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始绝望起来
“小洁老师,听说你在城里是一家画廊的老板娘,生意还不错,怎么有心到这种地方来支教呢?”志愿者问。小洁说:“在来之前,我本来也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做一些有用的事。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
原来孩子们的生活这么艰苦,回想起我在城里的奢靡,简直是暴殄天物!“志愿者说:“你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
“来来来,同学们都来认识一下,”正在讲课的志愿者看到了不停在教师外晃动的小洁等人,赶紧从讲台上走下来,把小洁拉近教师,介绍道“这位是到这里来做短期支教的杨老师,从今天起,会主要教授大家美术的基础课!”
“太好了!”孩子们忽然
呼出来“我们终于可以上美术课了!”“大家快都别闹了,见了老师,难道不应该打招呼吗?”志愿者说。孩子们这才全部站立起来,毕恭毕敬地朝着小洁鞠了一个躬,齐声喊道:“杨老师好!”“同学们好…”小洁热泪盈眶,总感觉自己到这里来,是做了一件无比伟大而光荣的事,看到孩子们比天空还要澄澈的目光,她更加确信。
接下来,将物理的志愿者把时间让给了小洁,由她先给孩子们讲解美术的概念。孩子们听得十分仔细,如天空繁星般的眸子,扑闪扑闪地注视着她,充満了期待。
小洁也因此大受鼓舞,恨不得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內,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直到…老校长走进教师,对小洁说:“杨老师,这里有不少同学回家还要走很长时间的路,不能上得太晚了。
嗯…我知道,你想把生学们教好的良苦用心,可他们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啊!反正你在这里还要停留长长一个月的时间,你别急,可以慢慢教!”小洁这才发现自己用力过猛,几乎害得孩子们差点赶不回家吃晚饭了,连忙宣布下课,叮嘱每个人路上小心。
等到孩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小洁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的授课资料,正要出门,忽然看到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好像完全没有回家的打算。
“你是…”小洁一边说,一边连忙翻了翻手中的花名册“你是小蔡同学吧?”“我是!”孩子低着头,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甲,轻声地应道。
“啊!你怎么还不回家?”小洁走到小蔡⾝边,温柔地问道。“我,我…”小蔡显得愈发紧张,双手紧紧地抓握着自己的⾐角说。
“杨老师,”老校长叹了口气,也走到小洁⾝边来说“这个孩子说起来也算不幸,他妈妈在他刚出生没多久就离开了他,现在他和他爸爸一起生活,他爸爸…唉,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一喝醉了酒,就会打人砸东西。
当初小蔡妈妈就是因为受不了丈夫这般样子,这才离开了那个家。现在他爹爹总三天两头把火气撒在这位孩子⾝上,也是可怜了他!今天,你拖堂拖得晚了,他回家来不及给爸爸做饭,想必又是一顿⽪鞭毒打,这才怕得不敢回家!”
“怎么能有这样的⽗亲?”小洁虽然没有见过小蔡爸爸,但一听到老校长的描述,便火冒三丈,拉起小蔡说“走,我送你回家!”说着,牵起小蔡的手就要往外走。
“哎!杨老师,”老校长急忙叫住了小洁“没用的!我已经家访过很多了,他爸爸…简直是一个不可理喻之人!”“我就不信,天底下还有这么禽兽的⽗亲!”
小洁偏偏不听劝,把小蔡拉到教师门口,忽然,她发现小蔡的⾝体不住地佝偻着,微微颤抖,好像被她按到了什么痛处。小洁瞬间明⽩了什么,卷起小蔡的袖子。
只见那黑黝黝的胳膊上,居然布満了一条条鲜红的伤疤。伤口看上去还很新,就像早上刚刚菗上去似的。
“走!”小洁不用多想,也能猜得到这是小蔡⽗亲⼲出来的好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小蔡就往他家里去。小蔡是本村的孩子,家也在村上,在学校与小蔡之间,还有一段长长的土坡,要走上半个小时才能到。
路上,小蔡说:“杨老师,幸亏我家就在本村,如果像那些邻村的同学,上课路上要花三个多小时,我想我阿爹肯定不会同意让我来读书的!”“这是什么⽗亲啊?难道不知道,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吗?”小洁愤愤地嘀咕着。
在推开那扇土屋的柴扉时,小洁见到了阿贵。阿贵好像也刚刚要来开门,手伸到一半的时候,那几乎四面透风的柴门忽然一下子被撞开了,让他大吃一惊,手顿在了空中。阿贵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小洁想得那么不堪。
他似乎比小洁的年纪还小一些,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剃着短发,五官清秀,有着西疆特有的深眼窝⾼鼻梁,脸框轮廓分明。也许正是因为他理着短发,所以无论何时。
他都不需要过分打理,就能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无比。几乎超过一米八五的个子,让他显得愈发⽟树临风。
阿贵定定地看了小洁一眼,问:“你是谁?”人都是外貌主义,小洁见到阿贵的长相不俗,把原本早就打好腹稿的一通严厉训斥都抛到了脑后,耐着
子说:“你好,我是小蔡的老师杨冰洁,你是小蔡的爸爸吗?”
