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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只是太多的疑惑,让男人略微茫然,不由低了头望着地上的血迹,试图拼凑自己记忆碎片中最后的片段…那个时候因为噩梦的死而狂怒的自己正与精灵皇所对峙…他还记得随后灰精灵出现在门外,拿了一把武器,颤栗不安的摸样…

 只是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把武器最后刺穿的,竟是自己的心脏。被利刃刺穿口的痛楚,即使只是记忆,也鲜明得很真,而在那痛苦之后便只剩一片漫长的空白,他觉得自己像是沉睡了很久…当他意识逐渐恢复…却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会独自一人躺在雪山下,就连口上的伤,也变成了亡夜所留下的…

 想到这里,男人嘴角牵出一个惨然的笑,昏昏沉沉中思考着那个人是不是嫌自他伤得不够彻底而特意补了一刀,再故意用诅咒控制他的伤势,延长他死前的痛苦…

 还真像那个人的作风…绝情得让人心寒…男人笑着,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口的伤,一边疲惫的看着满是雪花的天空,一边试图将指尖深深的进心脏。

 或许把心脏挖出来,他会死得快一些。然而伤势过重的他,早以失去了足够将心脏挖出来的力气…手指颤抖着只能勉强进去半分,就再也动不了…

 还不够,嘴已经乌紫的男人皱着眉想。于是,他在停顿了两秒后,仿佛感觉不到那撕裂的巨疼般,修长的指尖再度施力,竟又硬生生的进去了半分…

 可就在他以为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自己的内脏一阵翻腾,污黑的鲜血仿佛炸开般猛的从嘴里出。

 一时间,力气被瞬间空的男人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像只频死的野狼般,倒在地上蜷缩着剧烈颤抖的修长肢体。狼狈又污秽。而他身下浸满污血的大地和被离了力气的躯壳都仿佛在告诉他;他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已经稍微平缓的男人望着地上的黑血似乎无奈的笑了笑,也没再坚持什么,几次深呼吸后,稍显狼狈的坐了起来,随后,他仿佛感应到什么般,视线转向了离自己不远的山,恍惚间,他有种时空错的感觉。

 记得,自己也曾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孤单的,站在雪山里等死,当时,离他不远的地方,也有个这样的山。那时候的他,试图走过去。可是,疲惫的身体并没有足够的体力走过去,甚至连坐着都感觉是那样的吃力;就像现在一样。

 但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傲哲天却突然有个感觉,这个山里,似乎有一个熟悉而令自己心疼的存在。明明是冰冷的气息;却让人感到温暖的存在。这种感觉其实没有什么依据,却让傲哲天突然有了力气般,狼狈的站起,颤抖着双脚,近似于固执的朝山走去。

 却不知是雪地太软,还是他身体太过虚弱,只走了几步,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溅满一身的雪花。

 断手处更是直接砸到了地面凸起的岩石上;疼得他一阵阵痉挛。可很快的;男人仿佛连调整呼吸的时间也不愿耽搁;挣扎着;又再度爬起来;息着;继续朝前走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就这样;一路跌跌跄跄;等到达了里的时候;已经连站着都无法做到。最后几乎是用爬的才来到了山最深处那块巨大冰壁前。

 “…”深了几口气,勉强跪着的傲哲天看着眼前光滑透明的冰壁,冷寂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动容,顿了顿,手指轻柔的抚向那光滑的壁面,乌紫的双颤抖着,张合着,吃力的想要唤什么…

 可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字来…毕竟,如果没有灰能量的支撑,没有精灵皇灵魂的占据,他也只是一个哑巴。一个声带缺陷的,频临死亡的哑巴。一个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经历种种伤痛,最后灵魂碎裂被仇人占据身体的哑巴。

 一个被自己曾深爱的男人,刺穿了心脏,独自等死的哑巴。“…”所以,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依然唤不出那个名字,即使他急得双眼发红,呼吸急促;喉咙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泣血,都依然没有办法。因为现实里;没有奇迹。小寒…男人颤抖的双,似乎正在唤这个名字,只是没有声音罢了,所以除了他,没人知道。

 小寒…我很想你…男人能清楚的感觉得到,那个让他心疼的孩子,正在这个冰壁里面沉睡。可他却无法将他唤醒,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敲击冰壁。过了一会,似乎知道自己再怎么样也无法唤醒寒冰山的灵体,男人低低的苦笑了下。

 一个连音节也没有的,仿佛叹息般的惨笑。这个寂冷的空间里,反而有种让人辛酸的孤单。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打扰小寒。他都知道的。只是,还是想在死之前见见他,即使不说话也没关系。他只是想看看他还活着的摸样,一眼也好,心口就不会那么痛,就连死也会觉得安心。

 可是这一次,他连幻觉也看不到。他已经破碎的灵魂,即使回光返照般的暂时融合,也是不足以唤醒那个一直沉睡的山灵。一口鲜血再度涌了上来,男人低头息了好一阵,气息却越来越弱,灵魂也有种被层层离的错觉。

 看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男人想着;眼睛看向半透明的冰壁;已经干裂的双似乎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随后;轻柔而慎重的在上面吻了吻。因为;他还记得;小寒临死的瞬间;曾试着想亲一亲他的双;只是却在即将碰触的瞬间,魂飞魄散。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补偿…但是,如今的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似乎有些微微的安心,男人抚在冰壁上的手指开始渐渐无力下滑,带着血迹,连同他的人一起,随着彻底停止的呼吸,倒在了地上。心跳停止。思维停止。勉强复合在一起的灵魂,也在死亡的瞬间…支离破碎。

