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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五题
 “大红袍”

 一场仪式正在进行,几十个人站成不规则的一圈,饶有兴致地往中间观看。仪式的主角是一头公猪,一头母猪,此时正媾在一起,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声。挤在大人旁边的二栓不知怎么的小支楞起来,这让二栓很觉害羞。公猪在母猪身上急促的动,很用力的样子。又像犯了筋病,不自觉的动作着,而后,颓然的从母猪身上滑下来。人们都常常的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再让它来一脚。”猪倌老陈叫了一声。于是仪式又从头开始,这回无论公猪怎样亲近,追逐,拱闻,刺它的情,母猪都不肯就范了。但公猪仍然不屈不挠的磨着被它强了一次的母猪,不达目的死不休。猪倌老陈拿了一块玉米饼子丢到母猪嘴前,母猪一口进去,香嘴巴舌的咀嚼着,忘记了防备和躲闪。公猪一下子趴上去了,但强只进行了一半,母猪噌的一下窜出去,以人们想象不到的速度从人隙间逃走了。猪倌老陈从后面骂着:“给你好事你不干,这回你要揣不住,看我不宰了你。”有人和他开玩笑,:“老陈你要怕揣不住,你趴上来一下不就得了。”老陈边撵猪边说:“你来吧,我让给你。”

 众人稀稀落落的散去了,天略有些,二栓一下子觉得很无聊,他在有点泥泞的土道往家走,半路上碰见黑子和邻居家的华子。他们正在黑子家房后的大坑里寻找什么,连二栓过来都没看见。二栓问:“找啥哪?”华子抬头见是二栓,张了张嘴,看了黑子一眼,说:“黑子不让告诉别人。”二栓说:“不告诉就不告诉,谁稀知道。”继续往前走。华子从后面追上来说:“他不让我告诉你,我不跟他玩了。”两个人往前走,黑子一个人没趣味,也追上来。边跑边说:“算我一个吧,我告诉你还不行吗。”二栓说:“咱们跑。”就和华子跑起来。黑子在后面追不上,就哇的一声哭了。华子和二栓这才停下,走回去,说:“真哭了,一点都不逗,我们是和你闹着玩哪。”黑子放下捂脸的手,大叫一声:“我是假哭,吓唬你们哪。”脸上还挂着泪花。三个小伙伴打闹在一起。闹了一阵,黑子说:“我昨天在大坑里拣到了一个子弹壳,你看看,还是黄铜的哪。”手心里托着一枚小手指大小的子弹壳,让二栓看。二栓说:“这有啥稀奇,我在大坑里还拣过半个手榴弹哪,可惜就是烂了。我爸说那个地方埋过八路,那年中央军在屯子里,八路在南面大沟子里来回打,家里人都趴在屋地上,怕子打着。后来中央军撤了,扔下了好多子弹壳。还有一年,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女八路躲中央军的飞机,来到我家。我就往出撵她,她就哭了,说等飞机走,她就去撵队伍。她一个人掉队了,找不到队伍了。”黑子和华子都听得很入神,一齐问:“那她后来走了吗?”二栓说:“我撵人家,人家还不走,我妈说我心眼儿不好使。”华子说:“你心真狠,让她躲一会儿不就得了。”他们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华子家的猪圈前,一头狗熊大小的黑猪正趴在猪圈里打瞌睡,黑子趴在猪圈墙上往里看说:“这头懒猪,咋还不杀了。”华子编着一条松了的小辫,说:“我妈说今年过年杀,一点都不卖,都留着吃。”黑子说:“你们家真能吃。”二栓说:“今天我看见生产队配猪了,那头母猪不让上,跑得比兔子还快,老陈气得在后面撵。”冲着华子嘿嘿笑,说:“你爸说让他上一下,老陈说让你爸上。”华子生了气,说:“老师不让说脏话,说脏话不是好孩子。”二栓说:“我还没上学,老师管不着。”华子说:“过年你和黑子都九岁了,都得上学。我妈说下一年我就上学了,还要给我买新书包。”二栓没吱声,他觉得一年的时间还很长,他不愿意想那么远的事。而且他也不愿意想上学这件事,他觉得到了那一天,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他都得上学。黑子还在和华子争论。“我上我姥姥家去,让老师找不到我。”华子说:“你姥姥家就没有老师拉,你上那儿老师都能找到。”黑子说:“那我找我哥揍他,我哥是民兵连长,有。”华子说:“我不信,你哥敢打老师。二栓,黑子说他哥敢打老师,你信不信?”二栓看了看两个人,权衡了一下,说:“黑子净能吹牛,他还说他哥法比武装部长法还准,一能打死一条狗。可我听我爸说,你哥和武装部长俩人打一条狗都没打着。狗肚子穿了几个,还是让狗给跑了。”黑子没有了说法,耍起了无赖,说:“反正我哥了不起。”

 这时,正好黑子的哥哥,民兵连长赵金武急匆匆从道上走过来。黑子叫了一声,他连理都没理,架子很大,让黑子很没面子。不一会儿,从生产队那边来了五六个社员,都和民兵连长赵金武一样着急忙慌,边走边说着什么。他们过去不久,一辆马车从后面赶上来。二栓,黑子,华子三个人悄默声的跟在后面,华子走到半路又回去了,二栓和黑子也不管她,跟在马车后面,除了村子。又走了三四里路的光景,前面的人停下了,马车也停下了。二栓和黑子也到了跟前,他们看见生产队的一匹绰号“大红袍”的枣红大马,正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美丽的马头抬起又砸下,哀怨绝望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众人把“大红袍”抬上车,马太大,车太小,好不容易弄上车,又装不下,只好把它绑在车上。原来“大红袍”发了情,要去公社畜牧站配种,民兵连长赵金武正好去公社开会,就主动帮忙,把马牵去了。可回来时,下了点小雨,路不好走,赵金武就骑在了马上。本来马发情就不老实,再加上下了点雨路滑“大红袍”奔跑时一下子摔倒了,不知抻坏了什么地方。赵金武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对没有骑它,可他裆上的马,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可也没有人揭穿他。来时大伙还抱着希望,着急忙慌往这儿赶,回去时就都垂头丧气了。平时爱耀武扬威的赵金武一路上讨好的和大伙说话,还掏出烟给大伙,见大伙都不怎么理他,也就蔫蔫的不再说话。

 到了生产队院里,二栓和黑子也跟来了,二栓看见爹正端着一筛子草往马厩进。看见进院的大车上绑着的“大红袍”赶忙跑过来看,嘴里不迭声地说:“咋整这样哪,咋整这样哪。”说着开始往开解绳子。这时,不只是谁叫了一声:“这马完了。”刚才大家都跟在车后面,并没怎么注意车上的马。现在听人这么一喊,都转到车前。“大红袍”鼻孔和嘴角都出了血,绳子解开了也一动不动。二栓看见爹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哭了。他吓得够呛,心痛爹,又不敢到跟前去。队长福旺上前拉爹,说:“老宋,别哭了,你这一哭我也受不了了。”说着眼泪也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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