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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事小记(四)
  (一)微微一震

 昨晚一直看了许多关于台湾的事态报道的报刊。感觉缓朗了些。

 却想其前几年的一件事了。那时似乎是阿扁刚宣誓不久,那时还比较乖些,还懂得说“三民主义统一中国”誓要完成先人未竟事业、拯救“大陆沦陷区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却不料发生一场罕见的大地震。

 台海西岸的福建,当然是有感应的了。

 那晚,我正在单位宿舍。看书看得困了。刚熄灯、躺下休息。就感觉那木摇来晃去几下。…正奇怪,今晚这么早就噩梦起来。竟隐约发现那天花板上的电灯晃过来、晃过去!那,接着竟“吱吱呀呀”发出声音来,人感觉似在摇篮中。

 我马上反应回来。腾的起身,简单套了件衣服。冲出门口。

 外面早就作一团。人们吵吵闹闹的醒来,慌张异常。

 那地震似乎是时歇时作,中间不会隔了三五秒钟。晃动起来时,双脚张开站立,竟似站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一般。

 有时会剧烈晃动起来,于是大家就惊呼一片,那感觉,应似“泰坦尼克”微微碰了一下冰山时的了。也许是三楼比一层摆弧大,稍缓时,大家穿衣裹毯,携幼扶老,跌跌撞撞的下去,往外面的广场集中。

 我愣了一下,又慌张的折回来,把在桌上的电视、电脑往地上一放,拉一件有些重量的衣服,就冲出去了。

 那广场上早就有许多人了。叽叽喳喳的,煞是热闹。许多人在打手机。但气氛似乎是轻松的,因为大家都一致同意是一定又是台湾地震,影响过来的,无碍大局,但大家更愿意呆在这热闹的地方。

 男人们大声讲着笑话。女就扎堆聊起。最兴奋的莫过于孩子们,拿了手电筒追跑着。有人甚至很用心,搬了许多椅子来,方便大家聊天。

 有人竟会从家里带来躺椅来,静静的很享受的躺着…小震不断,只有剧烈时,才会安静一些。

 大家终于发现有一对夫妇,没跑出来!也许是因为了他们的新婚。大家又笑了一阵。

 如此捣鼓了二三钟头,大伙终于撑不住了,也习惯了小震,三三两两的回了家。

 但还是有人宁愿呆在广场上一夜到天亮的。那是我隔壁一家。

 他们是来自江西的。新分配到单位不久,一切总觉得那么新鲜,爬鼓山、看大海。对于地震,应是给他们感受最深的了。自始至终极少言语,一家子恐怖之极。

 最紧张的就是他们的老母亲,是因为要照顾幼小孙子,来福州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还是小震不断的。儿子媳妇去上班,她从不敢呆在家里,偶尔实在要进去,就马上蹦出来,怀里时刻紧抱了小孙子,宁愿搬了凳子在阳台上吹风!一有动静,就慌慌张张的抱了小孩,跌跌撞撞的从三楼往下跑。

 我们劝慰她不怕的,即使大震也要呆在家不能动的。

 她似乎听不懂,也说了许多我们听不懂的话。有时话未讲完,竟又神色慌张的冲下去。待事态稳定时又上来。

 有一回竟连续上上下下三次。累的她摊坐在凳子上,不能动弹。对接下来的动摇,抱紧小孙子,对了他叹气。

 有时脸色发愠,似乎会用江西话尖声骂起,也许在抱怨那儿子媳妇会带她,到了这怪地方…

 (二)夜半来电

 某晚,正看着电脑,有些累时,就突然响起讨厌的手机声。

 我接了这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好”了几声,竟无人应答。

 接着却又关掉。接着却又烦人的响起。我一接听,一接对方就不讲话,就关掉。

 还能隐约的听那边惊喜的说“…能听到声音的!”“…有声音的!”

 …是不是对方刚捡了个手机?!怪!

 我索关了机。却想起上次的一桩更怪的事儿。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在‮夜午‬时分,已是睡了的。

 也是突然响起那可怕的手机声。

 更可怕的是她,对方,对了我狂哭!

 我说您是谁?

 她骂我装蒜!

 我说“对不起”挂了。

 她又打来。哭骂我“…没良心!”

 我慢慢醒了回来。我就愣在那边了。

 我说你打错了,你冷静些…

 她带了哭腔说:“…知道!”我又不认识她,她也不知道我的啊!

 …后来听了半个小时,就没下文了呢我就不敢挂电话,怕她出事了。因为她从“我们俩”认识、相知、相爱、共同创业竟不相守!…她说她还留了“我”送给她的发夹,她还埋怨我刚才为什么要挂她电话!

