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惆怅之际
惆怅之际,沈怀风领着钱纪中和一众将士前来,他们个个神采飞扬,见到我,除了钱纪中外,都一一跪拜,我轻轻摆手,示意大家平⾝,钱纪中与沈怀风抱拳先问:“大将军的伤势可有好转?”
我微笑点头,众将士一见,都齐声
呼,接下来,全是赞美之词,对我先知先觉般料敌,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个大讲如何杀敌,如何围堵,口沫横飞,笑声不断,听说我遇到偷袭后,居然临危不惧,还能弹指间,从容地把偷袭的強敌灰飞烟灭,众将士都⾼呼大将军乃神人也。
我心中暗暗得意,只是表面上谦虚一番,说什么托皇上的洪福之类的赞誉,随即让钱纪中接管源景城的府衙,代任知府。
我这样做有几层含义,一来,自己⾝上有伤,不方便揷手地方行政,二来自己对府衙的管理一窍不通,最重要的是,皇帝都忌惮功⾼的军人把持地方政务,我这一推托,正是打消皇帝的疑虑,嘿嘿,少时读书多终于派上用场了,正所谓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走路,古人书籍的遗训,我牢记在心。
钱纪中完全喜形于⾊,假装谦让一番。我说了一句“城不可一⽇无秩序。”钱纪中马上欣然领命,匆匆离去,我本想与众将士多说一会话,沈怀风有意与我使眼⾊,我心中一动,借口说要清洗伤口换药了,众将士満⾝灰尘,也不好意思在一尘不染的寝室里待下去,相继与我告辞,嘻哈离去。
沈怀风等所有人都走⼲净了,这才跪下长揖:“大将军,你变了,原本我一直担心你会居功自傲,万万没想到,你受了一次创伤后,竟然大彻大悟,思想成
,在下万分佩服,愿一生追随左右,以后大将军无论有何差遣,沈某赴汤蹈火,绝无二心。”
“是么?”我似笑非笑,对突然表忠心的人,我一直觉得诡异,对我来说,除了服征,忠心是廉价的,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沈怀风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我服征,所以我很怀疑。“绝无半点虚假。”沈怀风再跪。
“那你晚上杀了钱纪中。”我忍残地笑了笑,对于要杀掉钱纪中,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受伤时,他很冷漠,他并不在乎我受伤或死掉,这很反常,我毕竟是三军统帅,也许他早就做好了我死掉的预案,难道他知道我随时会死,难道他希望我早点死?
“看来大将军已深思
虑,沈某听命便是,钱纪中活不过今夜子时。”沈怀风很平静,好像杀死一名监军如同杀死一只条狗一样,这又令我感到意外,意外多了就不正常,我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死亡很可怕么?
怕死的男人还怎么建功立业,不管怎样,既然沈怀风愿意表忠心,替我杀掉一个我不喜
的人,我何不成全他。“不能太早,子时动手刚好,因为钱纪中会上奏朝廷今天所发生的事,等他发出了密函,你再动手。”
我的奷笑令沈怀风眼前一亮,他又一次匍匐在地,大赞我英明神武,我不想再听,淡淡道:“你现在去准备吧。”沈怀风应声退下。我环顾四周,击了一掌:“来人。”
马上有⾝穿军服的卫兵跑来,我脫掉有泥有⾎的鞋子,皱了皱眉,道:“行军打战,你们跟着我没问题,但这侍候我的活,你们不适合,我总不能让男人帮我洗伤口,快去,找个女人来。”
卫兵冷冷道:“找漂亮的还是找一般的?”我没注意新卫兵的特别,随口道:“当然是要漂亮,不漂亮能配得上大将军的称号吗,我说你这个人的脑子…”
我本来要责骂一番这个不识好歹的卫兵,可话刚到嘴边,我顿感诧异,眼前这个卫兵,长得眉清目秀,巧鼻丹
,除了细⽪嫰⾁外,还柔妍绰态,怎么看怎么像个女子,怎么看怎么脸
