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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浴血奋战
 罗常白纵身而笑,笑声中,突然飞跃而起,落在葛元宏等乘坐的帆舟之上。

 谭家麒、陆小珞、郭文章同时向前跨了一步,并肩而立,横刀拦住五湖神钓。

 罗常白停下了大笑,脸上是一种很奇特的神色,不知是惭愧,还是痛苦,缓缓说道:“你们四个站好合击的位置,老夫会等你们出手。”

 葛元宏回顾了三个师弟一眼,只见三人满脸怒之,大有立刻出手一拚之意,心中大是黯然。明知这一战,决非那罗常白的敌手,却又无法阻拦住惨剧发生。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拱手对罗常白道:“老前辈,船停江心,我们纵有逃走之心,也是无路可逃,这一点,老前辈应该放心了。”

 罗常白点点头,冷然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夫尽可能给你答覆。”

 葛元宏道:“老前辈不愿和家师论,但彼此没有仇恨吧?”

 罗常白道:“没有。”

 葛元宏道:“老前辈和晚辈等素未谋面,自然更谈不上什么怨恨了。”

 罗常白点点头,道:“不错,老夫是第一次见你们之面。”

 葛元宏道:“我们虽然明知武功难是老前辈的敌手,但将尽力和你周旋,如是能够撑过二十招的话…”

 罗常白接道:“老夫放你们离开。”

 葛元宏道:“老前辈一代大侠,自然是一言九鼎,我们信得过你。”

 罗常白道:“那就好了,你们不妨全力施为,赌赌命运。”

 葛元宏道:“晚辈还有一件事要请教。”

 罗常白道:“你说吧!”

 葛元宏道:“老前辈和家师无仇,与我等无怨,不知为什么要和我等为难?”

 罗常白神色忽然缓和下来,道:“你一定要问内情么?”

 葛元宏道:“了解内情,晚辈们才能死得甘心。”

 罗常白道:“好吧!老夫告诉你们!我要活捉你们五人,或是拿你们五人首级,换老夫的孙女儿…”

 神情黯然,缓缓接道:“老夫只有这一个孙女,祖孙相依为命…”

 葛元宏接道:“是了,老前辈孙女被掳,要拿我们师兄弟五人,去换令孙女的性命,是么?”

 罗常白双颊发热,满脸通红,垂白髯,无风自动。显然,他内心之中,正有着极度的愧疚。

 良久之后,才听他长叹一声,道:“老夫亦知此事欠通,但老夫爱孙心切,情难自,说不得只好做一次被武林同道责骂的事了。”

 谭家麒怒道:“你的孙女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么?你五湖神钓侠名卓著,做下此事,还有何颜在江湖之上立足?”

 罗常白双目尽赤,身躯也微微颤动,但仍强自保持镇静,缓缓说道:“老夫一生之中,做了无数的好事,就算是做上一两件坏事,又有什么关系?”

 葛元宏缓缓说道:“老前辈不惜牺牲了一生的侠誉,以我等之命,换令孙女的性命,如是得偿心愿也还罢了,如是你老人家伤了我等之后,仍然无法救回令孙女,那岂不是一桩大恨大憾的事?”

 罗常白道:“老夫为此事已经想了很久,尔等如愿束手就缚,老夫带尔等去换老夫孙女之命,如是对方不守信约,老夫就放了你们,但如是尔等和老夫动手相搏,那就很难保证尔等没有伤亡。”

 葛元宏哈哈一笑,道:“忠义侠陈道隆的弟子,宁可溅血而死,也不甘束手就缚,就算我们明知不敌,也要和老前辈一决生死,但老前辈和我们比试二十招的诺言,是否算数?”

 罗常白道:“五湖神钓出口的话,你几时听说不算数过?”

 谭家麒一挥手中的雁翎刀,道:“大师兄咱们上吧!我不信咱们四个人还撑不过二十招。”

 葛元宏道:“师弟不用着急,咱们已决定要打,也不用急这片刻,还有几句话,必得先说明白。”

 罗常白道:“葛元宏,你虽然很少在江湖走动,但老夫也知你为人十分机警多智,但老夫要警告你一句,拖延时刻,对尔等有害无益。”

 葛元宏道:“晚辈只是想把话说清楚一点,我们万一撑过了二十招,老前辈可以无憾,我们死了,也死得甘心。”

 罗常白道:“好!你快些说。”

 葛元宏道:“我们动手可有什么限制?”

