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部长”
“部长”姓林,一位我读师范时的同学。高高瘦瘦,平平常常,但有一双忧郁的眼睛和一颗
感的心。称其“部长”并非缘于他在学校学生会当上什么“部长”或别的什么“官”恰恰相反,和我一样,读了三年书,连班干是啥味道都没有品尝过呢。我依稀记得他这美称的由来似乎与他那时爱捧着一本王蒙的《组织部新来的年青人》的小说有关,被室友开玩笑说了一句“哟,成天看这部小说,莫非是想去组织部当部长啊”因此得名。反正叫者顺口,应者认可,时间久了,就“部长”、“部长”地叫开来了。
学校里“部长”最具风格的一举,是每
课毕第一个抱起饭盒“呼啦啦”地向饭堂杀去,等我们回来时他早已挂起蚊帐进入“温柔富贵乡”去了。那时学校食堂地窄人多,按正常时间去一般要排成“一字长蛇阵”快则十多分钟,慢则半个小时方能领到饭。“吃饭打冲锋”虽说节省了不少排长队的时间,但毕竟属无奈之举——现在,这种情形恐怕有所改观了吧?
印象中“部长”不太喜爱运动,也不爱言语,却喜爱独自一人躲在洁白的蚊帐里面读小说,自得其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要避开众人“独尝”美味,其实不是的。很多年以后,我在杨绎写的“钱钟书与《围城》”这篇文章里,读到钱钟书的许多“痴气”“傻气”其中就有钱老在蚊帐里扮“小和尚”的情节,即一边看书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还手舞足蹈,童心与童趣毕显无遗。据说这种方法帮助钱钟书记住了大量名著。而我们的“部长”似乎没有钱老的夸张与创意,他只是静静地阅读,默默地思索,最后凝成他细腻婉约的文字。我曾看过他写的有关故乡和风土人情的随笔,隽永剔透,体察入微,我很是欣赏。好几次我劝他投稿,他一脸惶恐:“那不成,你不知道我看到报上蹩脚的文字时,会把作者骂死的,我不想成为自己的靶子。”并说写文章的用意在于“留给自己看。”我总觉得“部长”有这么好的文笔不贡献出来与人共享,实在是可惜。
可能是缺少体育锻炼,也可能是挑灯苦读用功过度,我们的“部长”常常犯困。星期天人家外出游玩,他就睡大觉。我记得他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困得
都掉下来“一时传为经典。可是当他睡醒过来,又会直骂自己:“贪吃贪睡,不干活,混日子,真是堕落啊!”
“部长”又是个头脑清醒之人,师范三年别人都忙着穿梭于情感与荣誉间,他只是静静地观望,自己从不着急,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如老僧坐禅,又让人怀疑他是否“城府深”了点?
三年师范生活匆匆而过。终于到了跟同窗说再见的时候了。那是一个沉郁的早上,载着各地毕业生归去的大班车早早就停在操场上,见证了一幕幕依依惜别的情谊。我也忙着和即将离校的外市县的同学挥手作别,冷不防看见“部长”大踏步向我走来,抱着我一阵痛哭。哭得眼睛都红肿了!一直没有流泪的我此刻感受到了老同学的多情与真诚,天啊!他是那样可爱的人!只是不到关键时刻不轻易
出来罢了。对于天各一方再想见的机会绝少的同学来说,痛痛快快哭一场,以这种方式告别三年的同窗情谊,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此时无声胜有声。晶莹的泪花胜过千言万语。
后来,听说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一个边远的小山村圆他的“孩子王”的梦,并且拥有了一帮快乐的“小兵”不知为什么,我时常想起他,想起他“静观的固执”想起他忧郁真诚的眼神。哦“部长”我们的“部长”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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