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逃杀(中)
易天行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脑子却在疾速运行着,他在判断⾼空之上,大势至菩萨接下来会怎么做…
读佛经的他,自然知道大势至菩萨前世乃尼摩太子,喜洁净,喜辩理明识…看来老猴也是从这方面⼊手。
但是蔵原之上,普贤菩萨満是⾎洞枯骨的⾁⾝,直到此时,仍然让他的心中发寒,一个对菩萨也能下此毒手的人,要依赖他的慈悲逃命,确实是件极不可信赖的事情。
难道要这两车上的人全陪着自己和叶相僧送死?
易天行下意识地摇头摇,眼光往车顶上望去…“你会怎么把我们找出来?”
…
山路一震。
卡车与面包车同时被颠起了一米来⾼,然后再重重落地,
起一地灰尘,幸亏此段路并不太险,所以⾼速行进中的汽车没有翻下山去,而是在吱吱急响与轮胎的焦糊味中缓缓停了下来,只是这样一震,车子却也被震的有点七零八落之势,零件有些散了。
便在那一刹那。
卡车上的僧人虽然也是有境界的人,却依然阻不住这菩萨心念一动,摔倒在车厢里。
面包车上的众人更是摔的哎唷惨叫不停。
只有两个人勉強没有受伤。
叶相僧还是直直站在车厢上,易天行还是稳稳坐在椅子上。
二人隔着车窗互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微微震骇和决心。
他们二人头顶上滴了那滴⽔后,浑⾝的气息便被掩着了,两辆车中挤了几十个人,菩萨要从中找出二人来确实比较困难,但…菩萨可以有办法找出来这群人中最強的两个人。
原来菩萨的办法就是这么简单。
当老鹰低空掠过
场的时候,能在鹰威之下依然傲然站着的
,如果不是最厉害的
,那就一定是最傻的
。
在満车仆倒的人群中,叶相僧与易天行的⾝形显得是那样的突出,正是厉害
头也。
易天行微微低头,宁静着对⾝周的人吩咐道:“你们回省城,这里不用管了。”
众僧里的叶相僧张
似
说些什么。
易天行冷狠狠瞪了斌苦大师一言,斌苦面⾊上一丝不自在一闪而过,袈裟长袖一舞,众僧会意上前,各式真言手印往叶相僧的
腹处按去,有的手捂着叶相僧的嘴,有的手抱着叶相僧的
,有的手扛着叶相僧的腿,把他拖到了山路上。
恰此时,秦琪儿领着几个下属开了辆车军过来,众僧顺势便把叶相僧绑上了车军。
车军的电喇叭哒哒打着人类的耳朵,呼啸而去,想来无人敢拦。
…
易天行来不及说些什么,来不用和叶相僧
待什么,只是盯了他一眼,然后脚尖一蹬面包车的椅背,整个人的⾝体便撞破了后面的整块大玻璃,伴着片片碎破璃片,他的人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一
金晃晃的
子握在手中。
⾼空之上,有一个约摸两人⾼低的光团,光团是柔柔金⻩之⾊,隐在朝霞之中,凡人的目力极难看见。
易天行沉着脸,脚底一踩天火,便往那处光团飞了过去,金
骤然变耝,当头一
当下!
纵使对着大菩萨,下起手来,他也是不会犹豫的,尤其是对方来追叶相僧,他一定要拦上一拦,只求斌苦能有法子快点儿带着叶相僧走…老猴的猥琐法子鬼知道有用没有。
说时迟那时快,易天行下手极快…但还有人下手比他更快!
…
“阿姨不要跑,陪我捉
蔵。”
随着这突兀的一句童声话语,一团火影坐在一枝金
之上,破空而去,恰恰擦着易天行的头⽪,风声一
,把他唬了一跳。
易天行脚掌轻踩空气,在⾼空之上定住⾝形,定睛一看。
只见前方的天空中有一个小胖子正坐在一
金
之上,正半裸着胖乎乎的⾝子,只在下⾝穿了条火烷布做的小內
,疾飞而过。
那小胖子红
大张,呀呀狂叫着,细⽪嫰⾁,⽩里透红的⾝上冒着金⾚的天火,看着十分妖异,牛猛猛地往大势至菩萨幻出的光团里扑了进去!
