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问袁大哥
她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噎噎,一句三颤,那军官面色微变,望着那些空了座鞍的军马,若有所思。袁忠义在旁拱手道:“在下是打南边过来的。
与这次结识的朋友都是习武之人,早些日子听说北疆一带有不少鬼狄的高手偷袭刺杀,叫咱们光汉损兵折将,闵王爷张榜求贤,要给这边的将军们征募些可靠的保镖。
实不相瞒,我们本是为此而来,倒没想到,顺路就清剿了一批恶匪。”军官缓缓转头,狐疑道:“你是来当护卫的武林好手?瞧你这身型,可不太像?”
袁忠义微笑道:“成不成,自是要征用护卫的人来决断,在下对武艺,姑且还有几分自信。适才替天行道,算是杀了十来个恶匪。”
那军官面色又是一变,皱眉道:“你们走江湖的骗子多,我可警告在先,郡主已经恼了,再有骗子,可不是打过军
撵走便罢。你想清楚,再说话。”
袁忠义抬臂向前一抓,那军官身侧后方丈余外一个刀盾手身子一晃,猝不及防,掌中兵器竟猛地一弹
手而出,在空中打了个转,飞到了袁忠义这边。
他抄住那柄砍刀,屈指一弹。当。刀锋应声而断。旋即,他随手一拍。崩的一声闷响,断刀在空中碎成数块,噼里啪啦落在袁忠义脚边。
吃了如此大的力道,碎刀竟没一片飞到半尺之外。莫说那军官瞠目结舌,就是后头观望的江湖豪客,也均是呆若木
,为之骇然。
袁忠义将刀柄一丢,抱拳道:“坏了一把好刀,还请军爷不要见怪。”“哪里哪里,不敢,不敢。”那军官忙不迭摆手后退,拉开数尺,才顿足定了定神,道“来人,牵马,要好马。跟我随这几位侠士去看看,哪家不长眼的土匪,不光抢军粮,还要冒充咱们弟兄,败坏咱们的名头。”
喊罢,他转身招手,叫来一个传令兵,低声叮嘱几句。袁忠义出手目的已达,不再多言,只等着那些兵卒准备妥当,同去小田庄验明情况。不多时,先前军官领着二十余名甲士上马随行,跟在他们后面,往小田庄赶去。
等到了夯土小路,马队连成一线,丁小妖加了两鞭,跟到袁忠义身旁,道:“袁大哥,你那说法,能瞒得过去么?”
袁忠义冷笑道:“瞒?那帮兵贼杀良冒功,以百姓的头当作土匪,你觉得他们上面的官,看不看得出来?”丁小妖一愣,讷讷道:“这我可说不清。”
宋清儿咬了咬牙,恨恨道:“定然知道。村里的青壮也都已经面黄肌瘦,哪个看上去能像是土匪的模样!”
“这便是了。许多事,本就是双方心知肚明,一边做个样子骗骗,一边做个样子当作被骗。”袁忠义淡淡道“所以我的说法,也并非瞒骗,在我看来,那班人本就是凶神恶煞的匪徒。
贼匪穿了官军的衣裳,一样是贼匪。跟来的人若也站在贼匪一边,那依我看,整个汊口,怕也不过是个贼窝,闵郡主,便是个贼头,闵王爷,自然只能是个贼王。
那咱们为何还要帮他们寻找被劫军粮,去对付北方鬼狄的刺客?这种蛇鼠一窝的大小贼寇,我恨不得亲手刺杀了他们。”
丁小妖一个
灵,忙扭身看了看,确认后头没人能听到,才缩着脖子道:“袁大哥,北疆这三、四年战
不断,说话可要小心些呀…
若被当作鬼狄的细作,北防一线的几个州郡,可就呆不得了。”袁忠义正
道:“丁姑娘,咱们行侠者理应义字当头,你若怕了。等安顿好宋姑娘,咱们就此别过便是。”
“别,别啊。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丁小妖摸摸脑袋,无奈道“这不是担心你么。你在北方要办的事情那么多,万一挂了你的通缉令,岂不是麻烦得很。”“怕麻烦,还怎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摇了摇头,调转马头,踏过先前那片好不容易等到甘霖降下的旱田,奔向再也不剩一个农夫的小田庄。宋清儿忍不住抬头问道:“师父,袁大哥来北方…都要办什么事啊?”
“他说。他在南边得了当年魔教遗老的线索,立誓要逐个追杀。有个魔教长老避世隐居在北防重地,他要来找出那人,斩草除
。这是一件。鬼狄刺客三番五次来袭。
他说他一身武功,若不用来保卫中原,怎么对得起江湖侠士的名号。这,是另一件。”丁小妖望着袁忠义的背影,颇为神往,缓缓道“但我最佩服的,还是第三件事。”
“是什么呀?”宋清儿急切追问。“昔年含冤而死的铁壁王独孤胜,有传闻…其实留下了子女,悄悄躲藏在北方民间。
朝廷
佞担心独孤家的后人找回来,据说派遣了许多内廷高手在外寻访。袁大哥此次北上,另有一件要务。
就是验证传言真伪,想找到独孤家的血脉,保护起来,”宋清儿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对外界传言多少知道一些,听罢却是一怔,不解道:“可闵王爷不正是独孤王爷的旧部么?他现如今掌控北方边防。难道还护不住旧主的子女?”
