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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有一天⻩昏,妈妈出去工作了。我写完当天的暑假作业后,就跑到隔壁的真锅印刷厂。真锅先生正好不在印刷室,机器也都停开,只有卯月君一个人默默地在弄机器。我正想问“真锅先生在哪里”时,机器突然开始运转起来,于是我没有出声,便独自走到楼院。

 因为那间小屋门上的⽪包锁是关着的,所以我想:真锅先生一定在里面。于是我快步往门那边走去。那扇门的门锁一旦开着门多半会往前松开一公分左右。我把脸靠在那一公分宽的细上,往里面看。我看到两个男人的背影,他们围在之前我说过的、我觉得很奇怪的黑⾊机器旁边。此时黑⾊机器的上盖是开着的:他们一边看着机器里面,一边非常专注地谈着。只是,他们明显庒低说话的声音,所以我听不到他们在谈论什么事。我觉得他们的样子有点奇怪。

 机器突然转动,让我吓了一跳。机器振动所发出来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和印刷机的声音很像。

 因为我靠在门上,一受到惊吓就振动到门,门內的人因此警觉到我的存在。他们两个人像弹起来一样,快速转头看我这边,一副想要冲上来打人的样子。他们那种样子,让我再度吓了一跳。

 和真锅先生在一起的那个人,以前我也在印刷厂见过几次。他个子比较⾼,一副自以为是、很骄傲的样子,所以我不大接近他。真锅先生快速地走过来,一手抓着门对我说去印刷室的沙发那边等我,快去!他说得又急又严厉,声音也很沉重。以前他从不会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我才稍稍退后一小步,门立刻被关上,接着我就听到闩门的声音。

 真锅先生第一次用那样严厉的口气对待我。以前他也会叫我做这个做那个,但从来不是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因为我一直认为他是个绝对温和的人,而且是我真正的朋友,所以一时之间我愣住了,竟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我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还因为受到这个打击,掉了几滴眼泪。小屋里面的机器好像仍在运转,声音传⼊站在门外的我的耳中。

 我离开小屋的门前,准备如真锅先生说的那样,去印刷室里等待。但是我忐忑不安地晃到印刷室门口后,却突然不想进去,也不想坐在沙发上等真锅先生回来,便靠着墙站着。那片墙位于暗处,満凉快的。我就站在那里,听着蝉鸣。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一个⾼亢的声音,对着我说:“你呀!还在这里晃吗?不要打扰大人的工作,快点回去读书!”

 是真由美‮姐小‬。她原本站在印刷室的⼊口,现在慢慢地朝我走来。

 “这里不是你家,你明⽩吗,你家在那边呀!不要把别人家当成自己的家,老是跑到别人家里。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别人家玩呢?不用写作业吗?”

 “我写好了。”我说。其实我并不想回答她,但是她那种责备的口气,实在和妈妈太像了,所以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那么功课预习好了吗?复习好了吗?‮生学‬的本分就是用功读书,不是吗?好好用功读书!”

 她没有想到我会顶嘴,所以越说越生气。想要责备我的话,随便就可以找到好几个籍口,可是现在是暑假,用预习复习功课的籍口来责备我实在很奇怪。

 “还站在那里⼲什么?竟然敢顶嘴,太傲慢了。我们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可是很伟大的哟!”真由美说着,突然骄傲地笑了。接着,她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因为我是从外太空来的香具野公主。”

 “香具野公主?”我说。

 “对。我们店里都知道这件事。快点回去!你家在那边!”

 我的背离开印刷室的墙壁,正要朝自己家走去时——

 “真由美!”

 一个严厉的声音适时出现。真锅先生独自从小屋出来,并且毫不犹豫地往我们这边走来,同时对着真由美叫道:“你在⼲什么?不要对小孩发脾气,你的事和小孩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真由美尖声回答“是那个女人在耍手段!哥哥你要清醒一点!”

