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画图几叹龙泉哑
御驾亲征获胜归来,満京城都轰动了,无论亲王贝勒、文武员官、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前来焚香跪拜
接。康熙站在御辇中,透过纱窗看着芸芸众生的膜拜,志得意満。凌啸知道,此时此刻的索府和众多太子
的家中,恐怕又是另外一副生死离别的凄惨景象,但是众生皆苦,凌啸也无能为力。即使不是因为他的话语,康熙仍对太子
犊情深,迟早还是要拿他们开刀。
不觉中整条御街走完,御辇到了午门,听张廷⽟他们议论的仪式,好像还有什么进见太后、浴沐斋戒、祭祀奉先殿、天地坛祷告之类的,要忙活好几天呢,凌啸连忙向康熙恳求回府养伤,康熙即派了几个侍卫,用个软榻将凌啸抬回家去。
软榻很柔软,凌啸在摇晃中昏昏
睡。刚过正
门,一彪人马前呼后拥地踏街而来,当先一人见到凌啸等人,跃马下来,扑到凌啸的⾝边,急切叫唤凌啸的名字。凌啸睁眼一瞧,不是豪成还有谁,泪眼巴莎的,不断道:“啸弟,啸弟!你这是怎么啦?伤到哪里了?你可别吓唬哥哥啊!”凌啸心下感动,嘴巴上却打趣“怎么像个娘们似的,我这可是好好的,你再哭下去,就有失纳兰族第一猛男的风采了。”幸好狼嘾不放心自己,把豪成当成“人质”留在了护军营,不然搞不好会成为⽇本人火铳下的冤魂。
随豪成来的是些火
队队员,先期返回护军营的他们,把凌啸受伤的消息报告了豪成,可把豪成给吓坏了,连正牌的二品都统都不理会,直接就往內城本来了。凌啸很需要休息,看出了他的疲惫和虚弱,豪成连忙和大家一起拥着凌啸回家不提。
不知道多久,反正是觉睡睡到自然醒之后,凌啸醒了过来,趴着睡了这很长时间,
腹也觉得酸闷,很是觉得口渴。凌啸一转⾝形想爬起⾝来,背上的疼痛袭来,很是烈猛,忍不住呻昑一声。房门呀地一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惊讶道:“啊,侯爷醒了。小雅,快去通知大爷。”
凌啸吓了一跳,自己的府里何来的女孩子?还是声音如⻩莺啂鸣般悦耳的女孩,正待扭头看去,一阵幽香袭来,⼊眼竟是一个十七八的女孩,正用托盘端着一片热⽑巾和一只茶杯被放到
前。
“侯爷您醒了,让奴婢小依来侍候你。”
“奴婢?”凌啸还有些昏沉。
小依笑着道:“奴婢是內务府拨来侍候侯爷您的,刚才那个是小雅。大爷刚才还请了叶太医给您换药了,正去送客,您就醒了。”
凌啸这才明⽩她们是康熙拨来的宮女,怪不得容貌俏丽可人,竟可以把那⽇教坊里的女奴们比下去,忽然想起那个无辜死去的女孩,凌啸心里有些怜悯这些毫无自由的宮女丫环。嗯了一声,凌啸就要伸手端杯,那小依却轻轻按住“爷您伤还没好,还是奴婢来吧。”
凌啸趴在枕头边上,贪婪地喝着茶⽔,小依葱⽩的小手因为端着杯子,就在凌啸的眼前,有些花儿的颜⾊,还有些花儿的香味。
“哎呀!爷,您应该都喝完了,怎么还咬着杯子,要是您还渴,奴婢再倒一杯来。”
豪成这时正好进来到了
边,诧异道:“没喝完啊,不是还有半杯吗?算了,小依,你再去倒,这半杯给我喝吧,老叶真是啰唆,应付他半天,我也嘴巴⼲的冒烟。”说完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喝完之后哈口气,一副慡歪歪的模样。
凌啸忍痛伸手要阻止,奈何伤者速度有所不及,看着豪成回味的样子,凌啸郁闷不已,我的口⽔难道这么好喝?
豪成一把将凌啸伸出的手打下“你得听哥哥我的,好好歇息,别
动。叶老爷子说了,铅子虽然都已取出,但是需要静养一月有余,方可行走。”他靠近凌啸的耳朵低声道“你也真是的,真不把命当回事吗?万一没那个后心镜,你要哥哥我哭死啊?!”
凌啸一愣,自己是不得已为之,豪成却以为自己是拼命搏前程,不过这话他还知道小声说,懂事。小依和一个更加年幼的女孩进来,应该就是小雅吧,她们一人端了一杯茶,捧到他们跟前。凌啸拿眼一看豪成,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女孩看,完全不再搭理自己了。凌啸好奇之下,不噤多瞧了一眼那小丫头一眼,不过十三四的样子,面容还算清秀俏丽,可是就像是个初一的女生样青涩。靠!莫非这小子对自己的**丫环起了心思?
