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只要这里
墨天痕只觉自己的心扉也是鼓动
,已是难以平静,只得连深
几口气,告诫自己道:“墨天痕,你可想好了,不能意气用事!你若冲动做下傻事,如何对得起信任你的人?”过了好一会,柳芳依才端来水盆。
有了方才的尴尬,二人之间仿佛又疏远了几分,皆没有再多言语。柳芳依帮墨天痕
下贴身上衣,取了布巾安静的为他擦洗起后背。墨天痕自长成以来,虽在家中有丫鬟服侍。
但面对之人不同,心境亦大不相同,只觉心中好不容易
下的躁动之感再度窜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是否该要表达,只得没事起个话头,问道:“郡主如何了?”
柳芳依持巾的素手微微一颤,却并未停下擦洗的动作,平静答道:“郡主外伤倒无大碍,已得军医施药,晕厥则是因气力损耗过多而,并无性命之危,只是需要静养,此时已经安睡了。”
“那就好。”墨天痕“哦”了一声,又小心探问道:“那…你呢?”关切的问话,本应触动佳人心扉,不料柳芳依却平静依旧,答道:“自是无碍,不然现在如何帮你。”
墨天痕还想搭话,却发觉自己已找不到由头,贸然扯开话题反而尴尬,只得缄口不言。这本应能拉近二人距离的洗浴,却被二人的沉默营造出了无比尴尬的气氛,柳芳依全程一言不发。
只是尽心帮助墨天痕梳洗了头脸与上半身,这才端起水盆道:“我再去打一盆来,之后你便自己来吧。”墨天痕自然不会想让人帮自己把下半身也一并洗了,忙接过水盆道:“芳儿你不要再忙了,我自己来就好。”
柳芳依也不睬他,默默的递过水盆,转身走向门口,直至将出,才平淡道:“晚上我会送饭来。”
时至傍晚,屠狼关已至造饭时间,关内炊烟阵阵,饭香四窜。叶明
亦令炊房于三教暂住之地搭棚,将早已做好的大锅饭菜端上,让三教弟子排队自取。
三教弟子们经历一天
战,早已筋疲力尽,故而虽是
糙简陋,少见油腥的大锅军粮,亦吃的十分香甜。柳芳依为墨天痕盛了一份饭菜送到门前,因为臂伤不便敲门,于是叫道:“墨公子,开饭了,麻烦开下门吧。”
连叫几声,却不得应答,柳芳依修眉微皱,推门而入,却见墨天痕正用单臂支起下巴趴在桌旁,愁眉紧锁不知思考何事。
“墨公子?墨公子?”柳芳依试探的又唤了两声,墨天痕这才醒过神来,对她道:“抱歉。”柳芳依将饭菜放在桌上,轻声问道:“你有心事?”墨天痕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柳芳依便
过方凳坐下,玉颜面对着男儿认真道:“你若有烦心事,可以与我说说。”经历下午洗澡一事,墨天痕面对柳芳依正有些不知所措,不料她主动答话,心里也不知该说不该说。一眼望去。
却见佳人星眸闪亮,神色真挚,纠结的心扉顿时敞开了大半,缓缓道出了自己心中忧恨。“我原以为,三教武演过后,我圣
在握,足以抗衡恶
,维系正道,但这次,我又错了。”
“我之根基,无论面对
人高手,还是类比同门翘楚,皆如米粒之珠,难以争辉。”“此一回,三教同门折损无数,大师伯与煌师兄不过诈败而伤,而我却是真真切切无法对敌…”
“我…不过是一名被人错看高看,妄自尊大的累赘而已!”一桩桩控诉自己的悲愤话语连珠而出,墨天痕不断否定着自己,他恨自己无能,让一桩又一桩憾事发生在自己眼前,他恨自己弱小,让一个又一个
人横行于自己眼前!
“莫要再自责了!”突然,一声微带哭腔的话语,打破了少年的自怨自艾,墨天痕一眼望去,只见佳人望向自己的眸中泪光闪动。
“柳…姑娘?”墨天痕不解下午对他冰冷不语的柳芳依此刻会
出如此神情,尚未答话,只听佳人激动道:“为何,你总将不该承担之事一肩承担?为何,你总将他人之牺牲,视为自己的责任?你这般为他人而活,难道不累吗?”
“这…?”墨天痕被问的脑中一瞬空白,不解为何平
里温柔恬静的佳人为何会如此心绪激动,只听柳芳依又道:“你总将别人之安危挂在心上,可有想过自己的安危?”
“这…”墨天痕忙正
道:“三教正气存心,我责无旁…”辩解未完,却听柳芳依两问,振聋发聩!
