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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扰敌
 官兵中军刚刚行出数里地,就听后面震天一样地杀生响起不一会儿的功夫,喊杀声却是距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

 老兵油子们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咦,听喊杀声,似乎是距离咱们这边越来越近了。”

 “难不成贺将军的两千人马竟然被人家打败了不成?”

 “不会吧?咱们可是眼睁睁地看见匪只有一千人啊!”“妈的,听着喊杀声,好像真是吃了败仗了!”

 “难道匪有埋伏?”

 “咱们怎么办?不会是真的中了人家的埋伏了吧?”

 “要是再不跑,别被人家给一锅端了。”

 “…”官兵们纷纷扰扰,勉强能够保持住阵型,可如果再被后队的溃军一冲击的话,那可就必定溃无疑了。

 幸亏贺人龙马快,当先赶了回来。

 “看!有人过来了!”

 “是贺将军!”

 有了主心骨,中军的一千人马立刻安静多了。

 “将士们,赶紧列阵!准备敌!”贺人龙顾不上休息,赶紧呼啸着命令。

 “将军,咱们前线吃了败仗吗?”一个大胆的士兵问道。

 “胡说!”贺人龙两眼一瞪“谁再敢我军心的,定斩不饶!匪只有一千人,怎么会是我们两千官兵的对手?这是本将使用的敌之计,匪已经落入包围圈,大家准备敌,全歼匪。”

 一场大败,在贺人龙口中竟然成了敌之计。

 官兵们哪知道真相?个别心思剔透的猜出个大概,可也不敢出口言,要知道,扰军心,那可是死罪。以贺疯子的狠劲儿,当然是定斩不饶的。只能自己偷偷做着准备,要是战况不利的话,就准备扭头就跑了。

 “传令前军,停止前进,列阵随时准备支援这边。”贺人龙又派出几个传令兵。

 中军刚刚列好阵势,就见前面糟糟的,已经有溃兵开始往回逃。

 中军官兵们看得真切,眼瞅着这些溃兵像是发疯了一般往回跑,简直跟真的打了败仗一样,不由担心道:

 “将军,我们怎么办?别再让这些敌的溃兵把咱们的阵势给冲了。”

 “让出大路的左侧,弓箭手掩护,放过溃兵,住后面的追兵。”贺人龙早就做好了准备。

 贺人龙外号“贺疯子”是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再加上对匪的歧视,因而,在后队两千人马中根本就没有安排弓箭手,只想着凭借长兵,冲上去直接将匪击溃,所以弓箭手都安排在了中军,这下倒是起到了作用。

 中军扎好营,那些溃兵越逃越近,只见人人脸上都带着恐惧的神色,大部分人更是连兵器都丢掉了。

 再反观后面的匪,衔尾追杀,一个个精神昂扬,将落后的官兵砍得哭爹喊娘。老兵油子们都是经常在战场上混的,对军队的人数也能估摸个大概,只看现在逃回来的官兵,似乎不足一千之数,也就是说,将军所说的敌,竟然是以一千官兵的性命为代价的,这个…也太不可思议了些。别说是敌了,就是真正的一场败仗,也不过损失这些人马了吧!

 这还是敌吗?官兵中只要稍微有些心眼的人都是产生了疑问。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肯定是不能撤退的,否则也成了溃兵,被人家兜尾追杀,更是有死无生。

 再说刘良佐,率领着凌家军一阵追杀,歼敌近千,杀得正上劲儿的时候,只听后面一阵鸣金之声,当下不敢耽误,赶紧收兵后退。

 “怎么回事儿?我们杀得正上劲儿,怎么就鸣金了?”刘良佐褪去了铁甲的上衣,回来先当面质问道。

 “刘千总看前面。”黄少涵指着前方说道。

 刘良佐这才看清形势,只见那些溃兵们退去之后,一彪人马正列阵而待,长矛林立,强弓满弦。

 刘良佐虽然看不起官兵,明白真要是让自己带领麾下人马公平冲杀,自不会怕了他们,可现在一番追杀之后,行字营五百多战士个个累得手脚酸软,实在已是强弩之末,真要是冲上去的话,即使不大败,也必损伤惨重。

 想到这儿不由一阵后怕,暗怪自己太大意,同时向黄少涵一抱拳道:

 “多谢黄兄弟,我行字营承你一个人情了。”

 “刘千总客气了,你我本是并肩作战的同袍,互相掩护,那是应该的。”黄少涵自不会居功自傲。

 “这一仗打下来,消灭了近千官兵,大帅教给咱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不过,这些战利品咱么办?”两人看着满地的尸体开始发愁。

 像官兵穿的衣服等,在作战之后都是要扒下来的,实因随着民的大量涌入,凌家军现在除了粮食和金银稍有余裕之外,像棉帛布匹等,都是不够用的,就只能打死人的主意。

 “这么多好东西,如果扔在这儿不要,太可惜了。而且,打了胜仗,连战场都不敢打扫,这要是传回去,还不得让弟兄们笑话死啊!”“嗯,说的对!主要是咱们丢不起这个人!打了胜仗还不敢打扫战场,这成了什么了!”

