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敲山
窦昭看着纪氏一举一动,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她刚进侯府时候,没少给魏家那些管事妈妈或是管事们这样脸色看。
玉簪一个因机缘巧合才上位小丫鬟,哪里经得住这样场面?
无所事事地被晾一旁,听着纪氏身边丫鬟冷嘲热讽、看着纪氏身边婆子冷眼玉簪决定去找妥娘。
没想到妥娘不!
她见住妥娘隔壁那个穿着绿裳丫鬟面相和善,问道:“姐姐,您知道四小姐身边素馨去哪里了吗?”
那丫鬟正对着妆镜戴耳环,闻言道:“玉簪和王管事去了真定州。”
玉簪愣住。
丫鬟收起妆镜,笑着走了过来,道:“你是来?我怎么瞧着面生。王管事是我们太太陪房管事,我们太太吃不惯北直隶饭菜,纪府老太太就常让纪家铺子给太太送些东西过来。王管事要去州里给太太拿东西,太太见四小姐很喜爱七姐儿玩偶,素馨又是四小姐跟前讨四小姐喜爱,想来知道四小姐喜好,就让素馨跟着王管事去州里纪氏铺子里挑一个。她明天下午应该可以回来了。”
玉簪妒忌得两眼发红。
纪氏真定州铺子还卖西洋玩意。大庆媳妇去过一次,花了二十几两银子买了个小小鎏金胭脂盒,上面画着个西洋美人,大庆媳妇当成宝贝似藏着,过年时候才拿出来显摆显摆。还说以后要是发了财,怎么也要好好地再去逛逛。
素馨竟然能由六太太陪房管事陪着去逛纪氏铺子,那纪氏铺子伙计们看六太太面子上,肯定会对她
进奉出。比起大庆媳妇来不知道要威风多少倍。
她怎么就
了这样狗屎运呢?
说来说去,她哪点比得上自己?不过就是会巴着四小姐不放而已…
玉簪想着,脑子里灵光一闪。
对啊。素馨那个呆头呆脑都能讨了四小姐
心,凭自己机灵,四小姐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她朝那丫鬟道了声谢,把包袱丢了妥娘屋里,自己打水洗了把脸,匆匆去了正房。
纪氏正带着窦昭站树荫下。指使着小丫鬟采凤仙花:“…用小碗捣碎了,加点明矾,放一夜,明天就可以给我们寿姑染指甲了。”她说着,蹲下身来托起窦昭小手。
带着婴儿肥小手白白
。肌肤仿佛吹弹
破,小小指甲精致秀气,摊开了,手背上就出现了几个小窝,纪氏心里软得滴出水来。
玉簪忙上前给纪氏和窦昭行礼:“六太太,四小姐!”
“哦,你过来了。”纪氏语气和蔼,相比刚才冷淡,简直是天壤之别。玉簪有种受宠若惊感觉,忙应了声“是”讨好地道:“奴婢看着素馨不屋里,想着四小姐身边缺人,放下包袱就赶了过来。”
纪氏点头。
窦昭则朝着她笑了笑。
玉簪悬着心终于落了地。
人人都说东府六太太为人和善,刚才可能是有什么不顺心事正好让自己碰到了。
有小丫鬟捧了装着凤仙花琉璃盅过来:“六太太。您看行吗?”
纪氏面
犹豫,好像有点拿不定主意样子。
玉簪立刻殷勤地道:“六太太,从前我们
时候,我常帮着摘凤仙花。”一面说,一面去拨弄着琉璃盅里凤仙花“您瞧,这个就
了些…”
“看样子你还真有几分眼力。”纪氏笑着赞了她一句。
玉簪心花怒放。
挑好了凤仙花,纪氏带着窦昭回屋。
玉簪连忙跟上。
三伯母过来了:“六弟妹,忙啊!”站门口和纪氏打招呼,并不进去。
纪氏看了窦昭一眼,犹豫片刻,吩咐那小丫鬟:“领了四小姐屋里去。”然后整了整鬓角,笑着朝三伯母走去。
窦昭和小丫鬟、玉簪进了屋。
小丫鬟把琉璃盅放炕桌上,笑着对站炕边窦昭道:“四小姐,我去把装明矾罐子拿过来,您站这里不要动。”又拜托玉簪“姐姐看着点四小姐。”
“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玉簪满脸笑容。
小丫鬟蹬蹬蹬地跑去了后面套间。
玉簪蹲下来和窦昭说着话:“四小姐,你想不想去
秋千?你让素馨回府,我就带你去
秋千,还每天都和你玩翻绳、丢沙包,好不好?”
