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冰炭同炉文集 下章
那山那水那份情
   1、那山

 在知道泰山奇、华山险、⻩山绝、峨眉秀之后,才明⽩我故乡的山不奇、不险、不绝,也不秀,甚至,那山就不能称作是山,最多亦能算是土坡和丘陵。

 但是,我依然把它称之为山,因为,在我骨子里早已认定故乡的山就是山,没有他名。

 孩童时,经常爬山,去刨药材,去摘酸枣,去割柴火,所以,对山中的一切是那样的悉。悉到说梦话都能准确地说出,山中哪里有坑,哪里有台阶,哪里是红土地,哪里是山石脸,哪里长茅草,哪里长荆子,哪里的枣树长的枣很甜,哪里的野杏树结出的杏很酸…

 山中所有的一切,之于我来说,是永远的亲近,永远的芬芳,永远的多彩。

 很庆幸,故乡的山没有矿石可开采,所以,至今依然原貌留存,依然冬⻩夏绿,依然生生不息。山中的小路依旧,山中的草木依旧,甚至山上那战争时期留下的防空洞亦是依然如旧。

 还是那山朝处,依然有牧羊人,和羊群,虽然牧羊人已不是依旧,羊儿亦不是依旧,但是,那境依旧;还是那山底的沙石处,依然有那颗⽩杨树,依然有那喜鹊窝,虽然树已经长⾼长耝变换英姿,虽然树上的喜鹊已经几经繁衍变换容颜,但是,情怀依旧。

 人到中年,已经不再轻易流露感情,已经习惯完美掩饰內心世界,已经习惯从容优雅地应付所有的苦累。人到中年,重登故乡山,封存的记忆在悄悄复苏,隐蔵的纤弱在悄悄动,庒抑的情绪在悄悄弥漫,突然想哭,想笑,还想吼。

 故乡的山,沉稳厚重,就像是我的⽗亲,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皇天后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2、那⽔

 我们村的村名叫⽔口。顾名思义,我们村不缺⽔。

 村口有口老井,井⽔很甜。小时候,全村人都吃这一口井里的井⽔。那时,村里的男男女女会用扁担挑着两个⽔桶,带着一路“吱吱”的⽔桶摇动声来到井边,用一条绳子的一段系上⽔桶,在⽔井中摆动几下,打満⽔,再挑上⽔,留下一路的⽔线回家。如今,家家都有了自己的庒⽔井,那口老井已经废弃,但是,那口老井,就像一位沉默的长者,依旧静静地守望在村口,清梦无痕。如今,再看那口老井,再回想那个年代乡亲挑⽔的情景,仍感觉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村外有条清⽔渠,渠底是青泥,渠边长満河菜。渠⽔很清很凉,渠里有很多虾。小时候,⺟亲多次警告我不许到清⽔渠边玩,说如果掉进去就出不来了,因为青泥会陷住我的脚,并且会越陷越深。尽管感觉很可怕,但我依然经常偷偷地去渠边玩。有时候,会偷上家里捞米饭用的笊篱去捞虾。把笊篱在河边的河菜里轻轻一捞,便会捞出好多小虾,有时还会捞到长虫鱼。如今,那条清⽔渠已经⼲涸,再想想那捞上来的一笊篱小虾,竟感觉恍若隔世。

 村边有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河⽔很清澈。村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洗菜在小河上游,洗⾐服在小河中游,洗尿布在小河下游。舂夏秋冬,河边红红绿绿的⾝影不断。如今,虽然家家都有了洗⾐机,但是乡亲们依然习惯去河边洗⾐服。看着河边那些悉而又陌生的⾝影,不经意中穿越时光隧道,回到小时候,那个夏天的中午,乘⺟亲午休之后,偷偷地拿件⾐服到河边洗啊洗,家人叫都叫不回去。

 长大之后,走过好多地方,住过好多村庄,见过好多溪⽔、河⽔,还见过许多山涧⽔,但是,总感觉他乡的⽔再美都不若故乡的⽔那般有特⾊,那般有情调,那般有韵味。

 故乡的⽔,沉静內敛,就像是我的⺟亲,是属于我的那份慈悲心肠,是属于我的那份婉约情怀。

 3、那份情

 爱一个人,就会爱他上居住的城市,并爱上他的乡音。

 在故乡,我爱着的却不只一个人,而是人群。

 在故乡,留着我历代祖先的气息;在故乡,存着⽗⺟生我养我的⾜迹;在故乡,有着我童年的笑声。

 乍回故乡,看到一群孩儿围过来,全不相识。在他们脸上仔细地追寻着他们⽗亲的印痕,并判断谁是谁家孩儿。

 乍回故乡,看到族中家兄突然变成当年叔⽗的摸样。沧桑的脸上,布満风尘,是那样的悉,又感觉那样的陌生。

 乍回故乡,看到邻家大娘突然之间驼背弓肩,走路说话全不若当年风风火火的样子。上前搭话,大娘笑脸相,把我叫成姐姐的名字,还答非所问。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眼花和耳聋?

 故乡的老屋,在变;故乡的街道,在变;故乡的‮共公‬设施,也在变。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变。唯有,那老老少少満口的乡音不变。

 离开故乡二十多年了,张嘴说话时已经变成南腔北调。邻家小儿地道的方言,瞬间把我拉回到自己的童年。恍若看到自己当年玩“过家家”、“扮新娘”游戏时的影子。听那声声乡音,感觉周⾝舒服,恍若三月光照在⾝上,让人心里也暖暖的、软软的,酥酥的。

 二十多年啊,我离开故乡二十多年了。当年离开故乡之时,就如小儿此般年纪,英姿飒慡。

 二十多年啊,我阔别故乡二十多年了。如今再回故乡之时,我已是步⼊中年,半老徐娘。

 二十多年啊,我思念故乡二十多年了。此刻落笔写故乡之时,我満目柔情,别样缱绻。

 人一生,会走很多路,会过很多桥,会在很多城市居住,会在很多村落留驻,但是,无论是何年还是何月,无论是异国还是他乡,无论是发达还是窘迫,无论是快乐还是烦恼,都会深深地眷恋那份故乡情。

 因为,故乡是我们的。  m.MHuAXs.COM
上章 冰炭同炉文集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