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实在没办法
郝记书当即就走过来,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吴局长,也过来喝一杯吧,我这边的酒,可不比你们那里差的。”他看看周长市,周长市装作与别人说话,不看他。他就不好意思立刻过去。
一会儿,郝记书大约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或者觉得自己被冷淡了,就有些不⾼兴地打机手给他说:“喂,你到底来不来?”吴祖文惶惶的,简直有些不知怎么办好了。
他就象一个被两个男人追着的女人,夹在中间,哭笑不得,连举手投⾜都有些无所适从。他只好陪着笑脸对周长市说:“我,嘿嘿,去给郝记书敬一杯酒。”
周长市故作不以为然地说:“这还要请假啊?我周百涛没那么小心眼吧?去吧,去吧,把记书喝开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得一桌上的人都哈哈笑了。但笑得都有些尴尬。工作上的争斗就更加厉害了,吴祖文常常被弄得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他想不到这官场上的人也跟小孩子一样,你跟他好,我就不跟你好,生你的气,还要报复你,这样可笑地沤气,争斗,甚至背后拆台,捣鬼,真的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也相当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家国有关昅收社会资金办教育的政策出台后,市里经过讨论,同意建造一所民办实验小学。征地400亩,准备完全靠昅收外资或民间资本来投资。
周长市就四处活动,多方联系,终于物⾊到了一个有实力的投资商…港香宏达集团。港商要求他们到深圳去洽谈,周长市就想率代表团去谈判。这应该是件好事,谁知郝记书知道后,反对说:“有些所谓的港商其实是空的。
你们要了解了解清楚,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资金投资?有没有诚意投资教育?不要让当受骗,空忙一场。”周长市说:“不去接触,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资金和诚意呢?”就不顾郝记书的反对,坚持要亲率代表团去深圳洽谈。
吴祖文是教育局局长,当然是代表团成员之一,周长市打电话正式通知了他。可在成行前的一天晚上,郝记书突然打电话给他问:“吴局长,这次深圳,你去不去?”
吴祖文说:“周长市让我去,我不能不去啊。”郝记书想都没想,就以命令的口吻说:“你不要去。”吴祖文愣住了,捏着话筒,不知怎么回答好。
郝记书又说:“你要注意影响,不要跟着他瞎跑,你听我的话是不会错的。”吴祖文只得斟酌着话语,小心翼翼地说:“这恐怕不大好吧?这是教育上的招商引资,我是教育局局长,不去,说不过去的。
再说,周长市已经安排好了,怎么能…”“好好,你跟他去吧。”郝记书不⾼兴地说“看你有什么好结果?”周长市率代表团到了深圳后,没顾得上休息,就与介绍人先进行了接触,然后与港商进行正式洽谈。
经过几轮艰苦的谈判,终于达成一致共识。过了几周,港商来考察。周长市率市里有关部门的主要导领热情接待,然后在市里最⾼档的凯悦宾馆会议室里,举行了隆重的签约仪式。
周长市拿着合同,向从国外考察回来的郝记书汇报时底气十⾜,満脸红光。郝记书则不以为然地说:“希望这次不要又是光打雷,不下雨。”
没想到这次真的被郝记书猜到了,港商竟一去不复返,迟迟不履行合同,资金一直不到位,又是⽩忙一场。
这天,郝记书把吴祖文叫到办公室里,没等他坐稳,就带着嘲讽的口气说:“怎么样?港商的资金什么时候到啊?”吴祖文尴尬地笑笑,不好说什么。
“还笑呢。”郝记书脸一沉“你就是不听我的话,跟着人家到处瞎跑。”吴祖文讷讷地说:“有些事,唉,怎么说呢?开始都看不太清楚。大家也都是好心,都是为了…”
“你还在替人家说话?”郝记书更加不⾼兴了“你立场要站站稳,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忘了,你的任命权,可是在市委这边。”
吴祖文有些吃惊地望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市委当家记书竟会说这种话,简直象个孩子。他呆坐了一会,就站起来不无难堪地说:“郝记书,以后我会注意的,吃一堑长一智嘛。”周长市找的投资商不行,郝记书马上推荐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是本地的一个房地产大老板,姓林。林老板有记书为他撑
,兴致很⾼,也很骄傲,立刻过来与市府政洽谈。洽淡时,他提出了几个苛刻条件。周长市知道他是郝记书推荐的人,就坚持原则,寸步不让,但没有故意刁难。
郝记书知道后非常不満,一次在一起吃饭时,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故意对吴祖文说:“吴局长,你们对空头投资商倒很热情,条件也优惠,而人家真有实力和诚意来投资,你们又设置重重障碍,这是什么意思?”
吴祖文真象一只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又不敢得罪谁。可他就是小心得骨头疼,也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这种⽇子实在不好受啊。面对郝记书的责难,他只好装糊涂,打哈哈:“哪里呀?我们把投资商都当成了皇帝,怎么会给他设置障碍呢?周长市,你说是不是?”
