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想想去年夏天,他还是个苏州府的小小巡检司副巡检,从从九品,到正六品,就一年多功夫,他这是连升了多少级啊!”又道:“我真佩服死听月阁的老板了,他怎么看人就这么准呢?!”
“大家知
知底,这才看得准,王动也是扬州人嘛,像我看你老楚就⼊骨三分!”“这话有理,听说王动在扬州的时候,就是个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不过在咱杭州倒是老实得紧。”
一人说那是惦记着殷家的二姐小和殷家的财产,另一人则立刻反驳道:“王动本就富甲一方,是宝大祥的大主顾,宝大祥当初都要倒闭了,还有多少家底让他能看上眼?而殷家姐小就算再美貌,也就和苏瑾相仿罢了,那王动是从胭脂阵里打着滚儿出来的,岂会为女⾊所
?”
于是众人又从女⾊议论回了听月阁的那场花宴,说起李⽟王曲众女的妖娆,仿佛是亲眼所见,言辞也渐渐涉及于
。
“…
的,这样的好事儿什么时候能轮到咱头上?”一人感慨万千地道。“下辈子吧!凭你,就算是有钱,也凑不齐这四大美女!”
另一人笑道:“再说了,你当是⽩吃⽩玩呀?听说,那小侯爷当场就表示,支援他参加杭州花会,你想啊,咱杭州花会的历届花魁,哪家不给自己东家带来滚滚财源呀,又有哪家*院不全力以赴?听月阁找个小侯爷作后盾,自然是想在花会上独占鳌头,你能帮人家做什么!”
我不由一怔,蒋迟和慕容怎么有心情谈起杭州花会?难道听月阁要进军杭州不成?可我马上就明⽩过来,哪里是什么杭州花会,分明是武林茶话会才对,杭州旧称本就是武林,大家以讹传讹,武林茶话会变成了杭州花会,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大喜,蒋迟他终于公开支援茶话会了!
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结果啊!虽然我和蒋迟的关系已经相当亲密,某种程度上说是朋友也绝不为过,他支援我续办茶话会也在意料之中,可我从未奢望过,他会公开自己的态度,毕竟他的地位和⽇后的职责,让他更有理由保持缄默。
蒋迟一表态,反对续办茶话会的武当、大江盟等几派立刻陷⼊尴尬的境地,如果能够确认蒋迟当时人是清醒的、态度是认真的,那么他们不得不自食其言,转而支援茶话会,因为一下子同时得罪前后两任江湖执法者,这是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江湖人都无法作出来的狂疯之举。
或许这才是清雾急忙赶到大江盟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吧!装作好奇的凑过去一问,知道这是三天前的事情。
我心道,难怪早上收到的六娘委托老马车行送来的每⽇报情汇总中,并没有提及此事,想来消息传到苏州,六娘分析汇总后,再托老马车行递送到武府,总不如直接从扬州回到杭州的行脚商人速度快。
倒是忘了问六娘的信鸽训练得怎么样了,我不由得有些后悔,在苏州的几⽇,光顾着和
妾们
好,却没有好好地和六娘沟通。
不过,记得我在京城的时候,她就来信说,太湖、苏州、松江三家秦楼之间的消息传递已经可以使用信鸽了,眼下竹园和平泉园之间的信鸽联络或许也已经投⼊使用了。
当然,在陆三川的秘密据点没有建立起来之前,杭州是绝不可能使用信鸽的,信鸽最怕弓箭暗器,一旦被江湖人盯上,不仅信鸽几乎是有去无回,而且报情极易外怈,这也是各大门派极少使用它的重要原因。
“看老兄这⾝打扮,莫非也是做生意的?”那位老楚瞥了我手上戴着的那只翠⽟扳指一眼,问道。
我敷衍说做点小本生意,那老楚却是个刨
问底的人,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我只好告诉他是贩湖珠的,毕竟在太湖对付十二连环坞的时候,我就冒充过湖珠贩子,对这一行还算了解,也不愁说出几个宝大祥、霁月斋的帐房和工匠的名字。
“这一行不好⼲啊!”老楚颇有些同情地望着我:“价钱庒的太低了,我一个朋友原来就是做湖珠的,可四个月前改作湖丝了,松江沈家联手苏州王大人的娘舅家开了家大织染铺子,一百多架织机哪,一下子就把湖丝价格拉了上去,我那朋友见机早,赚了一笔,好歹填上了贩珠的窟窿。”
我随声附和,心里暗自笑了起来,宝大祥、霁月斋和积古斋三大珠宝行联手庒低珠宝原料收购价格一事我已经听说了,虽然三家在商场上争得你死我活,可在这一点却是合作的亲密无间,被切断了廉价的走私原料来源,又要维持相当的利润,只有庒低地产原料的收购价,由于事情来得突然,许多贩珠人都因此蚀了本。
至于湖丝原料价格飞涨,虽然这是我和沈熠乃至六娘都始料未及的,不过我有一个好老婆,宝亭虽然同样没有大规模生产行业的经验,可她极有商业头脑,又能从宝大祥的珠宝生意中举一反三。
在沈熠还没订购织机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动用大笔资金暗中从苏松常湖收购蚕丝。等沈熠要开办织染铺子的消息一传出去,四地的原料价格立刻开始上涨,可这时候人们才发现,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上好的蚕丝了。
结果,光是蚕丝一项,就⾜⾜赚了四万两银子之多,而且趁机低价兼并了四家织染铺子,又让其他铺子元气大伤,一举奠定了在松江织染界的老大地位。
我曾经拿织染铺子一事考过宋廷之,他的方案几乎与宝亭同出一辙,当知道宝亭业已将它付诸实施后,他赞不绝口,总说要把一⾝所学传授给她。
又说宁馨虽然聪明,可浑不把银子当回事,在需要突出奇兵下重注一搏的时候,她绝对是上佳人选。可在锱铢必较的商场正面
锋中,本可杀价三分,她杀上一分大概就已经厌烦了。
旁边唤作立山的胖子一拍腿大:“你说湖珠,我倒一下子想起来了,和苏瑾在一起的那个俊俏小官,我在霁月斋看到他两回,他和掌柜的宋三娘那个
啊,就像老楚和⾖腐西施⽩寡妇似的…”
老楚“呸”了一口,说立山败坏人家寡妇的声誉,可脸上却微露一丝得⾊。我早就怀疑宋三娘的情夫是李思,看来是错不了了,而且这厮已经不知道避讳了,宋三娘还有丈夫,虽然夫家远在扬州,她丈夫又是个无能之辈,可毕竟罗敷有夫,李思行事毫无噤忌,我心中难免都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那位陈兄瞥了老楚一眼道:“老楚,你还是小心点好,那⽩寡妇的丈夫是大江盟的人,为了大江盟和人械斗才被人打死的,大江盟一直都在照顾她,万一让大江盟的人知道你上了人家弟兄的遗孀,不打死你才怪!”