丁小妖挠挠头,道:“这话我也问过袁大哥,袁大哥…就只是笑,也不答话。我猜,兴许是内忧外患之际,闵王爷作为北方的柱石大将军,没那个空闲?”宋清儿心里一颤,小声道:“该不会…闵王爷根本就不想去找独孤家的后人吧?这封王封侯的好事,轻易可轮不上。”
这猜测并非没有道理。世人皆知,光汉朝北线防务此前全靠铁壁王独孤胜苦苦支撑,他含冤下狱愤而自尽之后,江北多处先后暴发叛
,外敌也趁机大军
境,将大好河山折腾的无比破败。德启帝先后起用多人主持北方大局,均灰溜溜战败落狱,葬送兵马上万。
直到独孤胜麾下猛将闵烈,在德启帝彻底为独孤胜洗
罪名昭告天下之后,统合铁壁军旧部,近两年间东征西讨,才算是将战火挡回到北境蛮荒之外。
于是柱石大将军之上,又加了一顶铁壁王的旧帽子,颇有战功的几位儿女,也都大受封赏,但闵王爷
情酷烈,不仅处理军务杀气腾腾,所到之处,对百姓也谈不上秋毫无犯,叛军曾占据的地方一旦被他收服,少不了便是一场血
成河的屠戮。
民间甚至有了“远看闵王爷,近看阎王爷”的说法,在闵氏将门大小几位煞星的衬托之下,福安郡主闵佳,便在北地边
渐渐落下了一个好名声。虽也有人声称那不过是因为闵佳参战极晚,没赶上讨逆平叛大开杀戒的时机。
但说到底,闵郡主兵马过处,还没有过人头滚滚的事发生。流离失所的百姓,总要找个寄托,给自身一点活下去的盼头。
这也是宋清儿他们一行逃难,没有直接南下,而是辗转到了徙州汊口一带的原因之一。只可惜经过小田庄的惨剧,宋清儿心中,那闵郡主已与母夜叉无异。
转眼马蹄踏过染血污泥,众人到了四散零落的尸体附近,那些兵卒纷纷下马,上前查验,带队的军官紧握刀柄,绷着脸来回巡视,一言不发。
一众江湖豪客都紧张得很,远远守在各自马匹旁边,不敢凑近。袁忠义就在诸多甲士尸体旁负手而立,神情颇为不屑。
宋清儿想要大着胆子也凑过去,无奈光是闻到周围浓烈的腥臭,就叫她几
作呕,腿双转筋,只能靠丁小妖扶着才能站住,哪儿好意思去袁忠义身边丢脸。
这些兵卒手脚颇为麻利,一边验尸,一边将尚且完好的甲胄兵器回收,分堆用麻绳扎好,挂上马背。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小田庄便已查验完毕。
那军官回到袁忠义面前,脸色铁青,但口气恭敬了许多,拱手道:“还没请教,尊驾高姓大名。”“敝姓袁,名忠义,表字智信。”袁忠义冷漠道“不知这位军爷,可查验好了?”
军官叹了口气,道:“的确是彪悍匪徒冒充我等同袍,妄图来此劫掠。有劳诸位好汉代为出手,没有酿成大祸。
诸位既然是为了保护郡主而来,凑巧的很,此次剿匪,领军的正是郡主手下颇得器重的柳副将。
诸位随我回去,我来为大家引荐,不知道袁大侠可否同意?”袁忠义眉梢微动,问道:“我听闻闵郡主麾下有几员将才,都是巾帼英杰,不知这位柳将军,是否也为其中之一?”军官颔首道:“正是。
郡主领兵杀敌,常要与左右同吃同寝,几位副将,自然均是女子,但她们个个是女中豪杰,都出身武林,不逊男儿半分,袁大侠不必多虑。”
袁忠义面色沉重,缓缓摇头道:“我恰好另有一事,想要警告郡主。若等到面见郡主再说,不免有些迟了。此次能见到郡主左膀右臂,那是再好不过。
既然如此,烦请军爷上马,咱们速速回去,拜见柳将军。”回去路上,又是策马疾奔,宋清儿皮
细
,大腿磨得生疼,她咬牙忍耐,小脸煞白,满心都是不快。
丁小妖搂着她,软语安慰几句,她心中苦闷,终于还是在猎猎风中放声痛哭,尽情宣
一场。
泪痕干透,众人也回到了柳将军率部暂时歇脚之处,那军官唤来一个小校,问清情况,过来招呼一声,先行离开,去找柳将军禀报。
在小田庄见过袁忠义身手之后,丁小妖立足之处,便都离袁忠义近些,距其他同道远些,她见宋清儿痛哭之后面色好转,放下心来,转头向袁忠义攀谈。聊不几句。
她便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问道:“袁大哥,你说有事要通报郡主,是什么呀?”袁忠义略一斟酌,道:“此事本该早些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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