 罗常白道:“没有限制,兵刃暗器,任凭你们施展,只要你们能撑过我二十招,老夫就放你们上路。”

 葛元宏道:“好,一言为定,二十招内你能杀死我们,你就割下我们的首级,去换你孙女的性命,如是我们二十招内败在你的手下,我们亦甘束手就缚。”

 罗常白左脚微微踏前半步,脚下不丁不八,冷冷说道:“你们可以出手了。”

 葛元宏道:“稍候片刻。”翻身一跃,进入舱中,取过**宝刀,行出舱门。

 罗常白右手一抬,道:“小心了。”

 五指半屈半伸,直向谭家麒抓去。

 谭家麒雁翎刀一抬“横断云山”刀光如雪,斩向罗常白右腕。

 罗常白并不让避,右手一翻,五指突然弹出,一股强大的潜力,立时把刀势住。

 谭家麒只觉那力道强猛绝伦,攻出的刀势,竟然受制,不大吃一惊。

 就在他一怔神间,雁翎刀背已被罗常白右手捏住。

 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陆小珞的雁翎刀,已然由左侧攻到。

 刀光森森,劈向左肩。

 罗常白目光微转,左脚陡然飞了出去。

 陆小珞刀光劈近罗常白时,五湖神钓那一脚已然先到了陆小珞执刀右腕脉门。

 如若陆小珞不肯收刀而退,这一脚被踢中之后,必将右臂残废。

 陆小珞想避开右腕脉,但五湖神钓那一脚来势太快,而且又正好封住了陆小珞的刀势变化,这就得陆小珞非得向后退避,收刀变招不可。

 高手过招,由不得丝毫之差,陆小珞那一犹豫,撤刀略慢,虽然避开了脉门要,仍被五湖神钓一脚踢中陆小珞的握刀右手。

 陆小珞只觉被踢中的右腕,骨疼如裂,雁翎刀手飞出。

 郭文章大喝一声,单刀直落,斩向罗常白的右臂。

 这时,罗常白右手住了谭家麒的刀势攻出,左脚踢飞了陆小珞手中的雁翎刀还未来及收回,余下一只右脚,要着地支撑着身子,单单只余下一只左手能够用来对敌。

 谭家麒等三人,出手虽有先后,但只不过是瞬息之差,几乎是同一时刻攻到。

 但五湖神钓确有过人的武功,身躯转动,左手由背后穿了过来一托,神妙无比的托住了郭文章的右肘。

 那是人身几处要害关节之一郭文章顿觉右手一麻,全身劲力顿失,五指不听使唤,雁翎刀手落地。

 他手脚并用,对付三人的攻势,都是一招制敌,由守变攻。两人的兵刃手,陆小珞右手受伤,郭文章被拿住右肘关节,谭家麒倒退五步,才算避开了罗常白的反击之势。

 罗常白用力一带,把郭文章横在身前,冷笑声道:“老夫还了三招,伤一个生擒一个,你们还有两个人有能再战,可要再打下去?”

 谭家麒愣在当场,听完了五湖神钓之言,才回顾了葛元宏一眼,苦笑一下,道:“世上会有这等武功高绝的人物,看起来,咱们十几年的功夫算是白练了,接不下人家一招。”

 葛元宏道:“二师弟不用懊恼,这些话,师父早已告诫过咱们,也许你们几位都没有用心听,师父说过咱们火候不纯,更无对敌经验,如是轻敌推进,一旦遇上高手,就难免被人轻易制服,或伤于人手,或为人生擒…”

 目光一掠罗常白,接道:“何况五湖神钓,乃是享誉江湖数十年的高人,咱们如不能谨慎对敌,自然要被他轻易制服了。”

 罗常白心中暗道:“这铁口书生葛元宏,实是一位不易对付的人物。”

 心中念转,口中冷冷说道:“只有你一个没有动手了,何不出手试试?”

 葛元宏道:“晚辈要试。”

 谭家麒一摆雁翎刀,气愤道:“在下还能再战。”

 挥刀攻了上去。

 葛元宏高声喝道:“小心了。”

 刷的一声,**宝刀出鞘登时寒芒耀目,冷森刀气人,侧身而上,但却蓄势不发,待机出刀。

 罗常白霍然向后退开三步,避开了谭家麒的攻势,道:“**宝刀。”

 葛元宏道:“不错,老前辈果然是见识广博。”

 谭家麒一招落空,正待再行攻出,却被葛元宏沉声喝道:“二弟住手。”

 罗常白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郭文章的后颈,生生把郭文章提了起来,横在身前,大有拿活人当作兵刃之势。

 谭家麒回顾了葛元宏一眼,道:“大师兄,他用老四拦在身前,咱们得小心一些才是。”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低声说道:“二师弟,看起来,他对**宝刀,还有一点畏惧,但他武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不需多久,他定可想出对付这宝刀之法…”

 谭家麒接道:“咱们现在合手攻上去。”

 葛元宏道:“他用四师弟当作兵刃,抵挡咱们的攻势,自然是轻而易举。”

 谭家麒道:“大哥的意思是…”

 葛元宏道:“你带小师弟先行逃命,小兄用宝刀挡他一阵。”

 谭家麒道:“别说逃命的希望极微,就算是小弟能够逃走,你们三人,都战死此地,小弟活着也是无味的很。”

 葛元宏道:“不是你个人的生死之事,主要的是为小师弟,快些带小师弟逃命去罢!”

