,利滚利,全从教里地红利中扣。可别指望我们白出钱。”七百年间诸王传承不绝,其中秘密传递下来的。不止有武功,本部人马,还有更多的财富。这一切都不并入教内其他徒众和财产来计算的。再加上,最近这些年来,修罗教的疯狂发展,生意成功,大家每年分的红利都是极惊人数字,此刻在困境之中拿出来,确实有力挽狂澜的作用。
能在教派有危难时,以私人财富来应急,已可见诸王的
襟和决断,但傅汉卿还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可能继续支持晋安城的救灾行为呢?这么多年相处,他可从来没指望过,这些魔教诸王会在哪一天忽然摇身一变当大善人。
瑶光看他傻呆呆的表情,不觉好笑:“这有什么?你是教主,你即有这个意思,咱们自该替你尽尽心地。”
“是啊,以后有什么事就说一声,能办的大家都会办地,别老当我们是占你的便宜算计你。”萧伤在旁笑道“其实啊,咱们支持你,一来呢,是尊重你身为教主地意愿,二来啊,灾你已经开始救,钱已花了一大堆,要是半路撒手,不但好名声全毁了,银子也算是白扔了,咱们只好一咬牙,一跺脚,争取全始全终了。这些日子晋安那边的飞书也没停过,我的风信子也不断报来的消息,说起来,咱们的弟子,杀人放火的事做多了,救人的事还真没干过。人人都说,被那些老弱妇孺抓着手不肯放,看着一堆人对着自己又哭又拜,要给自己立长生牌位,这感觉居然好得不得了。而且啊,咱们干了这么一件震动天下的大善事,倒要叫那些平时喊仁喊义,一出事就只会护着自己荷包地所谓正道中人瞧瞧,看他们还好意思说骂我们是魔教吗?”
瑶光笑应:“今早又收到飞讯,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不长脑子的笨蛋小子,听了消息,居然快马加鞭赶到晋安,在灾民里到处呼喊,说我们是魔教,做善事必有不可告人地目的,叫大家别上当,结果被一群妇孺围住了痛打一番,让灾民的唾沫淹得抬不起头来,听着真是痛快极了。”
傅汉卿听得只能怔怔发呆,他从来不知道,大家竟会对他这样好?原本以为,他被捧上教主之位,只是因为平衡的需要,只是因为,大家都喜爱一个不争权好说话的摆设或傀儡,只是为了避免有可能引发的内
争斗。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们其实真的当他是教主,真的尊重他的意志,即使是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也尽量完成他的愿望…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身边其实一直一直,有很多人,对他很好很好。
这么多年的相处,原来即使是冷漠功利之人,也可以渐渐有情有义有心…
那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如此,独独狄九…伤看他的神情,不由着急
“你先别忙着感动,我们说好啊,这钱可不是咱们白的,你要还的。”
“是啊,从你的教主红利那边扣,这么多年你存下来的钱已经扣光了,以后每年的红利,一分下来了,先还债再说。”瑶光得意笑道“你就别老想着让我们废掉你,或是指望别人篡你的位,最少还得给我们做牛做马十年才还得完呢。”
傅汉卿躺着不能有稍大的动作,也不能说话,但是,渐渐眼神中的焦虑变得柔和起来,
边竟也慢慢
出了笑意。
原来,真的还是有人对他极好极好的。原来,这么多年,自以为睁开眼来感受这个世界,却还是忽略了很多人,很多事。
世人的生活多么奇怪,除了那些总被不断传诵的爱情,除了那些在小说里,故事中,永远被提得高于一切的爱情,原来还会有很多美好的事,美好的感情。
他还在傻傻地发呆,瑶光却已与萧伤传递了一个彼此心知的笑容。
经过了这样的背叛,承受了这样的伤痛,这人的眼神,始终是清澈的,神色始终是温和的,没有颓丧,没有绝望,没有偏激,没有疯狂,倒是白白叫他们担心忧虑,还费了如许精神,且说且笑,东牵西扯地转移他的注意力。
而夜叉则只是沉默着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切。眼神郁郁,毫无表情,竟是没人看得出她在想什么?
瑶光笑问:“你急着见我们,就为了这个?”
