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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知何年何月
 旋闻栈道是被张良命人烧断的,免不得一个个地咒骂张良,怪他绝归路,使众不得回转家乡,此计未免太残忍。

 谁知张良烧断栈道,却是寓着妙计,一是哄骗项羽,示不东归,让他放心,不作防备。二是备御各国,杜绝他们觊觎之心,免得入犯。张良拜别汉王时的几句密话,正是此条计策。汉王早知其事,当时不过防着部众鼓噪,所以只令飞速前进。

 到了南郑,众将见汉王并无其它计议,方知受绐,但也无法。旋见汉王拜萧何为丞相,将佐各授要职,便也安心。

 内中有一韩故襄王庶子,单名一个信字,曾从汉王入武关,辗转至南郑,充汉属将,因见人心思归,自己惹动乡情,便入见汉王道:“此次项王分封诸将,均畀近地,独令大王西徙居南闻,这与迁谪何异?

 况所部又为山东人居多,夜思归,大王何不乘锋西向与争天下,若再因循,海内一定,那就只好老死此地了。”汉王不甚睬他,随便敷衍几句,即令退出。过了几天,忽有军吏入报:“说是丞相萧何。

 忽然一人走出,不知去向,已三天了。”汉王大惊道:“丞相何故逃去?莫非他有大志么?”说完,便命人四出追赶,仍无下落。汉王只急得如失左右手,坐立不安起来,正在着急之际,忽见一人踉跄趋入,向他行礼,一看此人。

 正是连失踪的那位萧丞相。一时心中又喜又怒,便佯骂道:“尔何故背我逃走?故人如此,其他的人,尚可托付么?”萧何道:“臣何敢逃,乃是亲去追还逃走的人。”汉王问:“所追为谁?”萧何道:“都尉韩信。”

 汉王听了复骂道:“尔何糊涂至此,我自关中出发,逃走不知凡几,尔独去追一个韩信,这明明是在此地欺我了。”萧何道:“别人逃去一万人,也不及韩信一个。韩信乃是国士,举世无双,怎好让他逃去。

 大王若愿久居汉中,原无用他之处,若还想这个天下,除他之外,真可说一个人没有了。”汉王听了失惊道:“韩信真有这样大才么?君既如此看重韩信,我准用他为将。”萧何摇首道:“未足留他。”

 汉王道:“那么我便用他为大将。”萧何喜得鼓掌,一连地说了几个好字。汉王道:“如此,君可将韩信召来,他曾来劝我举兵西向,我因不知为何如人,故未与议。”

 萧何道:“那个是韩庶子信,并非我说的这位韩信。大王既想用这位韩信,岂可轻召,拜大将须要斋戒沐浴,筑坛授印,敬谨从事。”汉王听了大笑道:“我当依尔之言,尔去速办。”

 不佞且趁萧何筑坛的时候,出空来先把这位韩信的历史叙一叙,原来韩信是淮人氏,少年丧母,家贫失业。

 虽然具有大才,平时求充小吏,尚且不得,因此万分拮据,往往就人寄食。家中一位老母,饿得愁病绵,旋即逝世。

 南昌亭长,常重视之,信因辄去打搅,致为亭长见恶,晨炊蓐食,不给他知。待他来时,坚不具餐,他既知其意,从此绝迹不至,独往淮城下,临水钓鱼。有时得鱼,大嚼一顿,若不得鱼,只索受饿。

 有一,看见一位老妪,独在那儿濒水漂絮,他便问那位老妪,每所得苦力之资,究有几何。老妪答道:“仅仅三五十钱。”他又说道:“汝得微资,尚可一,予虽以持竿为生,然尚不及汝之所入稳当可靠。”

 那位老妪,见其年少落魄,似甚怜悯,从此每将自己所携冷饭分与他去果腹。一连多,他感愧加,向这位漂母申谢道:“信承老母如此厚待,异若能发迹,必报母恩。”

 漂母听了,竟含嗔相叱道:“大丈夫不能谋生,乃致坐困,我是看汝七尺须眉,好似一个王孙公子,所以不忍汝饥,给汝数餐,何尝望报。汝出此言,可休矣!”说完,携絮径去,他碰了一鼻子灰。

