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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军纪
 这个扛活的苦力汉子却是聂士成,他的部下留在了临淮关,把守这个重要的关隘,不过现在皖北大半已经被淮军所掌握,临淮虽然紧要,不过有战事的可能却是几乎为零。聂士成有鉴于此多次请战,后来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也算是他利用了这一点,形同要挟一般,张树声等几个总镇官拗不过他,只得将他与十几个卫士调到三河这里来,然后由聂士成的副手留在临淮负责防御便是。

 到了这个时候,淮军在临准已经集结了全镇九成的主力,配合当地的被收编还没有改成内卫的团练部队,加起来约是一万一千人左右,团练虽然装备远远不及淮军,不过皖北的团练都是本乡本土的丁勇,这几年一直与驻守在庐州的太平军打拉锯,本土做战士气极高,几年的拉锯战打下来,存活下来的丁勇都算是身经百战,悍勇之余,战场经验也极其丰富,张树声等人召来这些还没有来得及解散的团练,也就是让他们当当辅兵,必要的时候协助一下做战便可以了,这样一来,淮军主力可以全部投入做战,战力还是有相应的上升。

 聂士成到达主战场后却是尴尬,他的部下没有带来,现下又不可能拨一下营让他指挥,没奈何之下只能在总镇做一些参谋工作,打打下手,也经常到团练那边去做一些协调工作,算是物尽其用。

 可怜聂士成千辛万苦跑到主战场来,自然是图的在战场上打个痛快,当兵吃粮,图的便是这种疆场痛快,尽显壮士血。可惜现在他的部下留在临淮关,那里也是紧要关隘,绝对不可能此时调到三河战场来。他就是再有血气之勇,没了部下,总不能以一营管带的身份带头披坚执锐的冲锋。便是他肯,张树声等上官也绝计不会允准。

 倒是和团练接触之后,颇为认识了一帮胆大豪勇之辈,皖北团练确实在全国也较强悍,其实就是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等人,也是当地地团练出身,当地团练悍勇。可见一斑。

 聂士成与这些团练识之后,倒是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现在闲着没事,倒不如混入三河镇中打探一下虚实,虽然之前已经有不少情报把三河驻兵的大概情形报了出来,不过自从战事将起,对面太平军具体的防御布置却是不清不楚,淮军向来用重火器攻坚惯了,前方的侦骑把三河那里洼地的情形一说,不但几个主管都头疼。就是总镇和各团的参谋们也都是挠头。三河镇外实在是太多的洼地和河道沟渠,而除了从洼地正面攻坚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迂回过去,三河镇实在是陆路和水路地中心点,除非淮军愿意绕道百里,冒着粮道辎重被人隔断的危险直接去攻打庐州,不然。就非得强攻三河不可。

 而三河镇前那大片的洼地却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难题,远远看过去,对面的太平军营垒高大坚固,依堤而建,然后便是超过五六里地的河滩沙滩地,夏天涨水时有未膝的深度,冬之际虽然枯水,人马也能行走,不过这种半地想把超过千斤重的火炮推上前去,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

 这样一来。淮军的一半左右地火炮不能使用,剩下的就算能拉到战场上,也都是中小口径的火炮,这些火炮用来轰击战场上的目标威力尚可,不过用来攻击敌人建在河堤上的营垒,效果却可想而知。有工事和润的土地来收弾片伤害,就算是对人员的杀伤,也绝不会很理想。

 淮军对这种地形实在是头疼地紧,总镇参谋们天天研究,却是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张树声等人虽然身经百战。不过这几年说起来做团练的时候是打的防守战为主,自己永远是地利好的一方,加入淮军后向来是平原上的大规模做战,每一次战争纵然是敌人的人数远远超过淮军,可是在地形上却是没有遇到过这种让人挠头的地形。一时之间。这几个向来运筹帷幄,视敌人如草芥的大将军却是也没有了章法。

 聂士成破敌心切。念头一起来便也不管不顾,当下先瞒骗不报,自己便做了主章,联络了几个团练中的大员后,让对方派了十来个当地精细地探子,由聂士成带队假做扛活的苦力,混入了三河镇中。

 几天下来,他在三河镇的码头和粮营、军营中来来往往,因为生的壮有力,不少苦活累活都寻他们去做,聂士成乐呵呵的不在乎,银钱多少也不讲究,这几天下来钱没有赚到几个,一起扛活的苦力对他们也是骂声四起,不过整个镇子里的防御虚实却也是摸的七七八八。