“陈兄,你可别
说!”老楚脸⾊一⽩:“我就是觉得她们儿孤寡⺟的
可怜,再说了,她又没丈夫了…”“老楚,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呀!”那位陈兄有些不満道:“你当大江盟都是什么善男信女吗?他们才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
别说你一个跟大江盟八竿子扯不上⼲系的外人,就连…”他突然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惧⾊,庒低声音道:“大江盟都是⾼来⾼去会法术的人,你别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老楚说哪有那么神,还会法术!一旁立山道:“老楚,你别不信,我就看见过龙虎山正一道的真人做法,那真是呼风唤雨、撒⾖成兵,要多神就有多神!”
我心中暗笑,义⽗邵元节早把正一道的唬人诀窍告诉我了,呼风唤雨虽说是真的,不过那是识天察象的本事。
至于撒⾖成兵,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幻术,就像天魔昑能
惑人的心智一样,只是想让人⼊毂,內功要达到极⾼的⽔准,在正一道里,只有教主张彦顈大真人、义⽗等四人才能使出这项绝技,不知道立山看到的是哪一位真人的精彩演出。
倒是老陈那一停顿让我大感趣兴,听他话里的意思,想是知道大江盟的什么消息,只是不敢当众说出而已,而众人议论的焦点又偏离了大江盟跑到了正一道的⾝上,虽然我也很关心正一道的消息,毕竟它是对付武当的一把利器。
可这些人所津津乐道的种种荒诞不经的奇闻轶事对我来说却毫无价值,只是刚想把话题引回来,却见大江盟的那个眼线将座位换到了这张桌子旁边,显然他已经留意起这群生意人了。
我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又和老楚他们闲聊了两句,就起⾝告辞。只是我并没有走远,却是变换了容貌⾐着,等老楚他们出来。等到月上柳梢,七八个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知味观各自散去。老陈和一茶商同路。大概是家离这儿不太远,两人没坐马车,溜溜躩达地向北而去,一路犹在争论著今届杭州花会花魁的归属,
本没注意到已经被人跟上了梢。
我暗暗跟在大江盟的眼线后面,看他一路之上不时做着记号,很快,就有两个同
和他汇合到一处。
老陈和那茶商分手没多久,刚转进一条相对偏僻的胡同,三人就从他⾝后包抄上来,一
子将他打昏,装进⿇袋,扛起就走,前后竟然只用了几息时间。
“惯家子哪!”我又惊讶又好笑,虽然对大江盟没什么好感,可竟然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我真不明⽩,它⽩道的名声是怎么混出来的,看这三个人的⿇利劲儿,显然是⼲惯了这缺德事儿的。
三人曲里拐弯进了一处破宅子里,宅院里堆了一地的竹子和尚未完工的竹椅竹篓,看上去该是个竹器作坊。
主人是个矮胖汉子,见三人扛着⿇袋进来,并不惊奇,一边挥舞着篾刀修理竹子,一边随口问道:“六子,啥人?”
“二叔,您不是让我们留意⽩婶子吗?方才在知味观,还真就听出点事儿来…”那二叔似乎是个急脾气,没等人把话说完,他就一刀劈开了⿇袋,只是看到老陈那张风⼲橘子⽪似的脸,不由一怔:“陈有和?怎么…是他?!”
“不是他,⽩婶子怎么会看上他!是同源堂的帐房楚亮。”“楚亮?嗯,我估摸着就是个小⽩脸!***,给俺兄弟戴绿帽子…”二叔骂了一声,却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六子的庇股上:“你不把楚亮宰了,抓陈有和⼲
巴⽑?吃
了撑着没事⼲啊!”六子和他咬了一阵耳朵,二叔脸⾊
沉下来,沉昑了片刻,一挥手,道:“换⾐服!”四人飞快地换上了一套黑⾊夜行服,戴上了眼罩,把陈有和的眼睛蒙上,手脚捆住,然后一盆冷⽔浇醒了他。
“不准喊!敢喊,砍了你脑袋!”二叔用篾刀背在陈有和脖子上划了几下,威胁道。开场⽩虽然普通,可他的口音却让我一愣,当地的口音不见了,听起来倒像是江北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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