傅汉卿艰难地摇摇头,手指困难地拖动黛笔。
瑶光笑换了另一只手给他,看他一字一划地在掌心慢慢写下:“防范狄九,暂勿反击。”
三人都是一怔。
夜叉第一个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萧伤愕然叫:“你不会到现在还要护着他吧?”
傅汉卿摇摇头,又点点头。情急之下忘了自己内腑受伤,张嘴想说话,却是呛得身子剧颤,却连咳嗽都无力咳出声音来。
瑶光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抚他地
膛替他顺气,碧落这时也从门旁掠到
边。手起手落,一连扎下数针,百忙中还有空恶狠狠瞪了三人几眼。
傅汉卿没力气再做别的多余动作,只是哀求地望着瑶光,那眼神里的焦虑和哀恳,让瑶光心中一软,迟疑了一下,才问:“你的理由很复杂,一时没法写明白?”
傅汉卿点点头。
瑶光叹口气,再问碧落:“他什么时候能说话?”
碧落淡淡道:“他即然醒过来了。就能活下去,我再调理他几
。就渐渐能说话了,但想让他有力气长篇大论来说服你们。至少还要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夜叉冷冷道“什么战机误得起半个月?”
萧伤摊摊手“我无所谓,反正我要休整风信子,半个月还嫌少呢。”
瑶光看向碧落:“你呢?”
碧落悠然道:“我现在就是个大夫,别的事我都不管。”
瑶光见眼前再无人可以推,只得苦笑一声,却又柔声道:“好,我答应你。”
一语出口,她可以看到傅汉卿眼底迅速泛起的感激。也可以查觉到,那个伤弱的身躯在这一瞬间松驰了下去。
还是这样地实心眼啊。还是这样不懂怀疑,这样肯全心信任身边的人啊。
瑶光不知该不该嘲笑他,然而,忽然间发现,原来被人在危难困境中相信相托,感觉其实是很好地。
即是伙伴,就不肯怀疑,这个家伙,他的行事,他的原则,总是和修罗教的习惯背道而驰,然而,如此推想,他对狄九的信而不疑,似乎也不该过于深责了。
“行了,话说完了,病人要休息,你们事即谈完了,就给我立刻消失。”碧落毫不客气的训斥,打断了瑶光这一瞬间地走神。
大家自然知道碧落迫不及待的赶人是给大家机会出去商量,自是二话不说,很乖很听话地转眼走了个干净。
离开卧房,回了正厅,夜叉立时道:“我现在就动身,所有和狄九有过牵扯的人都不能放过,萧伤,你的整顿也最好快些…”
瑶光蹙眉打断她的话:“我刚才答应了教主,而且,萧伤也支持我,碧落保持中立,夜叉,按规矩,你就不能再动手。”
“你真打算听他的?”夜叉几乎是有些震惊了“不过就是骗骗他,叫他安心治伤罢了,这种事,你也不是没做过。”
萧伤这时也皱了眉头:“戏弄他,嘲笑他,对他的意思
奉
违,随意做假敷衍他,这些事,我们都没少做过,以后也许还会一直做,但现在,不能做。正因为此时他危难困厄,挣扎在生死之间,我们才不可以骗他,才不能对他失信,他毕竟还是我们的教主。”
“碧落说过,他的中的化功之毒是没有解药地,他的武功是救不回来了,现在他就算是活着,也是个废人,难道修罗教需要一个废人当教主吗?”夜叉语气极之不岔。
瑶光眼神微动,怒
隐现:“正是因为现在他地武功废了,我们才要尊重他,平时可以与他争,同他斗,和他拍桌着辩个天昏地暗,但现在,我们只需要支持他,也只应该支持他。”
“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凭他是我们公推的教主,我们是魔教,我们是恶人,但本教从无危难之中,弃教背逆之徒,从无困厄之境,叛主相煎之贼…”萧
拍下,好端端一张桌子立时四分五裂“夜叉,这么多头目,把你都当成个活生生的石头了吗?”