 谭家麒道:“三弟、四弟和我一齐出手,都被人一招制服,大师兄虽然是武功强过我等,但也无法独自支撑下去。”

 葛元宏道:“加上你又有何益,还不给愚兄快点走开去。”

 罗常白突然弃去手中的郭文章,冷冷说道:“他走不了的,你们不要空费心机,老夫如若下得了手,立时可取你们性命。”

 口中说着话,人却了过来。

 葛元宏一挥**宝刀,划出了一片森森寒芒,道:“老前辈,此刀的锋利天下皆知,晚辈仗此宝刃,舍命一搏,老前辈纵能不死,只怕也将伤在刀下了。”

 罗常白道:“铁口书生,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那你就出刀试试看吧!”

 他口中虽是说得轻松,但内心之中,对这柄名满天下的宝刀,实也有几分顾忌,那绝世锋芒透出的刀气,就足以使人心生寒意,葛元宏如是要仗宝刃放手拚命,真还是不好对付。

 罗常白仗凭着一身深厚的功力,空手夺刀,视那百炼钢的利刃,有如破铜、烂铁,弹指翻腕间,就可以夺下对方兵刃,但对**宝刀,他却自知难以施展空手夺刀的手法。

 原来,那**宝刀上泛起的寒森刀气,在挥动之间,必然是威力倍增,不用实在击中,一样的也能伤人于刀下。

 但空手夺刀的手法,却是仗持灵巧,快速的手法变化,大都在相距对方兵刃数寸之间,如用来对付宝刃,必为**宝刀上透出的刀气所伤。

 是故,罗常白行近葛元宏六七尺左右处,停下了脚步,右脚一挑,把郭文章掉在甲板上雁翎刀扰了起来,接在手中。

 一刀在手,罗常白登时豪气大振,冷笑一声,道:“**宝刀故然是天下皆知的宝刃,不过要看在何人手中施用了。”

 纵身一跃,扑了过去,刀如闪电攻至。

 葛元宏已见识过罗常白的手法,手脚并用,一招间击败了三位师弟,那实是非同寻常前武功,只要留给他一点空隙,就可能为人所乘,当下先采守势,封闭门户,宝刃挥动,划出一片护身刀光。

 刀气扩展,如云如雾,笼罩全身,使得罗常白没有下刀之处。

 五湖神钓罗常白,果有着常人难及的武功,进退之间,快如狂飙,见对方护身刀气无懈可击,立时收刀而退。

 葛元宏眼看强敌对宝刀似有着很大的畏惧,心头顿时生出一线生机,希望凭借宝刀,支持过二十招,他为人稳健,心泛生机,更是谨慎,收刀停步,并未借势追袭,却缓缓问道:“老前辈,这算不算一招?”

 罗常白冷哼一声,道:“算一招又怎么样?”

 葛元宏道:“老前辈果然是一言九鼎,你击败我三个师弟,各算一招,加上这一招,应该是第四招了,还有四四一十六招,单看晚辈的运气如何了。”

 罗常白冷冷说道:“你小心了。”

 话落,刀而上。

 葛元宏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全力运刀,舞出一片护身刀气。

 罗常白一连攻出**刀,都被葛元宏严密的防守所退。

 谭家麒站在一侧,全神贯注两人动手的情势,目睹葛元宏退了罗常白八刀攻势,立时高声叫道:“老前辈,你已经攻出了八刀,加上适才四招,合计是十二招,还有八招,我们就满二十招了。”

 罗常白脸色一片肃然,冷冷说道:“很好,很好,老夫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希望你们几人能够支持过二十招。”

 葛元宏道:“老前辈武功绝,晚辈能否再接过八刀,全要看晚辈运气而定。”

 罗常白不再答话,双目凝神,两道目光有如冷电一般,直过来,盯注在葛元宏的身上。

 葛元宏心知他在寻找出手机会,哪里敢存丝毫大意,戒备蓄神,全力势驭。

 这时,被伤右手的陆小珞,突然站了起来,暗中咬牙,捡起了跌落在甲板上的兵刃,闭目而立。

 葛元宏只觉对方投注过去的目光有如利刃般,人生寒,心中暗暗惊骇,忖道:“此人目光如此凌厉,比起师父的内功,还要深厚多了!”

 心念转动之间,罗常白突然飞身而起,手中雁翎刀,奔如闪电一般,疾而至。

 葛元宏大吃一惊,急急挥刀扫出。

 罗常白攻出的刀势,突然一顿,让过葛元宏扫来刀势,雁翎刀忽又递出。

 这一招妙用无方,一把普通的刀,在罗常白的手中,有如具有灵活物一般,收发随心,变化自如。

 葛元宏急急回刀来救,已自无及,**宝刀,被罗常白手中雁翊刀封住刀背。

 闪闪刀芒,直刺向前

 情形人,迫得葛元宏不得不闪身向后退避,一气,退后三尺。

 这一退,情形更坏,罗常白借势踏前一步,刀光一闪,划出一圈冷芒,葛元宏如是要强行回刀自救,必将先被那刀势斩断右腕。

 帆舟甲板狭小,葛元宏向后一退,正好退在了谭家麒的身侧。

 谭家麒大喝一声,挥刀劈向罗常白的左肋。

 五湖神钓似乎是根本不把谭家麒攻来之势放在心上,左手食中二指一骈,点向谭家麒右手执刀的脉门。

 他头不转望,目不回顾,但出手却是准确无比。

 谭家麒刀还未近人身,已被点来的指风,住脉,顿感手中雁翎刀运转不灵。

 罗常白攻势分作两面,右手的刀势,仍然奔向葛元宏的前

 他心中畏惧宝刀威力,已动杀机,大有把葛元宏制于死地的用心。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的时光,葛元宏心中虽急,但因宝刀被封到门外,无法收回,空有宝刃,威力全失。

