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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新生
 那男人转过脸来,盯着那个从成都逃回来的帮众,一股难言的寒意瞬间包围了这个跪在大殿上的人。他全身颤抖的望着那个长发披肩的美男子,却像是看到了一个噩梦,在那男人冷峻的脸上出一种令人恐怖的神情,他见那个男人说道:“杀死黑龙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就凭他一个人就能踢爆黑龙的内丹?就能让你们像丧家犬一样的逃回来?”

 波ok他每说一句话,这跪在地上的人便感到自己离死神更近一步,一颗颗冷汗从额头地落到地上,他颤抖的道:“回毒龙堂主,杀死黑龙堂主的确实是这个小孩儿,左右护法也是他杀死的,我们调查到他刚出现在成都的时候,身穿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却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波ok“我不管他是哪个门派的,谁杀了黑龙我就要他死!”这个“死”字刚出口,毒龙伸手在虚空中一捏,跪在地上的那人一条左臂嘭的碎成了一团血雾,他立刻哀号起来。毒龙若无其事的用那只白皙的手掸了掸衣衫,道:“暗夜、残影,烦劳二位特使去看看这小子有多少斤两吧。有二位出手的话,这小子再厉害也活不了几天了。”

 波ok两个人影凭空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其中一个全身竟然是恍如虚影一般,似乎风一吹便要随风化去了。另一个却周身笼罩在一团雾气之中,看不清面目。两人道了一声:“既然毒龙堂主有命,我们兄弟二人便去一趟吧,看看这小子是何方神圣,”呼得便不见了踪迹。

 波ok四周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既没有头上的青天,也没有脚下的大地,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一个声音从心底响起:“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茫茫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声音说道:“你就是你,你在你呆的地方,从来处来,要往去处去!”突然一点清凉落在神识上,感觉慢慢苏醒,黑暗一点点退却,胡不归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小桃红一双含泪的眼睛骤然闪出了惊喜的神色,小桃红喜道:“阿弥陀佛,小祖宗,你终于醒过来了!”原来那一点清凉却是小桃红的眼泪。

 波ok小桃红一阵欢喜,眼泪又止不住地了下来,却见胡不归笑嘻嘻的望着她,不由得佯装发怒,却将脸埋在胡不归的被子上,鼻涕眼泪的抹了一。小桃红跑到门口喊道:“胡小弟醒过来了!”她这么一喊,便听到许多脚步噼里啪啦的朝这边跑来。

 波ok胡不归侧头便看见了又包成一个大粽子模样的小虎,似乎比上一次包得还要大些,不由得想笑,哈哈了两声,口却一阵剧痛,那笑声便如被捏住了的鸭脖子一样嘎嘎了两声便嘎然而止。小虎见他笑话自己,恼怒不已,嘴里含糊不清的嗷嗷了两下,却像是金鱼吐泡泡一般,也没了往日的嘹亮。

 波ok天韵阁的一群姐妹呼的围了上来,胡不归却心里一哆嗦,偷偷用尚且能动的右手在被子底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登时宛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打了七、八个哆嗦。原来自己竟然又被扒光了。望着笑围过来的众位姐妹,心中一慌,几昏厥。那右手却死死的揪住了被子不放,众女愕然,这小子不是被黑龙把脑子给打坏了吧?怎么看见自己这些温柔可爱的姐姐们竟然像见了鬼似的?嗯,是要好好检查一下他还有哪里被打坏了,万一把重要的地方打坏了将来可就大大的糟糕了,这般议论着,几只手便伸了过来,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号叫:“不许动我的被子!”

 波ok在楼下的白如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抬头看看那间发出凄厉叫声的房间,本来抬上楼梯的脚又缩了回来,嘴里喃喃的道:“大白天遇见鬼了吗?圣人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看我还是迟一些再上去吧。”说着朝后院走去。此处宅第本是他闲置的一处府第,名为意随园。自从天韵阁失火烧成一堆废墟之后,他便将天韵阁一众人安置在此处。那厨师杂役倒还好说,来了没多久就重旧业,每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只是这群姑娘们却令白如鸿头疼不已。

 波ok自从那天胡不归一脚将黑龙从地下室踢飞到地面上之后,白如鸿的手下将重伤昏的胡不归救了回来,这些姑娘们每天几十趟的跑来找白如鸿,一会儿问胡不归为什么还不醒转?一会儿又问,胡不归会不会残疾,请来的大夫是不是庸医?一会儿又问为什么胡不归的眼珠都会转动了却还不睁开眼睛,等等杂七杂八的问题。若是胡不归再不醒转,白如鸿觉得,甚至连胡不归在昏中放个,这些姑娘都会捧过来请他鉴别一下此有无生命危险。实在是令他头大三分。要说着胡不归醒转,最高兴的或许就是他了。