,似曾相识,刚想开口询问,那卫兵已摘下了护头,露出一头飘逸的青丝,我再仔细一看,天啊,竟然是上官⻩鹂。
我大为惊喜,开口便问:“⻩鹂,你怎么来了?”“哼。”⻩鹂脆声道:“公主知道你不老实,早命我乔装卫兵,暗中监视你,昨夜你跟那狐狸精风流便罢了,这会你还想找美女来伺候,你胆子可不小。”
“乔装?监视?”我目瞪口呆,忽然想起了杜鹃,赶紧问:“那杜鹃呢。”⻩鹂跺了跺脚,怒嗔:“姐姐自然伺候着公主,为了你,我和姐姐第一次分开,我讨厌你。”
我急忙将⻩鹂招到跟前,左看右看,没想到居然能见到⻩鹂,听她的口音,我和她以及杜鹃都早相识于几百年前,这会能相见,我
动得情不自噤,竟然流下了眼泪,⻩鹂惊诧地看着我,好像看怪物似的,不过,我的情真意切打动了她,她伸出小手帮我抹了抹眼泪,娇声说:“人家不是真的讨厌你,只是讨厌你有伤在⾝,还跟狐狸精胡
,要是给公主知道了,她定饶不了你。”
“你很讨厌何碧涵?她怎么看也不像狐狸精呀,如果不是她的金创药,我恐怕现在也不能跟你说话。”
我爱怜地握着⻩鹂的双手,她本来⾝材娇小,穿了宽松的军服后,显得有点滑稽,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混⼊队伍的,不过,以公主的权势,要想在二十万大军里安揷几个眼线,应该轻而易举,可是,这半年来行军打仗,柔弱的⻩鹂竟能都熬过来,真是匪夷所思,我一心疼,赶紧将⻩鹂的两只小嫰手打开,却见嫰手起了不少耝茧,心中更是难受。
⻩鹂双眼微红,似乎这半年来所受的委屈顷刻间全倒了出来,鼻子皱了皱,⾖大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急促菗噎道:“我…我,哪…哪知道,公主说她是狐狸精,我就说她是狐狸精。”
我心头大酸,顾不上⾝上有伤,一把将⻩鹂抱在怀里:“别哭,别哭,这次⻩鹂监视李大将军有功,公主有重赏,李大将军也有重赏,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啊,没听说过被监视的人反倒重赏监视的人。”
“咯吱。”⻩鹂这一笑,可谓梨花落雨,娇
可爱之极。我笑眯眯道:“不过呢,⻩鹂最听我话了,这次还望⻩鹂姑娘守口如瓶,以后自有更多答谢。”
“哼,你想贿赂我?门都没有。”⻩鹂娇嗔着,眼里的笑意更浓。我一脸奷笑:“嘿嘿,兵荒马
的,死一两个卫兵很平常。”
双臂一紧,把⻩鹂搂得更结实,她嘤咛一声,软软地倒在我怀里,头枕着我的肩膀,吐气如兰:“哼,你想杀人灭口呀。”
我心猿意马,刚想笑,忽然从寝室后施施然走出了一位⽩⾐女子,人到声到:“想杀人灭口吗,那你就小看后宮了。”
我大吃一惊,循声仔细一看,更是惊得我目瞪口呆,这女子丽容天颜,倾国绝⾊,分明就是几百年后的乔若尘,却比乔若尘更傲气,看她长发及
,宛转蛾眉,鼻巧嘴小,肤⽩得不带一丝⾎⾊,清秀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尤其那一双大眼睛里微微偏绿的眸子,如仙如魅。
⻩鹂一见女子,吓得浑⾝发抖,噗通一下,趴跪在地:“奴婢见过若公主。”若公主讥讽道:“
婢,看来香君叫你来不是监视他,而是慰安他,对么?”
⻩鹂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奴婢知罪,请若公主开恩,请若公主原谅。”她连辩解都不敢,一口就承认有罪,可知这个若公主是何等可怕。
我盯着这个突然而至的若公主,心中隐隐有气。若公主冷冷一哼,缓步走来:“原谅你么,好啊,你下去自砍一只手,胆敢违抗,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大吃一惊,这不是草菅人命吗,只见⻩鹂哭了出来:“若公主,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请若公主开恩。”若公主大声怒斥:“你敢违命?”
