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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敬与畏
 等两人骑马到曹府,曹颙也弄清楚此次失土的究竟。

 一百多年后,慈溪说过“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又过了将近一个世纪,蒋校长说“攘外必先安內”

 雍正的选择,与那两位大同小异。

 国人的劣,內斗永远⾼于抵御外辱。

 或许是雍正看来,隆科多的“寸土不让”不是忠心爱国,反而是心怀叵测,挑起两国争端,使得大清燃起战火。

 于是,一个直隶大小的地盘让出去了,换来两国邦

 朝廷自觉有了底气,要增加哈密与乌鲁木齐的驻军,震慑准格尔。

 曹颙心中叹息一声,并没有像十六阿哥那样恼怒。儒家礼教,异族统治,抹去了国人⾎。这样割土之事,绝不会是这一遭。

 一直到两百年后.‮国中‬的疆域都在一点点变小。

 “隆公呢?并没有听说他收押的消息。”曹颙问道。

 “圈在畅舂园,这会儿功夫,即便皇上再厌弃他,也不会动他。”十六阿哥道:“总要过个一年半载,大家忘了年羹羌,再定他的罪。”

 “年羹羌的罪状议定了?”曹颙问道。

 年羹尧与隆科多两人都曾经为雍正器重,要是同时获罪,少不得要引世人猜测。

 “部议九十二条罪状,大逆、欺罔、僭越、狂悖、专擅、贪婪、侵蚀、忌刻都全了,应处极刑及立斩的就有三十多条。只收拾他一个,不満门问罪,己经是恩典。”十六阿哥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在京里,没见那些人的丑态,恨不得人人都赶着踩一脚。

 即便他有错.左右也是个死,还如此糟践,真令人心冷。”

 后面一句,虽没有主语,可曹颙也听出其中说的正是九五之尊。

 曹颙不由纳罕.瞧着十六阿哥送样子,竞像是对雍正心怀怨愤。

 走因十六福晋的缘故,还是其它?反正绝不会是为隆科多与年羹尧报不満,十六阿哥可同那两位没什么情,即便有位是亲家,也鲜少往来。

 见曹颙看着自己不说话,十六阿哥也察觉自己失言,耷拉下脑袋.道:“我这些⽇子憋的难受,见了乎若多啰嗦两句,你也别嫌烦。”

 “十六爷遇到什么烦心之事?可以说来听听,就算我不能为十六爷分忧,总能做个听众。”曹颙道。

 两人的情,本是知无不言,可关系官廷內帏,天家丑事,十六阿哥只能无奈地摇‮头摇‬,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憋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等过了这阵儿,我想卸了內务府差事。太过琐碎.我打理了十来年,实是够了。”

 冬管十六阿哥没有说实情,可是他这个决定,也能看出他对雍正的疏离。

 十六阿哥神⾊复杂,看着曹颙道“这些⽇子,京城里有些闲话出来。说皇上对年羹羌赶尽杀绝,另有隐情。”

 曹颙听了.眉头扰了扰,看着十六阿哥道:“十六爷,闲话闲话.风过无痕,岂能当真?”

 所谓闲话,无非是质疑雍正的继位合法,将雍正说成是使谋抢了十四阿哥皇位的伪君。说是先皇曾有旨意送到西北,被年羹尧截留什么的。如此,将雍正对年羹尧的惩处,说成是“杀人灭口”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这今时候,若是李“闲话”当真的,才是吃了撑的。

 通过三年经营,雍正己经坐稳了皇位,无人能撼动。

 见曹颙毫不犹豫十六阿哥不由怔住,随即长吁了口气.苦笑道“是啊,风过无痕,只是闲话罢了。”

 曹颙见他心灰,想了想,道“莫不是十五爷封爵之事,又什么变动?”

 十六阿哥闻言,摇了‮头摇‬。

 “那是皇上仍迁怒十六福晋、使得十六爷为难?”曹颙又问道。

 “没有,皇上国务繁忙岂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十六阿哥跟着‮头摇‬。

 “那是太妃娘娘在宮里受了轻慢,⽇子过得不痛快?”曹颙继续问道。

 “没有啊,额娘⽇子过得好些,每⽇同几位太妃抹牌解闷.昨儿我去请安,还乐呵呵地跟我说,最近手气好,赢了好些金⾖子。”说到这里,十六阿哥瞪了曹颙一眼,道:“哎哟喂.哪儿跟哪儿啊,尽盼着我倒霉是不是?”

 曹颙闻言,心里踏实几分,笑道“我不是瞧着十六爷心情不好,怕十六爷受委屈么?既然十六爷这边一切都好,十六爷当没有怪罪那位的理由,怎么像是存了不満?”

 十六阿哥听了,⾝上一僵,沉声道:“这么明显?”