 我说“…噢、噢…你冷静些罢”

 她含怨:“哼…冷静?!…晚上都不回家!”她说要死给我看!我不敢说什么了呢。就听她哭诉完了呢。

 我一直劝慰她宽心些…你向他好好说,会回心转意的!…她似乎慢慢冷静了些,但还絮絮叨叨了,竟还懂的向我称谢…我却似乎问到了对方的酒味!

 …我的小手机,电池终于没电了。…我也没法帮她了。

 天又凉,冷死我了!

 我竟被吵的睡不着了!

 (三)出差小记

 上了8路车,今天竟破天荒的有了座位可坐,可是,下一站就挤了许多人来。

 我突然发现有个女孩子就挤着挤着,站立在我对面来了。

 她五官齐整、皮肤白的透明,但奇的是她竟红肿着好看的眼睛。时不时的,嘴角还动一下…眼睛似乎茫然的看着前方,竟未识得前方就是我的!

 我头赶紧摆到一边,再回首,在车内电台的音乐声中,她竟还愣愣视望着前方,茫然一片!我觉得奇,但心里又想暗笑,…在突兀的广告声下,她似乎突然觉察些什么,

 …向我瞪了一眼,用小手轻轻抹了润的眼角,头别了一边去。侧面看她嘴角又想动,楚楚的样子,竟又不知觉随了车了轻轻的抖动,缓缓回返头来,…那目光,又萧然起来。

 我简直无法忍受了,也觉得那电台里的女生歌声老是与我忧忧诉苦起来,…我就盼了下一站来个老头!

 果然天遂人意!到了南公园,有个老头上车挤了闪过,被我起身抓了过来,一边推开其他想坐的小青年,一边按了他老人家坐下,他愣了一下,忙不迭称谢。

 这回,我站在她旁边,偷眼看了一下,她动了嘴角,用小手抹了泪眼,星眼朦胧,茫然的看了前面——那老头…那老头低头护了他的黑包,只有以他光头的亮光映回去。

 B、握手

 今天本来要做休假手续,却因为领导一些事,又叫上我,原是不善推辞的人,就又出了差。

 坐了公车,直奔教育厅去。在那里,我原先也来过了多次的,也较熟悉。但我要找的那处长新转正,问了一下,才摸到他那气派的办公室。

 他似乎很忙,一直打电话,宽大的桌面上报表很多。

 犹如那局里的科员那样忙,但那科员和我熟悉的,经常一见我去他办公室,我一笑着说“你忙”他就一甩铅笔,随口骂道:“表!表!整天作‘表’…”他低声:“…幸好我是男的!”我就只好暗笑了。

 …处长的新办公室,宽敞明亮,他边打电话边示意我坐沙发上。面前的茶桌上,竟被一大盆的鲜花淹没大半,在姹紫嫣红中,隐约有闪光的大红小卡片,烫金字“…某某公司贺”之类。

 他终于花了二十多分钟打完电话,笑着起身我坐他对面,他很壮实,声音却不大——他的客气的让我不敢大声气。

 我把材料一一和他作了说明。他似乎很满意。连“好”了几声。…我心想,这次回去,我那位胖科长又会傻笑着问我“…处长怎么说来着?”我,这回总算不用挑好听的词儿哄他开心的了。

 …末了他起身握了我的手。

 我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他那红活圆实的双手,淹没了我那瘦长冰凉的单手!那是多么温暖啊…

 …我乘电梯下来还一直琢磨这事儿。不由得,记起了去年冬天的一幕。

 那天,我正好在当地市政府办办理些手续。

 突然听见门口忙了些。似有人低声呼道“陈市长来了!”声音抑不住的且惊且喜,众人都站起来,我一回头,果然是电视新闻里常见的他。但这回他却笑的,脸儿也丰了些,以至于眼镜似乎要被脸肤扣了进去。

 他与室内众人一一握手!当然也少不了我,只是也有些特别,他,那红活圆实的双手,淹没了我那瘦长冰凉的单手!那是多么温暖啊…但他明显的一泠!而且,他,要比电视里伟岸多了,尤其他穿了纯呢黑大衣,以无比坚定的优越征服着瘦小的我,

 于是,他缓缓的出右手,以那肥大、厚重的手掌轻轻地盖一下我的骨感分明的肩膀:“孩子,多努力!”他微笑的。

 他应不识得我只为了“光荣的人民事业”整里的可怜地跑腿,只是今天误撞到政府办来!

 第二天一大早,街头一路上随了一辆红旗轿车,放了无数鞭炮!满街的红纸屑肆无顾忌的飘洒满地,随风共舞…大街上许多人觉得奇怪些,有当地消息灵通人士道:“黄市长调走了!”

 后来似乎也听到些不利于他的消息,但我们只当餐桌旁的谈资,只是想起那温暖的、肥的收不拢的五指,心里一阵好笑。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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