 “什么手段?哪有什么手段!这算是哪门子的手段?我一点也看不出来!”槌学堂の精校E书

 “这就是她耍的手段呀!她让我们吵架为的就是破坏我们的感情。”

 “你认为她是会做这种算计的人吗?你头壳坏掉了吗?”

 “到底是谁头壳坏掉了?醒醒吧!哥哥,你被利用了,你被那个女人利用了!”

 “她利用了我什么?她要利用我做什么?”

 “她不是要你帮忙照顾小孩,她要的是钱!”

 听到真由美这样的叫喊,真锅先生终于忍不住吼道:“你忘了以前的理想吗?钱、钱、钱,你只想到自己的利益,我们难道是为了钱,才来这里的吗?”

 “这件事和哥哥无关。”真由美叫道。

 “是没有关系。但是,这个孩子和你也没有关系吧!”

 “有关系。这是我的战斗,不是吗?”

 “好,是你的战斗,那就不要在我这里撒野!要战斗去你的地方战斗,去你的店里战斗,这里是我的家!”

 “这里是哥哥的家吗?是那个女人的家吧!”

 “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叛徒,脑子里永远只有自己。”

 然后,真锅先生就恶狠狠地走到真由美⾝边,拳头直落到真由美的头上。

 “好痛!”

 真由美嘴里喊痛,脚已不假思索地去踢真锅先生西装脚。她一边踢一边喊叫:“那个女人,欺负我到这个地步!”

 “喂,你瞎了吗?打你的人是我,是我呀!张大你的眼睛,不是那个人!”

 听到真锅先生这么说,真由美更是放声大笑,并且尖声说:“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呀?啊哈!太可笑了!什么那个人那个人的,听起来好像在说哪家的贵妇,你说的其实是那个女吧?”

 “够了!你这个大笨蛋,真想打死你!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联,你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我不是为自己来的,我是为了哥哥你呀!”

 “你为了我什么?我受够了,你不要再来这里,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真锅先生大声喊道。

 我一直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眼前可怕的争执场面,实在不是一个小孩的心灵能负荷的。而且,因为是第一次看到真锅先生的凶狠模样,所以我的脚竟然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真由美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就在她的脚往真锅先生的方向迈出一步时,她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僵住,脚步也立刻停止,不再向前迈出。我转头沿着真由美的视线往后看,刚才和真锅先生在小屋里的那个男人,己经走出小屋,站在门外。

 真由美好像看到意想不到的东西一样,霎时呆立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但是过没多久,她便快速地转⾝,往反方向跑去。

 看到真由美跑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所以立刻转⾝跑回家。因为真由美一跑开,他们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我⾝上吧?我不想看到平常那么开明、温和的真锅先生情绪失控的样子。妈妈有时也会发出真由美那样尖锐的声音,我很讨厌那声音,总觉得好像可以把人的心挖出来一样。

 我独自在房里写暑假作业时,突然听到窗户的⽑玻璃发出叩、叩的声响。打开窗户一看,真锅先生站在窗外,手上还抱着一个纸袋。

 “我带蒸地瓜来。肚子饿了吧,要不要一起吃?出来吧!”

 真锅先生微笑地说,他恢复正常了。看到这样的真锅先生,我才发现自己早就饿了。

 “这是后越屋家的老板娘亲手做的,刚刚才送来,是在⽔壶里蒸的哟。用⽔壶蒸的地瓜最好吃了。那个老板娘是煮地瓜的天才,她拿来送我,可是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独享,想和你一起吃。她送来两个,刚刚才回去的。”

 于是,我和真锅先生并肩坐在真锅印刷厂与我家之间的石块上,一起吃蒸地瓜。蒸地瓜又软又甜,真的很好吃。吃了几口后,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掉起眼泪,真锅先生便说:“我替真由美向你道歉吧!她真是个大笨蛋。可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是开始做晚上的工作以后,头壳才变坏了。”

 我擦擦眼泪,抬起头看着真锅先生。他嘴里吃着地瓜,眼睛却看着别的地方。

 “这地瓜很好吃吧!”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小要不要去游泳?”

