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大智若愚
三子的武功虽然不错,但与尔朱兆身边这十余名好手相比,力量自然显得有些单薄了,只凭两名俏婢联手就绝对不可以轻视。
这是三子的忽视,还是他的糊涂?抑或是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会犯下这种致命的错误?
至少,尔朱兆是这么认为的,认为这是三子的不智,绝对的不智之举,包括尔朱兆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如此看待三子的。
是三子的不智吗?三子再怎么傻也绝对不会傻到自寻死路的地步,他绝对是一个珍惜生命的人,尽管他并不畏死!
对于尔朱兆,他从来都不敢小觑,能够成为尔朱家族第一年轻高手的人,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忽视,只要想到在他的身后还有那个被武林当作神话之一的尔朱荣,就不可能想不到尔朱兆的可怕。
那三子为什么仍要犯下这样的错误呢?此刻并没有人知道,但当三子驻足的那一刻,便有人明白了。
三子绝对没有犯错误,他不是一个喜爱犯错误的人,更不会明知故犯,将自己推上绝路。
既然三子没有犯错误,那就是尔朱兆估计失误,他不仅小看了三子,还低估了蔡风,那个不知踪影的蔡风!
蔡风绝对不是个马虎的人,他要做一件事情,绝对会做得尽善尽美,甚至连最小的漏
也不可能出现,每一个细节都想得十分周到。是以,蔡风的所有敌人,皆明白蔡风是怎样可怕的一个对手。
破六韩拔陵没有小看蔡风,亦没有低估蔡风,但他仍是败在了蔡风的手中,蔡风甚至并没有亲自动手,只是以锦囊之计便击溃了对方,使破六韩拔陵损失了宇文一道,损失了破六韩灭魏,更损失了卫可孤和破六韩修远。若非卫可孤之死,只怕阿那壤的大军也无法攻入他的领地,卫可孤不可否认地是个不世将才,但只因为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其实,尔朱兆已经将蔡风看得很高了,只是他也是年轻人,年轻人总免不了心高气傲,高估一个与自己同样年轻的人,也是有限度的,但此刻,他才发现蔡风是多么可怕。
一族箭羽,似乎来自冥界的箭羽,划破虚空,向尔朱兆无情地罩
而至。
雪地之中,竟埋伏有人,不仅如此,在财神庄的外墙之外也隐匿有伏兵。
“哧…砰…”一簇旗花冲天而起。
是尔朱兆放的,他很少会遇到这种情况,甚至从来都未曾想到自己会在无可奈何之中进入别人的圈套。
毫无疑问,这些伏兵绝对是蔡风的同伙,此战结局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每一个细节都似乎无法逃脱蔡风的掌握,更显出蔡风对此战志在必得的决心。此刻,尔朱兆竟然有些后悔不该去招惹蔡风.那是一个极不明智的决断,但这能够避免吗?宿命已经决定了这一切,他与蔡风之间,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
世之中,非友即敌,他们自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是无法并立于世!
三子步履轻松而优雅,一切都并不着急,他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一切皆在蔡风的意料之中,一切也都未曾
离蔡风的计算。在这一刻,他也深深明白,为什么世人会这么看重蔡风。自小到大,他都是那么信服蔡风,玩伴之中,也只有蔡风和长生是他敬佩的人。如今长生死了,惟剩蔡风,但蔡风绝对没令他失望。其实,在年幼之时,蔡风就已显示出他那不同寻常的机智和智慧,更顽皮得不拘一格,捣乱的心计百出,整个
邑都拿他没办法.但他的顽皮却让人喜爱,因为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他,什么东西到了他手上一学就会。后来。蔡风更显得知书达理,几乎
邑的所有人都十分爱护和佩服他,众人更认为理应如此,这是蔡伤遗传下来的天赋,是任何人都不能够代替的。
此刻蔡风虽然身在地道之中,但依然准确无误地算计出这一切的后招。
尔朱兆本想来个引鳖入瓮之计,但却没想到,引鳖不成,反而成了引狼入室,他心中有些无可奈何,知道现在怪谁都没有用,蔡风将计就计,使他如意算盘打不响,而且还赔上了财神庄。但尔朱兆并不急,因为他也留有后招,所以
出了旗火。
雪在翻动,在尔朱兆的背后,亦即是门外步入一戴深纱斗篷的人,那浅蓝色的披风拂雪而过,在凄寒的北风之中,悠然组成一道风景,优雅得若踏歌而行。
尔朱兆的眸子之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惊讶,虽然他看不到对方的面目,但仍一眼便认出这将面目深藏于斗篷之中的人,正是蔡风身边的另一个女子!