 眼看葛元宏就要伤在对方刀下,谭家麒左手突然拍出一掌,硬向罗常白的刀上击去。

 寒芒闪动中,红光迸冒,谭家麒一条左臂,生生被罗常白手中之刀,齐肘斩断。

 几乎在同一时刻,罗常白的左手二指,也点中了谭家麒右腕脉。

 谭家麒右手一麻,五指松散,手中雁翎刀蓬然落在甲板之上。

 鲜血溅飞了葛元宏一头一脸。

 闭目养神运息的陆小珞,此刻却突然睁开双目,强忍右手伤疼,刀左手,跃飞而起,攻向了罗常白的后背。

 葛元宏却借谭家麒断臂的瞬间,又后退了两步,回宝刀。

 罗常白听风辨位,一侧身,避过陆小珞刀势,回手一掌,拍中陆小珞的肩头。

 陆小珞闷哼一声,连人带刀,摔在甲板之上,口中出一口鲜血,伏地不动。

 葛元宏眼看两个师弟,伤在一瞬之间,不目眦皆裂,欺身而上,攻出两刀。

 这两刀是他毕生功力所聚,猛烈至极。

 罗常自在兼顾不及之下,只好举刀一封。

 但闻当的一声,手中雁翎刀被**宝刀斩作两半,人也被迫的向后退了两步。

 谭家麒双目圆睁,高声叫道:“大师兄,打够了二十招。”

 话落口,人也无法支持,蓬的一声,摔倒在甲板之上。

 罗常白听得怔了一怔,弃去手中半截断刀,回顾了谭家麒和陆小珞一眼,黯然一叹,道:“忠义侠陈道隆的弟子,果然是都具有几份侠气。”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接道:“这瓶中‮物药‬,乃疗治内伤的圣品,服下之后,可保性命。”

 放下玉瓶,飞起一脚,把钉在帆船甲板上的铁锚,踢了起来,飞向巨舟,人也随着飞回巨舟,竟然先那铁锚,放船而去。

 葛元宏目睹那五湖神钓踢锚渡舟的深厚功力,心中惊震不已。

 这时,崔三带着几个水手,由后舱中奔了出来。

 几人分工合作,掌舵的掌舵,下锚的下锚,把帆舟稳在江心。

 葛元宏收起**宝刀,先替谭家麒包起了左臂伤口,止住血,才推活他右腕被点道,凄然说道:“二师弟,你救了小兄,也救了三位师弟。”

 谭家麒剧疼刺心,又加上失血甚多,一张脸全成了惨白之,长长吁一口气,道:“我死不了啦!大师兄不用管我了,三师弟伤得不轻,快去抢救…还有四师弟…”

 葛元宏接道:“三师弟是被掌力震伤,四师弟大约被点了道,你不用担心,快些运气调息止血,不许再开口说话。”

 谭家麒忍疼颔首,闭上双目调息。

 葛元宏急急一跃,落在了陆小珞的身侧,沉声叫道:“小珞,小珞…”

 他一连呼叫数声,陆小珞连眼支也未眨动一下。

 葛元宏心神震,伸手翻转过陆小珞的身躯,按在他前之上,只觉心脏仍在微微跳动,知他是晕了过去,一面潜运内力,助心力复活,一手取过罗常白丢下的玉瓶。

 只见上面写道:“疗伤圣品,回生丹。”

 葛元宏听师父说过回生丹,乃武林有名灵丹,那五湖神钓竟然留下一瓶之多,显示他内心中实有着极为愧疚之感,一时间感慨万端,无法分辨这一场搏杀是仇恨,或是冤孽?

 定定心,打开瓶,倒出了一粒白色丹丸,投入了陆小珞的口中。

 名丹灵药,果不虚传,丹丸入口,立时白化玉入咽喉。

 片刻之后,陆小珞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葛元宏放下心中一块石头,低声说道:“小珞,别说话,慢慢的运气调息,我去瞧瞧文章。”

 这才举步行近郭文章。

 只见他圆睁双目,满脸都是怒之,只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显然是被点了道。

 葛元宏蹲下身去,双手在郭文章身上推拿了良久,才解开了郭文章身上的道。

 郭文章长长吁一口气,站起了身子,道:“大师兄,小弟惭愧得很…”

 葛元宏轻轻拍拍郭文章的肩头,接道:“不用说了,咱们四兄弟一样,谁也没有讨得什么便宜,你二师兄断臂,三师兄受了很重的内伤,完好无恙的,只有你我兄弟两人,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用难过。”

 郭文章叹息一声,道:“大师兄,咱们下了十多年的苦功,想不到竟然接不下人家一招,还要再学什么武功呢?”