 曹颙见他脸⾊苍⽩,眼中隐隐露出骇意,忙道:“不明显.不明显,之前只觉得十六爷心情不甚好,这是这话里话外.才觉得有些火气儿。不过十六爷也无需担心,想必这些括,除了我,十六爷也不会轻易说与旁人听。”

 十六阿哥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我这些⽇子也是昏了头了。之前对那位是又敬又畏,现下敬不起来这畏惧之心却要翻倍。”

 曹颙不动声⾊,心里却是飞运转。

 没有敬意,那就是觉得雍正私德有亏。

 宮廷內帏方面,与雍正德行才关的话题.是“⽗”、“弑⺟”、“辱奷庶⺟”

 “⽗”、“弑⺟”这两项是动摇国本的大事,要是十六阿哥真现这方面的蛛丝马迹,屏气凝神装不知道还来不及.怎么会心生鄙薄?

 让他瞧不起,对雍正失了恭敬,连內务府差事都要卸任的,只有最后一条了。

 这也不算什么,即便有礼法束缚,历代宮廷都少不了这些肮脏事。

 十六阿哥与曹颙对视一眼,而后两人都转移了话题。

 十六阿哥只是憋的狠了,怈这一番后心里也就舒坦多了。

 见曹颙风尘仆仆,十六阿哥便没有多留,起⾝道:“是我犯浑,明明是稀里糊涂过⽇子,却凭着那点儿小聪明.自以为自己是明⽩人。

 正如乎若所说,我小⽇子过得美美的,何苦再瞎心,做人该糊涂的时候.还是要糊涂…”

 因这回曹颙要再京里留些⽇子不在这一⽇两⽇.所以十六阿哥告辞,曹颙也没留他,亲送到府外,看着十六阿哥上马走了.才转回府梧桐苑因空了将近一年,屋子里有些冷,既然加了好几个炭盆,也让人不舒服。曹颙便叫人烧了暖阁的地龙.吩咐将铺盖挪到暖阁。

 等洗了个热⽔澡,曹颙才觉得驱散了⾝上寒意。

 梧桐苑的大丫环,多随初瑜到请苑,只留了一个乐梅带着两个小丫鬟看屋子。

 曹颙洗完澡后,便由乐梅侍候着梳头、编辫子。

 从喜云、喜彩,到乐梅她们这一批,梧桐苑里已经换了两茬大丫鬟,这个乐梅,十六、七岁,容貌俏丽,是曹府家生子,赵同的侄女。

 从留头开始,就在梧桐苑里当差,从不⼊流的小丫鬟,一步步升到大丫鬟.是个牲子慡利的姑娘。

 看到她,曹颙想起赵同。

 赵同现下虽还在知县任上,却由简缺,调为繁缺。若是不出意外.这任任満后,就要升一升。

 曹颙回京并,赵同的年货已经送到清苑,好几车东西,虽并不值什么银钱,可都是外头买不到的土仪特产,可见是用心的。

 “将到年了.你叔叔住京里来信儿没有?”曹颙开口问道。

 “来了,二婶又生添了个堂弟,奴婢爹娘喜得不行.使人打了长命锁,又预备了.百岁⾐,,等天气暖和,便要寻人抬过去。”乐梅笑着回道。

 曹颙听了.也跟着笑了。

 在曹家家生子中.张义、赵同跟在他⾝边最久,自然要多看重些,从赵同每次来信者,他对刑案方面‮趣兴‬更重些。等在外头再历练几年,若是想要回京,就可往大理寺或者刑部衙门调转。

 赵同是曹府內外姓出仕第一人,魏文志是第二人。

 他们虽不姓曹,可与曹家紧密相关,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这边刚编好辫子,就哼小丫鬟传话的,大总管曹元带着几位管事求见。

 这是要回慕家事,曹颙听乐梅寻了件大氅披了,起⾝出了屋子。

 府里的主子,只有两个,一个在宮里没回来.一个刚到府,乐梅只得多问一句,道:“老爷,晚饭可有什么吩咐?”

 曹颙闻言,脚步顿了顿,道:“天冷,添个锅子,其他的安二爷那边的食谱定就行…”

 养心殿.东暖阁。

 雍正撂下手上的朱笔看着匆匆赶回来的十三阿哥,挥挥手将屋里的几个內侍打出去。

 屋子里剩下兄弟二人,雍正方道:“他怎么说,可服罪认死?”

 十:阿哥躬⾝道:“臣弟瞧着他的意思,还是存了生念,见了臣弟后,跪地昔不止,眼泪不止,恳求臣弟帮他往御前递请罪折子。”

 说着,从袖子里菗出折子,双手送到御前。

 雍正闻言.不由蹙眉,接过十三折子,打开来看。

 悉的字体,失去往⽇的飘看随意,就见上面写道:“臣今⽇一万分知道自己的罪了,若是主子天思,怜臣侮罪,求主子饶了臣。臣年纪不老,留作⽝马自效.慢慢地给主子效力。”

 泪渍斑斑,透过这折子,仿若看到年羹尧跪地乞怜的情景。

 雍正只觉得一阵厌恶,随后扔掉折子,冷哼一声,道:“贪心不⾜,百死之罪,没有牵连他⽗兄子侄的命,已是便宜了他…”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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