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哭天抹泪儿
终于不必再纠结长幼有序还是姐妹相依,其实,这点儿身份上的纠结在心怀磊落的秦爷这里本来就无关紧要。
她在乎的始终是那份弥足珍贵的亲密,而自从程归雁学成回国以后,这份亲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层的薄纱。
从姐姐升任后妈,让她觉得尴尬又陌生,一边当着罗翰装一边又勾着陈志南
,让她气恼又困惑,而这一切,她居然一点儿沟通的意愿都未曾表
过。
从前那个单纯又可亲的姐姐哪儿去了?出了几年国,怎么就都变了?似乎一下子多了好多秘密。
甚至连
了知心的朋友都没知会一声儿,在陈志南那儿丢过人之后,伤心又憋闷的情绪无处发
,甚至一度把罪责都扣在这个狐狸
头上。可奇怪的是。
即便这样,可依姑娘也怎么都恨不起来,直到老爸做完手术后的那个周末,莫黎姐单独约了她,才算弄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背后那个真正的原因,心中所有的
惑一下子豁然开朗。
她经历了什么?又承受着什么?爱而不能的抱憾与苦闷,可依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揪心的疼。
原来,印象中那朵始终无法绽放的莲花,是被人套上了无形的枷锁,真让人柔肠百结,不胜唏嘘。
“干嘛不生?”可依理直气壮得像个居委会大妈“您今年都三十四了吧?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再不生,可真没机会喽!”
为了不让程归雁发现自己脸上的坏笑,可依假装感慨的往前赶了两步。老爹的难言之隐,也是从莫黎那里了解到的。凭着秦爷的心明眼亮,妈妈和罗翰的秘密第一时间以另一种面貌呈现在了眼前。
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稍微动动脑子就得引发一波十级的心灵地震。“老爸老妈感情那么好,怪不得呢!”想明白了这些,可依再来扫墓的心情都格外明亮了起来。
清明那次,盯着墓碑上永远灿烂的笑脸,眼泪哗哗的
,却咧嘴笑着扑上去,狠狠亲了好几口。
“伊岚啊伊岚,秦爷我还真小瞧了你男人了!也确实让他受委屈了,你能找到这样的男人,这一辈子也值了!”听程归雁走在后面没出声,可依回头看去。
见她不紧不慢的迈着方步,手
在
兜里,跟没事人一样数着路边的松树,她当然已经没机会给老爹生宝宝了,可这份无动于衷让可依有点儿
气。“哎,我想要个弟弟!”
程归雁扭过头来,一脸无奈,却半点儿没示弱“你不是有一个了吗?天天跟
虫似的陪你玩儿还不够啊?不如让他帮你生一个,还能玩儿喂
换
布呢!”
“你!”这回轮到可依脸红了。停步娇叱:“狗咬吕
宾…”程归雁面不改
,昂首超过可依“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等着抱外孙子呢!”说着被自己逗乐了,笑着回头瞥了她一眼。
可依想起自己的任务,轻哼一声,两步跟上,勾住小后妈的胳膊,没皮没脸的问:“生孩子很疼的,您是产科医生,最清楚了,是不是怕疼啊?
这可不行啊,您偶像都不怕,您现在接了她的班儿,也不能怕!再说了,您还是我偶像呢,我干什么都得跟您学,您得先生个我瞧瞧不是…”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墓前。
可依把风衣
下来扑在草地上坐下,看着程归雁细心的捡拾着玉阶上的草叶儿,又
了张纸巾,擦拭着照片上的灰尘,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在墓碑前缓缓蹲下,微仰着头发起了呆。
可依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念叨的,是莫黎嘱咐过的话:“你要让她毫无防备的走进回忆…”对程归雁来说,除了曾经引领过她的伊岚女神,还有谁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点呢?
“你的岚姨和我比,谁更漂亮?”见程归雁站起身来,可依不失时机的问。程归雁被问得如梦初醒,下意识的抬手,装作扶了扶太阳镜,回头时已经带着笑容,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你们娘儿俩啊,没法比,太像了…”“哪儿像?”
