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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七章 于归之思
 七章

 想拒绝,可用什么理由来拒绝?独孤伽罗,年方花信貌美如花,本人的才能也是有目共睹;身为幵国元勋独孤信的幼女,家世无可挑剔,宇文死宇文护之后,对于独孤信也给予了平反,将其旧有的封地田产都予以发还;再加上独孤伽罗与宇文王后突厥胺那氏吉藏公主也好,娶到这样一个老婆当真是名利双收前途无量,可谓是大周王公子弟削尖脑袋打破头都想不来的好事。

 可要坦然接受,金一却总觉得有些勉强。将来自己所面临的道路,很可能不会像一个凡人那样终老林泉,假如遇到老孙那样的遭际,被关在一个地方几百年上千年,心中有了家室的牵挂,能不能熬得下来?而家中的女人,又会为自己担多少心,受多少惊?

 见他迟不决,宇文幷未因为自己的意志没有被接受而动怒,反而以一种兄长看待不成的弟弟的眼光,看着金一:“阿一,我听说,你在出征汾北的前夜,独孤七小姐曾经进宫来探过你,还给你送了一碗耳,是不是?”

 宇文宪“嗬”地一声:“金仪同,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从征娇耳,关中的风俗是子做给良人吃,母亲做给儿子吃,独孤七小姐这般对你,已经是袒了心迹,你既然接受了,就该有所担当。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出尔反尔?”

 金一大叫冤枉,是从山里出来的知道什么关中风俗?只当是一碗寻常的食物而已,莫非吃了几个娇耳,就要以身相许么?

 话到嘴边,他却又止住了。文宪的话,前半端虽然不大中理,后面说的可是实情,就算不知道这种风俗,但那一夜独孤伽罗的神情中,已经分明表了心迹。当时自己没想清楚,轻易接受了她的心意还可说是一时的错愕;如果过了这么久了还是犹豫不决的男人不是?

 他蓦地站起来,朗声道:“齐王教训的是,我自当给独孤七小姐一个待,总之不可令她这一片心意尽付水。”

 宇文微一怔,本想幵解他几句但看到他的眼神,却又不好说出口了。隔了片晌点头道:“这样的人生大事,本该由父母做主,不过你孑然一身,也是无奈。这件事,既然你有了想法,自当由你自己拿主意以王命为念,毋以风俗为重只要对得起你这颗心,无论你如何抉择都不会怪你。”

 金心中感激,朝着宇文施一礼又对宇文宪和李大白都拱了拱手,便去了。宇文想不放心,又叫李大白跟上去,好有个照应。

 出得宫来。牛琪琪牵着超光和绝地宫门等候多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见金一风风火火地冲出来。神情怪异之极。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这样地表情。好似有些兴奋。又好似有些期待一样。以牛琪琪地见多识广。自然立刻看出有问题来。

 “主人。去哪里?”牛琪琪一面送马缰。一面问道。

 “去独…”金一猛然发觉。自己连独孤伽罗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自从他到了京城。几乎每时每刻都处在紧张之中。连能够供自己支配地时间都没有几个时辰。加上独孤伽罗又总能找到他。因此在京城见了几次面。都是在宫和千牛卫地军营之中。他竟从来没问过独孤伽罗地住所。

 正想找个人来问问。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时。正是李大白追了出来。一路追一路唉声叹气:“我说金小哥啊。你这可真是鲁莽到家了。看你这样子。八成连独孤府在哪里都不知道吧?况且她是千金小姐。哪是你这么冲过去就能见到地?”

 去见独孤伽罗?是去提亲吗?牛琪琪看着金一地眼神。立刻多了几分玩味。

 金一一阵发窘。却又是一阵轻松。李大白地出现。不正是帮自己解决了这问题?他忙要请李大白带路。李大白却连连摇手:“使不得。使不得!你想。独孤七小姐。那在大周是数得着地闺秀。如今在室未嫁地小姐中。除了大家地公主。就得算他。那独孤府哪一天没有人上门提亲地?你就这么过去求见了。还不是去提亲。独孤府当家地是她兄长。怎能让你进去?不成。不成!”

 金一大奇:“咦,李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去提亲的?从哪里看得出来?”

 “哪有提亲像你这样,两手空空满面风尘的?”李大白哭笑不得,恨不得要拿手去拍金一的脑门:“聘礼没有聘礼,媒妁没有媒妁,就你这么冲上门去,你是提亲还是抢亲呐?”

