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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四方堰
 易天行愣愣地坐在手术室外,脸上时不时闪过一丝莫名的表情,搁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时而紧握,时而摊开下意识‮摩抚‬着医院长长的木椅边。他看了一眼手术室正亮着的灯光,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生从未如此自责过,全是因为他的关系,而让那个开朗的女很了这么大的苦。也就是从这个夜晚开始,易天行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对自己的敌人要直接狠厉,要在对方伤害自己之前,把这种可能消灭在萌芽状态…这一点,哪怕是他⽇后在常人难以想像的地方面对超出常识的对手时,也是如此。

 蕾蕾在里面动手术。幸亏那辆小货车撞过来的时候,易天行在电光火石间挡在了蕾蕾的前面,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后来车庒过去时,蕾蕾也没有再受伤害,医生先前检查的结果是胫骨粉碎骨折,又受了震,至于有什么问题,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过了会儿,満脸焦急的邹老师和胖大婶也赶了过来了,他们是从被窝里被叫起来的。易天行満怀歉疚地站了起来,上前去。

 没想到两位可亲可爱的大人不但没有责备他,看见他眼里含着的泪花和那丝抹之不去的深深愧疚,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蕾蕾终于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只是还打着⿇药,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被医院通知来的值班‮察警‬终于有空找易天行做笔录了,刚才这位年青‮察警‬想找易天行问话时,发现这‮生学‬浑⾝竟是散发着森森寒意,竟像只小豹子一样的可怕。

 易天行随口应付了‮察警‬几句。他不想把事情全说出来,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要解释那辆货车上的破洞和那次‮炸爆‬。于是只是淡淡编造了一次县城里常见的通事故。

 忙完这些事情,他给邹蕾蕾的爸妈说了声去给蕾蕾买些吃的,便走出了医院大楼。

 在医院门口的传达室里,他拔了一个电话。

 “您好,是胡叔叔是吗?请问胡云在不在?”

 “你是哪位?已经这么晚了。”话筒里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声音带着倦意。

 易天行这才想到已经快凌晨一点了,略带歉意说道:“我是他同学,有道习题想问一下,很重要的,⿇烦您了。”

 “噢,那你等一下,我去喊他接。”接着便传来骂咧咧的声音。

 正在黑甜梦里的胡云被自己的所长⽗亲大人喊了起来,拿起头的电话,便听到了易天行寒到骨头里的一句话。

 “薛三儿住哪儿?”

 胡云一愣,脑海里的倦意马上无影无踪,想了会儿说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找他有点儿⿇烦。”易天行对着话筒淡淡说道。

 胡云在话筒那边皱了眉头,说道:“我只是传个话而已,真不知道。”

 “别蒙我,不然后果很严重。”

 胡云听出了这声**裸的威胁,想了会儿又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他是东门这带的老大,你别惹他。”

 “你别管。”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胡云执拗说道:“虽然我瞧你不顺眼,你也知道,但毕竟同学一场,我不想你去送命。”

 易天行对着话筒微微笑了,想了会儿,还是决定告诉这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同学。

 “我被他喊人用车撞了,我没事儿,但…蕾蕾还躺在医院里。”

 “你和蕾蕾在一起?”胡云从心底深处泛起一丝酸意,但马上被那话语里的杀意了个灵“…本来你去送死我也没道理管。但…你还是不要去闹了,要不要我爸出面找他谈谈?”

 “说。”易天行丢下⼲脆的一个字。

 …

 “四方堰小区里,不过我真不知道地址在哪儿。”

 “谢谢。”

 “别慌,你听我说…”

 易天行把电话挂了,递给传达室打着哈欠的大爷五角钱,走出了医院门口。

 …

 四方堰小区是⾼县里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虽然房价不便宜,但真正富的人不屑住在这里。地方不偏,真正老实的人又不敢住在这里,于是剩下的就是那些走偏门捞歪财的人们。住在里面的人,不知道谁是归隐的小偷,谁又是埋名的大盗。在这样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薛三儿这些年在道上的狠名自然是谁都知道。

 于是易天行很轻易地从门卫那里拿到了薛三儿的门牌号码。他用两手指把来客登记的钢笔掰成两截,然后轻轻捏住门卫的食指,轻声说道:“薛三儿住哪里?”

 “A幢四楼E座。”门卫惊骇地望着自己的食指,他不明⽩面前这个‮生学‬模样的年轻人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不要想着喊什么,不然如果让薛三儿知道是你把他的门牌号码告诉仇家,你以后的⽇子会不好过。”

 易天行说完这句话,便潜进了小区浓浓的黑夜里。

 他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斜斜向前飘掠,用正常人无法做到的速度靠近了那个涂着大大A字的楼层,用手指抠着墙壁上的隙,像壁虎一样向上自在游走着。

 易天行爬到三楼,抬头看着四楼仍然亮着的灯光,眉头皱了一下,脚尖在墙面上一蹬,整个人便往左面飘了过去,⾝体将要下坠之时,右手食指勾住了台外的下⽔管道。

 他小臂一使力,肌⾁像束丝般紧缩,整个⾝体被便这一只细细的食指带了起来,划出一道圆弧,轻轻地飘到了那间亮灯房间的台上。

 天上的月亮早就没了踪影,浓浓的夜⾊里,县城安静无比,只有他站在那间房间的台上。

 他轻轻推了推台的木门,发现里面锁着的,于是紧紧捏紧门把,用了点儿暗力,轻哼一声,往前推去。

 闩门的细铁栓咯嗒一声脆响被硬生生折断。

 房门大开,明⻩的灯光透了出来,照在了小区的夜空上。

 …

 正围着⿇将桌奋战的混混们终于醒过神来。

 “哪个不长眼的小偷!”有人冲了过来,挥拳便打。

 易天行直视着他的眼,眼神平静。眼看这拳要打到他脸上了,才迅即无比地一侧头,就在⽩驹过隙的一瞬里,这使出全⾝力量的一拳便打到了空处,咯嗒一声,竟是脫臼了。

 易天行眼中闪过一道寒意,右手化拳而上,狠狠打在那人空空的腋窝里。

 他知道这个地方最痛。

 他就是要让这群人知道痛。

 那人“啊”的一声惨叫!

 被他这一拳惊呆了的众人叫喊着冲了上来。易天行挥动着拳头,以极快无比的速度在众人⾝间游走。易天行的神经反应速度太快,远远超乎正常人的想像,于是厮斗中对方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放慢了一般,像是一幅幅平面图慢慢地呈现在自己眼前,给了他⾜够的时间闪躲和打击。

 他只是一名少年‮生学‬,他没有杀过人,也不想杀人,所以他的拳头没用全力。但间或一拳打在对方⾝上,数百公斤的力量挟着风声,每一拳都让对方倒下一个人。房间里仍然传出阵阵的骨骼断裂之声,惨嚎之声。

 …

 过不多时,房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站着。

 其余的人都躺在地方气息奄奄,角渗着⾎⽔或是吐着⽩沫,带着看见妖怪的惊怖神情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年。

 易天行扯下⿇将桌上垫的布,揩了揩自己満是⾎污的右手,在屋內地上倒着的众人脸上扫了一眼,有些失望地没有看到薛三儿的人影。

 于是他彬彬有礼地向这些被打成死狗一般的道上兄弟们问道:

 “你好,请问薛三儿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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