 葛元宏惨笑一下,道:“四师弟,不用这般灰心,你要明白,那五湖神钓罗常白乃江湖上有数的高人之一,别说咱们师兄弟四人,难以是他的敌手,就算师父侠驾亲临,也未必会是他的敌手,四师弟不用把今落败之事,放在心上…”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咱们初出江湖,就遇上了这等江湖高手,对咱们兄弟而言,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教训,也是一个很大的警惕,证明了咱们这点武功实在是有限得很,如若咱们想替师门争取一点声誉,在武林之中立足,那就还得痛下一番功夫才成。”

 郭文章神色一凛,道:“大师兄教训得是。”

 葛元宏微微一笑,道:“你坐着运气调息,我去和船家商量一下,咱们要早些靠岸、登陆,以避开敌人的拦截,照目下的情形看,敌人的势力,庞大得很,坐船虽然轻松,但目标太大,而且江之中,也无法躲避,所以,咱们要早些靠岸。”

 郭文章道:“大师兄,小弟有一件事,有些想不明白。”

 葛元宏道:“什么事?”

 郭文章道:“咱们顺流行舟,放船极速,怎的会被五湖神钓截住…”

 葛元宏道:“也许他们早已在四面八方,设下了埋伏。”

 郭文章道:“小弟已经想过了,此举亦不可能,如是他们早已设下了埋伏,也不能把埋伏布置到这等遥远的地方,而且,他们也想不到咱们能出围困,乘舟逃走…”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退一步说,这江之中,舟船往来,十分众多,他们又怎知咱们乘的是那一条船呢?但那五湖神钓,却问也不问,一出手就锁住了咱们的船。”

 葛元宏笑道:“文章,你这般肯用心去推索事理,后,必将是一位才智出众的人物。”

 郭文章道:“小弟的才慧有限,不论如何用心,也是难及大师兄的万一。”

 葛元宏道:“处处留心就是学问,只要你肯用心去多想,一两年后,自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伸手拍拍郭文章,又道:“运气试试,是否被他伤了内腑。”

 郭文章点点头,依言坐下,运气调息。

 经历这一番惊天动地的太变之后,葛元宏似是又老练了不少,也变的更为坚定,沉着。

 这当儿,突闻一个犹带幼童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大师兄。”

 葛元宏转头望去,只见陈公子面颊上都是泪痕,手扶着门框,站在舱门口处,不心头一酸,急急奔了过去,道:“小师弟,你怎么起来了?”

 陈公子道:“师兄们点我道时,大约是怕伤了我,用的力道很轻,所以,我很快的清醒了过来了。”

 他口音虽然未童腔,但言词清晰,说来却头头是道。

 葛元宏啊了一声!心中暗暗忖道:“就算是手法很轻,也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清醒过来,除非你自己能够运气解。”

 但在葛元宏的记忆之中,师父、师母,并来传授给陈公子武功。

 只见陈公子举手拭去脸上的泪痕,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及四师兄,都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么?”

 葛元宏摇摇头,道:“不全是为了保护你,他们主要是为了自保。”

 陈公子一闭双目,道:“我瞧到了,那个白头发、白眉毛的老渔翁,他伤害了我三个师兄,我会牢牢记住他的。”

 葛元宏道:“他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他本有杀死咱们的能力,但他却未杀咱们,就自行退走了。”

 这一番解释之言,听得陈公子似懂非懂,望着葛元宏好一阵,突然转开话题,道:“大师哥,他们为什么要伤害咱们?”

 葛元宏怔了一怔,道:“这个么?你年纪太轻了,江湖恩怨,非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陈公子道:“其实,你就是不说,我也明白。”

 葛元宏奇道:“你明白什么?”

 陈公子道:“他们都是爹爹的仇人?”

 葛元宏伸手牵起了陈公子的右腕,道:“仇恨二字,不是这样简单,这中间,有着很多原因,你现在年纪太轻,我说出来,你也无法明白,后咱们慢慢再谈吧!”

 陈公子突然下泪来,凄然说道:“大师哥,你们不离开我么?”

 葛元宏掏出绢帕,拭去陈公子脸上的泪痕,笑道:“不会,大师兄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陈公子凄凉一笑,脸上是一片怀疑不安的神色,道:“大师兄,这话是真的么?”

 葛元宏道:“大师兄几时骗过你?”

 陈公子道:“过去,爹娘也常常这么对我说,但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了我。”

 他说得极是自然,显得是内心中出真情,他没有哭,但字字句句,都如千斤重担一般,在了葛元宏的身上,一时之间,葛元宏竟然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他。

 陈公子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两颗莹晶的泪珠儿,滚了下来,接道:“我知道,爹娘都疼我,他们离开我,自然是有原因的。”

 葛元宏道:“对!小师弟果然是聪明的很,现在,大师兄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去见师父。”

 陈公子双目眨动,似是还不太明白,但他克制住自己,未再多问。

 葛元宏笑一笑,道:“小师弟,你还是到舱中休息去吧!”