不错,自庄外踏入之人便是凌能丽.考虑到庄内的危险,蔡风并不希望凌能丽与他一起冒险,是以,他将凌能丽安排在座外负责接应与拦截尔朱兆,而此刻的确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箭之下,尔朱兆身边的十余名好手,也不可避免地伤了数人,事出突然是一个因素,而距离近又是一个因素.
“尔朱兆,你没想到吧?”三子冷冷地问道。
“哼,你以为能对我怎样?”尔朱兆轻移了一个位置,冷冷地道。周围气氛已经被推上极端,浓浓的杀气笼罩于苍茫的天地之间。
“如果你死了,不知道尔朱荣会有何想法?”三子淡然道。
“哈哈,你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吗?”尔朱兆不屑地反问道。
“何必说这些废话,对于这种恶狼般的贼子实在用不着多费口舌,那对自己也是一种污辱!”凌能丽冷冷地道。
“你是什么人?”那两个俏婢一听凌能丽也是个女子,竟显得极为不服气。
凌能丽冷冷望了她们一眼,不屑地道:“是你们的敌人!”
尔朱兆对凌能丽回答之干脆,也感一丝意外,
不住重新打量了凌能丽一眼,但却并不能看到她的绝世芳容,尔朱兆早就见过凌能丽的容颜,还暗自惊叹了许久,但想不到他说起话来却如此果断而直接。想到这里,他心头
不住有些酸酸的感觉,忍不住对蔡风更是嫉妒。
三子笑了笑,凌能丽所言的确够干脆,够爽快,相比之下,似乎更有一种悍野的气魄,不让须眉的果决。
凌能丽的身后却并非全是葛家庄的人,更有她自己的势力,这一年多来的时间,她绝对没有白费。在
世之中,别的好处没有,但若想纠集一群人却是一件极为容易之事。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和慑服力,便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聚集你想要聚集的一群人。
凌能丽本身就有一种慑服力量,加之太行三十六寨十八
之首的飞龙寨为她出面,更有蔡伤义女这一双重身份,自然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开展自己的眼线,建立自己的实力。有了实力,自然财力便会源源而进,
世敛财各有一的方法,各有各的门道,不可否认,最快的敛财方法,是走黑道。
凌能丽并不介意黑道,是以很快便财源广进,势力发展也自是更快。今
事情连出,凌能丽为了协助蔡风,也调来了附近的好手相助。
“轰…”地底之下的闷响传来,地面上的雪花竟然浮动起来.凌能丽微微感到惊异,蔡风为什么仍没有出现?而地底之下又发生了什么事?
三子的脸色变得稍稍有些阴沉,心头颤了一下,忖道;"若是蔡风无法逃出地道,那该如何是好呢?他将如何向凌能丽和元定芳她们解释呢?还有刘瑞平与元叶媚。”
神情恍惚间,尔朱兆出剑了,没有一点声息,更没有一点预兆,似乎他出的并不是剑,而是空气。
快绝,但这并不是尔朱兆的专利,凌能丽的剑与尔朱兆同样快!