阿贵的眼神有些混浊,看上去像是已经喝了不少酒,站在那里的⾝子有些摇摇晃晃,虽然醉意阑珊。
但他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十分精神,他说:“杨冰洁?好动听的名字!”小洁的脸上有些发烧,本是来质问阿贵的,不料却被他撩了一把,心头说不出究竟是何滋味。小蔡好像很怕他阿爹,急忙往小洁的⾝后躲了躲。
“小兔崽子,给我过来!别以为你躲在老师后面,老子就不敢打你了!
的,老子生你养你那么大,你却他娘的连饭都不给老子做!你是想饿死老子吗?”很难想象,如此精神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居然一张口,全是脏话。
“小蔡爸爸,今天你怪不得小蔡,全是因为我拖堂拖得时间久了…”小洁赶紧解释。阿贵好像没有听见,一伸手,就把小蔡从小洁的⾝后拉了过来,继续喋喋不休地骂着:“他娘的,赶紧给老子打酒去!”
小洁出于要保护生学的本能,一把抓住了小蔡的另一条手臂。阿贵果然没能把小蔡拉过去,反倒是一个趔趄,朝前跌了过来,他喝了一下午的酒,到现在酒意还没有完全醒,脚下步子不稳,差点被小洁拉翻在地。
“啊!对,对不起…”小洁赶紧松手,连连道歉。阿贵一条手臂在地上撑了一下,这才没让自己整个人都摔下去,他抬起头,恨恨地往了小洁一眼,继续教训他的儿子:“⻳儿子,给我滚过来!”小洁不敢再继续阻扰。
只是不停地在一旁劝说:“小蔡爸爸,其实教育孩子呢,不一定要靠打骂的…你可以,可以耐下
子好好地跟他说…”“闭嘴!”阿贵低声吼了一句“你们这些当老师的,自以为什么都懂,天天跑到我家门前来教训我!
呸,算什么东西?我看你是个女人,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滚回去!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教!”“等等!”小洁还是硬着头⽪,从阿贵和小蔡的⾝边绕过,挡在了他们前面“你得答应我,不能打小蔡!”
阿贵又定定地看了小洁一眼,这一回,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小洁一番,最后也不知怎么想的,点头说:“行,我答应你!”说完,就把小蔡往屋子里拖去。
“老师…”小蔡的眼里好像求救似的,望了小洁一眼,他拼命地想要从阿爹的手里挣脫出来。
可小小的⾝子,又怎么是成年人的对手,不情愿地被拖进了屋里去。小洁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很明显,阿贵对他们这些当老师的有強烈的抵触心理。
在来之前,她听老校长说过,本来阿贵是不同意让小蔡来学校读书的,校方也上门去做过好几次思想工作,他一直坚持己见,后来,不得已之下,老校长徒步几十里,到镇府政去求助,镇府政这才派人来调解。
阿贵也是在万般无奈之下,这才答应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咣当!小洁听到门口的锁被响亮地锁了起来,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清脆耳光。
只听到阿贵又像机关炮似的骂了起来:“好你个⻳儿子,翅膀长硬了吗?居然敢在老师面前告阿爹的不是!老子告诉你,就算校长那个老不死的亲自过来,老子也不会卖他的面子!”骂着,骂着,耳光又是接二连三地菗了下去。
“开门!”小洁感觉自己受到了糊弄,心里顿时十分愤怒,扑到那扇破旧的柴门边,用力地拍打起来。
门上了锁,凭小洁这个弱女子,
本撞不开。屋子里,骂声和哭喊声
织成了一片。小洁感觉自己
本没有做到为人师表的本分,开始绝望起来,劲使地拍门。
M.Mhu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