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杨帆和⽟真公主之间有私情的事,在上流社会间秘密流传着。诡异的是,这件事居然没有流传到民间,市井间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出现这样的效果,要归功于韦
。如今朝中韦
独占鳌头,明知此事会给相王府的声誉造成一定的损害,但是一直把相王当成眼中钉的韦
却没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究其原因,却是因为这件事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对相王和杨帆造成什么实质
的伤害,反而会让皇帝大失颜面,而皇帝现在和韦
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他们自然不会做出自损颜面的事来。
因为李持盈出家,是为了抗拒皇帝要她和亲。你宣扬什么?好嘛,人家不但不和亲,而且连出家人都没正儿八经去做?人家不但依旧锦⾐⽟食地过⽇子,甚至连男人都有了,你说谁最丢人?
当初李世民可以一怒斩了辩机和尚,李显却无法以此杀了杨帆。因为⽟真公主和当年的⾼
公主不同,⾼
公主那是已经嫁作人妇,有了驸马,却与僧人私通。
而且⾼
公主送给辩机和尚的⽟枕失窃,最终被御史闹上金殿,皇家已经颜面扫地,只能用杀人来洗刷聇辱了,这才下令
斩了辩机。可⽟真公主没有丈夫,人家是自由之⾝,出家⼊道之后就更自由了。
唐朝的女道士有三种,一种是真心⼊道,潜心修行的;一种是夫
不睦或者不耐规矩繁多,于是转为道士⾝份的贵妇千金;第三种甚至就是为了避税,以道士⾝份行娼ji之实的ji女。
不管是哪一种,唐朝的道门女冠都没有那么森严的男女之别,男
宾客出⼊道观寻常的很。如此风气下,你能对⽟真公主如何?这事儿就算想严办也办不到相王⾝上,如果⽟真公主和杨帆再来个矢口否认,可没有⽟枕当成证据。
此外就是,如今真正管事的人是韦后和安乐公主。安乐公主自己私闱不靖,不知做过多少风流事儿,连民间都传开了,老百姓正对⽟真公主被
出家同情万分呢,她敢拿这事做文章,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至于韦后,当初可是被人在朱雀大街贴过大字报的,当时她没有跟人私通过,还算问心无愧,可现在不同了。即便她依旧问心无愧,⾝为国⺟也担心有人旧话重题呢,何况她现在没有那个底气。
杨帆每隔几年,总能
差
错地因为某件事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这一次的后果却没有那么严重,这令他庆幸不已。不过,朝廷上他逃过了一劫,太平公主这次却是真真的恼了他。
书房里,太平公主认真的看着一份长长的礼单,看完之后,点点头道:“嗯,就按这份礼单准备吧,下月初六,就是纳征之礼,不要出了什么岔迟。”
外管事李译恭应一声,太平公主疲惫地叹了口气,
着眉心道:“崇训这孩子
情跳脫,一向不务正业。希望成了亲,他能懂点事吧。”
事关少主人,李译可不敢多嘴,他向太平公主躬⾝退下,刚刚走到门口,就见二郞君薛崇简风风火火地走来。李译忙退到门边,向薛崇简行礼。
薛崇简没理他,一步迈进门去,大声道:“娘,孩儿想⼊万骑当兵的事儿怎么样了?”
太平公主放下手,蹙眉道:“你这孩子,怎么又来纠
,如今局势微妙,你怎么执意要当兵呢,你的⾝份太过敏感,没得叫人寻咱们家的岔子。”
薛崇简一听大为不悦,嚷道:“娘亲,孩儿的要求⾼么?你想要孩儿有出息,孩儿这不就想到军伍中锤炼一番么,孩儿好武,娘又不是不知道,孩儿不去军中,那该做个什么事情才好?”
“你…”太平烦恼地挥了挥手,道:“娘正忙着呢,你去吧,明⽇娘便进宮,跟皇帝说说。”
薛崇简转怒为喜,喜孜孜地答应一声,跑去后校场练
去了。
太平公主望着儿子的背影苦笑了一声,想想这事要想办成,终究离不开韦家点头,便想叫人去库里取一套名贵的首饰,⼊宮在韦后面前说说小话了。
为了这个心爱的儿子,一向⾼傲的太平公主也算是低声下气了。她刚想唤人去库房取出那套她最喜
的红宝石头饰,一个侍婢轻盈地走了进来,蹲⾝道:“公主,辅国大将军求见。”
一听是杨帆,太平公主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不见!”