 “没有大人陪的话,我不能去游泳。”我说。

 真锅先生先是无言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样吗?我⽩天忙,所以也不能陪你去。不过,如果是星期六、⽇…可是星期⽇你妈妈在家。对了,小,你没有朋友吗?”

 “在学校上学的时间里,当然会和同学一起玩,但是放假的时候,就不太有。”

 “没有比较合得来的朋友吗?”

 我默默地摇‮头摇‬。

 “是吗。那你一定很寂寞。你大概不大喜暑假吧?”

 “我喜暑假。可是,有没有暑假都一样。”

 真锅先生又是沉默地点点头。才说:“有没有暑假都一样吗,小真的很孤单呢!”

 真锅先生又沉默起来。我很害怕继续被他同情,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同情,感到不知所措,所以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老实说,我的确很寂寞,但是学校的同学大多很爱玩、爱闹、爱恶作剧,而且经常莫名其妙地待小动物,全⾝脏兮兮的又没有礼貌,本不是我想一起玩的对象;当然也有少数人不是那样,可是这些人又只知道读书、补习,我和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趣兴‬,当然也不会想找他们玩。所以说,我的寂寞和真正的寂寞是不大一样的。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看书,不太和同年龄的小孩子玩,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小也是这样吗?”

 我不大懂真锅先生的意思,也没有他那样的想法。

 “原来小也是孤独的啊。”他自言自语着,我则默默地吃蒸地瓜。接着他说“我真的很喜,觉得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因为小是个好孩子,从来不会忘记事情,以后一定是个好人。所以,小,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一定都要告诉我,好吗?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

 在我的记忆中,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很⾼兴听到他这么说。我知道真锅先生对我说的话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有那样的心意。

 “我们去吃东西吧,好不好?晚餐不能只吃蒸地瓜吧?你想吃什么,我的工作己经做完,下班了。”

 “可是,我刚刚才吃完这个。”我拍拍手上的地瓜屑说。

 受到刚才真由美那些话的影响,我今天不太想让真锅先生请我吃晚饭。但是真锅先生好像并不明⽩我的心情。

 “这样吗?肚子还不饿吗?那我们等一下再去吃好了。现在去海边走走好不好?不过己经⻩昏,不能游泳了。”真锅先生说。

 从我家到海边的沙滩走路大约要七、八分钟,我们到达沙滩时,大己经西斜,风也转凉了,但仍然还有十来个人在游泳。海边的小路上,卖拉面的摊子已经开张。

 千滨这个地方的名字,以前好像写成星滨,据说是因为这个海滩的细沙形状有如星星。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星星形的细沙都被捡走了,早己看不到星星的形状,所以星滨才会变成了千滨(“千”与“星”的⽇文发音相同——槌学堂注)。

 我把脚埋进细沙里。

 真锅先生说:“这个海滩真好。虽然小,但是很漂亮。”

 我点点头。老实说,我没有去过别的海滩,这个海滩是不是真的很漂亮,我并不是很清楚。

 “大自然的力量真的太神奇了,竟然能够创造出这么美好的地方;没有人工的雕塑,却拥有最完美的造型。这是人类无法了解的神奇力量。”

 我们走向守望塔。抬头看天空时,天上还没有什么星星,和看流星时那个深夜的天空截然不同,好像两个不一样的地方。

 “真锅先生。”我说。

 “什么?”

 “刚才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啊,他吗?他叫⾚座。”

 “⾚座先生吗?”

 “嗯。”“是工作上认识的人吗?”

 “嗯。他以前在商工会议所工作,不过,现在在G市开了一间小酒馆。是一间有点奇怪的酒馆。”

 真锅先生说着轻轻地笑了。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所以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座先生和真由美‮姐小‬认识吗?”