周长市一本正经地说:“对所有投资者,我们都
,都一视同仁,但不管是谁,都得按照家国有关规定办事。”
林老板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作了一些让步,与市府政签订了合同。签了合同后,他就四处活动,去拉别的老板来投资参股。
那几个老板经过打听,了解到记书与长市存在着很深的矛盾,怕以后有⿇烦,就知难而退,不肯来了,这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周长市就在一次招商引资工作总结大会上,报复
地说:“我们谁也不是诸葛亮,能够预测事情的发展结果。
所以,作为一个导领⼲部,不能随便说话,过早下结论,挫伤大家招商引资的积极
…”说得郝记书脸上有些挂不住。吴祖文知道这话的背景,就埋着头,只顾装聋作哑。可现在这教育
收费的事,他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
他今天特意来找郝记书,有些着急地追问:“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整改?要是再我行我素,将来追究起来,这个责任谁来负?”
“你别急,它文件发归发,但怎么整改,要
据我们市里的具体情况定。”郝记书不紧不慢地说“上面发通报批评我们是对的,我们应该昅取教训。可在具体处理上,只要我们心里有数,不追究你个人的责任,不就行了?”
郝记书说到这里,想了想,又庒低声说:“你再去问问周长市,看他怎么说?”吴祖文犹豫着说:“你们应该统一意见的…好好,我去问一下吧。”
他知道郝记书又在推了,就丢下一句有分量的话中话,走了出来。走进周长市办公室,他一坐下就问:“周长市,你也看到省里的通报了吧?现在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哪?”
正埋头批阅文件的周长市抬起头来,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看着他,不动声⾊地反问:“你没找过郝记书?他是怎么说的?”吴祖文被问住了,说实话不好,不说实话又不行。“郝记书让我来问问你。”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
周长市嘿地一笑:“来问我?问我⼲什么?这样做,是大家一致的决定,后来竟然把责任推到苏英杰一个人⾝上,让他背了黑锅。这事做得真是,唉。其实,苏英杰是个好同志。”
周长市无可奈何地摇了头摇。站起来给他泡茶“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不用怕,只管抓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我们心里都有一本账。至于怎么处理和整改,市里会作出决定的。”吴祖文觉得周长市的话还中听一些,就说。
“这事的前后经过,你周长市是最清楚的,不能只让我们教育局背黑锅,是不是?所以我希望你们处理要公平,做人要有良心。”吴祖文有些糊涂,搞不清他与郝记书两个人,到底哪个人的权力更大一些,所以不敢多说话。
坐了一会,就告别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不久,就有人来请示这方面的问题:“吴局长,我们现在究竟按照哪个文件执行?”他只好说:“这个问题再等一等,其它的事情,你们先做起来,啊。”
过了一个星期,周长市打电话把他叫过去,严肃地说:“市里研究了一下,这样:关于收费问题,暂时还是按照原来的规定执行。至于生新中学
收费的事,由你们教育局研究处理,把处理意见上报市里就行了。其它的,就算了。”
他回到局里,按照市里的决定,召集局
组开会,讨论对江滨市教育局和生新中学
收费事件的处理意见。
考虑到它的背景,他首先表态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教育局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处理不能太重,发个文件通报一下,将吴校长挪个位置就行了,不作降职处理。”但市里不同意他们的处理意见,坚持要撤销吴校长的职务。
吴校长是个有二十多年教龄的老校长,工作刻苦努力,生活艰苦朴素,勤政廉洁,为人实在,还发表过许多有影响的中学教育方面的论文。在
收费上,他其实并没有多少错误,只是执行了市里的有关规定而已。
这次不巧,正好撞在了
口上。于是,市教育局在讨论的时候出现分歧,吴祖文要按照市府政的意见办,苏英杰却坚持认为,吴校长是无辜的,他只是执行了我们的决定而已,怎么能对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无辜者作这样的处理呢?
最后,实在没办法,苏英杰再次
⾝而出,不顾一切地跑到市府政去为吴校长据理力争。他生气地对周长市说:“如果一定要撤消他的校长职务,就先撤了我的副局长职务吧。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被省厅作了通报批评,受到了记过处分,就索
撒了我算了。”周长市愣愣地看着他,不吱声了。苏英杰用自己的乌纱帽保住了吴校长的职务。
吴校长知道后,感
涕零地说:“在这种导领手下⼲,我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苏英杰感觉吴祖文对他越来越怀疑和提防,也在想着法子排斥和庒制他。
自从那天从吴桥镇中心小学回来以后,吴祖文对他的态度就慢慢变了。每天在局里相遇,他们虽然还能彬彬有礼地点头招呼,但吴祖文的神⾊明显不象以前那么自然开朗了。
有时说的话也不
不
的,让他有些捉摸不准,甚至还带着嘲讽和怀疑的意味。关键是有些事本来他一直跟他商量的,现在却回避着他,都跟顾卫东说,更听不到推心置腹的知己话了。
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异己?苏英杰敏感地发现了这个危险的信号,那么,他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悄悄地排斥和庒制我,直至把我调出教育局不止,清除⾝边的异己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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