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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歌
   三月,大地抖落一身的风尘,清新柔婉如待嫁的新娘。

 王谢的燕子归来,从寻常百姓的檐下飞出,飞进鹅黄的柳,倏忽又擦着水田轻盈滑过,与久违的泥土呢喃着缱绻柔情。

 风儿柔柔的,润润的,吹面不寒,恰若温情的素手,轻轻‮摩抚‬你凝脂的肌肤,拨你黛青丝的秀发。你的眉宇轻舒,眼波里闪着一汪粼粼水,跳跃着洁白素净而又细碎的光的芒刺。走在风里,踩着泥,你的腿脚生风,轻飘飘仿佛生了翅翼,其实,这会儿你的心已早飞了,飞入三月浩春风的怀抱。

 田坎地头,草滋长。蜜蜂在细碎的花朵上嗡嗡闹着。蝴蝶款款地飞去飞回,留恋在三月的叶细枝间。蟋蟀在青草丛里忙出忙进,大约是要赶在三月为自己造一座幽雅的别墅,好好享受一下三月的柔情意。星星花开了,淡淡的蓝,淡淡的紫,小巧的十字花瓣四片对称,所以我叫它“蓝星星”它们密匝匝地簇拥着,铺展着,一直延伸到田坎地畔的尽头,形成一股淡蓝淡紫的花向前涌动,在三月的阳光下尽情的绽放,把生命的情宣到淋漓尽致。看着蓝星星涌动的花,我是有所感动的,它们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的卑微,同样是自然的造物,绽放便是它们快乐和生存的理由。

 看!那块溪边的水沼里,荇菜脆的,一片连着一片,它翠绿的茎秆在白亮亮的里闪着碧悠悠的光泽。荇菜,早在《诗经》之前,我们的先民就开始采摘而食,在鸟声关关的沙洲上演绎着唯美的两情相悦的故事。多么鲜活质朴的生活场景啊!还有那些节节草,晃动着紫褐色的脑袋,在清风里在阳光下随风轻扬。野蒿、白茅、浮萍,还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它们在三月的风中,共同奏响了一曲田园牧歌。

 村墟,散布在山坳,在山麓,在田野,在河畔。有村墟处必有花树。桃花谢了李花开,梨花正白。李花,白里透青;梨花,洁白如雪。桃李争时,依然一如千年前,只是没了风中的酒旗。村墟里,炊烟上来了,袅袅升腾着,一派悠然祥和的气象。农人,偶尔三三两两,荷锄而过。菜地里,村妇在侍弄泥土。刚刚学步的懵童,在泥地上打着滚儿,旁边跟了温顺的家犬。那家犬,一会儿去逗弄停在菜花上的彩蝶,一会儿又溜回来看看它的小主人,一副心猿意马的样子。三月,时光回到桃源。陶潜,他老人家,若泉下有知,我猜不出他此时该有怎样的心情?

 信步三月的风中,总是这儿停停,那儿瞅瞅。三月,我好想化作一枝长叶的青藤。你瞧!那片林子,经冬的枯枝复活了,绿的叶片从枝上出,每一片叶上都闪耀着明媚的光亮。那些枯藤,筋骨舒软了,一枚枚芽争相占领了枯藤的枝梢。夏天的节令尽管尚远,可那些绿荫渐繁茂,夏日的衣袖仿佛已隐约在远远的天空下飘拂了。

 三月,如诗,如画,如歌。

 三月,我成了逗留在青草、繁花、泥土上的子。

 三月,我羡慕一只蟋蟀的快乐。

 三月,千年前《诗经》里蹦出的一只蟋蟀,用自己不太动听的嗓子,为大地唱着感恩的歌,歌唱造物,歌唱田园,歌唱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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