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变态”的解剖课老师
三十四、“变态”的解剖课老师 “廖珊,你来给同学们演示标本!”陈晓平老师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她说的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而已。
长条解剖台边围坐着的十四个人,刚才还垂下的头这会儿都悄悄抬了起来,并一起转向了坐在陈老师身边的廖珊。
廖珊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双手慢慢地伸向台上放着的有机玻璃缸子。当她的手快伸到缸口时停顿了一下,眼睛却望向了陈老师,眼神中透着胆怯和哀求。
陈晓平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把标本拿出来!”午后偏斜的阳光照在她的眼镜片上,一片反光,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廖珊还不肯死心:“老师,一定要用手吗?”她的潜台词是难道不能戴手套吗。
陈晓平的声音和解剖楼的地下室一样阴冷:“必须用手!”稍后又补充了一句:“每个人都要这么做!”
廖珊没办法了,她一闭眼,双手迅速地
入缸中,将泡在福尔马林
体中的人左脚标本抓了出来。手中皮革般的质感,让她心里一阵阵发
。睁开眼,还看见**的标本上正在不断往下滴着水。由于离得近,福尔马林
那怪异的味道闻起来十分恶心、让人作呕。
陈晓平接着说道:“你给大家指出足底长韧带在哪儿!”
廖珊的小脸都苍白了,她的左手颤抖着,将人足标本的脚底翻过来暴
给大家看。那只脚的足底皮肤已经被剥除了,
出深处一片黄不黄、白不白的肌
肌腱组织。她看了看,犹豫地用右手指着一处说:“这是足底长韧带!”
陈晓平看向其他学生:“她指对了吗?”大部分都点头答是,少数人默不作声。
陈晓平再问了一遍:“仔细看看,她指对了吗?”众人一下子都
惑了,没人出声。
林芳华犹豫了一下,抬起了右手。陈晓平冲她点点头。
她才站起来说:“老师,她指的那个好像是腓骨长肌腱,长韧带应该在它的内侧一点。”
陈晓平那万年冰山不化的表情略微有了丝松动:“嗯,答对了!好,廖珊坐下,下一个就由林芳华来演示!”
廖珊急忙把标本搁回缸子里,仿佛一秒钟也不想再和它接触。但是
漉漉的双手却不敢当着陈老师的面擦拭,只能双肘搁在自己膝盖上、让双手就这么悬空晾着。
林芳华看向自己面前的标本缸。
这里面盛的是一个人头。
从这堂解剖课一开始,大家像平时一样围坐在解剖台边,陈晓平老师就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个标本缸。缸子都揭去了盖子,里面是浸泡在防腐
中的各种人体标本。有手,有脚,有胳膊,有小腿,有脊椎,有髋骨,有的连皮带
,有的被剥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骨头。
林芳华觉得自己面前的人头是最惊悚的。头发都剃得光光的,但从五官看应该是个男人。半边脸的脸皮已经被剥掉了,
出了面部的表情肌,看着有点恐怖。另半边脸的皮肤还在,眼皮合着,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张对比这么强烈的脸正对着自己,想到这曾属于一个鲜活的生命,林芳华虽然并不害怕,但心里还是多少有点不舒服。
此刻,她抑制住心里的异样感,慢慢地将双手伸入缸中。
很凉,这是她对福尔马林
体的感觉。
当双手捧住人头的两侧时,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电视电影上看到的满清铁骑纵横中原、杀人如麻,将一串串汉人的头颅绑在马背上邀功领赏的情景。
想到这时,手中的人头似乎沉了一沉。她赶紧清除那天马行空般的杂念,集中注意力,缓缓地将标本托出
面。等标本沾染的
体滴得差不多时,双手
换了一下位置,让人头的正面冲向大家。
“你给大家演示一下面部主要表情肌的位置和各自作用!”