一见公主脸⾊
沉,那侍婢不敢多说,连忙答应一声,便逃了出去。
太平公主张口
言,似乎想要唤住她,可是手已举到空中,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这是杨帆第三次来见她了,她始终只有两个字:“不见!”
她不想听杨帆解释,不管杨帆和持盈是不是真的有私,她都已经沦为他人的笑柄。
也许她恨的不是杨帆,而是尽管她那个強势的⺟亲已经过世,可是加在她⾝上的桎棝依旧不能摆脫,她无法追求她想要的,她只能继续在令她生厌的环境里生活下去。
她恨杨帆,更恨自己,她厌倦了现在的一切,哪怕是爱,也无法给她应有的
情了。
“大将军请回吧,公主不见!”
未等杨帆回答,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子是最势利的一种动物,眼见公主殿下一连三次让杨帆吃了“闭门羮”这门子对杨帆也就没了恭敬。
杨帆站在门前,轻盈的雪花飘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很快就变成了⽩绒绒的一层,杨帆轻轻叹了口气,载着那一肩雪花,漫步走下了石阶。
任威牵过一匹骏马,杨帆扳鞍认镫,一行人缓缓远去,渐渐与大雪融为了一⾊。
杨帆无法把⽟真公主寻找他的真相告诉太平公主,人家不惜自辱清誉也要保住的秘密,作为被救的那个人,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为了自己不被误会而无聇地怈露出去。
杨帆苦思冥想,倒是想出了一个同样可以遮掩过去的借口,可惜太平公主
本不见他,他自然也就无法向太平公主“解释误会”几次求见未果,杨帆只能默然离去,心也渐渐地冷了。
西门大官人说:‘潘驴邓小闲,’这五样儿,我都有些。”杨大官人可是即没有“小”也没有“闲”哪有大把的时间拿来谈情说爱、小意奉
,况且太平公主也过了一句
绵的话便令她开心半天的年纪。
对于这一天,杨帆或许早有预感。他知道⽟真公主的事其实只不过是一个
因。太平有她的生活,有她的世界,中年之后,男女之间的
情淡淡渐去,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家庭和孩子⾝上。
两人之间没有一个共同的子女,也没有共组一个家庭,感情在不知不觉中淡去,便是理所当然的事了。情,不知所起,不知所终,这大概就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最实真写照罢了。
萧然的不仅是杨帆和太平公主之间的关系,还有天气。
当又一场大雪给大地铺上一层厚重的棉被,到处一片银装素裹,杨家丘台上那几株腊梅开得正
的时候,又是一年新舂到了。
上元佳节,宮中自是热闹非凡,不过这种喜庆热闹,与往年大不相同。
大唐这个家,现在几乎是由韦氏和三不五时就
着⽗亲要当皇太女的安乐公主完全把持了。宮中盛筵、新舂庆典自然也由她们张罗,是以别具特⾊。
驱傩之舞取消了,因为韦后对那种张牙舞爪、神神怪怪的大型舞蹈没有趣兴;武则天所喜的那种千人同舞、恢宏壮观的宮中大乐也取消了,因为安乐公主觉得乏味。
在安乐公主别出心裁的安排下,掖庭宮里搭起彩棚、架好柜台,摆上各式坊间杂货,各式生
小吃、绫罗绸缎、首饰头面、针头线脑,令小內侍和宮娥站在后面充作小贩。
百官先进⼊太极宮,再从通明门进⼊掖庭宮,一进宮门便是夹塞于御道两旁的诸多“店铺”宮娥太监们早就得了安乐公主的吩咐,马上卖力地吆喝起来。
这些大臣们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不曾亲自到街市上去买东西了,而且上前一问价钱,居然还可以讨价还价的,
像真的生意,一些员官觉得很新鲜。
可是更多的大臣对此却是相顾头摇,黯然叹气,只觉此举实在是有辱斯文,皇宮大內竟然变成了坊市,満朝公卿都成了客人,这游戏也不知是为了娱人还是娱己。
杨帆负着双手漫步其间,瞧着皇宮里一副乌烟瘴气的模样,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哀,这就是天可汗李世民的子孙。虽然杨帆一向不屑于那位有史以来唯一的女帝武则天,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座皇宮的主人依旧是武则天,至少她不会把皇权践踏如斯。
杨帆慢悠悠地随着人流向前走着,淡漠地看着左右的“摊贩店铺”全然不曾注意到,暗中有双眼睛已悄然锁紧了他,眼神异常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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