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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已故的父亲
   我的父亲,他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里,家境贫寒,老家山西晋北,从十三起就当童工下煤窑挖煤,因不堪忍受忍辱资本家、矿主剥削和迫,在一个风雪加的夜晚逃离了虎口,参加了由彭雪枫将军领导的八路军。

 从此拿起了杆浴血奋战,先后参加了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国共合作后,又参加了著名的百团大战。从东北打到东南。他的背后留下了三个清晰可见的弹孔,前左留下了一个拳头大的疤痕。直到全国解放后才在豫东安了家…

 年近四十的父亲才结婚,然后母亲就接二连三的生下我们兄妹五人。如今的我也已人到中年,不知为什么,最近的我对一些近处的事往往不太留心,但过往的许多人与事却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这清晰的人和事中,要数父亲和留给我的印象最深。

 父亲是个大高个子,转业后一介布衣,但仪表堂堂,也十分注重礼仪,衣服虽破旧,但穿戴十分整洁。父亲喜爱剃个光头。我小时不懂事,常常摸着他的头顶,问他为么事剃得这样光亮。他朗声一笑:舒服啊,你要是不听话,我还可以随时照得到你。父亲还告诫我:吃要有吃相,坐要有坐相,学要有学相。见我吃饭端碗时手只拿碗沿而没托住碗底,他就一语双关告诫我要将饭碗拿稳;见我没将碗底“扫光”就开溜,他会对我说:粒粒皆辛苦,不能有浪费。父亲写“大字”(笔字)时,见我在身旁,对我说:横不能太平直,不然就呆板;竖则一定要直,显得干净利落、正直清。其实父亲没有文化,只是在部队扫盲时认得一些字,能念一些报纸和写一些简单的文字。但父亲热爱自学,邻里有个塾师,见到父亲聪明,学而不厌,便偶尔教父亲拿笔写字。没多久,父亲便也拿起笔,挥毫泼弄一番。他写的字,至今回想起来,应该说是承继了些顔鲁公的遗风,颇显大气规范,颇有灵动感的。

 父亲待子极严,却犊情深。记得自己没上小学时,见到儿时的玩伴一个个都上了学,十二分地羡慕,每天跟着他们同上学堂,在窗口边趴着听老师讲“中华人民共和国”、“共产万岁”等词句。越年,自己正式上了小学,过不多久,我却受不了早起的约束,讨厌起上学了,于是乎设法逃课,寻找可藏身之处。家门前是汉水大堤,时值末初夏,堤外岸边有几条待修缮的小渡船,旁边放着一堆船上卸下的木板,经我“侦察”里边正好有处可以容纳我的小隙,如此,我就连续两天躲藏在这里享受。没想到,老师见喊“起立”、“坐下”的人没了音讯,问我父母,是不是生病在家。这下了馅。父母四处找寻,前屋后院不见,心急如焚,扯开喉咙喊我,仍不见人回应。父亲来到河边,左查右看,见一堆木板,认定我藏身其中,便在旁边喊叫,还威胁再不出来会怎么怎么修理我。起初,我在那木板中正香甜地睡着,猛一听到父亲的吼叫,情知不妙,心中十分地害怕,不小心弄出了声响。父亲更断定我藏在其中,便于近处查看,很快就将我拖了出来。我一出来,自然是免不了一顿训斥和挨打了。当然自此以后,我知道是不能躲避上学的,从此乖乖地读书。还有一次,因为调皮,把小外甥弄得不吃饭了。这下惹恼了父亲,吓得我赶紧逃跑。父亲沿着家后门口的小水塘追我。我看到父亲真的发怒了,心一虚,脚底发软,很快被抓到,自然是股上留下了几个大手印。父亲严是严,有时也很凶,但他对子女有一颗慈爱之心。父亲很勤劳,早起干活后,会到街上买一个米粑或“锅盔”(即炕饼)放在我的枕头边。那时的我,常常是在米粑粑或“锅盔”的香气中醒来的。我小时多病,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得了病,时常发高烧,上了几次医院也不管用(其实当时也缺医少药)。邻居说有一个神仙对治我的病极有效果。父亲和母亲一听,便商量送我去治病。那神仙家与我家隔一条河,渡河后还有好几里地走,交通又不便,家里也穷,父亲与母亲借来一辆板车,一路颠簸将我送去。到了神仙家,果然十分热闹,求她的人不少。神仙在认真审示了我一番后,口中念念有词,又舞动身子,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搜寻,终于请来不知何方神圣,然后命我父母跪下。父母亲性格刚强,是从不求人的,更没向谁跪过。在自己的幼子病痛之际,老人毫不犹豫地在神的面前非常虔诚地跪下了。

 父亲年轻时身体很壮,但因文化大革命受到迫害年老后益衰弱,原本军人直的板也渐渐变弯曲了。我们兄妹想尽了办法,将他送到到医院长期诊治,最后也是无力回天。那是1986年11月16深夜,在医院的病房里,睡的我梦见父亲笑容满面的飘然而去。我猛然醒来听到房里有种不祥的声音,便赶紧起身。房子里医生告诉我们说:“你们的父亲走了!”虽明知此事迟早会来,但闻得噩耗,不住悲从中来。医生说:你父亲是个好人,病的那样重但不愿麻烦别人,才66岁本来就快要享你们的福的。但他知道你们长大成人了,放心了,就微笑着走了。可惜,可惜!”

 我的父亲如今已离开我们十七年了,十七年来,我时时会想起他来。在深夜里梦中与父亲相见后,想起他平凡艰苦的一生,想起他与病魔奋斗的最后时光,无声的泪水就会如泉水涌出,浸香枕。我那可亲可敬可畏的父亲,就长眠于小城的陵园黄土之下,就长存于我的记忆之中了。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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