窦昭懒得理她。
玉簪自顾自地说了半天窦昭都没有反应,她很是无趣,又因为前先站了半天,此时一直蹲着,起身时候腿有点发软,手就扶了炕桌上,炕桌一翘“哐咚”一声翻了炕上,搁炕桌上琉璃盅骨碌碌从炕上落到地上“叭”地一声碎成了几块,里面装着凤仙花瓣也散落得到处都是。
她一下子傻了眼。
“怎么了?”听到动静小丫鬟抱着个景泰蓝小磁罐就冲了进来,看见摔破琉璃盅吓得脸都白了“怎么会这样?”
原本立庑廊下丫鬟也都冲了进来。
大家目光都落了玉簪身上。
“不是我,不是我!”玉簪下意识地否定,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掠过站一旁窦昭,她顿时如抓到了
救命草“是四小姐…对,是四小姐失手打翻!”
纪氏脸色铁青,吩咐采蓝:“去请了西府俞嬷嬷过来。”
屋里服侍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见王嬷嬷打了个手势,纷纷松了口气。鱼贯着退了下去。
纪氏这才发起脾气来:“这个玉簪,死不足惜!”
她先抑后扬,就是想让玉簪得意之下出错,好找个借口教训玉簪。谁知道她还没有下手,玉簪就做出这等龌龊事来。
“也难怪素馨和她打了起来。”王嬷嬷也颇为感慨,但还是劝着纪氏。“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四小姐还不知道要吃多少暗亏呢!”
纪氏想起窦昭那软软小手,眼眶微红,轻声道:“寿姑呢?”
“采菽和采蓝陪着四小姐院子里摘凤仙花呢!”王嬷嬷笑道“玩得可高兴了。”
纪氏眼底就有了几分笑意,踌躇道:“你说,把寿姑养到我屋里。怎样?”
王嬷嬷眼皮子一跳,道:“三太太过来,就是和您商量这事?”
纪氏沉默半晌,微微颔首。
王嬷嬷倒
了口冷气,道:“我们能不能不管这件事?”
采蓝过去时候。俞嬷嬷正焦头烂额。
栖霞院吵成了一锅粥,诸家人又赶过来说要退亲,庞家人狐假虎威地那里使唤这个指使那个,偏生老太爷和七爷都不见了踪影,她不过是个妇仆而已,哪一件、哪一桩是她能够当家作主?那些管事、管事妈妈能躲则躲,能推则推,都把她推上前,偏生她背着七爷托付。想避都避不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安抚了这个安抚那个,总算是没有出什么事。好不容易等老太爷回了府,东府六太太又差了人让她过去。
别人叫她,她都可以推辞。四小姐如今东府六房,六太太叫她,她却是一刻也不能耽搁。
她抚着额问来禀告小丫鬟:“说了是什么事吗?”
小丫鬟摇头:“只说是让您点过去。”
俞嬷嬷只好
待了霍妈妈几句,带着两个小丫鬟去了东府。
她是王嬷嬷。
王嬷嬷并没有直接把她领去正房,而是请她到一旁耳房坐了。
“老姐姐,”她拉着俞嬷嬷手道“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要不是事情急,我们太太也不会请了姐姐过来。”她把玉簪事告诉了俞嬷嬷“…不过是打碎了东西,多被我们太太教训一顿,可她却栽赃到了四小姐头上,可见她平
有多嚣张。要不是顾着前头
名声,我们太太当时就要发作她了…”
俞嬷嬷还没有听完,脑袋“嗡”地一声。
她就知道会出事!
府里那些丫鬟婆子见大庆媳妇没有把四小姐放眼里,就有样学样,跟着张狂起来,特别是像玉簪这样眼皮子浅,简直就有些不知所谓了。
归
到底,这全是儿子惹出来祸。
可儿大不由娘。
她主内,儿子主外,有些事等她知道时候木已成舟,她教训了儿子几次,开始儿子只是听着,后来索
和她顶起嘴来:“我们是前头
人,不管是谁做了七爷填房都容不下我们,还不如趁着现给自己留条后路。”
她知道儿子说得有道理,可她服侍了赵、窦两家人一辈子,离开了赵、窦两家,她还能去哪里?
儿子道:“你放心,我不会动四小姐东西,只不过是借着赵、窦两名义,借着四小姐银子做几桩买卖,等积攒些本钱和声誉了,您就借口年纪大了,我们求太太一个恩典,让我们回老家去。那太太只怕高兴得要笑起来,哪里还会阻挡?”
如今六太太对她不满,这件事只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俞嬷嬷有些惶恐地抓住了王嬷嬷手:“十个手指有长短,我现按下了这个就浮起来了那个,头都是晕,还请姐姐告诉我该怎么做!”
“姐姐也是主家身边老人了,仔细想想,自然就有了主意。”虽说这么说,王嬷嬷却笑道“玉簪这样丫鬟我见得多了,是个不省心,留身边总是个祸害。”然后带她去见了纪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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