 真锅先生抬头看看天空,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好像认识吧,我也不太清楚。”

 “噢——”我说。

 “我对那个女人的事没‮趣兴‬。”真锅先生说。

 我们走到守望塔下面。这个塔台相当⾼,真锅先生爬上还很新的木头阶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揷⼊塔台上小屋木门的钥匙洞。他转动一下钥匙,然后拉开了门。槌学堂の精校E书

 门窗都紧闭的塔台小屋,內部一片昏暗,所以我们进⼊屋內后,真锅先生并没有立刻关门。屋內很闷,热气中还混杂着一股木材的味道。

 真锅先生走到靠海边的窗户旁,用子撑起垂下来的窗板,于是屋內一下子亮了起来,海风也从窗户吹进来,把热气赶出门,屋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

 这间塔台小屋是去年夏天才完成的,所以屋內墙壁和地板的木材木纹都还很清晰。真锅先生从印刷厂搬来的旧沙发,孤零零地靠在墙边。这间塔屋里,除了这个旧沙发外,窗边还有两张摺叠椅,让人可以坐在窗边看海。

 真锅先生把门关起来,然后一边张开摺叠椅,一边说着话。张开椅子时的咔吱声,让我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好像在说和透明人有关的事。

 “透明人?”我问。

 “什么?”

 真锅先生反问我,并且将椅子拉过来,用手指示我坐下。那只手是戴着灰⾊手套的左手。我坐下来后,他就说:“透明人是很悲哀的。”说完,他靠着没有装玻璃的窗户看着大海。远远的海面上,好像有一艘油轮,油轮的位置很靠近地平线,所以我估计油轮大约离我们有五公里远。

 “因为没有人能看见他们,所以也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存在,就好像他们本不存在一样。而且,不管他们多么优秀,完成了多么伟大的工作,人们也不会夸奖他们,不会给他们鼓励。因为人类只会给看得见形体的人鼓励。透明人不仅没有形体,也没有名字,所以谁也不会给他们掌声。”

 “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名字吗?”

 “不,他们原本是有名字的,但是,变透明以后,就会失去原有的名字。当他们变成透明以后,他们只有一个名字——透明人。”

 “变成透明以后,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吗?”我问。

 “只有一次机会。”真锅先生说。

 “只有一次?”

 “嗯。”真锅先生看着海,回答我的问题。

 “地球人吃了变成透明人的药以后,⾝体就会变透明吗?”

 “嗯。”“⾝体变透明以后,要怎么样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呢?”

 “大概五个小时后。‮效药‬过了之后,⾝体就会自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只能恢复一次吗?”

 “有时候是因人而异的。有人吃了两次药,还能看到⾝体;也有人只吃了一次,就变成永远的透明人。”

 “好可怕哦。”

 “确实很可怕,没有事比那个更可怕了。可是,变成透明人之后,做了什么事情都不会被发现,所以那个惑是很大的,有人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种惑,而吃了两次透明药,结果就永远无法复原了。”

 “无法复原的话,会怎么样?”

 “就只好以透明的样子活下去了。但是…”

 “一辈子都是透明的吗?”

 “对。不过,地球人变透明以后,很难活得长久。”

 “哦?为什么呢?”

 “你想知道?”

 “嗯。”我说。我对这件事非常感‮趣兴‬。

 “因为透明人的药,是用某种病毒制成的。小,你知道流行感冒吧?”

 “嗯,我知道。”

 “流行感冒的病毒,就是来自外太空的遥远宇宙。”

 “哦?真的吗?”

 我完全不知道这种事。

 “真的。以前我说过吧?宇宙空间里无所不有,病毒只是其中之一。病毒是飘散在宇宙空间里的生物,它们随着太风,被吹送到地球。太黑子增加的时候,太风就会转強。”

 “噢!”