 只是,闭上眼的刹那,看到的,却还是那个,一直克制不去想的红发男人…---这时,冰山深处沉睡的山灵,仿佛突然间感应到什么,便试着用神念搜索了周围,却发现附近根本就没有生命的迹象,于是,他也仅仅试疑惑了会后,又再度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至于刚才的感应,他归纳为睡多了的错觉。而在山灵沉睡后不久,山的入口传来了沙沙的声响。

 一只冰雪构成的兽爪踏进,随后,约四五只霜雪兽谨慎的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混身蓝的首领先是闻了闻地上的血迹后朝里望去,顿时眼睛一亮,嘴角后便快步的朝最那静躺在地上的男人跑去。

 后几只尾随而上,似能预感到食物的美味般从嘴角不断的出唾。体型最大的,有些像狼的霜雪兽首领先是嘶哑咧嘴的警告了那些想先它之前享用的同伴,然后,脚踩着男人的口,侧头咬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撕。

 顿时,连骨带的将手臂撕下。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修长身躯还有些微暖,且也算柔软,咬在嘴里的味道出乎意料的美味。而其他几只已经许久没又进食的霜雪兽在对望了几眼后,终究压抑不住内心的饥饿,扑上去也开始撕咬男人的手脚。

 它们喜爱先吃四肢,然后才是内脏。---而发现异常并赶回来的亡夜,所看到的,就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男人,被几个低级的魔兽,撕成支离破碎的画面…

 他现是愣了愣,似乎不确定自己看到的画面是否真实。可心脏,却还没等他确定自己的视线前,被一种称之为本能的情绪,狠狠的炸了开来…视线也变得血模糊…---山外的风雪越来越大,透着即将转为暴风雪的气息。

 而内;几只霜雪兽正惊恐的望着站在口的红发男人。本能的想要逃跑,却发现不管怎么挣扎,脚都如同钉在地上一般,丝毫都动弹不得,如同时间静止一般。

 恐惧仿佛染上了沉重的黑色,自每一个孔灌入,如同无法抵挡的地狱深渊的飚风一般过境。

 顷刻;理智的防线崩塌了。令它们打从心底颤抖着;绝望着…想要求饶;想要逃离;甚至自裁…却都因为无法动弹而徒劳无功。

 它们只能僵直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王者冲天的怒意化成几道黑色火焰;如狂兽般朝它们扑杀了过来。瞬间;魂飞烟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像从不曾存在过般消失在了原地。

 而依然站在原地的王者却惨白着脸颊,呆愣愣的看着不远处静静躺在血泊中的尸体。压制不住绝望的情绪开始让身体剧烈的颤抖。“…”双微微张合着,想要呼唤那个人的名字,可喉咙深处只能发出一种类似于野兽悲撕的,支离破碎的颤音。

 他试图走过去,可是脚却阵阵的虚软,怎么也无法支撑身体。就连视线,也开始渐渐的模糊。勉强走到那人的身前,待在看清楚对方的惨状后,就再也站不住的重重跪了下来。

 一种用心疼已不足以形容的痛楚瞬间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那个人,原本乌黑而顺滑的长发此刻如同丧失了生命的枯草般,暗淡而凌乱的散在地上,被咬去了一只手和脚的身体,苍白无力的静静的躺在血泊中,脆弱而狼狈。

 就连那双如夜般深沉的双眼,都被残忍的挖掉了一只,空余下一个狰狞的血和染了满脸的鲜血。一时间,空气好象被空了,张合着双,却怎么也不到氧气。

 “秽…”嘶哑着嗓子,王者伸手将尸体紧紧抱在怀里,却又觉得怀里其实什么都没有,空的,都是空的。他什么也抱不住,抓不到。摇着头,亡夜即使比任何时候都深刻的意识到男人已经确实死亡的事实,却依然不肯去相信。

 他像着了魔一般,颤抖着双手,把怀里随时准备着给男人用的,各种各样极其珍贵、甚至是可遇不可求的天使之泪,都全部用在男人已不可能有任何反应的尸体上。

 一道道神圣而庄严的光芒伴随着天使的梵唱不断的在冰冷的山里出现,那一刻,不只是山,就连方圆数千里内的山脉,都被来自异空最神圣的力量所照耀,甚至,无数充满着生机的植物都开始布满了整个雪山,毫不示弱的着风雪成长。

 可是奇迹依然没有在男人的身上发生。他的呼吸依然是停止的,眼睛也依然是紧闭的。明明身体,还有那么点余温,也依然柔软却已经来不及了。

 “…”无声的呼唤着男人,已经隐约崩溃的王者,混乱视线的从男人苍白的脸上,渐渐转到了对方那染满鲜血的口上,在看见那道熟悉伤口的瞬间,亡夜原本赤红的双瞳猛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刹那间,他用剑刺穿雪猎心脏的画面,硬生生的跳到了他的脑海中。甚至还清楚的记得,当时雪猎嘴角那一抹诡异的嘲讽…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王者如获雷击般的绷紧了身体,一滴浓得化不开的血泪,骤然跌落。

 原来…是他亲手害死了这个人…亡夜的嘴角搐着,发出了一种似笑似哭的哀鸣,双眼红黑不定的闪烁着,似已癫狂。原来,是他亲手,将他的心脏桶穿的!亲手!“原来…是我杀的…我杀的啊…”哈哈…我杀的…灵魂,在明白所有的瞬间,崩溃了。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啸声自亡夜的喉咙发出,瞬间崩裂了整个山脉。凄厉而哀怆。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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