 陈公子啊应了一声,慢慢的转过身子,缓步行入舱中。

 葛元宏望着小师弟的背影,也不觉滚下来两行英雄泪水。

 但他极快的由感伤之中清醒过来,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刻他必需要保持着绝对的镇静,才能处理事情。

 悄然的举起衣袖,拭去泪痕,转身向船家行去。

 崔三正带着几个伙计在修理破坏的帆舟。

 葛元宏缓步行了过去,轻轻叹息一声,道:“崔兄,船还能走么?”

 崔三道:“不要紧,一顿饭工夫之内,咱们就可以起锚行舟了…”

 葛元宏道:“我们的行踪已,只怕江中还有拦截之人…”

 崔三放下手中的铁锤子,道:“葛爷的意思是…”

 葛元宏接道:“五湖神钓罗常白,在武林中是一位极有名气的大侠,行起事来,还能够做到恩怨分明,如是遇上了江湖中恶之徒,他们作事,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崔三道:“这个我明白,我崔三在水道上,走了十几年的船,对江湖上事,见过了不少,葛爷有话,只管吩咐,崔老三是无不从命。”

 葛元宏道:“在下想,咱们尽早靠岸,不知道这一带有没有靠岸之处,唉,我们兄弟,是人追杀的对象,遇上了什么事故,那是该当如此,但诸位如是被牵入了这场漩涡,受到了伤害,那就叫在下难以安心了。”

 崔三道:“葛爷这样顾虑小的们,崔三和几个伙计,感激不尽,葛爷的厚赐,已足够在下和几伙计改行花用,人心都是作的,我崔三心中也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把诸位平安的送下船,天一入夜,我们一定想法子使船靠岸。”

 葛元宏一抱拳,道:“诸位多费心了。”

 崔三急急作了一个长揖,躬身道:“葛爷,你太客气了。”

 这当儿,郭文章突然由甲板上站了起来,道:“大师哥,我很好,未受内伤。”

 葛元宏道:“好!咱们把老二老三,扶到舱中养息。”

 郭文章应了一声,扶起陆小珞、葛元宏抱起谭家麒,行入舱中。

 在崔三督促之下,几个船伙计合力同心,果然在一顿饭工夫之内,修好了帆舟。

 崔三吩咐几个船伙计起锚行舱,但帆舟已减缓行速,而且偏向江边移动。

 太阳下山时分,帆舟已然靠岸。

 崔三行近舱门,高声叫道:“葛爷,船已靠岸。”

 葛元宏行至舱外,抬头看去,只见帆舟停靠之处,是一片荒凉的江岸,岸上荒草径,四顾不见人家。

 崔三轻轻咳了一声,道:“葛爷,这一片平原,纵横十余里,没有村落人家,诸位由此登岸,尚可保行踪隐密。”

 葛元宏道:“这地方一片平原,何以竟然无居住之人?”

 崔三道:“三十年前,这地方本是一片富庶农家,却不幸成了兵匪决战之地,大军云集,困住了数万群众,群匪背江受困,后无退路,一场血战下来,方圆十余里,闹的庐舍成墟,死尸堆积如山,经过那次兵燹之后,此地再无人住,成了这一片荒原草地”

 葛元宏道:“多谢崔兄指点。”

 两人谈话的声音很高,舱中的谭家麒、陆小珞、郭文章,都听得甚是清楚,鱼贯行了出来。

 葛元宏道:“二师弟,断臂的伤疼如何?”

 谭家麒微微一笑,道:“大师兄放心,这点伤势,小弟还承受得住。”

 暗中一提真气,纵身一跃,登上江岸。

 陆小珞内伤仍重,虽得罗常白灵丹疗治,但还无法运气行动,苦笑一下,道:“大师兄,小弟伤势已然大好,只是还不宜提气飞跃。”

 口中说话,人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大步向外行去。

 葛元宏急行一步,扶着陆小珞一条右臂,联袂跃下帆舟。

 郭文章抱着陈公子,紧随登岸。

 一轮红,满天晚霞,正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刻。

 崔三站在船头,抱拳说道:“葛爷,诸位好走,小的们不送了。”

 葛元宏挥手说道:“崔兄,还要…”

 崔三接道:“我们收拾一下,就放火烧船。”

 葛元宏笑一笑,牵着陈公子向前行去。

 他对陈公子解道一事,一直心存怀疑,故意放快脚步,以试陈公子的功力。

 谭家麒虽是断了一臂,但他功力尤存,行走起来,尚无痛苦之感,倒是陆小珞内伤未愈,疾行之下,极为不便,幸得郭文章从旁相扶,暗用内力,托庄了陆小珞的身躯,把陆小珞行动之间的重力接下了八成。

 但葛元宏心中惊异的,却是牵在手中的小师弟,只觉他行动之间,迅快飘逸,显然是有着很好的内功基础了。

 一阵疾行,足足走了五六里路,葛元宏才放缓了脚步。

 这时,落余晖已尽,夜幕低垂。

 夜空无云,繁星闪光。

 葛元宏运足目力,四下顾,只见西北方十丈之外,耸立一座宅院,当下说道:“咱们这一阵,已远离江岸,只要那船家毁去帆舟,悄然远走,即不致留下痕迹,二弟断臂伤口未复,三弟内伤未愈,不宜兼程赶路,这片荒原,无人居住,不虑行踪,小兄之意,咱们在这里停息几,待两位师弟伤势痊愈之后,再行动身,不知几位师弟意下如何?”

