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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主意
 清晨,雨一直下。lanhen

 窦昭和陈曲水坐厅堂黑漆彭牙四方桌前用早膳。

 绿油油小白菜,黄灿灿鸡蛋,还有一碟十香酱瓜,一碟蒸鱼干,一碟炒双冬,一碟什锦菜,两碗粳米粥,大白馒头、鲜包子、葱油烧饼都有用小竹篮装着,满满一桌子。

 两人却相对无言,毫无食欲。

 段公义大步走了进来。

 “四小姐,”他表情凝重“我发现宅子四周能进出地方好像都有人看监视似…”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察觉到不对劲“会不会是那位投宿客人惹了什么麻烦?您看我们要不要和他们说说?这要真是打起来,我们总得知道为什么吧?否则岂不是成了被殃及池鱼?”

 陈曲水望向窦昭。

 这件事祸事是由他引起,他原想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向窦昭请辞。

 窦昭却道:“只怕已经晚了——就算他们之前没有认出您来,您一直派小厮来寻问我动向,恐怕也引起他们注意,猜出了您身份。您与其急急地撇清,还不如就呆田庄里。他们目是将那孩子悄无声息地送到安全地方。我们能看出他们身边有高手护卫,想必他们也能看出我们护卫身手不弱。如果双方起了冲突,他们虽然身手好,但我们人多,这里又是我们庄子,他们未必就能全身而退,你呆田庄里安全些。为此就要请辞,实是没有这个必要。谁这一生不会碰上个坑坑坎坎。我们一起迈过去就是了。”

 还有句话她怕说了让陈曲水内疚。

 事已至此,就算他走了,以宋墨性格,只怕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未必就能把他们撇清。

 陈曲水却被窦昭一席话说语,或者是说感激贴切。

 若论辩才。有几个能说得过他,可窦昭盛情之下,他觉得说什么都显苍白而无力。

 他深深地给窦昭行了个揖礼,不再说什么,和窦昭一起静观其变。

 听了段公义话,窦昭心中一惊。

 难道真有什么人追了过来。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照理说,连他们都发现有人窥视。宋墨不可能不知道才是?

 她问段公义:“梅公子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宋墨投宿时,自称姓梅。

 这是他外祖母姓氏。

 段公义迟疑道:“奇怪就奇怪这里,梅公子一共带了一个账房,一个管事,两个车夫。四个护卫,再就是娘和孩子。娘和孩子,还有梅公子、账房、管事、车夫都,四个护卫却不见了踪影。您说,会不会是梅公子也发现了什么,把人给派了出去…”

 窦昭和陈曲水脸色大变。

 如果宋墨真发现了强敌,应该想办法祸水东引,让他们帮他挡一阵子,他带着孩子和护卫趁机开溜才是。怎么会主动敌?双手难敌四拳。他身边护卫身手再好,毕竟人数有限,他不可能和那些人强拼…除非,窥视他们就是宋墨四个护卫?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窦昭心砰砰跳,脑海里浮现出“杀人灭口”四个字。

 陈曲水则失声道:“我们不过是恰逢其事,他们不会这么狠吧?”

 他就是这么狠!

 窦昭心里暗暗腹诽。

 他连他爹和胞弟都能杀。你、我他眼里又算得上什么?

 段公义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却能感觉到窦昭和陈曲水紧张情绪。

 他迟疑地问了一句他不应该问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监视这座宅院人真是宋墨人,他们处境就很危险了。

 动手是再所难免。

 与其让段公义他们懵懵懂懂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如把事情真像告诉他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一起,未必就不能商量出个险好办法来!

 想到这些,窦昭把宋墨等人来历,和陈曲水之间恩怨一一告诉了段公义。

 段公义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四小姐,您们会不会弄错了?”他喃喃地道“定国公,那可是抗倭大英雄,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福建要不是他镇守,那些倭冠早就上了岸。福建那一带百姓家家户户都给他老人家立了长生牌,早晚给他老人家烧香,求菩萨保佑他老人家出入平安,长命百岁呢!朝廷怎么可能把他老人家给捉起来?这不是陷害贤良吗!福建沿海一带倭寇怎么办?”他说着,厅堂里打着转,连道了几声“不行”然后很认真地对窦昭道:“四小姐,那个孩子如果真是定国公后人,我们不能和梅公子做对,这会被江湖人戳脊梁骨!要不,我们护送这孩子离开真定吧?这样梅公子就会怀疑我们了,您觉得如何?”