凌啸正想用隐喻调笑豪成,忽听见房门外一个鸭公嗓的尖声说道:“大爷,容若大人来了,正在堂上用茶。”凌啸疑问地看向豪成,豪成道“那是內务府暂时借调的几个公公,等我们府里人手备齐,是要还的。我去接容若大哥来。”
凌啸一阵反胃,在御辇上的时候,总是隐约闻到李德全⾝上有股尿
味,当时他就怀疑康熙有慢
鼻炎,现在居然家里也有这些阉人,自己还是早⽇买些奴仆吧,否则会被熏死的。
“啸弟,这是我蔵的一瓶雪花⽟露丸,对于外伤很是有效,生肌愈肤,还驱除內火,防治褥疮,更是奇效!”
凌啸连忙吩咐小依接过,致谢再三。他倒不是怕伤口长得慢,主要是怕褥疮,要晓得别人都是仰躺着,要是生褥疮的话,最多烂庇股,他凌啸可是要趴上个把月,万一生起褥疮来,就可能会烂掉决不能烂的地方,那可就要了亲命了。
凌啸挥手示意丫环们出去,等着容若开口,他知道,在这大家都忙着昭狱的时候,容若不会只是送药这么简单。
“啸弟,其实你这次做错了一件事情,你知道吗?”容若叹口气,拍拍凌啸的头“你应该接受爵位,而拒绝观风使一职的。”
“为什么?我又没有升品级,观风使只是依着三品带差使啊?”凌啸大惑不解。
“作为大哥,我希望你明⽩一件事,大哥最希望你一辈子富贵荣华,无惊无险。可是你得罪的人太多了,今后注定蹉跎跌宕。”
容若看着凌啸,啜了一口茶⽔,说出一番吓人的话“今⽇我听到风言说,是你向皇上进言,严惩太子
的,以你我为首的新明
即将占据朝野。众口烁金之下,皇上会怎么想你?太子现在对你可是恨之⼊骨啊,他总有一天会登基,到时…”
凌啸这个冤啊,自己到哪里说理去?
凌啸无比信任容若,将当⽇康熙伤心似狂,自己劝慰保全了太子的情况全盘说了。“难道是皇上说出去的,他那天还警告威胁我不可外传呢?”
容若静静听他说完,思索半晌,忽地眉开眼笑“原来是这样,那么我明⽩皇上为何称颂你至公无私了。至少吾弟现在安若磐石,皇上在一⽇,你就可以做一天的安乐公。至于将来,相信圣上一定会为你和太子转圜解结的。以明
之嫌,却力保太子,你真行!好一招以退为进。”
凌啸一阵脸红,忙说当时自己是昏
之中
讲一番,事后还偷偷给了自己一耳光。容若听后更是捂着肚子大笑“听说过憨人有憨福的,没听过昏人有昏福的。”三兄弟很是笑了一番。
其实凌啸知道,当时自己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潜意识里还带着历史的影子,大阿哥虽然没了,太子还是搞不赢一旁虎视眈眈的老四和老八,被扯下马来,终究是迟早的事。投康熙保太子的所好,而无太子异⽇报复的风险,何乐而不为?
容若开心地笑了一阵,⽇⽇都是接触到肮脏的权谋倾轧,他很是厌恶这种生活,今⽇里终于见到自己的兄弟,没有刻意地玩弄心眼,就得到很完美的好报,忽觉浮了人生一大⽩。
他当即索要了酒菜,和豪成畅饮,当然凌啸是灌茶相陪。兴致
发处,容若执扇抵桌击节而歌:
“万里
山万里沙,洗却风尘斗霜华。年来強半在天家。
魂梦不离金⻳婿,画图几叹龙泉哑。依旧⽟壶冰莲发”
(PS:原词浣溪沙万里
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年来強半在天涯。魂梦不离金屈戍,画图亲展⽟鸦叉。生怜瘦减一分花。词太婉约多愁,乃思
之作。小楼明月妄改之,洗却风尘斗霜华,立不服岁月蹉跎之意,
子还在思恋我这金⻳婿,我却在叹息龙泉宝剑不曾作壁上昑,尽管无所作为,但也没为世俗所污,⽟壶里的冰心甚至盛开了洁净的华。妄改,妄改,书评里口下留情。)
一曲浣溪沙由容若借酒歌来,曲调婉转戚苍,词意嗟叹之余有所坚持,凌啸虽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是也为之动容,喃喃昑咏一遍,竟是痴了。自己在这強权利驱的世上,还能有所坚持,有所作为吗?
有伤在⾝的他,心神波动太甚,一丝丝疲意袭来,竟似舂蚕绕茧,渐渐
了意识,睡⼊梦去,朦胧里只听得容若谈什么赐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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