 谭家麒道:“悉凭大师兄的决定。”

 郭文章道:“五湖神钓罗常白,未能生擒咱们兄弟,对方决不甘心就此放手,必将大举遣人追杀,咱们在这片荒原之中停留一些时间,也正好暂避一下敌锋,候得敌势稍松懈一些,再上路不迟,不过…”

 葛元宏道:“不过什么?”

 郭文章道:“这种地方如此荒凉,方圆数里内没有村舍,食用之物,只怕不易弄得。”

 葛元宏道:“我已带了一些干粮,足够咱们兄弟两食用。”

 一面举步向那矗立宅院行去。

 来得近前,才发觉是一座宏伟的佛寺,看殿宇绵连,规模不小,想见昔年此寺,定然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大寺,但十年荒弃,门漆剥落,寺内寺外,都是蔓生的荒草。

 葛元宏当先而行,穿过两重院落,直入大殿。

 一路上留心查看,发觉厢房殿字,都是极厚的青砖砌成,坚固异常,虽然荒凉,却还保有着原有形态,只是寺内甚多高大的果树,夜风中枝叶摇动,比起寺外的荒凉,更多了一重森的感觉。

 葛元宏摸出身上的火折子晃燃,火光下,只见大殿中几座高大的神像,蛛网尘封,巳然瞧不出供奉的什么神位,心中暗自祈祷道:“兵燹浩劫,方圆数十里尽成灰烬,十余年,仍然无人卷入这片荒原居住,想来当年那一场大战,定然是惨烈绝伦,致使得四外村人,余悸犹存,视这一片荒原为不祥之地,不愿迁来居住,重整田园。但此寺无损,巍然独存,足见我佛有灵,我们师兄弟,身逢大变,强敌铁骑,密布搜寻,借佛寺一角,栖身数,但愿我佛灵光佑护,使葛某能把几位师弟平安的带上九华山去,后定当重塑金身,整建佛寺。”默祷完毕,手中火折子也燃尽熄去。

 葛元宏带着几个师弟,退出大殿,说道:“大殿中不宜安身,咱们就在大殿旁边的西厢房中住下吧!”

 郭文章采来了一捆荒草,扎成了一个扫把,胡乱打扫一下,几人就进入房里。

 葛元宏打开包袱,取出仅有的一条毡,先安排陈公子睡下休息,又嘱咐陆小珞、谭家麒好好养息,才倚在壁上,闭目休息。

 一宵无事,次天亮之后,葛元宏拿出干粮,分给四位师弟食用,又替谭家麒换过伤处‮物药‬,督促陆小珞服下丹丸,才回顾郭文章,道:“四弟,你去瞧瞧,这佛寺中的厨房,是否还有能用的饮食用具。”

 郭文章应了一声,起身而去。

 一缕阳光,由窗隙中照入厢房,映陈公子的脸上,那是一张充满着忧苦、悲伤的小脸,一对灵活的大眼中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戚楚,但他竟然忍受着这等痛苦的煎熬,不让眼泪下来,默默的忍受着。

 对一个初解人事,一直生活无忧无虑幸福中的孩子,这打击实是太大了,一夜间,父母出走,生死未卜,背井离乡,目睹搏杀,妈仆妇,无一相随,几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师兄,一个断臂,一个身受重伤。

 那高楼大厦,画栋雕梁的忠义侠府,恐已被烧成废丘,数十个仆从护院,也不知有几人能保得住命。

 他幼小的心灵中,第一次开始用心去思索事情,竟然是这样悲怆凄凉的记忆,血债和仇恨织的经历。

 也许是这打击太大了,使得陈公子陡然间有了超越年龄过多的成,也许是一下失去父母慈爱关怀,使他感觉到孤独无依,学会了忍耐。

 这也许是人潜伏的本能,在大变惊震之下,被发了出来。

 陈公子似乎在一夕间长大了,失去了一个孩子历经凶险该有的反应。

 只见他一双白的小手,合执着干粮,遥望着窗隙中入的阳光出神。

 葛元宏心中生出极大的不忍,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师弟,吃不下么?”

 陈公子由默默沉思中,被惊醒了过来,急急说道:“我吃得下。”

 大张小口,啃着手中的干粮。

 葛元宏道:“唉!小师弟,你从没有吃过这些苦头,一下子由父母关爱,仆从照顾的幸福中,跌了下来,流离失所,江湖,师兄无能…”

 陈公子咽下了口中的干粮,接道:“大师哥对我的照顾,已经是无微不至,恩情如山。”

 葛元宏怔了怔,道:“小师弟,你这口气,完全不像孩子的话。”

 陈公子大眼睛,含蕴着两包泪水,说道:“我要长大的,应该知道些人情世故。”

 葛元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讶然说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陈公子道:“是我娘,她告诉我很多事,说了几十遍,当时,我还不懂,现在想了想,明白了不少。”

 葛元宏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原来师母早已有了准备,她把小师弟带入后宅近月时光,都是在和他谈这些事,看来,师母似是早已预知了这场不幸的大变。

 心中念转,口中问道:“师母还和你谈些什么?”

