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蜡烛的后面
“队长,这事儿你不能不管吧?”
江瓷坐在酒吧“而已”一角的沙发上,直视着正在翻书的简遇安,与平⽇的她不同的是,江瓷的眼神中丝毫没有轻蔑⾼傲之意,甚至带着种发自內心的敬意。
江瓷和龙炽,对简遇安的称呼都是“队长”
简遇安合上手上的书,摸抚着书⽪上烫金的题目,微笑道:
“不是说我不管,这个本⾝就和我们无关吧,有察警不就够了么,说真的,我不想扯到这种事情里去了,你们最好也不要多参与。”
“我对察警不
悉,不
悉的人我不相信。虽然我
佩服楚德的,活儿不认真⼲,人
沉又急躁,长得那么丑还能找到愿意跟着他的小三。人事部的也是,我巴不得他们负责人把楚德开了,顺便把他自己也开了,找的什么人啊。但楚德好歹也是一条命,还死在我⺟亲的五大。”
“…”江瓷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而在座的除了仍毫无表情的修外,简遇安,夏绵,龙炽都是一脸黑线。龙炽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问:
“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死了吗?怎么能自己站立呢?”
龙炽是个大大咧咧的少年,⽪肤是健康的小麦⾊,简单的运动衫勾勒出他结实的
膛轮廓,眉眼看起来相当顺眼,像极了那些明朗外向的混⾎儿,五官相当立体分明。不同于江瓷的冷冽,他的
线总是向上扬,一笑就満是轻松开朗的味道,一米八一的⾝⾼,随随便便往沙发上一躺,两条修长的腿就随意放在茶几上。
“我发现他的时候…”江瓷回想起现场,眉头紧蹙“他的眼球已经变得非常柔软,角膜已经浑浊了,但瞳孔还能透视,死亡时间应在9~12小时之间,也就是昨晚一点到四点之间死去的。至于尸体的站立,应该只是凶手耍的小手段:死者是被刻意以站立势姿安放在电梯里的,更准确一点说,是被挂起来的。用的是超市里常见的那种卡通小粘钩,他的领子和西
上的⽪带孔都被牢牢挂在挂钩上,那凶手还真是煞费苦心,还在粘钩的钩子上抹了502,防止尸体脫落。”
龙炽仍是一脸疑惑:
“那他⾝上的蜡是怎么回事?把他弄得像个大蜡烛似的要⼲什么?展览吗?”
“我怎么知道?我捡了一小块蜡带回来做了实验,主要成分是石蜡,还有些其他添加剂,我肯定是最普通的红烛炼出来的蜡油,这种蜡的蜡油温度不低,随便几滴滴在人⾝上就够受的了,何况…”她顿了顿,接着说“也许是有深仇大恨。”
“如果说是深仇大恨,那这条狗是什么意思?这只能证明凶手是态变吧?”