 “不能浪费了!你们坤字营掩护,我们行字营去收拾战利品,谅他们官兵也没有那个胆量来袭击咱们。”

 “好!我们的火铳管差不多冷却了,现在已经不影响击,他们敢过来,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凌家军的厉害!”

 二人商量好了,行字营的战士们以小旗为单位,开始分散开收拾战利品,贺疯子见状果然没什么动静。

 甚至一队小旗胆子大,跑到距离官兵仅仅三四十步远的距离去收拾战利品,官兵也不敢出阵营追击,而仅仅是用弓箭击。

 那队战士自然早有准备,头顶着几块儿木板互相掩护着将东西拿走,除了官兵弓箭程之后就是哈哈一阵大笑。

 “匪猖狂!”贺疯子也只能叹口气,他虽然号称疯子,却并不是真的傻,看看后面匪阵列森严的火铳手和弓箭手就知道,即使自己上前掩杀,也绝对逃不了好,甚至连着一千中军都要栽进去。

 但这样一来,任谁都知道,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场败仗,而根本就不是什么敌深入了。

 贺疯子的前锋队伍也吃了败仗,等洪承畴的大军汇合上来的时候,敲好消息也传到。

 这让洪承畴恼羞成怒,这前锋队伍跟大军,本就相差数里之遥,贺人龙后退五里扎营,实际上就是傍着大军。没想到如此谨慎,依旧中了匪的诡计。

 三边总督、兵部尚书、也是洪承畴的顶头上司杨鹤对匪的主张是以安抚为主,剿灭为辅。而贺人龙跟洪承畴一样,都是极力主张剿灭匪的,可以算得上是洪承畴的心腹。

 现在贺人龙吃了败仗,洪承畴自然不会严厉惩罚。

 李卑平和贺人龙部先后吃了败仗,官兵一时之间士气低落。当天当然不再适合攻城,洪承畴约束部队,首先安营扎寨,派出巡逻队伍,防止被偷袭。

 当天晚上,官兵大队刚刚休息,就听四周山上一阵震天的鼓响。

 咚!咚!咚…

 “杀——”伴随着一阵喊杀声响起。

 “匪劫营了!”

 “匪杀进来了!”

 “大家快起来,小心防范!”

 官兵们大喊着。本来经过一天的行军,大部分人都是累得近乎虚,扎营之后考虑到自家三万兵马,又有人值哨,匪只要不是脑袋秀逗了,应该就不回来劫营,所以睡得极是踏实,好多人沾枕即着。现在喊杀声突然响起,自然是手忙脚,有的人来不及披甲,随便拿起一支长矛就冲出了营帐,并不是想要敌,而是怕自家战败了,逃跑的时候落后丢了性命,这可是十分要紧的。

 洪承畴和贺人龙当天巡完营之后睡得最晚,鼓声响起时刚刚卸甲躺下。

 几天的行军,再加上前一天的两场战,最累心的自然是这两员主将。但是,一听外面声起,两人都是连战甲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来。

 “真有匪劫营?”

 “没想到他们还真有胆!”

 “快!全军集合!”

 “所有人不要慌张,严守寨门,不要让匪冲进来。”

 官兵平时练不足,临时有事儿就了手脚,再加上天黑,看不清楚情况,甚至很多小校官都找不到自己的部下,一时之间整个场面糟糟的。

 洪承畴看着满营的将士,个个衣甲不整,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手里连兵器都没有拿,心中自是大怒。

 但法不责众,身为主将,他也不能把麾下所有将士都处罚了。只能大声约束大家归队,随时备战。

 闹来闹去,山上的鼓声和喊杀声渐渐散去,却并不见人来冲营。

 洪承畴愣了半天突然叹息一声:

 “这是匪的诡计!扰我们的休息!让我们夜不得安宁啊!”“所有人都回营!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要攻城呢!都要给我养足精神了!”

 “所有人回去!不必慌乱,这是匪的扰敌之计,他们根本就不敢来劫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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