“为什么?就为他让我教有了今
的辉煌,就为他帮我教从天下皆非,走到如今诸国扶持的地位,就为他在位这么多年,对我们信任纵容,从不犹疑,从不掣肘,从不染指我们的权利,侵犯我们的利益,七百年来,除了初代外,还有哪一代,诸王可以在教主手下,过得这么自在适意?”瑶光轻轻道“夜叉,我们可以穷凶极恶,但未必丧尽天良,我们能够杀人如麻,但至少也该知恩图报。”
萧伤冷笑一声:“更何况,废了他又怎样?教主谁来当?我当你服吗?反正别人当,我也是肯定不服的。到时候,不用狄九暗算我们,我们就先为那个位子打生打死了。”
夜叉神情冷若冰雪,语气也是寒意森森:“好,这些年我在外头的时候多,竟不知道,我们这天下正道眼中的魔教里知恩图报,万事讲良心的好人,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了。教主大人一片苦心,要让我们在世人眼中由黑变白,由
转正,看样子倒是真的把你们从骨子里也转过来了,即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她是真的再没心情多说一句,转身便要离去。
萧伤冷声道:“你爱说什么都随你,但别忘了。我们二对一地决定是遵从教主的意思。诸王之间可以有分歧,但万事以多数者的意见为准,关起门大家争得面红耳赤,打得你死我活都没关系,最后的决定,不可更改,对敌的进退,必须一致。”
夜叉停下步来。头也不回地说:“放心,教规我比你们记得牢。”
瑶光叹口气“还有一件事,我要声明一下,以后在教主面前,都不要再提狄九的事,更不许说什么我们有先见之明。他不听我们的,吃亏在眼前这一类的话…”
“为什么?以前这种话说地是多的就是你?”夜叉回首冷笑。
瑶光正
道:“事情发生之前,无论忠告多少次都不嫌多,但事情发生之后,再说这些不能改变任何事的废话,除了伤人心,伤人情,别无用处。即然为他好,又何苦再去挑人家心里的伤口。这些年他怎么对狄九,我们都看在眼里。被人这样背叛伤害,他没有疯掉。是他坚强,我们总不好生生再把人
疯。”
“我没有你们这种口是心非的本事。不过,你们也放心就是,因为,我会尽量避免觐见教主大人的。”夜叉冷冰冰扔下最后一句话,终于走得没影了。
萧伤摇头叹气:“明明长得就是个绝
,
子怎么比刀锋还冷还硬。说起来,你地心肠也并不比她好,为什么她就学不会你的灵动。明明已经够凶够冷了,性格还这么刻板。碧落本来也是很刻板的人。却又不象她这么冷漠心狠讨人嫌。唉,活该她当一世的杀手头子,人形石头,永远没有男人敢喜爱。”
瑶光没空理他的胡说八道,只是回首去看卧房的方向,眼中忧
隐隐。
希望,他可以早些好起来吧。
希望,他真的有很充足的理由来做这个请求。
否则,对叛教之人如此姑息,如何服众?就算以王令强行压制,怕也会人心不稳。
希望,一切都能渐渐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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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书评区接二连三的长评,看得我眼花缭
之余,也小小地兴奋了一把。
原来非得有极强地冲突,才能引发大家这样的热情啊?
另外,大家不同地意见,不同的争论,不同地看法,也常见精彩独到之处,俺搬着小凳在旁看热闹之余,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极出色的文字和评断,而产生震动和感慨。
说起来,小楼的书评区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同样的情节,同样的人物,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感慨,不同地见解,本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大家能各抒己见,交流一番,让我看到这么多思维争论的火花,真是极精彩有趣地。
俺个人的意见则是,在感情上,两个人都有责任都有错,但从俺本人无可救药的道德洁癣来看,坏事就是坏事。虽然我笔下的狄九,也未必稀罕俺是否认同或原谅,汗…
另,今天刚刚看到一个贴子,才知道,啊原来有读者为劲节写歌了。
俺那个激动啊,以前狂羡慕很多小说,有狂有才的读者为之写歌唱歌,眼红得我不得了。
从现在开始,俺要成为被人眼红的那一族了,真是幸福得一塌糊涂。
另,俺觉得歌词真是写得好,佩服一下下。
以上,废话完毕。以下…呵呵,摊开手要月票的段子啊。
[。
看着阿汉用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且没有半点力气的手试图为自己的包扎,却又一次次失败,狄飞终于咬牙:“你累了就睡吧,伤口我自己包扎。”阿汉一惊,
出欣喜的一表情:“你答应处理伤口了?”狄飞点点头。阿汉立刻抓紧机会谈条件:“会按时
纳月票?”狄飞
出忍耐的表情,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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