夏绵说着,把机手摆在茶几上,安把机手拿起来。上面显示的是那只塞在包里的狗的特写照。
与其说是狗,还不如说是一个蜡球。鲜红的蜡把它全⾝包裹起来,嘴里也被塞満了蜡,只留一个鼻子,狗的一只眼睛完全被蜡糊住了,另一只眼勉強睁着,说不出的诡异。但简遇安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抬手按了按左眉骨,长舒一口气:
“果然,不去管了吧。
⿇烦的事情。本来就是周⽇,也没有到校的老师,只有几个生学在学校自习,值班人员也就那么几个,应该也不难排查的。”
她把机手又放回了茶几上,修偏头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
“没意思,我走了。”
“那我们也走了~”龙炽一手把还想说什么的江瓷拖起来“我们大后天不是要打区联赛第一场了吗?小瓷你可是我们领队,不能缺席啊,排表这种事我一个人可搞不定,还有凌晨他们…”
一脸黑线的江瓷被唠唠叨叨的龙炽強行拽起来,夏绵扶了扶眼镜,也随着站起来,结果是夏绵也被龙炽硬拉走去观摩他们的训练了。三个人的说话声穿过大厅,一直到酒吧大门关上,声音都隐约可闻:
“小瓷,当时你把绵绵叫来⼲嘛?本来我觉得我
⽟树临风的,往绵绵面前一站我都觉得我变成烧火
了。”
“龙炽,能不能别叫我绵绵了…听着跟个女孩儿似的。”
“我说绵绵你也是,起个什么名儿不好,偏偏起个女的名。”
“…”“你废什么话?不叫夏绵来难道叫你来?你脑子有坑啊?夏绵双眼五点零顶级视力,又够细心,你呢?你的脑神经耝得都可以开一条双向六车道外加一个收费站了好不好,亏你还说,昨天晚上在这儿呆了一晚上都没发现死了个人,你也太极品了,去申请吉尼斯吧,申请项目是世界上最应该关起来解剖大脑的生物,说不定科学家能从你的脑细胞里提取出火星人的成分。我说真的。”
“小瓷…”
“龙炽,你在这儿呆了一个晚上?你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这个⽩痴能听到什么?戴着耳机打游戏呢,估计有人拿着一千响鞭炮在外面敲锣打鼓唱东北大秧歌举行葬礼婚礼成人礼他都不带抬眼的。”
声音渐渐淡去,终不可闻。
屋中只剩下了简遇安和修两人,站着的修又坐了下去。经历长时间的沉默后,安开口问:
“你不是要走吗?”
修正襟危坐,问:
“你话没说完我为什么要走?”
“我说完了。”
“你说的和你想的不一样,别混淆概念。我只想听一下你的看法,没打算劝说你什么,我的正义感没夏绵那家伙那么強烈。”
简遇安低垂下眼帘,把放在一边的褐⾊软⽪笔记本拿起来,在手里转了个圈,却并未正面回答修的问题:
“你能想出来凶手把尸体放到电梯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吗?”
修看了简遇安一眼,答:
“追求震撼的视觉效果。如果我打开电梯门,看见那样一具不人不鬼的东西,也会吓一跳。”
“有道理。那你想一下,凶手是出于什么目的,把死者弄成那个样子?”
“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瓷这么在意这个人的死是有原因的。她告诉我,她刚碰了一下尸体,从尸体的背上就脫落下了一块已经⼲掉的蜡⽪,结果江瓷就发现了这个…”简遇安把机手拿出来,调到相册,把机手拿给修看,他一眼看下去,触目只是一片暗⾊的红,但仔细一看,修的脸⾊竟也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那是一个人的背,像是被某种绳子慢慢地拖拽擦摩过,背上的⽪肤几乎脫落殆尽,有几处甚至深可见骨,暗红⾊的⽪⾁翻卷着,中间竟然还掺杂着细细的⽩⾊颗粒物,像是食盐,森森的脊骨已经露出。一道一道均匀的,宽窄相同,用的力道也相近的伤口,让修联想到,深夜,一个,或是几个凶手,围着这个可怜的人,用一条绳索,反复擦摩着他的后背,慢条斯理地,将那擦摩下来的⽪⾁用手轻轻捋到一边,带着嘴角玩味的笑容,将一把盐洒在那鲜⾎淋漓的创口处,死者被布条牢牢扎着的嘴里,发出嘶哑的哀鸣。
“…你能想清楚吗?这算什么?把死者后背的⽪全部刮下来,撒上盐,然后把他全⾝都浇上蜡油?”简遇安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人把自己当做上帝了,可以帮人换掉⾝上的⽪。”
她翻开笔记本,想梳理一下今天所收集到的信息,却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一看那笔刚劲有力的蓝⾊钢笔字就知道是江瓷的笔迹。上面写着几行字:
“楚德,年龄40岁,⾝⾼,体重50kg,⾎型ab,生于1971年3月31⽇,家住…”
安有些好笑地看向门口,好像江瓷还站在那里似的,自言自语道:
“真是别扭,说出来你在意这个人的死亡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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