易天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指头
了
,确认了小胖子的⾝份,吓得险些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哎哟,我的儿也…”
…
他不知道鸟儿子是怎么跑来了,居然还敢单挑菩萨,而且挑的还是如此凶猛,如此嚣张,抢了他“视死如归”的第一
,全然将自己这个做爹的风采遮掩了下去。
…但,小易朱既然来了,易天行更没理由逃跑了。
⾼天之上,⽩云轻缭,云上有个光团,毫光融融,看不清里面情景。
只见着易朱裸着上⾝,颤着
脯⽩⾁,手扛金
于后,哇哇狂叫着往光团里冲去。
每当他冲进去一次,光团里便是一震,云朵轻轻一飘。
而小易朱也就被惨惨地震了出来,震出几公里远去。
但这小胖子倒也狠硬,被震的凄惨,却是骑金
迅疾飞回,又是毫无道理的一
朝着光团里敲去!
待心惊胆战的易天行飞到⾼空之上时,易朱胖手里的金
已经与大势至菩萨⾝周的光团硬生生对劈了数十下!
“砰!砰!砰!”之声大作,⾼空之上劲气
漾,将那些厚厚的云层全数绞成了碎絮。
好在⽇头已上,朝霞渐成厚云,上层云朵被绞碎了,下面还有很厚的云,遮住了这天空上方的可怕战斗。不然下方省城四周山上来秋游的人们一定会被吓成痴呆。
“哎哟!”
易朱又一次冲进了光团里,不知道遭了什么攻击,痛呼一声,坐着金
,捂着庇股便冲了出来,一向煞气横行的小孩子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神⾊,伸手摸着自己的胖庇股,唤道:“惨了,⽑掉了!”
易天行听着他叫,怒火冲心,⾎一下子全部涌到了脑子里面。
这种后果就是,他脑子开始发昏。
“咔咔”之声连续不断响起。
易天行的双手化作了幻影,在他的⾝前快速移动着。
他的⾝前还挂着小易朱的书包。
他的手速太快,所以看不清楚他做了些什么。只是当他的双手停了下来之后,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铁刺猥。”
嗯,确实是铁刺猥,金
已经变成金戒回到了他的手指上,他的双手各拿着一柄铁家伙,黑黑的,散着乌乌的金属光泽,
膛口极耝,重量极大,看来…是重型武器?
这些全部是他偷来的家伙。
“啪啪啪啪…”
火力全开,
膛口冒出了洵烂的火光,无数金属弹头像雨点一样往大势至菩萨的光团
去。
弹子⼊了光团,只
起几丝彩丝,微微涟漪。
易天行双脚踏在空中,面⾊冷静,极快的速度扔下手中的家伙,马上换了一架更大的家伙,庒得他的肩头一沉,看来果然很“重”!
易朱也骑着金
飞了回来,小手掌一巴掌拍了过去,一道⽩炽⾼温的天火,便向大势至菩萨光团烧了过去。
趁着天火掩护,易天行扛着的武器也开始发
了。
88式双管37毫米自行⾼
炮…的上半⾝!
没有履带,没有充弹装置,没有电火控系统…甚至没有坦克底盘。
连体下都没有,这东西能用吗?
易天行
前抱着个“铁坨子,”一手扛着一
耝长的炮管,管头前端微耝,看着像野兽一样嚣张。
六处的改造很成功…虽然这个改装后的武器大概只能易天行能够使用。
炮管开始以初速千米每秒的可怕速度倾泻着弹药。
…
“砰砰砰砰!”大巨的响声在⾼空震
着。
易天行的手有些微⿇,他的⾝体此时向前倾斜在空中,脚底噴着天火维持着平衡,姿式看着就像是平卧在⾼空之上。
強大的火力反
,弹头不偏不倚地击中大势至菩萨的光团。
还没得来⾼兴,易天行便被強大的反震力震得闷哼一声往后疾速飞去。
“噫呀!”易朱一声怪叫飞了过来,狠狠撞在他的背上,金
骤然变长,直直揷向远处某个山峰,稳住了二人的⾝形。
两
散着微微金属光泽的
管,在易天行的双臂上噴着火光。
穿甲爆破榴弹向大势至菩萨所在的光团里
去!炸爆之声此起彼伏,光团內一片气流狂
!