“你可曾想过,有些事情,非是需你担责?你又可曾想过,你不惜自己性命,又会让多少人为你担心流泪?”墨天痕怔怔的望着眼前真情
的鸿鸾仙子,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一心贯彻墨学之“护世救国,维系苍生”视自己性命如粪土,却从未想过此举会给珍惜自己之人带来多少困扰。“抱歉…”墨天痕歉然一叹,无奈道:“自我家门生变,我便知晓此世艰辛,仍有
横行。
我之所以选择重回正气坛求武,便是知道如若自己不够强大,终有一天会在所珍视之人遇险时仍旧毫无办法,但当见过醉花楼,见过快活林,见过金钱山庄后,我才清楚的认识到,在这世间,正义永远做的都不够…”
平静的话语,却带着无比澎湃的心
,墨天痕双拳紧握,眼中却有如剑目光:“我并非独活于世,无论作为墨家钜子,还是三教弟子,锄强扶弱皆是分所当为,若连此事都要计较自身得失,那这世界也未免…太自私。”
抬眼望天,天窗之中,仍有繁星闪耀分明,凝望之间,墨天痕耳边又回
起当
的佛语梵音…鹏鸟一举,凌云绝尘,不受燕雀之哗讙。你之心
,在现实俗世,可笑也,但于精神,可贵也!
烈如来望你历大千之景,墨染红尘,不染赤心!柳芳依痴痴的望向仰天瞻星的墨天痕,她这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被关心冲昏了头脑,自鸿鸾相识时起,眼前男儿所吸引自己的,不正是那份热忱与承担?
那温暖他人的英雄气概,不正是令自己倾心向往之特质?明明是令自己着
的优点,为何自己又要横加斥责?“我只不过是担心你,你…别往心里去。”
柳芳依情不自
的拉住墨天痕衣袖,道:“肩上的担子,有时可以两个人挑。我只希望你每次扛起自己责任之时,会铭记着,爱你的人,都在等你回去。”
墨天痕望向柳芳依,又见到了那双梨花带雨的星眸。他深知这名女子千里相随,不顾安危,不求名分,只因对他用情至深,所有责难,也皆是关切之言,肺腑之声,心中感动,难以言喻。
“芳儿…”一声轻唤,墨天痕手已温柔的握住柳芳依柔荑。他向她倾诉了自己的烦闷,现在,也有了向她袒
心声的勇气。柳芳依还是头次见男儿
出如此温情,芳心不
一颤。
只听男儿缓缓道:“我出身儒门,按理只能有平
两名,梦颖与我早识,又与薰儿一道因我患难,当
在孟坪我便承诺过,明媒正娶,
她们过门,为此,我还特地拜托母亲辞掉在南水为我指腹的一门亲事…”
柳芳依这才明白,墨天痕应是对自己有情,却总显得有些疏离的原因,非是她自作多情,而是他不知该如何接纳!
“没事的…”得知男儿真心,鸿鸾仙子此时亦有无边情意涌出,素手反握住男儿双手,温柔道:“我早失身于人,已是残花败柳,能留在你身边已是上天垂帘,又岂会去与贺捕头、薛姑娘争那名分?
你助我逃离魔窟,重掌自己的人生,我已是万分感激,只想追随你左右,只要…你不要嫌弃…”话未说完,墨天痕忙堵住她的话头道:“我怎会嫌弃你!
只是妾与平
待遇差距着实颇大,你身世凄苦,我又如何能让你再低人一等?我救你,是因你我相
,我又不愿杨宪源那人渣那般对你,当然不是为了让你报答!”他与柳芳依相识数月,柳芳依也与他相随
久,如此相伴,如何无情?只因自身掣肘,无力接纳,只得遍寻借口,想打消佳人此念。
“可若仅是相
,你又何需因我所托非人而上心?”柳芳依虽与墨天痕相
不久。但相处下来,早知其秉
,即便委屈自己,也不愿亏待他人,这番话虽是解释,更是掩饰,令她不
柔柔望向男儿。佳人眼眸,如两颗明亮天星,泛起柔情清波。
但秋波起伏,传到男儿脸上之时,墨天痕却只觉面上刺痛,似有利剑
来,他虽博览群书,此问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更不敢望向那波痕来处。
却见柳芳依缓缓起身,婀娜身形欺近促狭男儿,杏眸中目光真诚坦然,炽烈如火:“千郡主只因仰慕于你,不惜纡尊降贵,千里相随,只为与你同行,堂堂郡主尚能勇敢至斯,为何你我就不能顺遂真心,坦诚以对?”
“柳姑娘…我…”话不及说,墨天痕只感
上一热,颊上却有两道冰凉的印记。“她…哭了?”墨天痕赶忙推开身上佳人,却见那柔润圆滑的仙颜上,泪痕晶莹醒目,心中顿时一软,脑中万般推
解释。
此刻尽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打开心扉的诚挚话语:“你也为我背井离乡,千里相随,我并非无情之人,又怎会对你无情,我只怕我无所能给,反而负了你一片深情…”
见男儿真心剖
,柳芳依破涕为笑道:“我又无所求,你何惮无所有?”墨天痕惭愧到:“这般,总是亏欠…”柳芳依温柔一笑,纤指微抬,在男儿
口轻轻一点,道:“我只要这里,你也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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