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照相记
一百二十四、照相记 第二天,芳华仍然早早起
,因为有很多事情做。
王菊等留守的人已经帮她们领了毕业物品。除了各种离校手续外,最重要的就是一本毕业纪念册,是活页装订的,可以拆下来,一页页地给人签名。
昨天刚回来,她们三个去北京的,就收到班里同学送来要她们写的留言活页纸。芳华早起就是要把自己本子上的活页拆下来,一会儿好送出去。
然后她还得好好想想,怎么给人家写呢。前世的她对女生的还行,对大部分男生却都没什么交往,自然就寥寥几句场面话
代过去了。而现在,她想给每个同学都好好写点什么。
因为再和这些人重新共度几年学生生涯,她对他们有了更多的了解,也许是当老师的职业病,总是想给学生多说点什么,希望他们将来能少走点弯路。
她并不是把自己当做上帝或先知,只是想提个醒或者写些鼓励的话,希望他们的将来一切顺利。也许他们以后无意中翻到这一页时能感到温馨,或者在有什么不如意时看到这留言,心里会好过些。
但这显然是个慢工出细活儿的事情,还没等她写好两个呢,嘉辉就过来了。
他是和张永、戴平一起来的,给女生们带来学生会刚印好的毕业纪念文化衫。
这就是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衫,前
印着深蓝色的草书的阿拉伯数字“90”下面有两条斜着的横杠。就像是老师批改试卷时打的评分——“90”
图案设计得简洁而大气,不明所以的人看这龙飞凤舞的样式,恐怕会以为是什么抽象或印象派的画风呢。
张永说这衣服是明天照毕业照的时候穿的,不过刚才见到好多人都已经穿上,去校东院那边照相了。
是啊,每到这个季节,毕业生都会在校园里的各个角落
连,拍照留念。留在本校实习的同学,都已经反复拍了一个多月了,校园的任何角落几乎都让他们走遍了。有些外地的同学,还经常上街拍成都市的景
。
也就芳华她们这些去北京实习的还没照相呢。这下她们回来了,大家自然是要拉着她们去合影了。
昨天芳华已经给王菊解释过了,虽然王菊还是不喜爱廖珊,但说到要和一寝室的姐妹们一起合影,她倒也没意见。
当八个女生又像大一那年的下雪天那样,勾肩搭背地站一起的时候,周玉突然就开始掉眼泪了。她总是最多愁善感的。
芳华不由鼻子也有点发酸,转过身搂紧周玉的肩膀,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周玉大概因为自己的妹妹夭折,又比其他人大得多,所以平
里对几个***还是很照顾的。芳华理解她依依不舍的心情。
其他几个人也过来,纷纷说:“大姐,别难过了!”
周玉红着眼睛抬起头,边用手抹泪,边说:“没事,我不是感情丰富,而是泪腺太发达了。”说着,自己也破涕为笑。
看来,即使是周玉,经过这几年医学院生活的熏陶,也学会用冷冰冰的医学名词来调控内心丰富的情感了。
大家又重新站好,芳华注意到王菊主动挽住了站她旁边的廖珊的胳膊,不由笑得更灿烂了。
然后,大家又继续分组照,每一组都有不同的主题。
除了同寝室的,还有同年的,同月的,同一个英语小班的,同上某选修课的,同解剖实验组的,同生理学实验组的,同化学实验组的,同动物手术实验组的,等等,当然还有同实习小组的。
嘉辉的实习小组照的时候,芳华亲自掌镜,将嘉辉、戴平、廖珊和王菊等人拉在一起,给他们调度好后,按下了快门。
后来进入个人照阶段,大家自由活动了。嘉辉陪着芳华在各处留影。
钟楼是最经典的,必照的。而且是多个角度,近距远距,不同层次都有。站在楼下的门
,背靠古老的青砖,凝重的积淀和鲜活的青春在这里相互辉映。
可惜它是受重点保护的文物,不允许人们登临。
抚摸那块保护文物的铜牌,芳华念着上面的数字;“1925年,这还不是华西最老的建筑哦。”
