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喜事
次⽇午后,曹打畅舂园回来,与初瑜一道,带着五儿与天佑,陪着⽗⺟往淳王府做客。
儿女成亲三年,两家才第一次会亲家。不过,因七阿哥早年就认识曹寅,福晋也早平郡王府见过李氏,说起话来,并不生疏。
初瑜见淳王福晋精神好些,谈笑自如,也放下心来。虽说李氏出⾝平平,但是诰封的夫人,又是平王福晋之⺟,淳王福晋待这位亲家⺟也很是客气。
淳王福晋带着几个侧福晋、庶福晋陪着李氏在西屋唠家常;初瑜则是带了五儿、天佑跟弟媳妇博尔济吉特氏与二格格、五格格、七格格在东屋说话。
七格格四岁,比五儿大半岁,许是王府里没有相仿的小伙伴,对五儿极是友爱。她被姐姐们抱到炕上,就瞅着坐在初瑜⾝边的五儿笑,将荷包里的柿饼拿出来,要给五儿吃。
五儿并不接过,转过小⾝子,巴巴地望着初瑜。
初瑜低下头,摸了摸她的小辫子,道:“即是姐姐给的,你便接了吧!”
五儿这才伸手接了,带着笑模样,往嘴里送。初瑜忙拦下,取了帕子,帮她擦了手,才让她吃。
二格格坐在炕边陪姐姐说话,看到初瑜这般待五儿,瞪大了眼睛,对初瑜笑着说:“这哪里是小姑子?不是跟姐姐的小闺女一样么?”
初瑜又帮七格格擦手,让两个小姑娘在炕里面玩儿去,而后对二格格说道:“或是她岁数小的缘故。你姐夫同我也只当她是闺女待的。这般乖巧。一点也不淘气,长大了定是个娴静地女孩儿。”
天佑被舅⺟博尔济吉特氏抱在怀里,睁着滴溜溜地眼睛,伸出手来,要抓舅⺟的耳坠子。五格格忙将自己的手指头搁在他小拳头。任他抓着,他才肯安分些。
五格格笑着对博尔济吉特氏道:“嫂子,天佑多招人儿喜
,什么时候能开口叫人呢?”
博尔济吉特氏微微笑道:“这不是急的,总要一生⽇儿过后才能学说话呢;开口完的,两生⽇说话也是有地。”
五格格忙头摇:“不会不会,天佑看着可比弘景机灵多了。”说到这里。她晃了晃天佑的小手。笑着说道:“好外甥,千万别学你那个笨舅舅,快两生⽇了还不会叫阿玛、额娘,整⽇里就知道哭。”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听门口有丫鬟报,道是两位表姐小来了。
见巧芙与巧蓉姊妹进来,博尔济吉特氏正了正⾝子,二格格与五格格都止了笑。
巧蓉还好,巧芙明⽇便要成亲。怎么还出来?初瑜心里纳罕,不过还是笑着道:“两位表妹来了,快进来!”
离上次初瑜相见,不过六、七⽇功夫,金家姊妹两个都变了许多。
巧芙还是女儿家装扮。脸⾊敷了粉。但是仍难掩憔悴,小脸就瘦了不少。小巴尖尖地,看着让人不由生出怜爱之
巧蓉则是少了脫跳,看向博尔济吉特氏与二格格、五格格时,神⾊也是淡淡的。自是到了初瑜面前,她方有了一丝笑模样,却也是规规矩矩坐了,并不言语。
初瑜见到巧芙前襟挂着梅花⽟牌,正是婆⺟李氏之物,晓得这是姊妹两个被福晋叫出来见外客了。这块梅花⽟牌是上等的和田籽⽟制的,虽然比不得李氏送博尔济吉特氏的⽩⽟玲珑长簪名贵,但也是上等物什。
给初瑜见礼后,姊妹两个在博尔济吉特氏对面的椅子上坐了。
上次初瑜回来,因有福晋们在跟前,金家姐妹并没有仔细看天佑。这次见博尔济吉特氏抱着,忍不住往那边打量。
博尔济吉特氏有些不耐烦,起⾝将天佑送到初瑜怀里,淡笑着说道:“大格格先同妹妹们说话,弟媳去准备下点心吃食来。”
初瑜笑着点点头,道:“有劳弟妹!”
博尔济吉特氏又对二格格、五格格问道:“两位格格可有什么想吃地?”二格格道:“宮里传中地那个
油菠萝冻好,看着鲜亮,吃着香甜,七妹妹向来喜
,想来五儿也是喜
吃的。”
五格格则扫了金家姊妹一眼,道:“我要吃芙蓉香蕉卷!”说完,往二格格⾝边去,挨着姐姐坐了。
二格格忍不住伸出手指来点点她的脑门,笑道:“怎么还吃这个?上次谁嚷着吃腻烦了,再也不要碰的?”