“哪儿哪儿都像,连性格都一样,见了谁都特热情,什么事儿都特想得开。”程归雁挨着可依坐下,却是朝着太阳的方向“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你应该都八岁了,可我根本看不出她结没结婚。”
“没心没肺呗!”可依让了让地方。程归雁沉默片刻,才幽幽的说:“她也是这么说自己的。可惜,那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这还用学啊?”可依用肩膀靠着小后妈的脊背,脸蛋儿贴上如瀑丝滑的秀发“您啊,应该跟她学点儿实用的,比如说勾引男人啊,生宝宝啊!”“没完没了了是吧?”程归雁明显端出了夫人范儿,声音里却透着心虚“我跟她学会最实用的本事就是跟你这个死丫头斗嘴了。”可依“嘻嘻”
一笑“本来嘛,女人最大的本事是什么?找个好男人!别看您跟她共侍一夫,可挑男人的眼光就差远了去了,搁三十年前,我爸那叫一才俊,猛男,被我妈俘虏了,羡慕死多少小姑娘啊!可这会儿您再捡篮子里,整个一药渣儿,您亏不亏啊?”号称得了斗嘴真传的程姨娘半天没接茬儿,只听见若有似无的一声轻叹。
她当然不会想到,唯一一次跟许博吐
的心声,会传到这丫头的耳朵里。“你们女人啊!”没听到回应,秦爷有点儿搂不住了“最重要的还是要懂得对自己好一点儿。这方面,您啊,也修炼得不到火候儿。您那位前任可大方多了,她偷偷的跟罗翰好。
可是我亲眼瞧见的,那天我逃课…诶呦喂,这耳朵都红啦!咯咯…”这话头儿,那天在医院夜深人静的走廊里提过一嘴,脑子一热不知怎么喊了个“妈”就给混过去了。
今儿旧事重提,可依是别有用心,有的放矢,可不是为了寒碜自个儿老妈。本以为程归雁三十好几的人了,又打过预防针,不至于惊慌失措。一不小心看到那朵探出发际的耳垂儿,红得像一片凤仙花瓣儿。
“你…真是亲眼看见的?”过了半晌,程归雁才出声,磕磕绊绊的语声涩得像半
的柿子。“这可关乎你偶像的名节,我敢胡说么?咱们的罗师兄啊,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依谨慎的斟酌着措辞,以免不小心曝了自己的光。
“不过,他最多对不起我爸,算不得对不起你,而且,十多年了,他对你是真的。”“你今天拉我到这儿来,是给他当说客的?”程归雁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
干脆,还带了点儿警惕的意味。可依靠在她背上,笑得毁僧谤道,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猜猜,我妈那么疼你,要是她这会儿能说话,会不会也想把这些事儿讲给咱们听?”程归雁又叹了口气,没接茬儿。“我觉得,她肯定会,那么可心得意的事儿,要是没人知道多可惜。
就像《廊桥遗梦》里的弗朗西斯卡,留给她的孩子好几大本儿的偷情笔记,嘻嘻…”可依感应到程归雁沉默中的呼吸,装作自顾自的说下去。
“没想到,她走得那么早,还得我这个当女儿的来坟前揭她的底儿,讲给你这个不称职的女学生听,其实这个秘密,我藏得一点儿都不辛苦。我只是替她觉得可惜,没多享受几年做女人的好。”
“另外啊,我也替你可惜,如果她在,肯定会把你嫁给罗翰那头大笨牛,而且一点儿也不会因为自己先尝了徒弟的男人,就觉得欠了谁的!”
“这一条,也是你学不来的吧?呵呵!你啊,就是做什么事都特害怕,往后缩,一
筋似的,总觉得自个儿欠了谁的。”“我敢肯定。
她如果看见你这样儿,绝不会为你舍身取义照顾了她男人而感激你,反而会骂你没出息…”正说得起劲儿,程归雁的脊背忽然一抖,隐忍的泣声随之传来。
“诶我说,你不是哭了吧?诶呦我的
,怎么越说越没出息了,这怎么话儿说的,不哭不哭噢,噢…不哭…”
一边拍着程归雁的肩头连声哄着,可依姑娘心里丧尽天良的笑了“…最好的效果,就是让她哭一鼻子!”
说这话的时候,莫黎的眼睛亮得像个念咒的巫婆。一个幸灾乐祸的劝慰,一个含羞带怨都隐忍,不久,两人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此情此景,收起所有的言语,一同坐进了风中的沉默。
在相依相偎中,体味共同回忆里的宁静时光,似乎可以让人想起许多,又忘却许多。怎奈,可依姑娘并没老实多久,很快就找到了新消遣。
“姐,你头发这么好,适合梳辫子,麻花辫儿你梳过吗?”“上中学的时候梳过,好多年不弄了。”“我特喜爱麻花辫儿,现在给你编一个怎么样?你喜爱一
还是两
?”
“一
太
了,不好编,两
吧!”“得嘞,您就擎好儿吧!”“死丫头,怎么想起孝顺我啦?”“嘿嘿,闲着也是闲着…”
“…”直到
头开始偏西,姐妹俩才手拉着手下了山。“都怪你,有的没的胡说,妆都哭花了,嗓子也哑了。”
坐上副驾驶的程归雁一边埋怨一边对着后视镜打开了手包。可依从身后拿了一小瓶苏打水递过去“感情脆弱就承认哈,聊个天儿也洪水泛滥的。以后谁还敢带你爬长城啊?人家都
暖花开,合着我光落一面朝大海。”
“有你这样跑墓地聊天儿的么…”程归雁嘟哝着,拧开瓶盖儿喝了一口“咱们回哪儿啊?我有点儿累了。”
“您啊,先多补点儿水,累了我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可依瞄了一眼苏打水瓶,熟练的发动了车子。上山下山,哭天抹泪儿的,程归雁可能是真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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