其实,说到快,三子的反应也绝对不慢,虽然他的心神不可否认地颤动了一下,与高手对立,分神往往会是导致败亡的根本原因,但三子却未必,因为空中出现了另外一柄与尔朱兆同样快的剑。
“当!”三子的刀锋将尔朱兆的长剑挑起,两人的功力处于在伯仲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尔朱兆心中暗惊,令他想不到的是,三子只不过是一个下人,竟会有这等功力。尔朱兆习惯将三子这类人归类于下人之中,虽然三子与蔡风的关系不仅是朋友,更是好兄弟。但在尔朱兆的世界中,并没有朋友这一概念,他心中有的只是一种冷漠而拘谨的家族模式:条条家规,种种戒条,这使他们的灵魂中只存在权力与冷漠,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友情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因此,他们只会将别人视为工具,视为奴隶。是以,尔朱兆自始至终都有些看不起三子,哪怕是哈鲁
赞说过三于的可怕。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三子绝对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两年前的三子便可与刀疤三这等高手对阵,两年后的今天,其武功更是不可同
而语。这段时间来,三子再得蔡伤指点,其武功增境之神速的确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更且所练无相神功
久见功。这两年之中有一段时间三子失去记忆,脑子之中恢复了儿童时的纯净,更不会有半丝杂念,在这种毫无杂念干扰的情况下,那种练功速度比之平
更为有效。
尔朱兆根本没有机会再度
进,因为凌能丽的剑气已经让他感到肩头一阵冰凉。
“喝!”尔朱兆身边的两个俏婢拂袖而上,以二敌一,想要截住凌能丽。
凌能丽一声冷哼,剑似无骨之蛇,柔软如对方的云袖,并自袖底滑过。
那两名俏婢一惊,她们实在想不到对方竟能将剑发挥出如此灵动的效果,她们的
云袖对付硬兵刃,还极具威胁力,但此时凌能丽的剑,似是根本不受力的水蛇,她们也无从捉摸。当发现云袖并未裹住对方的长剑之时,凌能丽的长剑已经若毒蛇一般标向她们的咽喉。
凌能丽所带之人亦毫不犹豫地扑入战团,以
倒势的兵力击杀尔朱兆身边的人。
与尔朱兆随行的十余人,虽然个个都是硬手,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打一开始,他们十几人之中便有数人被
箭所伤,失去了大部分战斗能力,这些未伤之人不仅要战,还要保护同伴,这使他们处在一种绝对挨打的局面,幸亏凌能丽所带的人还有一部分调至无名十八那边,助葛大诸人对敌,否则只怕这次真的惟有死路一条了。
无名五乍逢劲敌的确战意大盛,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觉,虽然失掉佩剑,但手中的长
却更有一股强悍无伦的杀气在
涌着。
耿怀恨的斧,似乎力可开山、裂石,更进发着风雷的怒吼,气势之惊人犹如千军万马征战于沙场。
这是一种别具一格的气势,并不像绝代高手如渊亭般深不可测,也不会霸气
人。但在每一式之中都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这是自无数征战中磨练出来的战意和杀气。
任何高手相斗的惨烈,都不可能有千军万马混战的战场惨烈,这是不可否认的,而自战场上爬起来的人,更是经历过血的洗礼,经历过生死的考验,因此他们才会变得比任何人更为勇猛而狠辣。
耿怀恨就是这样一个人,这种人也是最可怕的,因为这种人对生与死看得极为淡漠,只有毫不在意生死的人,才能够将自身的功力发挥至极限。
无名五同样也是看透生死之人,无名三十六将都可算是一群死士,一群可以不将生死放在心L的死士,是以,葛荣对这群人常常引以为傲。
尖爆起一朵狂花,雪亮得像生于水晶之中的莲子。
“叮!”