五格格撇撇嘴,没有回道,只是低下头对五儿与七格格道:“你们两个可记得了,不是什么花儿都好看的,有的花儿不晓得自重,只配送到厨房去。”
一句话,说得巧芙红了脸,低头不语;巧蓉愤愤难平,斜着眼睛冲五格格望去,问道:“表妹这是在指桑骂槐么?我倒是才知道,原来王府的家教就是如此,王府的格格就是这般嘴脸!”
巧芙唬了一跳,忙一把拉住巧蓉,低声道:“妹妹,快闭嘴!”
初瑜也皱了眉⽑,对五格格嗔怪道:“五妹妹,少说两句吧!”
五格格与初瑜自幼都在淳王福晋⾝边长大,待这位姐姐自然亲近,如今见因金家姊妹的缘故,使得姐姐说自己,心里甚是不甘。她转过⾝上,看着巧蓉道:“我不过说了实话罢了,为何有人要跳脚?我倒是不晓得,自己好好一个格格,竟成了没家教地。难不成,那些不明不⽩的妇人,倒是有家教的好女儿不成?”
巧芙面⾊惨⽩,哆嗦着嘴
说不出话来。巧蓉却是不⼲了,红着眼睛“腾”地一声从座位上起⾝。伸了胳膊。指着五格格道:“你说清楚,哪个是妇人,又有什么不明不⽩的了?”
去年这两个表姐刚进王府时,五格格对两人也是亲近的。后来两个落选,巧芙又有了这样、那样地闲话。五格格便是有些瞧两人不起。
见巧蓉无礼,五格格心下也着恼,伸手拨拉开她地胳膊。
巧蓉被带的⾝子一趔斜,正好脑袋磕到炕尾地柜角上。她本是武官家的姐小,也带着几分野
,只是因选秀前后被规矩束的,还安静了许多。
现下。脑子被磕德生疼。再加上这些⽇子受到地各种脸⾊与委屈,小姑娘便有些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冲五格格扑去。
初瑜与二格格、五格格们自幼都是被各种规矩教着,哪里见过这个架势,都唬得愣住了。等众人省过神来,上前拉开巧蓉,五格格已经被抓散了头,左脸颊上多了两道猩红的⾎檩子。
五格格也是唬得失神,小脸惨⽩。又羞又恼,脸⾊又疼,终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初瑜与二格格心疼妹妹,看着巧蓉的目光都多了厉⾊。
巧蓉看着五格格半拉脸是⾎的模样,也晓得自己个儿闯了祸。哭着道:“谁叫你们欺负人。不过是因姐姐与我不如你们尊贵罢了!你们是万岁爷的孙女,是王爷府的格格。就瞧不起我们!我姐姐又有什么错?使得你们这般埋汰她…”
巧芙拉着妹妹,含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东屋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是哭又是喊地,虽然隔着中厅,但仍是惊动了西屋地几位。淳王福晋叫纳喇氏陪着李氏说话,自己带着其他几位福晋往东屋来。
未到门口,她便听到女儿的哭声,接着是外甥女的这番话。她只当是外甥女与女儿拌嘴了,进了屋子后,皱着眉⽑刚想要呵斥两句,便见女儿头凌
,脸上一寸多长的两道⾎檩子。
纵然是尊贵的王府嫡女,也不过是给未出阁的少女,这容貌可是至关重要的。
淳王福晋也顾不上其他了,忙上前拉了女儿在怀里,越看越心疼,寒着脸对初瑜与博尔济吉特氏训斥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嫂子,怎么不拦着些,叫她们闹成这个样子!”
本来屋子里
,几个孩子都被吓得愣神,又听到淳王福晋⾼声训人,都吓得哭了起来。
屋子里立时
成一团,淳王福晋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扶着额头,好悬没跌倒。
初瑜忙上前扶住,说道:“额娘先别恼,还是想请御医来给妹妹看看吧,省得耽搁久了不妥当。”
淳王福晋虚弱地点点头,看到巧蓉仍是満脸忿忿的模样,不噤冷笑道:“没想到,我这还留过孽来了,她是你地亲表妹,你怎么下得去手?”
巧蓉咬着嘴
,红着眼圈回道:“她欺负我姐姐,难道我们就是要使人⽩欺负的么?进京前,阿玛、额娘让我们都同姨⺟的,说是姨⺟会疼惜我们。这些⽇子,各种风言***,连丫鬟婆子都敢给我们使脸⾊,这就是姨⺟的疼惜么?”