炮火声长久不歇,无数的弹壳像下雨一样,从易天行的
前从数千米的⾼空往遥远的地面上落去。
…
菩萨来到人间,最弱的是什么?是他们的⾝体。那这光团是什么?应该就是某种保护膜,可以把物理攻击全数挡在外面。
易天行双眼⾎红盯着被打的不停抖动的光团,他的手指也有些酸了,⾼
炮的炮弹也快打完了。
光团仍然没有被击穿的迹像,只是被強大的炸爆威力震的快速向远处飘去。
飘远一点,就离省城远一点,叶相僧就全安一点,易天行就会轻松一些。
但…“咔噔”一声,陈三星送的编织袋虽然空间是无限的,但易天行放进去的炮弹却是有限的。
所以,炮弹打光了。
易天行只不过愣了百分之一秒,便顺手
着金
往光团处飞了过去,蛮不讲理,毫不给大势至菩萨说话准备的机会,狠狠一
敲下!
“铛!”的一声巨响,易天行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震的有些昏昏沉沉。
头所触之处,皆是柔软坚韧的感觉,却砸不进里面,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他的想法。
他被反震出去,⾝后还有个小的,小的手里也有
金
。
易朱吐口唾沫在手掌上,从惨惨往后倒飞的易天行头上飞了过去,金
一举,又是一
敲下。
又是一声巨响。
“哎哟!”
声
气的呼痛声,似乎将此刻的紧张情绪化解了不少。
易天行又恢复了过来,从扭着庇股倒飞的小易朱头上飞了过去,又是一
!
“铛铛”之声不停响着,光团被金
大巨的力量生生砸的向后倒飞。
一
两
三四
,五
六
七八
,九
十
十一
,砸⼊光中不留痕!
…
爷俩扛着金
前赴后继地往光团砸去,巨响不停,就像不停走动的教堂大钟一样,又像是在奋力砸铁的铁匠一样。
不讲究技巧,不讲究方法。
只是狠狠地,用尽全⾝力气,蛮横地往保护着大势至菩萨的光团砸去!
砸的此起彼伏,砸的不亦乐乎,砸的挥汗如雨,砸的惊天动地。
…
光团渐渐变形,纵使是神通天地的大菩萨,被这爷俩一通不讲理的
砸,只怕⾁⾝也会受不了…光团瘪了,弱了,气息淡了。
这一通砸,直从省城的⾼空,砸出了省境。
易天行却是越砸心中越是不安。
虽然砸出了省,但看样子没给对方造成实质的伤害…最关键的是,一动天地六动的大势至菩萨,怎么会乖乖地留在天上任自己爷俩瞎砸,而不还手?
…—
离省城还有十几公里的路上,六处的车军正载着叶相僧,斌苦大师,莫杀,秦梓儿还有两个僧人往省城疾奔。
车军哒哒的喇叭驱赶着路上本就廖廖的车辆。
忽然喇叭声戛然而止,车军无由停在了公路之上,任由司机如何打火,也打不着了。
“怎么回事?”秦梓儿斥道。
斌苦大师摇头摇,银眉无力地搭在他的眼角,轻声道:“下车吧,他来了。”
车外山路上秋草未⻩,野枝犹长,一位面相寻常,气息寻常的僧人站在枝头,僧人⾝着寻常袈裟,手持寻常念珠,脚下踏着寻常僧履。
浑⾝上下皆寻常,找不出一丝与众不同的痕迹。
但正是太寻常,所以太不寻常。
车军上的人们都下来了,面对着这个寻常的僧人,十分紧张。
斌苦大师一捏念珠,缓缓走到那野枝之前,跪于僧人面前,柔声道:“菩萨慈悲。”
这僧人自然是大势至菩萨,他将自己的⾁⾝留在⾼空之上,神识却已来到了此处。
他的目光缓缓自众人面前扫过,微微皱眉,似乎对于这么近的距离內还不能找出叶相僧而感到诧异。
清清涣涣的目光从一个人的脸上,移到另一人的脸上。
目光移动的很缓慢,被目光看到的人心里很紧张。
叶相僧轻轻合什,面上浮起淡淡微笑,便准备踏前一步。
…
“菩萨慈悲。”
跪在地上的斌苦大师诚心诚意又说一句。
大势至菩萨缓缓飘到众人⾝前,没有理他。
“菩萨慈悲。”
斌苦大师转过⾝来,第三次无比诚恳地说出这四个字,他仍然跪在地上,然后…将不知道他是不是从归元寺弟子们手中抢来的小刀,狠狠地揷进自己的
膛里,⾎花一现。
众人一声惊叫。
叶相僧与几位僧人便
冲过去查看,斌苦大师盘坐于地,微微笑着摆摆手。
僧人们面上现出虔诚神⾊,合什对大势至菩萨行礼:“菩萨慈悲。”
叶相僧痴了呆了,脫手便去抢这些僧人手中的小刀。
一道天火烧过,众僧手中小刀落地。
莫杀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先打。”
⼲净利落,说打就打,莫杀头顶红发愈加鲜
,道道天火苗从她的体內渗了出来,瞬息间烧掉了全部⾐服,露出里面裸露的⾝子来。
大势至菩萨仍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没有一丝不安。
天火包裹着的莫杀往大势至菩萨冲了过去,天火如火剑,噴灼而出,直
而去。
便在同一时,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秦琪儿双眉微蹙,一株梅花无由出现在她手中,灵气十⾜,梅花片片而落,却不坠地,反而绕着梅枝飘浮着…正是灵弦三诀中的虚梅弦。
道诀一出,大势至菩萨⾝周骤现漫天梅花如雪,便要缚他!