 他正骂得起劲,忽

 :“什么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有决定向独孤小!那你要去做什么?”

 说了这么一会,金一心中原有的一些紧张反而消失了,点头道:“是,我是想要向独孤小姐道明我心,假使她能相知,这门亲事便可水到渠成;假使她不能接受,我也可坦然拒绝这桩婚事,彼此心中不留遗憾。”

 李大白发了一会怔,舒了口气,点头道:“换了别家的女子,听到你这么说多半要大打你出去!不过,独孤七小姐不是凡俗女子可比,你这么对她,只怕才真的称了她的心意了。可是,你若是要私会独孤小姐,那就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冲过去。”

 潜入独孤府?!金一也被吓了一跳,这万一要是惊动了别人,被当作窃玉偷香的小贼,自己这脸可往哪里搁!再经李大白解说,才懂得他的意思,是要去请神武公窦毅的小姐搭桥,将独孤伽罗请到外面来,才好相见。

 “只是说两句话的功夫,偏偏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金一颇感无奈,却也只得听从李大白的建议。

 转身接过牛琪手中的缰绳,正要上马时,蓦地触到牛琪琪的眼神,只觉得她脸上似笑非笑地,不自觉地又有些发窘:“琪琪,你干嘛这样看我?”

 牛琪琪抿着嘴,瞟了瞟他:“人呐,你果然是长成了,也该作家室之想了哩!我在想啊,今你的一言一行,我都得记下来,他说起来时,叫你看看自己的嘴脸哟!”

 这,这,这小母的眼神和话语,怎么像她的剑一样锋锐难当?一想到自己举止失措的前后,都教牛琪琪看在眼里,这位可是几千上万年都不会忘事的,那还不说个没完没了了?金一一跃上马,扬鞭就走。

 牛琪琪也跟着跳上了,望着金一绝尘而去的背影,先是笑了笑,然而那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消逝在嘴边,就凝固了…

 神公府,对于金一来说可就不陌生了,苑之战败于寇谦之之手后,他就在窦毅的府上养伤,也就是在那府邸的花园中,金一从王善处真正学会了三五火车杀法的髓。此时轻车路,奔到了神武公府前,报上自己的名字,求见神武公窦毅。

 窦毅却不在府中,门子说是到同州检视军旅去了,想必是今朝堂上宇文所发出的平齐之诏,已经将大周武将们的战意都拨了起来吧!

 见不到窦毅,金一却正中下,赶紧要求见窦小姐。那门子看怪人一样地看他,心说自己家的小姐年方五岁,这岁数就来求亲的虽然不是没有,可是你这是求亲的模样么?幸而他还认得金一,知道自家的小姐和他有情,这才勉强进去通报了。

 没过多久,窦雪儿光着两只白生生的小脚,披散着一头乌黑亮丽的过长发,一路叫着蹦着从里面冲出来,一头撞进金一的怀里,抱着他哇哇大哭起来:“一哥,一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想死你了!”

 金一素来极喜爱她,忽然见她这般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抱着她软软小小的身子,伸手去拭她脸上的泪珠:“怎么了,怎么了?小雪儿可不是爱哭的啊,谁欺负你了?”

 雪儿哭了一会,噎噎地,倒也把气匀了:“不是我啦,是伽罗姐姐,那个随国公杨坚这几天每都去她府上,要她家履行当年的婚约,两人择成亲。独孤家袭爵的公爷都允了,可是伽罗姐姐一直坚持不肯松口,独孤公爷问她理由,她又不说,急了就连饭都不吃,眼看都饿瘦了!一哥,一哥,她可都是为了你啊!”金一拳头一紧,骨节都在咔吧作响:这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呐!

 “好雪儿,别着急,一哥这不是回来了么?你放心,伽罗小姐的事,我一定管到底,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让我和伽罗小姐单独见上一面。”

 换了往日,听到这样的要求,窦雪儿是必定要刮刮他的脸颊以示羞羞的,不过今她是紧张之后的大喜过望,连这么难得的耍乐机会都放过了,当即请金一变化了,随她一道去往独孤府上拜望。

 窦雪儿和独孤伽罗的关系,在独孤府上尽人皆知,她既来探望,自然是一路通行无阻。金一变作一只小猫儿,趴在她的身边,就这么一直来到了独孤伽罗的小楼之上。

 “伽罗姐姐,你看,谁来了!”那窗边的人儿闻声回头,金一的心头陡地一震!

 第七章完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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