 波ok胡不归这一昏便是七天,小桃红也便在房间里守了他七天。此刻他醒转过来,小桃红才感到无比的困倦,给他喂完了汤水,便伏在前睡着了。胡不归望着这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女,心中却是一片感激。他自查了一下伤势,神识透入体内,发现左肩碎裂的骨骼已经被一种娴熟的手法捏好复位,固定了数块木板在外,只需静养便可痊愈。断裂的肋骨也已经接好,自至背,捆上了一圈厚厚的白布。刀剑伤都已经在开始愈合了,也无大碍。但当他内视丹田之时,不由得呆住了。丹田之中空空如也,不见一丝一毫的真元。便如他没有开始练功一般,那缕熟悉的先天真元也不知去向。努力在体内各处经脉搜寻了半天,终于确认自己身上一丝一毫的真元都没有了。

 波ok胡不归呆呆躺在上,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活着还是该伤心自己废了。他这清明天第二重的修为,在青城山来说实在是最低一级的,可是谁又能知道,他为了练成这最低一级的修为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十倍的努力呢?在青城山上,人人都看到他嘻嘻哈哈的四处游,而当他在月夜下狂奔练功的时候却又有几个人知道呢?便是看见了也会说这孩子又在玩耍而已。

 波ok“他妈的没了就没了吧!”胡不归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反正老子以前也是什么真元都没有,不也一样过的逍遥快活。老子又不像青城山上那帮家伙人人都想成仙。再说老子说不定还能再练回来那也难说,那个黑龙反正是被老子给踢飞了,他不是练成了内丹吗?不也一样被老子这个丹都没有的人给踢爆了?”想到这里心中竟自有几分得意。

 波ok白如鸿待众人都不在的时候溜进房里来,坐在了胡不归的前。手上不停的扇着折扇,汗水还是一滴滴的了下来。他倒是很好奇的望着被裹成一团的胡不归和小虎道:“怎么你们都不怕热吗?”然后眼光着重看了几眼本来就是一身的小虎,小虎想是看穿了他眼光的含义,有气无力的嚎叫了两声表示抗议。胡不归却道:“白大哥,那些青龙会的人呢?我踢飞黑龙之后就昏过去了,却不知道后来怎样了。那三位大叔也都还好吧?”

 波ok白如鸿道:“你这家伙倒真是个怪物,连黑龙都能叫你给从地下踢出来。你放心吧,那三位都好好的没事儿。青龙会在成都的分舵也都被咱们给尽数赶出了成都。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命人在你们天韵楼的原址上重修天韵楼,并且规模和建构都会比从前更大更好,再有两个月便可以完工了,你和你这些姐妹们就又可以热热闹闹的开张了。”

 波ok胡不归却道:“白大哥,那五位烧死的姐姐安葬在哪里了?等我伤好些了我想去看看她们。”

 波ok白如鸿道:“都安葬在五云冈了,你且放心养伤吧,丧事由你那些姐姐们料理得很好,请了不少和尚、道士做了水陆道场,你也替她们报了大仇,她们五个也都可以安息了。”白如鸿虽不明白胡不归为何对这些女这般好,却也觉得这些青楼女子能待胡不归这样有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波ok胡不归却道:“白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些的姐姐从前是女,有些看不起她们?”

 波ok白如鸿尴尬起来,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得到:“从前是,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嘛,既然已经不是了那便不应该再瞧她们不起了。”

 波ok胡不归却道:“白大哥,你说这话也有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她们之中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去做女的?却全是这瞎了眼的老天和这欺负弱小的世道害的她们如此。人人都道她们是无情无义之人,其实她们都是些身世可怜的人而已,却不但没有人同情,反而人人鄙视,那她们心中还能对世人有多少情义?”

 波ok白如鸿没有想到胡不归小小年纪却懂得这番道理,不由得思忖起来,道:“胡兄弟,你说得对。没有想到你年纪不大却有这等襟,比起世上许多沽名钓誉之辈却是要强上许多了!”

 波ok胡不归道:“白大哥过奖了,白大哥帮了我们不少忙,你出的这些银子我们一定会还上,白大哥有什么要兄弟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波ok白如鸿道:“你说哪里话呢!哪个要你还银子了,你且先安心养伤吧,说句实话,你这次已经是帮了哥哥大忙了。青龙会在成都被咱们连拔起,你知道就光这项哥哥便可以占多少好处吗?从前,西藏那边的商队贸易全都是青龙会一手独霸,许多贸易我们根本就不上手。还有着周边的各种易,青龙会都要成,我们这些大商家每年光在这上面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出去了。现在西北、西南两路都通了,我们做起生意来,可是得心应手了不少啊!”波ok胡不归也点点头道:“通过这次这件事儿我也认识到了,光靠我一个人事不行的,白大哥,不如这样吧,我们天韵阁你做大老板,只要能保证我那些姐妹们有个容身之地就可以了,我终归是要走的,但是须得帮哥哥你办几件事儿再走,你看这样可成吗?”