 只是呆呆望着,益觉惭愧,他便暗忖道:“她虽然不望我报,我却不可负她。”无奈神星未临,命途多舛,仍是有一顿没一顿地这样过去,他家虽无长物,尚有一柄随身宝剑。

 因是祖传,天天挂在间。一无事,踯躅街头,碰着一个屠人子,见他走过,便揶揄他道:“韩信,汝平出来,悬宝剑,究有何用?我想汝身体长大,胆量如何这般怯弱?”韩信绝口不答,市人在旁环视。

 屠人子又对众嘲他道:“信能拼死,不妨刺我,否则只好钻我下。”边说边把他的两分开,作骑马式,立在街上。韩信端详一会,就将身子匍伏,向屠人子的下爬过。市人无不窃笑。

 韩信不以为辱,起身自去。嗣闻项梁渡淮,他便仗剑过从,投入麾下。梁亦不甚重视,仅给微秩。至项梁败死,又隶项羽。项羽使为郎中。

 他也曾经献策,项羽并不采纳。复又弃楚归汉,汉王亦淡漠相遇,给他一个寻常官职,叫作连敖。连敖系楚官名,大约与军中司马相类。

 韩信仍不得志,薄有牢,偶与同僚十三人,聚酒谈心,酒后忘形,口出狂言,庞然自大。有人密报夏侯婴,夏侯婴又去告知汉王。

 汉王正在酒后,不问姓名,只命一并问斩。谁知将那十三人已经砍毕,正要再斩韩信,韩信始大喊道:“汉王想得天下,何为妄杀壮士?”夏侯婴奇之,力请汉王赦了韩信。

 他虽然被赦,心中仍是郁郁不乐,他一想在此也无出头之,于是逃去。幸得萧何已知其才,一见他逃,自己亲去追回。

 不佞叙至此地,萧何所筑之坛,大概已经告成,不佞便接着叙韩信登坛拜将的事情了。汉王这天见坛筑就,择了吉期,带领文武官吏,来至坛前,徐步而上。

 只见坛前悬着大旗,风飘,四面列着戈矛,肃静无哗。天公更是做美,一轮红,光照全坛,万觉得旌旗耀武,甲杖生威,心中分外高兴。

 此时丞相萧何已将符印斧钺,呈与汉王。坛下一班金盔铁甲的将官,都在翘首伫望,不知这颗斗大金印,究竟属于何人。

 内中如樊哙、周、灌婴诸将,身经百战,功绩最多,更是眼巴巴望着,想来总要轮到自身,忽见丞相萧何代宣王命,高声喊道:“谨请大将登坛行礼。”当下陡然闪出一人,从容步上将坛。

 大众的目光,谁不注在此人身上。仔细一看,乃是淮人氏,治粟都尉姓韩名信的便是。不由得出人意外,一军皆惊。

 韩信上登将坛,向北肃立,就在响过行云一片悠扬受乐之中,只见执礼官朗声宣仪:“第一次授印,第二次授符,第三次授斧钺。”都由汉王亲自代,韩信一一拜受。

 汉王复面谕道:“阃外军事,均归将军节制。将军当善体我意,与士卒同甘苦,无胥戕,无胥,除暴安良,匡扶王业。如有违令者,准以军法从事,先斩后奏。”说到末句,喉咙更加提高,有意要使众将闻知。

 众听见,果然失。韩信当下拜谢道:“臣敢不竭尽努力仰报大王知遇之恩!”汉王听了,忙问韩信,究以何策,可成大业?韩信道:“现今上策,只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使他们不备。”汉王一听韩信所言。

 正与张良暗暗相合,自然大喜。乃择定汉王元年八月吉,出师东征。诸将此时已知韩信确有大将之才,也无异辞,大家情愿随着韩信,替汉王夺取天下。

 此时雍王章邯闻知汉王已拜韩信为大将,亲自同了韩信正在督修栈道,不出兵,他便大笑道:“既想出兵,何以又烧栈道?现在修造,不知何年何月,方能修成。真笨贼也!”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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