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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珍
   阿珍是我一个女朋友,我初到深圳时认识的,那时候,我十八岁。

 记不得认识她是她先跟我打招呼还是我先跟她打招呼的了,反正我们就做了朋友,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成了好朋友。

 阿珍长得很象我初中的一个同学,一开始就给我很熟悉的感觉,当时我望着她的背影在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太巧了。虽然后来发现只是幻影,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已经把我对她的距离拉近。

 十八岁,在打工的世界里,这是一个很小的年纪,而且我又是刚刚从家里毕业出来,象极了学生时代幼儿班的小朋友,没人照顾便无法生活。我常常一个星期不换衣服,当阿珍闻到我身上的异味,便叫我去冲凉,我害羞的用上班没时间来掩饰,她指着我鼻子,大声说:去请假!冲凉!

 她比我大,她男朋友也和我们在一起,叫阿康,因为她,也和我成了好朋友。他俩都是工作狂,当我看到别人偷懒便也跑到卫生间去睡觉时,她骂我,说我不学好,在外面给爸妈丢脸。说我无所谓,可是说我父母不行,我当下回她一句,关你事!她居然气得掉眼泪,弄得我不知所措。后来两个月了,她才告诉我说,把我当弟弟看,不希望我学坏。把我感动得一踏糊涂。

 外面的世界缤纷多彩,但是每一个缤纷有它的理由,每一个多彩有它的目的,在一个个华丽外衣的背后,是一个个残酷的阴谋。我们只是打工的,没钱没权也没势,跟他们玩不起。这是阿珍叫我用心工作时和我说的,因为我们什么也没有,所以只能安安份份的工作,安安份份的去赚钱,只为了将来能养家糊口,你是男汉子,要赚更多的钱…然后又要我努力工作。

 阿珍这种思想在一段流行自卑的时间里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益,直接让老板每月进帐多了十几万,老板为了鼓励我们更加不要命的给他赚钱,便发给我们每人五十块钱做奖金。拿到钱,我第一件事买烟,断了好天几了,憋得心慌。她见了我叫戒,我说不行。

 她问为什么。我说,不知道。

 她说,我不喜爱抽烟的人。我无奈,告诉她,我不愿意离了烟。

 她却笑了,说,算了,随你便,你要可以,但是别在我面前。我忙说,是是。一面把嘴里的烟丢掉,她又笑了。

 他们是从来不花钱的,他们在存钱,准备再过两年就回家结婚,以后再也不出来,她说打工太累了。我只觉得他们俩好幸福。

 本来我在那个厂是不打算离开的,可是朋友们一个个离去让我觉得越来越无味,后来在一个与阿珍有关的事例后,我痛骂经理,然后含愤自离。

 阿珍犯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医院去了几次都没查出病因来,只见她一天天消瘦,脸色时时发黄。再后来,阿珍和阿康假都请不到了,理由是他们请得太多了,厂里正缺人,老是请假对厂里效益不好,得他们整天徨徨的待在车间。

 阿珍不怎么说话了,我坐她对面她也只是朝我笑笑,而阿康跟本不顾老大的指责,一刻不离的陪在阿珍身旁,问寒问暖。我也不好打扰他们,只尽力的帮他们完成分滩的工作。

 阿珍的病越来越严重,她真的不行了,那天她趴在车间工作用的桌子上一动不动,看到她苍白的脸,急坏了阿康,直接奔写字楼和经理太吵一架,然后什么也不顾地带着阿珍就往医院跑。

 众怒平息后,老大去了写字楼,我想打探消息,便借口工作关系也跟着去了,我在旁边听见经理和老大商量,阿珍那样子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看起来真的很严重,不如把她辞退了,避免在厂里发生什么意外…

 怎么能这样?我听得火起,阿珍因工作犯了重病,这个时候厂里居然要把人撵走,什么世道!但当时我不敢冲过去跟他们论理…就这样,阿珍和阿康都走了,我因请不到假没有去送,只是想到一切的经过,憋得我心里很难受。

 一年多后,我渐渐习惯了奔波的辛苦,在几次换厂后,一个偶然,我又在一家工厂和阿珍成了同事,她和我打招乎,我很惊讶,真的是太巧了。阿珍比以前瘦多了,我问她病怎么样,她说好了。她告诉我从那厂出来她就回家治病去了,为了这个病,花光了她和阿康的所有积蓄。在以后的共事中,我还发现她变了,对工作不再象以前那么认真,能偷懒时也会懒着不动,还常常抱怨,与以前判若两人。

 不再听到阿珍再和我说什么要好好的安份工作赚钱的话了,相反她常常笑我做事干麻那么认真,说反正是混时间,混一个钟算一个钟,混一天也就算一天。

 我只能笑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次对她的打击应该是很大的,幸苦了两三年,结果都给医院,再加上厂里的狠心和绝情,恐怕换了谁都会发狂。

 唯一让她开心的是她已经和阿康结婚,现在一起在外面租房,叫我去他们那玩。

 他们租的房子不大,干净但是有些零,一张、一个桌子、一台电视就是整间屋子的陈列,衣服都挂在阳台的绳子上,还有一个卫生间和厨房,一个月三百块。

 我挑了个阿康也在的时间和阿珍去了。走进门,阿康正躺在上看电视,见了我,忙爬起来问好,顺便递上一支烟,他也起来。阿珍对我们说,我去弄饭。

 和阿康谈起现况,他说和以前差不多,还是做老本行。调侃的说我比以前更帅,玩过多少女孩子了,我嘿嘿直笑。男人和男人谈的多也就是这些了,但是从中可以感觉到一种在逃避,逃出现实,希望能在幻境中寻到点安慰,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和他提到那次的事,他不说什么,只是很无所谓的回答我,在哪都一样。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满心的是怒气。

 晚餐很简单,都是他们的家常,他们知道我不沾,只要有一盘辣椒就什么都可以解决,他俩以前就说过我是到哪里都不让人费心的家伙。

 气氛很和谐。我想,可能也只有象我们这样的朋友才能够坐下来如此和谐的谈天吧,如同我们自己会把自己的人和心摆在平等的位置上。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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