这话中却是隐隐有指责之意,淳王福晋只觉得一口气
不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虽然还是开席,由纳喇氏带着其他几个福晋相陪,但是因这番变故,李氏也不好久坐。
吃了一刻钟,她便撂下了筷子,起⾝告辞。因初瑜在淳王福晋⾝边照看,李氏便请纳喇氏转告,让她安心在这边侍疾,不必着急回去。
前院这边,因方才使人请御医,曹寅⽗子也晓得了淳王福晋病了之事,原是要立时告辞的,被七阿哥硬留了。不过,席间气氛却是冷清下来。
待晓得李氏已经出来,⽗子两个便起⾝告辞了。七阿哥亲自送到门口,见曹寅夫妇上车方回府。
因没见初瑜跟着⺟亲出来,曹有些意外,待晓得是留在淳王福晋⾝边侍疾,心里也有几分不放心。
等回到府中,随着⽗⺟进了兰院。曹问道:“⺟亲。福晋到底什么了?不是说病已经好了么,昨儿我问过弘曙他们地!”
因淳王福晋晕倒后,李氏与纳喇氏也往东屋看了,所以大致晓得缘故。她将两个小女孩儿打架之事说了。虽然觉得福晋地小外甥女野了些,但是她却不晓得福晋恼地缘故。只当她是心疼爱女,看到五格格脸上地伤来晕的。因此,她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当娘亲的,将孩子都当成心尖似的,再加上她本是大病初愈,这急火攻心下。就有些个受不了吧!真是没想到。那么点儿个小姑娘,看着也乖巧,竟能下得了这般狠手!”
曹没见过金家姊妹,但是也听初瑜提过,晓得大的十六,小地十四,却是淳王福晋特意留下的。
对于这位嫡岳⺟,曹的印象只有一个,就是极好強的女人。却不晓得。今⽇她这番着恼,有没有后悔在里头?
鲁伯赫,富察氏。満洲镶⽩旗人。开国名将额⾊泰三子,而今任镶⻩旗満洲都统。他六十多岁。但是声音洪亮,丝毫不显老,看着李煦⾝后侍立的李鼎,心下颇为満意。
厅上,除了李煦⽗子与鲁伯赫之外,还有鲁伯赫的长子巴尔赛与侄子傅鼐。
虽然对李鼎的品貌都甚是満意,但是想到他二十三岁还未成亲,是不是有疾,老爷子便也有几分不放心。想要开口文,这些话又不好说出口,他神⾊之间便有些犹疑。
这亲事成了虽然好,但是也不好使孙女守活寡啊。说实在话,若是换了寻常,他对李家是瞧不上眼地,富察家虽说不如头些年显赫,但也是镶⽩旗大户,就李家这个出⾝还真看不上眼。
不过,现下却是不能说那么了。老爷子瞧了⾝子⽇渐福地长子,心下叹了口气。
想他富察家,他的⽗亲曾跟着太宗皇帝征战満洲,战功赫赫;他的兄长噶尔汉曾为将军,也是征战南北,偏偏未能落得个好下场,最后因贻误战机罢官,失了顶戴爵位。
前些年,也是为了振兴家族,鲁伯赫寻了老主子显亲王的门路,将长子送到东宮,为中允。没想到,立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如今彻底被废了。连带着他的儿子,都在御前成了噤忌,虽没有问罪,但是想要出仕却再也不能。
虽说如今他还在都统任上,他三子齐格在齐齐哈尔任副都统,但是都鲜少有机会在御前。想要与李家联姻,也是想要洗了“太子
人”的⾝份,向万岁爷表⽩心迹罢了。
傅鼐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心下也思量着,这门亲事结成,主子那边不会多心吧?随即想到,应是不会,自己打康熙三十一年起,便在主子⾝边任侍卫,毕竟是二十多年的情分。
再说,李家在京城这般钻营,若真是于其他勋贵结了亲,保不齐真是给八阿哥那边添了助力。若是富察家,却是放一万个心。老爷子吃了太子的亏,怕是见了阿哥,就要躲得远远地,哪里还敢上前凑合。
李煦见老爷子的脸⾊,也晓得对方是疑儿子⾝子。二十多岁没成亲,换作谁家听了,都要有所担心。因此,李煦便笑着说道:“有件事,不当瞒世伯,小儿早年成说过一门亲事。”
鲁伯赫听了,脸⾊却难看起来,冷哼一声,道:“怎么回事?难道是要娶老夫的孙女做填房么?老夫孙女虽然因给她阿玛额娘守孝,耽搁了选秀,也不会给给家做填房!”
虽然有心于李家结亲,但是他也不愿意委屈了这个孙女。因儿子媳妇都没了,他这个做祖⽗的当然要多
心些。
李煦忙摆了摆手,说道:“小儿确实未成亲,对方退亲了,这事阁峰晓得!”
“阁峰”是傅鼐的字,鲁伯赫望向侄子,见傅鼐点头,脸⾊好些,便开口询问对方退亲地缘故。
M.Mhu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