 今天又看到胡以晃带着大队兵马赶来,他意识到攻打庐州的战役怕是要在三河决出胜负了,而胡以晃带着后续精锐赶来之后,想必会严肃关防,到时候他这帮子有些突兀的苦力只怕会引发怀疑,倒不如早些撤走,搞到地情报已经足够多了。

 傍晚时分,聂士成带着一小队人悄没声息的离幵了三河镇,从运河离幵后绕道一圈,在第二天的天明时分,这才返回了淮军的控制区内。

 在遇到了出来侦察的淮军骑兵后,着急了几天地张树声这才轻松下来,当即摸着头皮笑道:“聂功亭这个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张树声其实也不是个省油地灯,不是一个胆大豪侠的主,也断然在皖北拉不起团练,当不得家主不得事。这会子笑骂聂士成,也不过是一军主帅最少得斥责这种行为,不然每个军官都有样学样,这个兵也不必带了。

 刘铭传与吴长庆等人自然也知道张树声地心思,两人当下也是忍不住笑,却是一起道:“这一次却看他打探的如何,若是不成,打四十军,关十天,若是成,减半便是。”

 张树声轻轻点头,表示同意这两个只差自己半级的同僚的意见,淮军的军纪森严,不论是谁触犯军纪都要惩罚,哪怕就张华轩亲自来了,再欣赏聂士成,这军纪处罚,却也是免不了的。

 这几个军中大佬皆无所谓,坐下几个皖北的团练大员却都是面面相觑,这阵子他们与聂士成接触较多,知道他也是皖北庐州北乡的人,入淮军后窜起的很快,为人豪侠仗义,显然是个胆大敢死能带兵的豪杰,况且又得淮军主帅张华轩的赏识,怕不是将来一定会青云直上,功名绝不止管带这么简单。清朝就重军功,文官幷不很歧视武将,而新朝将立,这些刀头添血帮着张华轩打江山的武将们功名肯定非比寻常。可就是这么一样悍将,做到了一营管带的位置,干冒艰险混入敌营内打探虚实,回来之后不仅无功反而有过,一营管带一样的要打军,关闭,各人丝丝倒一口冷气,却是对淮军森严的军纪,有了一个最直观的认识。原本还有几个人打算团练改为内卫后进入淮军内效力,博取功名,此时热腾腾的心思,不免得就冷了几分下来。这些能在乡里拉起团练来的都是在地方垛垛脚地震的人物,没得入了军后不小心触犯了军纪,却要被打军闭,不论别的,面子上便是下不来。

 倒是一样是庐州人的李鸿章淡然一笑,向着张树声笑道:“淮军军纪森严,大帅上次带兵到舒城时,学生就经历过了,今一观更甚往日,如此雄师,安能不横扫天下。”

 大帐内的诸人全是庐州附近的皖北人,不过只有李鸿章是翰林出身,其余最多也就是秀才举人,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各人还是都下意识的欠欠身,表示对他的尊重,张树声对这个有翰林变绿林的李某人也极是佩服,当初他们一起在地方以团练对抗太平军,李家声势最大,兵马最多,立下的战功也是远远超过别部团练,李鸿章自己则是在打仗时穷凶极恶,专以打硬仗战出名,有着翰林变绿林的名声。一个读书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些以丘八军汉自居的军人,却也是欣赏的紧。

 当下哈哈一笑,向着李鸿章道:“少荃,你不愿做内卫,大帅亲点你到淮安做文职,做幕僚,都不愿意。大帅的亲笔信,你也不买帐,今天见了咱们打聂管带的军,可不要后悔啊。”

 李鸿章淡然一笑,微一欠身答道:“总镇说笑了,学生愿意留在军中效力,幷没有在出团练后就归隐田亩,也是因为淮军要打发匪,发匪断绝华夏名教,以教蛊惑人心,这样的匪患若是当真得了势,中国千年道统一朝断绝,其祸远大过…”

 说到这里,李鸿章却是一噎,底下的话倒也不必说出来了,在他看来,淮军打败清朝得了天下,不过是改朝换代的事儿。观张华轩的言行也没有太多出格的地方,而且原本也是官绅人家,将来执掌天下断不会如太平军那般胡闹,所以等淮军重新掌握了皖北后,他便在家观望风,待淮军要对太平军动手时,此人便带着家人宗族一幷投入军中,仍然要以全力,去剿灭太平之祸。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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