 陈公子道:“娘告诉我很多很多的事,每一件事都说了很多遍,生怕我记不住似的。”

 葛元宏微微额首,道:“小师弟,是否能说一两件给师哥听听?”

 陈公子沉了一阵道:“我娘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葛元宏哦了一声,道:“这几句话你都明白么?”

 陈公子道:“我有一点明白,我娘替我解说了很多遍。”

 葛元宏失声说道:“这么说来,师母倒是一位有心人了。”

 陈公子奇道:“什么有心人?”

 葛元宏自知失言急急说道:“我是说师母对你这些教训,似手是早已知道有今这些变化了。”

 陈公子双目眨动,思索了良久,才似了然葛元宏言中之意,嗯了一声,道:“是啊!我娘告诉我这些话,现在似乎是都用上了。”

 突见谭家麒下泪来,激动的说道:“小师弟放心,你四位师哥,决不会再离开你。”

 陈公子一直强忍满腹心酸,不让眼泪下来,但见谭家麒下眼泪之后,再也无能控制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葛元宏急步行了过来,扶着陈公子的双肩,道:“小师弟,师母不是要你坚强么?你应听她话,不要哭了,不管此后的形势如何?你四个师兄都不离开你,如是一定得死,我们五个人死在一起。”

 陈公子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道:“大师兄,我,我…我不知怎么说。”

 葛元宏道:“不用说了,咱们师兄弟相依为命,你不说我们也会明白。”

 摸出绢帕,拭去了陈公子脸上的泪痕,接道:“小师弟,师母说的话不错,你要坚强起来,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陈公子点点头,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道:“我明白,不过,我年纪太小了,还望几位师兄,多多给我指教。”

 葛元宏轻轻咳了一声,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我们会尽力帮助你。”

 陈公子道:“帮助我?”

 葛元宏道:“不错,我们尽所有的能力帮助你。”

 这时,郭文章大步行了过来,道:“大师兄,找到了一座水井。”

 葛元宏道:“在哪里了?”

 郭文章道:“在后园里…”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有一件事,很奇怪。”

 葛元宏道:“什么事?”

 郭文章道:“小弟在厨下看到了一个完好的锅台…”

 葛元宏接道:“这佛院中所有的建筑,都十分坚牢,那锅台,可也是青石砌成的么?”

 郭文章道:“锅台上还有一只完整的铁锅。”

 葛元宏一皱眉头,道:“铁锅?”

 郭文章道:“是的,铁锅,但更奇的是那锅下还有新烧的灰烬。”

 葛元宏霍然站了起来,道:“什么!锅下炉中有火灰。”

 郭文章点点头,道:“是的,小弟也是觉着奇怪,因此,看得十分仔细,那确是烧过不久的灰烬,而且…”

 葛元宏接道:“而且什么?”

 郭文章道:“而且小弟也仔细的看过铁锅,锅台,积尘不多,似乎是有人用过不久。”

 葛元宏背着双手,来回在室中走动。

 良久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那是说,最近的三两天内,并无人用过那铁锅。”

 郭文章道:“小弟已经想过了这件事。”

 葛元宏道:“你想些什么?”

 郭文章道:“小弟发现了那铁锅之后,曾经到寺外察看一下,目力所及之下,四外再无房舍,这座佛寺,却是大部完整,所以,小弟推想,数之前,可能有人在这座佛寺中借住了数,又离开了这里。”

 葛元宏道:“你的推想,虽然有理,但咱们不能有一点大意,他们去了可能再来,也许,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这里。”

 郭文章道:“大师兄的意思是…”

 葛元宏道:“咱们先得仔细的查这座佛寺…”伸手抓起**宝刀,接道:“四弟,你招呼着两位师兄和小师弟,我没有回来以前,不许离开。”

 郭文章一欠身,道:“小弟遵命。”

 葛元宏疾步行出厢房而去。

 郭文章回顾了两个师兄一眼,只见谭家麒脸上的泪痕未干,陆小珞正在闭目运气调息,小师弟仰面而坐,若有所思,心中虽然觉着奇怪,但却未行多问,挡在厢房门口坐下。

 他心中明白,两位师兄,此刻都无和人搏杀之能,万一有敌人攻来或是暗施算计,两个师兄,都无抵拒之能,寺中既然发觉留有烧饭的灰烬,就可能隐藏有人。

 他凛于责任的重大,不得不小心翼翼,全神贯注。过去了顿饭工夫,才见葛元宏快步行了回来。

 郭文章大步了上去,道:“大师兄,发觉了什么可疑之处么?”

 葛元宏道:“东跨院中,一间雅室内,打扫十分洁净,一张木榻上,铺着虎皮褥子…”

 郭文章接道:“果然有人居住。”

 葛元宏道:“不过木榻之上,微有积尘,想居住之人,已有数未归了。”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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