 波ok白如鸿大喜,他便是想要胡不归去办一件大事儿的,这才如此大力投入,却不仅仅是出于友谊,毕竟他是个商人,牟利这是他的天,只是他一直不好对胡不归开这个口而已,他道:“如此甚好!以后天韵阁的保安由哥哥我来安排,保证不会再出任何纰漏。至于请你帮忙的事儿嘛,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说,哥哥还真有些事儿需要兄弟你帮忙的。”

 波ok就这样胡不归又养了十余天,便可以下稍作活动了,于是便请人抬了凉轿去了五云冈,祭奠五位死去的姐妹,胡不归望着新筑的五座坟冢心下一片凄然,暗暗道:这下子你们便可以清清白白了,但愿下辈子生个好人家吧。

 波ok从五云冈回来,胡不归关在屋子里闷闷不乐,却连感激他救命之恩的厨子特意为他做的八珍汤和卤水鸭子都没有胃口吃了,却让小虎一个大嚼一通,在小虎的眼中,这个面前愁眉不展的家伙竟然会连都不喜爱吃了,实在是想不明白是何道理,难道说这家伙真得让黑龙把脑子打坏了?它却不知道胡不归此刻正在发愁如何找回他失去的真元。此刻别说是帮白如鸿办事儿,便是再有人来天韵阁闹事儿,他只怕是也不能保护这些姐妹了。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找回失去的真元。

 波ok胡不归细细回想那天自己与黑龙恶斗的情景,当时他真元枯竭,却被黑龙一记暗龙气打入丹田,那一刻似乎自己的那一股先天真元便不知所踪了。难道是被自己打出那股暗龙气的时候同时打入了黑龙的体内?却也不想,后来那一脚却是纯正之极的三清真元,若是没有那缕先天真元做根基,是绝对踢不出纳石破天惊的一脚的,可是这真元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呢?

 波ok夜深人静,明月高悬,只听得一片虫鸣,随着青草气息一同散入夏夜的风中。胡不归推开房门信步走了出去。沿着青石小径,一路走到了后花园中。花园之中,树影婆娑,月华如水,白昼的暑气渐渐消散,胡不归心头的烦躁却绕不休。

 波ok他心烦意的走进了凉亭,坐在石凳上,月光斜斜照来,将一个影子曲曲折折的投在地上。胡不归仰望夜空,突然想起师傅天痴道人对他说的那八个字:持之以恒,随心所。仿佛又看到了师傅那满含着期望的眼睛,一股信心然而生。心道:在青城山时自己寻了一个月才找到那缕先天真元,怎么到了山下才这这几天便灰心丧气了呢?

 波ok当下安下心来,便那么坐在石凳上收神入定,仔细体察起来。然而这次却不刻意寻找那失踪了的先天真元,而是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细微变化,呼吸一次比一次绵长,心跳在耳畔扑通扑通的响起,甚至血动的声音也细细的传入了神识。慢慢的神识也不再局限于自己的身体,而是扩散开来,随它要去那里,却不加约束,一切任由自然。

 波ok他感觉到风吹过了草茎,一滴夜悄然滑落。那颗水啪的砸在一个甲虫的背上,将甲虫掀翻在地,那甲虫努力挣扎着翻转过身子,继续沿着草茎向上攀爬。而草茎则以一种缓慢的却可以被他感知的速度生长着,向上延伸着柔弱的叶子。每一片树叶都着风舞动起来,在舞动中悄然的呼吸着,发出各自不同的声响。这些树叶哗哗的声响汇入了夏虫的鸣叫声中,到处都充满了生机。一只蝉蛹,慢慢的钻出了泥土,爬上树干,奋力顶破外面那一层坚硬的外壳,出了内黄的新身。慢慢将皱成一团的蝉翼舒展开来,一只精致无比的夏蝉便悄然诞生了,到了明,它便可以在枝头放声歌唱。

 波ok胡不归不知为何,突然心生喜悦,为着涌动着的生命的律动。突然,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在这身外的空间里,却是无比庞大,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这股熟悉的气息会是他自己的那一股先天真元吗?他将神识了上去,那股气息立刻愉的涌了过来,一股庞大的气息自全身孔皮肤灌入了体内,冲向他的丹田,那气息跳着在丹田中盘旋着,清莹如玉,淌似水。胡不归面带微笑,不刻意做什么,也不限制那气息做什么,只是感受着这动人的一刻。

 波ok那气息在他丹田里自动旋转起来,越转越快,一股强劲的力油然而生。突然一股浩瀚的气机贯穿天地,巨大的能量穿过胡不归的身体,他既不索取,也不给与,任那狂从身体上过,经脉之中奔腾如江河,隆隆作响。突然,他那两道坚硬无比的任、督二脉轰然贯穿了,来自天地的威势从任、督二脉轰然而过,四肢百骸,周身经脉涨满了劲气,许多从前未通的经脉此刻豁然开朗,一种与天地万物同生的喜悦涌上胡不归的心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天地之气陡然中断,却像是从来也未曾有过一般。而那股强大的令胡不归认不出来的先天真元已经在经脉内自行运转。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那先天真元运行的路线又有所不同,而胡不归却由得它自行运转。

 波ok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胡不归感到一缕金灿灿的阳光在眼皮上,这才睁开眼睛,却见身上下一层皮肤,却像是昨晚那一只夏蝉,来了一个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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