嘉辉也过来看了看,说:“应该是老图书馆、办公楼那几栋比较老吧,还有四教、六教,差不多都是19年,20年修好的。”
“啊?我还以为一教才是最老的,要不怎么叫第一教学楼。”
“呵呵,它就比钟楼老一点,24年的。”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算了,又是你那复印机的关系。不过啊,这些建筑中,还是钟楼最漂亮。”
“它也是后来维修过,和以前的样子不一样了。现在也不能上去,倒是那几个老教学楼还在发挥作用,真了不起。”
“听说老协和也是学我们这儿的建筑风格。”
“也不能算是学吧。最早是上海圣约翰大学兴起的,只是在华西坝这儿的中西合璧建筑群,是当时规模最大的。”
两人边说边走到钟楼旁边的六教门口。
芳华看着那长长的高高的台阶,台阶护栏上的西式浮雕,还有那青砖墙体、黛瓦屋顶,以及屋脊、飞檐上装饰的远古神兽、龙凤、怪鸟,赞叹地说:“我觉得教学楼中,最漂亮的还是六教。”
嘉辉一笑:“可是有个著名建筑大师,却批评我们华西和北京协和的建筑都不怎么样,赶不上燕京大学呢。说它们只是西式洋房加上个中式大屋顶而已,不像燕京完全是中国古典式风格。”
芳华不服气:“谁啊?谁这么守旧?这样才叫中西合璧啊!既有中式的古典美观,又有西式洋房的舒适便利。在中国式的古书斋里,能做化学实验吗?”
“这个人啊,叫梁思成。”
“哦,他是你家亲戚啊?”芳华话说出口,突然醒悟此人是谁。“不是吧?他真是你们家亲戚?”
嘉辉失笑:“不是,你想哪儿去了。”
“我才发现,他和你…那个的名字有点像啊。”
“只是巧合罢了。我也是看到这个名字,有点感兴趣,后来看了有关梁思成大师的一些书,才知道这些华西建筑的事。”
“哦。”
嘉辉拉着芳华的手,边走边说;“我最欣赏梁思成的一句话。”
芳华看他这么严肃,不
好奇了:“什么话啊?”
“文章是老婆的好,老婆是自己的好。”
“啊?!”
嘉辉看着芳华发愣的样子,淡淡地说:“前阵子我写论文写得头痛。想起在急诊的时候你才大一就能写得那么轻松,我就觉得老梁的这句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说完,转过头抿嘴偷乐。
芳华脸红了:坏人,也学会调戏人了。
芳华一急就口不择言了:“哼,你们老梁家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嘉辉扭过头来,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打击面太广了哦,我爷爷没招你惹你吧?”
芳华说:“那就你和那个梁思成,不是什么好人。”
嘉辉一乐:“你把我和大师相提并论,我太荣幸了。”
他又把芳华的双手都握住,贴在自己
口,笑眯眯地看着芳华:“我倒和大师真有一点是相同的。”
芳华抬头,眼里打着问号。
嘉辉凑到芳华的耳边说:“那就是我和他娶的老婆,都姓林。”
啊?!又被调戏了。
芳华佯怒甩开嘉辉的手,嘉辉却把手臂一张,又把她整个拉怀里了。
芳华涨红脸,指控他:“你欺负人。”
“我怎么欺负人了?”
芳华看到自己被他钳制得动弹不得,很憋屈:“你仗着身高体能优势,欺负弱小。”
嘉辉更乐了,他干脆双臂环抱芳华的
,把她举起来:“你是弱小吗?”
从小就要当英雄儿女的芳华,自然说:“不是!”嘉辉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那不就得了!”然后又放下她,拉着她的手继续往下一个教学楼走去。
芳华嘴里嘟囔:坏人,坏人,就会逞口舌之利。
口中骂着这个坏人,手却和他牵得紧紧的,不肯放开一时半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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