…
梅花雪中,天火如剑直刺眼目,大势至菩萨微微闭目,一步踏出。
便是一步,大地震动,众人仆倒于地,威力无畴。
梅花雪散,天火过体而无迹。
大势至菩萨缓缓走到叶相僧的⾝前,轻声道:“他们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大慈悲与小慈悲是不同的。”
斌苦大师在他们⾝后,面上露出憔悴神⾊,捂着
腹处的伤口:“慈悲何分大小?”
叶相僧微微合什道:“慈悲便是慈悲。”
…
大势至菩萨低首似乎在想什么,缓缓抬起头来,微微举手,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便要笼住叶相僧。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
大势至菩萨的面上忽然闪过一道说不清的表情,寻常的脸颊竟在一瞬间淡了,淡成空气一般!他的⾝体也淡了,竟似要化在空气之中。
此时,⾼空之上,易天行⽗子俩正在砸他的⾁⾝…⾁⾝将散,神识自然也将散。
大势至菩萨明显没有想过易天行爷子俩有能力攻破自己的防⾝光圈,微微皱眉,手掌却是缓慢而坚定地向叶相僧罩去。
叶相僧轻宣佛号,右掌单举,那枚中指开始微微散出气息。
大势至菩萨双眼盯着他的中指,那张面庞在空气中渐渐淡去,时隐时现,看着十分诡异,嘴
微张道:“你活一次,我便杀你一次,这是第二十三次。”
话语间不尽意味。
“一切罪业,皆归我⾝。”
山风渐起,卷起碎草无数,碎草之中,隐隐有一
⽑发飘来。
恰此时,易天行⽗子俩在⾼空之上,对着大势至菩萨的⾁⾝发动了最烈猛的攻击。
大势至菩萨神识化作的僧人⾝体更加淡了。
…
忽然间,光芒大作!任大势至菩萨也微微闭目。
嗤的一声轻响,一
⽑发在众人间烧成灰烬。
下一刻,山路上再无一人。
大势至菩萨右手轻招,⽑发黑灰在他的指间擦摩而下。
…
省城东面大学城处在郊区,正是城乡结合部,行人极少。
忽然间一阵风吹过,有几个人突兀的平空出现在街道上!
这群人有僧有俗,有男有女,还有一个**的红发美女。
…
大势至菩萨追了过来。
老猴
沉沉的声音在街道上空嗡嗡响起。
“菩萨退吧,俺的地盘俺做主。”
“我能。”
“能杀叶相僧?”老猴的声音极为嚣张“你的狗庇慈悲到哪儿去了?你若敢在俺眼⽪子底下杀人,待俺出世之后,俺不杀佛陀不杀罗汉不杀菩萨…俺要将这天下凡人尽数杀了!一个不剩!”
“俺家倒要看你这慈悲菩萨敢不敢和俺赌这一把!”
戾气十⾜的声音在大街上回响着。
大势至菩萨的神识本就极淡,听着这句更是微微皱眉…别人说这话他可以不信。
但老猴说要把天下人都杀光,那便是真敢杀。
…
穿着阿玛尼西装的猴先生正襟危坐于归元寺后园茅舍中,对着后园上空微微咪眼,寒寒说道:“你再不退,俺徒弟徒孙就要把你的⾁⾝砸成包子馅了。”
邹蕾蕾紧张无比地坐在他⾝旁,脸上全是担忧。
后园上空的天袈裟有了感应,浮于上空轻轻飘浮着,似乎十分害怕老猴忍不住要硬冲出去。
省城周边那条大街上,大势至菩萨⾝形猛然一淡,他知道⾁⾝快要不保,一合什,消失在省城城乡结合部的街头。
…
…
m.mHU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