 窦昭张口结舌望着他,没想到段公义是这样反应。

 要是她护院都是这么想,她还怎么和宋墨对抗!

 与此同时,她又不由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要不然两军对峙,他中途反伐,那可就有得瞧了。

 窦昭强忍着太阳传来隐隐阵痛,提醒他:“梅公子要是真这么好说话,他只需悄悄地找到陈先生就行了,何必把整个宅院都监视起来了?”

 段公义朝陈曲水望去。

 一向果断陈曲水竟然也踌躇起来:“四小姐,要不,我去找梅公子谈谈?定国公虽然杀了我主翁,可民族大义当前,他却是没有错。我虽庸碌。是非却是分得清楚…”

 这个想法太天真了。

 也许对别人有用,对宋墨却是绝对没用。

 窦昭不由打断了他话,道:“我们拿什么取信于梅公子?”

 陈曲水默然。

 梅公子是堂堂英国公府世子爷,而他不过是一个迹市井落魄文人。人家凭什么相信他说话?

 他保证对英公国世子爷来说又有什么份量呢?

 窦昭见状又问:“如果梅公子只相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呢?”

 段公义和陈曲水都低下了头。

 屋子里一片死寂。

 “我看这样好了,”窦昭语气微缓,过了好一会才道。“我们礼后兵!陈先生去和梅公子谈谈,如果谈得好,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段护卫那里,还请对梅公子身份暂时保密,你是忠肝义胆之人,其他人却未必,若是因此走漏了消息。岂不是害了定国公?如果陈先生那边谈不拢,我们也不能引颈受戮、任何人宰割不是?你跟大家提个醒,让大家打起精神来,防着梅公子他们先动手。”

 如果是别人,她有是办法困。

 可这个人是宋墨。

 她只要一想到他上一世狠。心里就如同一阵凉风吹过,冷飕飕,不敢和他翻脸。怕就怕自己一时赢了他,若是坏了他正事,他事后会和她算帐——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英国公脖子硬。

 窦昭长长地叹了口气。

 既不能把他身份和此行目标出去,又要保全自己,那就只能和宋墨徐徐图之,想办法取得他信任。

 段公义不住地点头,觉得这样他们道义上也对得起定国公了。道:“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千万别把他们身份说出去。”窦昭再次嘱咐他。

 “我一定把这话烂肚子里。”段公义保证了又保证,这才退了下去。

 陈曲水没有动。

 窦昭话如一瓢冷水淋他头上,他平静下来,反复地想着这件事,觉得窦昭话很有道理。等段公义走后。他沉声道:“小姐,只怕梅公子不会相信我们…”

 他肯定不会相信他们。

 但这却是一种友好姿势。

 窦昭道:“我们做了我们应该当,梅公子领不领情,那就是他事了。”

 陈曲水明白过来,心情顿时轻松起来,道:“我这就去见梅公子。”

 窦昭点头,送了陈曲水出门,却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站庑廊下深深地了口气。

 空气卷进腑,带来丝丝凉意,让她脑子也变得清醒几分。

 如果他要动手,应该会雨停之前吧?要不然雨一停,村民都出来了,他行踪就会暴

 他应该不会屠村吧…

 宋墨饶有兴趣地看着娘给孩子喂水。

 等孩子喝完了水,他伸出手去:“来,给我抱抱。”

 娘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了宋墨怀里,告诉他怎样托着孩子头。

 严朝卿走了进来:“公子,陈曲水要见您。”

 “那你就和他谈谈吧!”宋墨头也没抬,照着娘告诉他姿势抱住了孩子,然后笑着挨了挨孩子小脸,轻轻地拍着孩子。

 严朝卿立刻明白过来。

 公子已经做了决定,不会再改。

 谈不谈,谈什么,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恭敬地应“是”退了出去。

 宋墨漆墨眸子温柔地望着孩子,轻声地道:“你放心,你会安安稳稳地长大,然后娶生子,繁衍生息,平安顺遂地生活下去…”

 他声音如春风轻柔和煦,孩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打了个嗝,沉沉地睡了过去。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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