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比木鱼渔文集 下章
不要做青蛙
 我叫青蛙,女,二十一岁。长得很漂亮,因为参与贩卖毒品,而且是情节严重,要在监狱中度过漫长的十五年。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身边了。不知道是离婚了还是怎么了。总之,我一直和姥姥生活在一起,姥姥似乎不愿意说起他们,所以我也从来没有问过。

 上小学的第一天,姥姥颤巍巍的将我送到学校,还没有进校门,姥姥的眼泪就落下来。当时我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姥姥是舍不得我,哪怕是一天的分别。我那时就在心中说,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挣好多好多的钱给姥姥花。我的成绩一直是班里最好的。班里的墙上贴的小红花,属我的最多。

 每逢阴天下雨或者是儿童节的时候,我的小朋友,都会左手牵着爸爸,右手领着妈妈。惟独我,孤零零,我只有姥姥。

 有一次,下大雨,姥姥蹒跚着来学校接我,被一辆小汽车刮倒了。那主人有钱还很善良,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还总来医院来看望姥姥,也时不时的给我买些好玩和好吃的东西。可是,姥姥在医院里还是住了半个月。从那以后,无论下多大的雨,就算是下雹子,我也再不让姥姥来接我。

 倒是那位主人,时常来姥姥家和学校接我。当时,他开着那辆漂亮的小汽车把我从学校接走,甭提我有多神气了。小朋友们都羡慕的问我那人是不是我的爸爸,我只是笑笑不回答,反正也差不多算是默认了吧。

 小学毕业那天,学校组织开了一场晚会。是送我们这届的毕业生。学生家长能来的都来了,我呢,很有自知之明。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主人居然来了,而且自称是我的家长。是爸爸,是叔叔,还是舅舅他没有说,别人也就没有问。校长亲自发给我一份奖品,因为我是那个镇里唯一一个考入市重点中学的。我当时特自豪,应该是骄傲。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那一年,我只有十二岁。

 那主人,就叫男人吧。男人送我回家,姥姥特别高兴的给我包饺子,还一个劲的说真的是遇到好人了。我记得姥姥包的是芹菜馅饺子,她说要让我勤奋的学习,然后考上好大学。

 男人在一旁只是笑,不停的说,大娘,你放心吧,我会管好这孩子的。孩子以后的费用我包了。姥姥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他叔叔,这孩子命苦啊,别的孩子有的她都没有,从小就学会看别人的脸子,这些年跟着我这个老太婆真的不容易啊。才十几岁就要去城里自己读书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争气,去了只会给这孩子添麻烦啊!

 姥姥的眼泪让我的心好酸好疼。我紧紧的抱住姥姥,我不要离开姥姥,姥姥是我唯一的亲人。男人拉过我的手放进姥姥手里,然后又握住姥姥的手,大娘,您放心吧,我会照顾这孩子到底的。

 他将我和姥姥拥住,妈,您就当我是您儿子吧,我来做这孩子的父亲。我们三个人哭成一片,那一刻,我真的把眼前的男人当成了我的爸爸,亲生爸爸。

 我跟着男人去了城里,就是那个姥姥说的那个富丽堂皇的城里,也是载着我全部理想和幸福的城里。我住在了学校,这里的学生还好,有钱的虽然是很多,但是都是很努力学习的那种。

 周,男人就来看我。带大包的好吃的,不过都是买的。有时也给我带衣服。初二我已经长到一米六五,而且女孩子所有的特点都有了。穿起男人买来的衣服我就像是一个美丽的公主。

 高三那年,我最脆弱。

 姥姥死了,而几乎是同一时期,高考我意料中的失败。

 男人天天陪着我,又给我联系好了去复读,我没有去。我要求工作,我进了男人的公司。住在他家。从来没有想过,那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家。不过,相当的整洁,晴朗。男人这时已经四十岁了,只是看着要年轻得多。

 好象他没有子儿女,或是我不知道。我做男人的助理,他的公司不是很大,可是利润似乎很丰厚。他的那些客户特别多,但是看起来都森森的。闲暇的时候,我自己呆在家里,我从不过问男人的事,包括许多让我惑不解的事情,男人也不许。

 可是在那年的元旦那天,我很早就做好了饭菜,但到了深夜仍不见他的踪影。我的心里莫名的担心起来。毕竟这么久了,除了姥姥,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他当成了我的亲人。

 凌晨两点钟,门被重重的撞开了,我在沙发上被惊醒。看见他倒在门口,一身的血。我顾不得害怕,飞身把他拖进屋,然后紧紧的锁死了门。他微睁着眼看着我,却不说话。我拖着他上,打来温水给他清洗伤口。他的胳膊被划了一道,很长很深。了满地的血。我找来干净的纱布,又给他包扎上。然后就守在他的旁边,看他静静的睡去。我终于证实了心中那个埋藏了很久的疑惑,他做的不是正道上的买卖。

 次他醒了,睁开眼看见我就说了一句谢谢。我没有说话。

 青蛙,你大概猜到了,我做的是黑道的生意,是走私,具体的说是贩卖毒品。这次由于进货得罪了缅甸的老大,还好他们手下留情。

 青蛙,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吗?我的女儿很早就死了,是因为我太穷,连一个普通的阑尾炎我都治不起。女儿死了,她的妈妈走了,至今下落不明,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去找她,可是现在她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于是我发誓,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所以我便去偷,但我很笨,在偷邻居的牛的时候被抓到,送进的看守所。在那里我结识了很多道上的朋友,他们听我的遭遇,出来后就拉上我一起干了。一直到现在,房子有了,车也有了,可是我没有亲人。你的姥姥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而你又让我看到了女儿的身影。

 青蛙,现在你知道一切了,你可以离开我,我可以供你去国外读书。

 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眼角有泪在渗出。我没有哭不是因为没有被感动,而是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算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还有,这么多年,没有他的帮助,我不知道会生活成什么样子。

 他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伤口虽然是愈合了,可是胳膊不如以前那样灵活了。拿起东西来总是吃不上劲。我很是奇怪这个男人的坚强,那么深那么长的口子,没有上一针居然也过来了。他痊愈的那天,下橱做了好几样的菜,他说是要犒劳我。

 那晚我们都喝了好多的酒,他说了他的经历,我说我的人生。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早晨醒来,身边躺着一个人,是赤的他。

 他也醒了,后悔吗?

 我摇摇头,就算是报恩吧,你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了。  m.mHuaXs.COM
上章 比木鱼渔文集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