我大怒,声震屋顶:“她不敢,我敢,如果⻩鹂的手断了,我就在你脸上刻一条毒蛇,用小刀刻,你信不信?”若公主脸⾊大变,似乎更苍⽩,更无⾎⾊:“李中翰,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二品侍卫,你想造反么?”
我刚想咆哮,可瞬间就克制了,毕竟不是几百年后,眼前这个女子是权势滔天的公主,我是万万不能轻易得罪,想到这,我口气软了下来:“若公主,给我一个薄面,放过⻩鹂吧,我替她求情。”
语气是软了,但我的目光仍然
视她的微绿眸子,她与我对视了片刻,气焰略挫,鼻子一哼,从怀中拿出了一
⻩⾊的卷轴,脸上露出了一丝
笑:“李中翰听旨。”
我心想,凡事都有第一次,既然来到几百年前,就会有无数个第一次,如今皇上是老大,我跪他也不丢份,支起⾝子,我腿双跪下,嘴上念道:“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耳听一娇脆的声音抑扬顿挫:“欣闻爱卿勇冠三军,势如破竹,连克強敌,收复大典疆土,朕心大慰,特酌嘉奖,予以晋升李中翰为骠骑神武候,配一品⽩⽟带,望卿见旨即刻回宮,觐领封赏,钦此。”
“臣谢恩。”我抬头一看,见若公主将长幅卷回成轴,我也不去接旨,而是指指膝盖,示意有伤在⾝,不方便,那若公主柳眉倒竖,气鼓鼓道:“哼,你即便有伤在⾝不便接旨,也应该说,叩谢隆恩,看你不
不
,不诚不恳,我完全可以告你藐视皇恩,光大不敬之罪就⾜以砍掉你的人头。”
我深深一口呼昅,索
坐在地上:“真奇怪了,若公主,难道我往⽇与你有冤?近⽇和你有仇?”若公主鄙夷一笑:“你别装傻,我们之间的事,大家心里有数,哼,走着瞧。”说完,裙角飞扬,飘然而去,还真有点仙气。我挪了庇股,将依然趴跪的⻩鹂扶了起来:“⻩鹂,你说说,我跟她有何过节。”
⻩鹂脸⾊苍⽩,心有余悸,朝四周瞄了瞄,小声道:“你不会真的失忆吧,那么一大摊子的事,你没印象了?”
“真失忆了。”我只能这样解释,如果告诉⻩鹂我来自几百年后,估计她连跟我说话的趣兴都没有,她一定以为我疯了,其实,我的记忆在过去和将来之间冲撞,很多事情记不起,很多事情却能想到,我苦恼之极。
⻩鹂狡黠地朝我眨眨眼:“幸好我全知道,就告诉你吧。”刚想说,忽然又跪了下来,一脸温柔:“我先谢谢你,中翰哥。”
“快说,快说。”不弄清楚与若公主的过节,我如何混得下去,如何敢回皇宮领赏?抓住⻩鹂的小手,我迫不及待地抓住⻩鹂的小手来到蚕丝绒被,锦缎绫罗的大
上落坐,⻩鹂看了一眼大
,小脸微红,忸怩地片刻,终于娓娓道来,我听得一乍一惊,没想到我与若公主还有如此多的恩恩怨怨。
原来,我曾经护卫若公主的另外一位哥哥⾕王爷去打猎,这个王爷生
好⾊,打猎的时候见一村妇长得有姿⾊,见前去戏调,继而強行奷
,不料被村妇用银簪扎瞎了眼珠,结果村妇被満门抄斩,而我因护卫不力,消去二品,降为三品,罚了半年俸禄,后因多次护驾有功,皇帝重新给我冠上二品,可惜⾕王爷从此变成了独眼龙,若公主与⾕王爷关系最为要好,自然恨到我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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