 “随着大风来到地球外围的病毒,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纷纷降落到北极。”

 “唔?为什么?它们不是会在降落时和空气‮擦摩‬,而燃烧殆尽吗?”

 我想起之前在沙滩上看流星时真锅先生说的话,所以提出疑问。

 “物体才会与空气发生‮擦摩‬,并且燃烧殆尽。灰尘或病毒则是轻轻飘落,所以不会和空气发生‮擦摩‬,也不会燃烧。”

 “那样呀!”

 “所以,当太黑子增加时,流行感冒的病毒也会活跃起来。病毒先是进⼊北极圈的候鸟——雁子的体內,随着雁子的迁徙,病毒于是散布到地球各地。例如病毒寄居在某些雁子的⾝上,当这些雁子迁徙到‮港香‬附近的某个村子时,病毒会先感染那里的鸭子和猪,接着又⼊侵人体,终于引发流行感冒。病毒不会从雁子⾝上直接传染给人类的。”

 “为什么?”

 “病毒这种生物虽然会进⼊宇宙人体內,却不会进⼊人类⾝体组织。当病毒进⼊猪的⾝体后,病毒的DNA的某一部分与猪的DNA的某一部分换之后,才变成可以进⼊人体组织的新病毒。”

 “嗯。”“从外太空落到北极圈的病毒有很多种,流行感冒的病毒只是其中之一,肺炎的病毒也是来自宇宙。在众多已被发现的宇宙病毒中,有人在西伯利亚发现了一种含有让人体细胞透明化的酵素病毒。研究者把这种酵素从病毒中提炼出来,进行培植,并且重新组合遗传因子,加強它的透明化作用,终于研发出可以让人变透明的药。”

 “哇,那真的是从宇宙来的喽?”我说。

 “没错,透明人的药确实是从宇宙来的。不过,因为地球上的人类也是一种病原体,所以这种药会危害人体。它原本不会自己进⼊人体,但是人类強行将药服⼊人体后,人就会发⾼烧,最后因为⾼烧而死。”

 “哇,好可怕。”

 “对,所以绝对不可以吃那种药。虽然刚吃的时候不会怎样,但是后来就会发烧。那不是生病,⾝体却会渐渐衰弱。有些人变成透明人后,会在一、两年后死亡,活得最久的也不过是五年。”

 “哇,真的好可怕。”

 “想变成透明人,就必须冒很大的风险,所以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吃那种药。”

 “可是,只吃一次没有关系吧?”

 “嗯,只吃一次的话,大概会像得到感冒一样,可以自然地痊愈。”

 “小孩子呢?”

 “小孩子绝对不能吃,因为小孩子没有抵抗力。而且,小孩子不会变成透明人,只会死去。孩子的细胞无法透明化,所以绝对不能吃那种药。”

 真锅先生严加強调,好像眼前就有透明人的药一样。

 “死了以后还是透明的吗?”

 “不,死了以后,形体又可以被看见了。”真锅先生说。

 “可是,是全⾝⾚裸的吧?”我问。

 “嗯。是的。”真锅先生笑着说。

 “那一定很难为情。”我说。

 可是真锅先生却摇‮头摇‬,然后说:“透明人一定会死在⽔里。

 “唔,为什么?”

 “因为最后強烈的⾼烧,会让透明人觉得⾝体像要燃烧起来一样,于是热切地想把自己投⼊⽔中,所以他们大体上都会死在海里。细胞很容易融于⽔中,而且葬生海中的尸体,也很容易被那附近海域的鱼吃掉,最后只剩下骨头。不过,如果在变成⽩骨之前就被发现,那么确实是裸体的。”

 “唔,这样呀。”

 我了解了。原来变成透明人是那么危险的事情。

 “所以呢,小你千万不要想吃变成透明人的药;绝对绝对不能吃,那是非常危险的东西。”真锅先生看着我的眼睛说。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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