尖在斧身之上擦出一溜火花,那坚韧的白蜡
杆,若毒蛇般滑过斧身,向耿怀恨的咽喉挑去。
无名五的
法比剑法更好,这一点,倒让职怀恨有些意外。意外归意外,可他绝对不是弱者,要知道长
之弊在于近战,是以他也以极快的步伐赶上,巨斧向上一抬,
尖自他头顶掠过。正当耿怀恨心头暗喜之时,一股强劲的厉风自身后绕过。
身竟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划过一个奇妙的弧度,配合着无名五的
步、扭
,回撞耿怀恨。
耿怀恨微惊,无名五的变招竟如此之快,更将那刀剑难伤的白蜡
杆绕成这种弧度也的确不可思议。
“喳!”无名五大惊,不知什么时候耿怀恨的袖口之中竟滑出一把细小而锋利无比的斧头,居然一下子斩断了
杆。
无名五并没有停击动作,向后一轮,以
当
,在耿怀恨正自得意之时,重重敲在他的腕骨之上。
耿怀恨一声惨哼,却发现眼前
影如山,根本无法分清
的真身,但他并不想仔细去分辨,对方
影似真似幻.那完全没有必要,若等他分清,只怕时间也已经不允许了。
斧身虽然极为沉重,但在耿怀恨的手中却似乎轻若鸿
,竟也在身前舞成一团黑云。
“当当…”无名五的
杆也不知道在巨斧之上撞击了多少下,但他却知道自己并不能攻入耿怀恨的守势之中,看来耿怀恨的确是个极为可怕的对手。
无名五的攻势一竭,耿怀恨的巨斧也便跟了上来,若附骨之蛆,根本不给无名五任何
息的机会。
无名五的白蜡
杆可不像那柄巨斧,怎么可能挡得住巨斧无惰的力道呢?
白蜡
杆立断,断成八截,当然无名五却并未被断成八截,不过形象有些狼狈。
耿怀恨当然不敢过份紧
,无名五脚上的那柄短刃似乎极为神出鬼没,也对耿怀恨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而在这一犹豫的刹那,无名五的手中又多了一柄刀。
这仍不是他自己的刀,地上零散的兵刃极多,想要拾起一柄刀并不是件难事,而且刀更自下而上
剖开耿怀恨的小腹。
不可否认,无名五与耿怀恨相比,仍差了一筹,但无名五却占着每件兵刃都会用的便宜,经常去换兵刃,使得耿怀恨根本捉摸不透无名五的武功路子,也根本无法使无名五就范。这的确是一件不怎么舒服的事。
三子的刀疾速划出,犹如一道残虹,清晰而明了的弧度给人一种深沉而异样的震撼。
尔朱兆的剑,便似在虚空之中扭成了一团麻花,十分古怪,但却有着难以描述的气势.丝丝缕缕的剑气,竟凝成了有形的寒雾,破开雪花,破开空气,罩向三子,当“寒雾”抵达三子面前时,却又成了一张剑网,密密斜织着的剑网!
三子根本不在意这些,简简单单的一刀,直接了当,毫无花巧,也不要什么花巧。
“当!”只一刀,便将尔朱兆那密密斜织的剑网斩成两半,而化为无形,且刀锋已临尔朱兆的面门。
尔朱兆大惊,三子的可怕仿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叮!”尔朱兆回剑上抬,在刀临面门一尺之时挡住了刀锋,两股气劲相击发出一声闷响,两人双双震开。
“尔朱兆,使出你尔朱家族的看家本领吧,让我来领教领教是否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三子无情地讥讽道。
尔朱兆心头微怒,三子的武功的确不能轻视,同时他竟产生一种屈辱的感觉,一个被自己看成下人的人居然需要他全力以赴去对付,对他的剑法,几乎是一种污辱,但他知道,如果不使出绝学,只怕他会败在三子的刀下,那将会是更为屈辱的一件事。
“好,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少爷的剑招吧!”尔朱兆似乎被
出了真火,愤恨地道。
“早就应该这样了否则我还会当尔朱家族的人只是靠吹靠捧才有今
的江湖地位,来吧,我接着就是!”三子傲然卓立道。
尔十兆排除对还未显身的蔡风之恐惧,也不再将周围的厮杀记挂于心,顿时心灵静若止水。
那地底的轰鸣,惨烈的呼叫,全都像是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梦境。
三于清晰地感觉到尔朱兆的气势在疯涨,与刚才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嗯,这才像有些门道。”三子再也不敢小看尔十兆,收起轻视之心,横刀而立,双眸时成一道细线,定定地望着尔朱兆手中之剑,并没有出手。虽然他知道,若等对方将气势凝至巅峰之时,他将可能面临更大的危险,但他却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尔朱家族的剑法,这也是一个武者的心态。作为一个猎人,他绝对不可以给对方制造机会,但若以一个对刀道追求者的身份来说,向更为高强的对手挑战却是一种荣幸。
雪花,在两人的头顶化为虚无,地面上的雪花更绕着两人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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