林芳华心中默念着在七年制教材上看到的口诀——咬肌咬、颞肌提,翼外开口翼内闭;眼轮匝肌闭眼裂,扩大泪囊利泪
…,然后以此为准,一一指出各肌
的位置和功能。
陈晓平有点惊讶这个学生能将课堂上
讲过的东西记忆的这么准确,不由得面部表情又解冻了一些。
她温和地让林芳华坐下,又接着开始折磨下一名同学了。
*****
大家下课后没有像平时那样直奔食堂,而是不约而同地回了宿舍,去做同一件事——洗手。虽然解剖楼也有水龙头,但是没有肥皂,就那样随便冲下手,恐怕谁也不放心立刻去吃饭的。
洗了两遍手后,似乎仍然能闻到手上还有一股福尔马林味。不过,林芳华还是和王菊等人去食堂了。
等她们打了饭,回到宿舍时,发现廖珊已经
了鞋在
上躺着了。
住她上铺的王菊问她:“你怎么没去吃饭?”
廖珊有气没力地说:“不想吃。老是闻到一股福尔马林味。唉,你别凑这么近。我闻到那个蒜苔炒
味,就想起我今天拿手里的臭脚丫子。恶心死了。”
王菊退了几步又劝她:“不吃东西咋行呢?要不我帮你去食堂打份素菜吧!”
“还是不想吃,一点胃口都没有。没关系,你们别管我。我躺一躺,可能就好些了。”
“嗯,那好吧!”王菊也只好作罢。
一旁的周玉说了:“廖珊,你也别太娇气了。以后天天要摸标本,过几天就要解剖尸体了。你这样可不行啊!”坐在窗口边上,也没去食堂打饭、正在泡方便面的郭玲说:“也不能怪廖珊啊!我看是陈晓平就是故意这么整我们的,她特别喜爱让大家不舒服。”
杨茜也说:“就是,我也觉得我们越不舒服,她就越高兴似的。”
平时很少说话的黄丽霞也说:“我也觉得陈老师有点不对劲。她对男生态度就要好一些,对女生就要冷淡得多。”
林芳华顺口接了句:“我看她就是有点重男轻女。我就说嘛,怎么那么巧,男生面前的标本都比较正常的样子。而我们几个女生的标本不是人头,就是脚丫子,都是怪瘆人的东西。”
郭玲愤愤不平地说:“我看她就是个变态,心理不平衡!她自己长的又矮又丑,就特别喜爱整漂亮女生,出我们的丑!”
杨茜也嚷嚷着:“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什么人啊!”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都控诉起解剖课老师来。
林芳华不
汗颜,这些年轻人也太容易上纲上线了吧。其实陈老师是有点性格古怪,但也不至于是心理变态吧。
她劝道:“大家别激动,冷静一下!其实应该没那么严重吧!我想陈老师之所以对女生总是另眼相看,大概也是因为女生比较娇气。她怕大家过不了心理上的这一关,才特别上猛药,以毒攻毒的吧!如果她不这么严格要求的话,也许有些女生就会偷懒、不动手,那样就学不好解剖课了!”
郭玲还是觉得不理解:“就算这样,也没必要整我们,让我们拿臭脚丫子啊!再说,让年纪最小的你拿个死人头,就不怕把祖国的花骨朵吓出个好歹来?简直是摧残幼苗啊!”其他人不由笑起来。林芳华耸耸肩,因为自己确实年龄最小,要到六月份才满十七岁呢,因此经常被大家开玩笑也都习惯了。
不过,站在老师的立场想,她觉得还是有点理解陈晓平的。所以她还是最后说了句:“反正我觉得,不管陈老师怎么样,我们做好学生的本分就是了,该干什么绝不含糊!廖珊,你也给我们203的女生争口气,别让她把我们看扁了!”
廖珊虽然躺着,也还是答应了一声。后来,她也就难受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正常进食了。这对一向有几分娇气的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人的成长,就是这样:总要付出代价,不能由着自己的
子,和外界顽抗到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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